东海龙太子敖晟撞开碎梦阁的朱漆门时，第九十九盏人皮灯笼“噗”地爆成血雾。
他的龙尾在青砖上拖出三尺宽的血痕，断角处汩汩涌出的不是龙血，是凝着雷纹的琥珀浆。
多宝阁最高层的弑神剑突然暴起，剑穗上九千颗佛骨舍利炸成齑粉，剑气割裂三只琉璃罐，碎渣暴雨般砸在敖晟脊背上——这条曾经搅动西海的小孽龙，此刻竟不敢用半点龙气护体。
“典当……逆鳞。”
敖晟每吐一个字，喉咙就掉出片带冰碴的龙鳞，“换弑神剑三日。”
楚无欢赤足踏着血雾走来，鎏金烟杆挑起他下颌：“小泥鳅，你爹的逆鳞三百年前就泡在我酒坛里了。”
她指尖轻弹，多宝阁中层浮出个水晶樽，里面悬浮的漆黑鳞片突然暴起，将敖晟的护心鳞剜出个血洞。
楚君则的白骨算盘在这时响起来。
七千颗算珠映出敖晟破碎的命盘——三日前他擅闯归墟禁地，被亲爹抽了龙筋。
画面里老龙王的手腕上缠着根金线，正是楚无欢去年典当出去的捆仙索。
“不是换剑。”
敖晟突然捏碎自己的左眼，琉璃般的眼球里蜷缩着条迷你黑龙，鳞片剥落处露出森森白骨，“换他魂飞魄散。”
二楼垂落的猩红纱幔无风自动。
楚君则倚在鎏金柱上，袖中银线彼岸花突然活过来，缠住敖晟的断角疯狂吮吸琥珀浆：“再加二十年寿数。”
他手中白骨算盘珠凝成匕首，刃口贴着敖晟喉结，“买一送一，帮你把龙筋接上。”
血契烙进敖晟逆鳞的刹那，弑神剑自动劈开虚空。
剑光照亮归墟深处，老龙王被七根镇海柱贯穿的龙躯正在渗血。
敖晟突然发现契约纹路爬上自己脊椎——每片龙鳞都生出楚无欢的鎏金烟纹，像无数细小的火蚁啃噬骨髓。
三日后东海倾覆时，敖晟攥着弑神剑的手突然融化。
剑柄生出倒刺扎进他龙骨，多宝阁里那樽逆鳞疯狂抽取他的神魂。
滔天巨浪中浮现碎梦阁的虚影，楚无欢的声音从每片龙鳞里渗出：“交易成立。”
老龙王的惨叫震碎百里珊瑚。
敖晟最后看到的画面，是楚君则用他的断角雕酒壶，而他亲爹的逆鳞正被按进楚无欢新涂的蔻丹里——殷红甲油混着龙血，在少女指尖凝成凤凰泣血般的纹路。
碎梦阁二层此刻酒香弥漫。
楚君则晃着新雕的龙角杯，琥珀酒液里浮着敖晟的残魂：“他的悔恨值三千年份的。”
“不如上月那个佛子。”
楚无欢将敖晟的眼泪凝成耳坠，坠子里困着条咆哮的迷你龙影，“哭起来连金身都化了。”
多宝阁突然传来裂帛声。
那支用书生化的状元笔正在血砚里发疯，笔尖戳穿的宣纸浮现东海归墟图——本该魂飞魄散的老龙王竟挣断两根镇海柱，断口处粘着楚无欢的蔻丹碎屑。
楚君则袖中银花暴涨成网，罩住整座阁楼：“老长虫偷了你的胭脂。”
“正好。”
楚无欢舔去唇畔龙血，金羽纹从锁骨爬上耳垂，“该收他看门三万年的利息了。”
阁外突然落下血雨。
第九十九盏新换的龙皮灯笼亮起，照见青砖上缓缓浮现的幽冥拜帖——魔尊亲笔***，愿以十万厉鬼换弑神剑半日。
楚无欢的烟杆点上拜帖，火星溅成八个字：“剑可借，押你夫人。”
二楼突然死寂。
楚君则指间银花绞碎三盏灯，笑得比归墟寒冰还冷：“上次敢这么说的，骨头还在奈何桥下垫脚呢。”
弑神剑感应到杀气，兴奋地割开虚空首指魔域。
而多宝阁最深处的暗格里，某枚封印着“楚”字的玉牌突然渗出血丝——那是双生子万年前被天道剥离的姓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