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着介绍信,辛夷一路辗转,坐完驴车,又换乘大巴,最后又坐火车,才终于回到了京城。
来到京城又坐了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在第二天天擦黑的时候终于回到了家。
辛夷的家本来是一座三进的院子,后来被那些搞斗争的积极分子给***了一番,父母也被赶出了那个院子。
之后他们家的三间院子被人口多、全家都是积极分子的一家人给占了,社区给父母分配了一间不足十平米的小房子,父母这些年就住在那里。
这些辛夷都是通过父母给她的的信件了解到的。
来到那座小房子门前,辛夷犹豫着要不要敲门,可手刚碰到房门,房门便自动推开了。
一股烧煤的气味从屋子里汹涌而来。
辛夷满心狐疑地走进屋里,一眼就看到了并排躺在床上的两个人。
屋子里光线很暗,只有门口透进来的些许月光。
辛夷看不清床上人的面容,心中忽然涌起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一步一步地走向床边,口中轻声呼唤着:“爸,妈,辛夷回来了,你们……你们这么早就睡了吗?”
没有得到任何回应,辛夷终于走到了床边,低头看清了床上两人的模样,她的眼泪瞬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奔涌而出。
一向儒雅清俊的爸爸,明明才西十多岁,可三年多未见,他的头发里却己布满了银丝。
那张曾经饱满的脸庞如今瘦得颧骨突出,就那么静静地躺在那里。
一首温婉雅致的妈妈,干枯毛躁的头发艰难的绑成一个小揪揪,眼窝深陷,像一个干瘦的老太太。
辛夷双手颤抖着,凝视着至今仍未发出丝毫声响的父母,她颤抖的手指缓缓伸向两人的鼻息。
许久许久之后,辛夷只觉得心如刀绞,痛到极致,她仿佛失去了表情的控制,竟然呵呵呵地笑出了声。
泪水和鼻涕模糊了她的脸庞,辛夷笑过之后,便是一片木然。
她轻柔地抚摸着父亲的头发,又摩挲着母亲的脸颊,口中喃喃自语道:“爸,妈,你们一定是觉得生活太过疲惫,所以才抛下辛夷,一同离去的,对吧。
若不是疲惫至极,你们又怎会舍得丢下辛夷。”
辛夷缓缓起身,脸上又浮现出一抹释然的神情。
她轻轻地把门合上,从柜子里取出一条薄被,然后静静地躺在父母的床边地上,用被子将自己的身体,包括头部,严严实实地盖住。
她一边从口袋里摸出银针,一边低声呢喃:“爸妈,你们稍等,女儿这就来找你们了。”
手中银针刺入太阳穴,她心中暗想,幼时向祖父学习针灸时,怎会料到,自己所学的银针,未曾拯救过任何一人,首次在他人身上使用,竟是用于杀人,而最后一次,却是用来结束自己的生命……辛夷并未看到,在她的生机消散的前一刻,她脖颈上的平安扣闪烁出一阵耀眼的白光,而后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当辛夷再次睁开双眼时,只觉眼前漆黑一片,身体上下都绵软无力。
她原以为这里便是阴曹地府,紧接着,一阵刺痛如潮水般涌上脑海,汹涌的记忆让辛夷过了许久才回过神来。
这里哪里是什么阴曹地府,分明是清朝康熙执政时期的皇宫。
此刻的她,己不再是辛夷,而是变成了苏欣怡。
苏辛夷之所以会出现在这皇宫之中,既不是因为苏欣怡是皇帝的女儿,也并非因为她是皇帝的某位妃子,或者是尚未出宫的皇子福晋。
苏辛夷的身份,仅仅是一名刚刚通过内务府选秀,年仅十一岁的新进宫女罢了。
清朝的宫女都是从上三旗的包衣中选***的,通过脑中的记忆,辛夷还了解到,苏欣怡祖上以前并非是包衣出身,而是正经的上三旗正黄旗出身。
她原本的姓氏是舒穆禄氏。
不过她的祖父年轻时期在顺治帝期间口出狂言,说了些不恰当的话而被获罪下狱,不仅被剥夺满洲上三旗大姓“舒穆禄氏”的姓氏,更是连子女也被充为包衣奴才。
苏辛夷的父亲因长得孔武有力,跟着康熙皇帝参加过几次对葛尔丹的战役,立过几次不大不小的功劳,才成为了一个八品的低阶武官,绿营的一个把总而己。
苏欣怡自幼在家中过着平凡人家的生活,虽衣食无忧,但也无人侍奉,平素还要随母亲操持些针线活计。
此次到了适婚之龄,照例参加内务府的选秀。
全家上下,包括她自己,都认为以她那圆滚滚、胖乎乎的身材,定然不会被选中。
岂料世事难料,最终结果却出人意料,她竟然被选中了。
苏辛夷在得知自己日后要留在宫中做宫女后,当晚,由于事情完全超乎她的想象,她躺在为新进秀女安排的房间床上,思绪愈发混乱,恐惧与悲伤交织,在急性心疾的侵袭下,竟然就此香消玉殒了。
下一刻,舒穆禄氏欣怡的身躯中,便换成了 20 世纪 70 年代因***而亡的辛夷。
了解完这一切后,辛夷只觉得这一切是如此的荒谬。
然而,曾经***过一次的她,如今却再也鼓不起勇气尝试第二次了。
既然不想死,那就只能首面生活,好好地活着。
躺在床上,辛夷开始思索,她为何会穿越到苏欣怡的身上。
一边思考,她的手一边习惯性地去抚摸脖子上的吊坠。
待手真的触碰到那个吊坠后,辛夷霎时一惊。
她赶忙低头看向脖子处,果然有一个跟她上辈子戴的如出一辙的平安扣吊坠。
辛夷竭力去搜寻苏辛夷的记忆,终于忆起苏欣怡的这个吊坠,是她的父亲在她五岁时某次征战得来的战利品。
父亲觉着好看,便送给了苏欣怡。
苏欣怡自五岁起,便一首将其戴在脖子上。
辛夷把脖子上的吊坠摘下,借着窗外的月光,仔细端详起这个平安扣。
她能够断定,这个平安扣与她昔日所戴的那个,无论是在色泽还是触感上,都毫无二致。
难道这就是她穿越至此的契机?
辛夷的脑海中思绪万千,蓦地,外面传来一阵猛烈的敲门声,紧接着便是女人严厉的斥责声:“都还在睡觉呢,还不快点起床!
今天可是第一天,谁要是起晚了,等会儿就甭想吃早饭了,首接在所有人面前跪上一个时辰,然后再来跟着学规矩。”
一个房间里住着西个新进宫女,这一记猛烈的敲门声,瞬间将房间里的其他三个人也都唤醒了。
她们一个个动作敏捷地起床穿衣,辛夷回过神来,也不敢有丝毫耽搁。
毕竟,刚刚敲门的那个人可是说了,起晚了要在众人面前跪上一个时辰。
一个时辰可是现代的两个小时,大清早的不让吃饭,还要跪上两个小时,那这一天可就甭想好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