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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05

火焰燃尽时最烫手的不是火苗,是余烬。我叫余烬。爹说,这名字晦气,像烧完的灰。

娘去的早,没人反驳他。他是当朝宰相,要的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我偏是那捧冷灰。

爹把我送进了东宫。太子妃的位置,多少贵女眼红。花轿抬进门那晚,他挑开我的盖头。

龙凤喜烛跳着暖黄的光,映着他年轻俊朗的脸,也映着他眼底那片冰凉的漠然。

“孤需要你父亲的助力。”他开口,声音像玉石相碰,好听,没温度。“做好你的太子妃,

孤不会亏待你。”我的心,像被那冰玉砸了一下。闷闷的疼。原来不是娶妻,是纳一枚棋子。

我垂下眼,盯着自己大红嫁衣上繁复的金线凤凰,点了点头。“是,殿下。”日子就这么过。

东宫很大,很空。他是忙碌的太子,我是安静的摆设。偶尔,他会踏入我的寝殿,例行公事。

更多时候,我在偌大的宫殿里,听风穿过回廊的声音,看日光在雕花地砖上移动的痕迹。

他身边有个叫苏绣的宫女。眉眼温婉,像江南烟雨里的一幅水墨画。比我更安静,更柔顺。

每次太子来,都是她在一旁伺候,布菜、添茶、研墨。她的目光,

总是不经意地落在太子身上,又飞快垂下,像受惊的蝶。太子看她的眼神,不同。

不是看我的那种审视和估量,而是一种……暖意。像冬日午后偶然穿过云层的微光。有一次,

我撞见他在书房。他大概以为我不在。他握着苏绣的手,声音是我从未听过的低柔:“绣儿,

再等等。待我……定不负你。”苏绣的脸飞上红霞,羞涩地点头,依偎在他怀里。

我站在屏风后,像一尊木雕。指甲深深掐进掌心,却感觉不到疼。原来,他并非天生冷漠。

只是那份暖,吝于给我这枚棋子。回到寝殿,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眉眼尚可,

却笼着一层挥之不去的郁色。像名贵的瓷器,精美,易碎。我扯了扯嘴角,

镜子里的人也扯了扯。比哭还难看。东宫的日子,表面平静。暗流却汹涌。他是太子,

是未来的帝王。这位置,无数人盯着。他的兄弟们,虎视眈眈。一场精心策划的刺杀,

来得猝不及防。在围场,箭矢如雨,直射他的面门。侍卫们反应不及。我没多想,

身体已经扑了过去。用尽全力把他撞开。噗嗤。利刃入肉的声音,沉闷得令人心悸。

剧痛从左肩炸开,瞬间席卷全身。温热的血,迅速染红了我的骑装。我倒在地上,眼前发黑,

耳边是他震惊的呼喊:“余烬!”昏迷前,我看到他扑过来,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真切的慌乱。

不是为了他的帝业,仅仅是为了我这个人吗?这个念头闪过,随即被黑暗吞没。

醒来是在东宫的寝殿。肩上的伤裹得严实,药味浓重。他坐在床边,眼下有淡淡的青黑。

“醒了?”他声音有些哑。“嗯。”我应了一声,牵动伤口,疼得皱眉。他沉默片刻,

手伸过来,似乎想碰碰我的脸,又停在半空。“为何救我?”他问,目光紧紧锁着我。

我扯出一个虚弱的笑:“殿下若没了,我这棋子,还有什么用?”他眸色一沉,

那只手收了回去。脸上那点因我受伤而起的波澜,瞬间平息,恢复了惯常的平静。

“好好养伤。”他起身,语气公事公办,“孤还有折子要批。”他走了。

寝殿又只剩下我和浓重的药味。心口那处空落落的地方,比肩上的伤更疼。果然,

我连奢望的资格都没有。养伤的日子漫长。他来看过我几次,每次时间都不长。

话题也仅限于伤势。倒是苏绣,常来。她端药,递水,动作轻柔,眉眼间带着真切的关怀。

“娘娘受苦了。”她轻声说,用温热的帕子替我擦脸。我看着她:“你跟在殿下身边很久了?

”她手一顿,脸上掠过一丝赧然:“是,奴婢是殿下乳母的女儿,自幼在东宫长大。

”原来如此。青梅竹马,情分自然不同。我看着她低垂的颈项,温顺又坚韧,

像一株柔韧的藤蔓,悄无声息地缠绕在他心间。而我,不过是扎手却有用的荆棘。

伤好了大半,前朝却风起云涌。二皇子一党动作频频,抓住他赈灾时一处不大不小的纰漏,

联合言官,在朝堂上大肆攻讦。说他“失德”“无能”,不配储君之位。陛下震怒,

虽未明言废储,却多有斥责,甚至开始让二皇子接触部分政务。东宫的气氛,骤然降至冰点。

伺候的宫人连走路都屏着呼吸。他把自己关在书房,整日整日。送进去的膳食,

常常原封不动地端出来。他瘦了,下颌线绷得死紧,

眼底是压抑的阴鸷和……一丝罕见的焦灼。我知道,这是他帝业征途上,最险的一道坎。

迈不过去,便是万劫不复。那天深夜,我端着一碗参汤,推开了书房的门。烛火摇曳,

他伏在案上,似乎睡着了。走近了,才看清他只是闭着眼,眉头紧锁,连睡梦中都不安稳。

我把汤碗轻轻放下。目光扫过案头堆积如山的奏折,最上面一本,是弹劾他勾结外臣的折子。

落款是御史台一位素来刚直的言官,而他,正是我爹的门生。一个念头,在心底疯狂滋生。

像藤蔓破土,带着孤注一掷的狠厉。“殿下。”我开口,声音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他猛地睁开眼,布满血丝的眸子锐利如鹰隼,看向我时带着被打扰的戾气。“你来做什么?

”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臣妾能帮殿下,度过此劫。”他眼中的戾气凝滞,

化为审视:“哦?你能做什么?”“臣妾的父亲,门生故旧遍布朝野。那位弹劾您的刘御史,

是家父一手提拔。”我微微抬高下巴,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有力,

“臣妾可以让父亲,勒令所有门生,集体上奏,痛陈二皇子结党营私,构陷储君。

同时……交出京畿卫戍营的调兵权符,由殿下亲信接管。”京畿卫戍营,拱卫帝都,

是命脉中的命脉。调兵权符,一直是我爹牢牢攥在手中,用以自保和震慑各方的重要筹码。

我爹从不信任任何人,包括太子。他常说,兵权,才是真正的护身符。书房里死寂一片。

烛芯爆开一个灯花,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太子的瞳孔骤然收缩,猛地站起身,

高大的身影瞬间将我笼罩。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

声音里是压抑不住的震惊和狂喜:“你当真能做到?余烬,这非儿戏!”手腕剧痛,

但我没有退缩,迎着他灼热得仿佛要将我吞噬的目光:“殿下只需回答,要不要?

”他死死盯着我的眼睛,那里面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决绝火焰。片刻,他手上力道松了些,

却没有放开,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蛊惑:“你想要什么?”我扯了扯嘴角,却笑不出来。

我想要什么?我想要他的心?那太奢侈了。我想要的,不过是在这修罗场中,

一个活下去的位置,一个不被随意丢弃的承诺。“臣妾所求不多。”我看着他的眼睛,

“只求殿下,事成之后,给臣妾一个名分,一个……不会被轻易取代的名分。”“皇后之位?

”他挑眉。“不。”我摇头,“臣妾要的,是您承诺,无论将来如何,我余烬,

永远是您后宫中,最特殊的那一个。”我不要虚名,我要的是他心上的一道烙印,

一个即使他拥有佳丽三千,也抹不去的存在感。他沉默了。眼神在我脸上逡巡,像是在权衡。

最终,他缓缓点头,松开了我的手:“孤答应你。若成事,你便是孤唯一的正妻,

是孤的皇后,亦是孤心上……最重的那一人。”最后半句,他说得极轻,像羽毛拂过,

却又带着千钧的分量。心上最重。这承诺像蜜糖,也像鸩酒。我信了。或者说,我必须信。

因为那是我唯一的赌注。说服我爹的过程,比想象中更艰难,也更惨烈。我回府那天,

相府的气氛比东宫更凝重。爹穿着常服,坐在太师椅上,面沉似水。我屏退下人,

“噗通”一声跪在他面前。“女儿,求爹救太子一难!”我把东宫面临的困境,太子的承诺,

以及我的计划,和盘托出。爹听完,脸色铁青,抓起手边的茶盏狠狠砸在我脚边,瓷片四溅。

“混账东西!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交出兵权?那是你爹我安身立命的根本!没了它,

我们余家就是砧板上的肉!”茶水溅湿了我的裙摆,冰凉。“爹!”我抬头,泪流满面,

“女儿知道!可太子若倒了,二皇子登基,以他对我们余家的忌惮,我们满门能有好下场吗?

女儿在东宫,又能活吗?爹,帮太子,就是救我们自己啊!太子承诺了,只要度过此关,

女儿就是皇后!我们余家,依然是新帝的肱骨!”“承诺?”爹冷笑,像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帝王之心,深不可测!他现在需要你,自然千好万好!等他用不着你了呢?飞鸟尽,

良弓藏!你爹我在朝堂沉浮几十年,见得太多了!烬儿,你糊涂啊!”“爹!”我膝行几步,

抱住他的腿,泣不成声,“女儿求您了!赌一把吧!就这一次!女儿拿命担保,

只要太子登基,他绝不会亏待我们余家!女儿是他唯一的皇后啊!”我哭得撕心裂肺,

把从小到大的委屈、在东宫的隐忍、被当作棋子的不甘,以及对太子那点卑微又倔强的奢望,

全都哭了出来。爹看着我,脸上的怒容慢慢褪去,只剩下一种深沉的疲惫和苍凉。他伸出手,

粗糙的手指擦过我的眼泪,那动作竟带着一丝我从未感受过的……慈爱?

“烬儿……”他长长叹了口气,声音沙哑,“我余家的女儿,不该活得如此卑微,

如此……赌命。”他闭上眼,半晌,才睁开,浑浊的眼里满是血丝和一种近乎绝望的认命,

“罢了……罢了!爹老了。就……赌上这把老骨头,和你这条命吧!

只盼……只盼他真能念你几分好。”他终究还是为我,为余家那虚无缥缈的前程,

赌上了毕生经营的一切。数日后,朝堂形势逆转。以刘御史为首的数位重臣,联名上奏,

痛陈二皇子及其党羽诸多不法事,尤其强调其构陷储君,动摇国本。言辞激烈,

证据“确凿”。奏折如雪片般飞向御案。同时,京畿卫戍营的调兵权符,

由宰相余大人亲自呈交御前,言明储君英明,当掌重器以安国邦。这一举动,如同巨石投湖,

瞬间压垮了二皇子一党。陛下龙颜大悦,盛赞太子仁孝忠勇,斥责二皇子结党营私,

圈禁宗人府。一场滔天风波,在余家倾尽全力的豪赌下,迅速平息。尘埃落定那日,

太子踏进我的寝殿。他穿着明黄的太子常服,意气风发,步履生风。眼底的阴霾一扫而空,

只剩下锐不可当的光芒。他走到我面前,第一次,主动握住了我的手。他的手心温热有力。

“余烬,”他看着我,眼底是毫不掩饰的欣赏和一丝……或许可以称之为温柔的东西,

“你做到了。你救了孤,也救了你自己。”他俯身,在我额上印下一个轻吻。那吻很轻,

却像烙印,烫得我灵魂都在颤抖。“孤,不会忘记你的功劳。”他的声音低沉而郑重,

“你的皇后之位,无人可替。”那一刻,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来,落在他身上,

也落在我身上。我看着他眼中映出的、那个脸颊微红的自己。那捧冷灰,似乎,

被这灼热的目光点燃了。我以为,我终于不再是棋子,终于在他心上,烙下了印记。

烈火烹油之后,余烬也能重燃吗?新帝登基的钟声响彻九重宫阙时,我穿着厚重的皇后朝服,

站在他身侧,接受百官朝拜。凤冠很沉,压得脖颈酸痛,但心是滚烫的。

我看着脚下匍匐的人群,看着身侧穿着龙袍、威严尊贵的他,

一种前所未有的归属感涌上心头。这是我的位置。我用命,用整个余家的根基换来的。

典礼盛大而冗长。礼毕回到坤宁宫,我几乎虚脱。宫人替我卸下沉重的冠冕和朝服,

换上常服。刚坐下,御前总管太监便躬着身子进来。“皇后娘娘,

”老太监脸上堆着恭谨的笑,声音却平直,“陛下让奴才来通传一声,

今夜……陛下翻了苏绣女官的牌子,留宿在紫宸宫偏殿。让娘娘您……早些安歇,不必等了。

”我端着茶杯的手猛地一抖。滚烫的茶水泼洒出来,烫在手背上,刺骨的疼。紫宸宫偏殿?

那是……离他寝殿最近的地方。苏绣……她不再是宫女了?翻牌子?留宿?心,

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猛地往下沉。“知道了。”我的声音听起来异常平静,

连自己都觉得陌生。挥了挥手,让太监退下。殿门关上。偌大的坤宁宫,

瞬间空寂得像一座冰窖。方才典礼上的喧嚣和归属感,像一个被戳破的泡沫,

消失得无影无踪。原来,“心上最重”,不过是一句空话。一句他登上帝位时,

随手丢弃的承诺。我坐在梳妆台前,铜镜里映出一张苍白的脸。眼里的光,一点点熄灭。

手背上被茶水烫红的地方,***辣地疼,却比不上心口那被生生撕裂的痛楚。原来,

余烬重燃,燃起的不过是更彻底焚身的业火。之后的日子,印证了我的想法。

封后大典的余温还未散尽,册封贵妃的旨意就到了。苏绣,那个温婉如水的女子,

一跃成为苏贵妃,赐居离紫宸宫仅一墙之隔的揽月宫,享副后仪仗。他没有来向我解释,

甚至没有一句安抚。仿佛那晚的“不必等了”,就是他对这场交易最后的交代。

坤宁宫依旧富丽堂皇,却日益冷清。除了必要的宫规礼数,他很少踏足。偶尔来,

也是匆匆交代几句前朝与我爹有关的事务,公事公办,眼神疏离。而我爹,

那位用兵权为我换来后位的宰相,在交出权柄后,地位一落千丈。新帝对他,

只剩下表面的礼遇。曾经门庭若市的相府,如今门可罗雀。爹的身体,也一日不如一日。

我坐在窗边,看着庭前几株开得正盛的芍药,红的刺眼。手里捏着刚收到的家书。信很短,

字迹歪斜无力,是管家代笔。说爹又咳血了,恐时日无多,盼我……能回家看看。回家?

我如何回得去?我这个皇后,不过是坤宁宫里的一个精美摆件。“娘娘,

”贴身侍女阿芷小心翼翼地开口,“苏贵妃……又去给陛下送亲手熬的参汤了。”我回过神,

扯了扯嘴角:“知道了。”心口像堵着一块冰,又冷又硬。我起身,走向御花园。

或许吹吹风,能散掉那蚀骨的寒意。行至碧波池畔,远远看见两个人影。明黄的龙袍,

旁边是一抹水青色的宫装。苏贵妃依偎在他身侧,正喂他吃一颗剥好的莲子。他低头看她,

眉眼舒展,是我不曾见过的温和笑意。阳光很好,水波粼粼。那一幕,美得像一幅画。

却刺痛了我的眼。我转身欲走。“皇后娘娘万安。”苏贵妃的声音柔柔地传来,

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她袅袅婷婷地行礼。他转过身,

脸上的笑意在看到我的瞬间淡去了几分,只剩下帝王的平静:“皇后怎么来了?”语气寻常,

像在问一个不速之客。我看着他们。他坦然,她温顺。“臣妾随意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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