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源将最后一口椰肉塞进嘴里，粗糙的纤维刮过喉管。
他盯着五米外正在哄抢钥匙的人群，右手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别着的贝壳刀。
那个穿白大褂的女人己经消失在礁石后方，但空气中残留的福尔马林气味像条无形的丝线。
"都给我住手！
"沾着椰汁的刀刃突然抵住冲在最前面的壮汉咽喉，陈源感觉到掌心传来异样的滑腻感，他的皮肤正在分泌某种粘液。
壮汉的瞳孔因为恐惧剧烈收缩，却不知道这份战栗更多来源于陈源指甲间渗出的淡青色荧光。
七把青铜钥匙在沙地上闪着幽光，陈源用脚将它们拢成扇形："按活下来的人数平分，有意见吗？
"他的尾音带着奇特的震颤，十几个幸存者突然齐刷刷后退两步。
首到此刻陈源才惊觉，自己的声音里混入了类似鲸鸣的低频震动。
潮水完全退去了，露出布满血色纹路的珊瑚礁。
陈源弯腰捡钥匙时，瞥见自己映在水洼中的倒影，虹膜边缘泛着珍珠母般的蓝晕，这让他想起三小时前用椰壳舀水时，那些突然沸腾又瞬间结冰的海水。
"你中毒了。
"清冷的女声从身后传来，陈源握刀的手腕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却在触及女人颈动脉前硬生生停住。
白大褂领口晃动的青铜吊坠与钥匙孔完美契合，而对方手术刀上挑着的发光器官，正随着海风节奏明灭。
"肾上腺素异常分泌，瞳孔收缩频率是常人的三倍。
"女人用镊子夹起一片沾血的鳞片，"自我介绍一下，林语嫣，海洋生物基因学博士。
"她忽然扯开陈源衣领，指尖按在他锁骨下方新生的鳃裂上："第三代实验体居然能保持清醒，真令人兴奋。
"陈源嗅到对方发丝间若有若无的腥甜，这味道与三天前那个暴雨夜如出一辙。
当时濒死的糖尿病患者蜷缩在岩洞里，蓝色血液在雷光中折射出诡异花纹，而此刻这些花纹正在他皮下缓缓游动。
"你们在拿活人做实验。
"陈源突然扣住女人手腕，发现她的脉搏间隔带着精确的机械感。
月光掠过耳际时，那片逆鳞分明是嵌在颅骨上的生物芯片。
林语嫣突然露出孩童般的笑容，这个表情出现在冷艳的面孔上格外惊悚："错了，我们是在创造新人类。
"她翻开解剖记录本，泛黄的纸页上粘着不同颜色的鳞片："第一代需要注射诱导剂，第二代接触污染海水就会变异，而你们第三代..."手术刀轻轻划过陈源手背，"光是存在就会引发群体进化。
"远处传来重物坠地的闷响，两人同时转头。
那个抢到钥匙的壮汉正疯狂抓挠胸口，指缝间迸出的却不是鲜血，而是纠缠蠕动的透明触须。
陈源感到后颈鳞片突然发烫，某种原始的冲动在血液里苏醒，他确切地知道，当壮汉的眼球涨破眼眶时，自己能在0.3秒内拧断猎物的颈椎。
"开始了。
"林语嫣在记录本上画下第西个正字，"基因潮汐的第一次涨落。
"她突然将吊坠按进陈源手中的钥匙，青铜机关转动声里，整个沙滩开始龟裂。
陈源看到无数发光水母从地缝中升起，它们的触须缠绕着半透明的人形生物。
那些东西有着和林语嫣相似的逆鳞，胸腔里跳动的却是钥匙形状的器官。
最近的怪物突然转头，裂至耳根的口器中，赫然是银行家失踪的金牙。
"拿着这个去找祭坛。
"林语嫣将组装好的装置塞给他，自己却退向阴影中，"当潮汐吞没血色月亮时，记得对着东方..."她的话被此起彼伏的惨叫打断，沙滩上二十几个幸存者同时跪倒在地，他们的脊椎刺破皮肤，在月光下生长成森白的骨鳍。
陈源撞开扑来的变异者冲向丛林，手中装置发出刺耳的蜂鸣。
他听到自己心脏跳动声与潮汐完美同步，而脑海中浮现的却不是逃生路线，而是一串复杂的海流坐标，就像有另一个意识正在这具身体里苏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