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将那封信交给心腹时,天边己泛起鱼肚白。
一夜未眠,我却毫无困意。
父亲顾伯渊推门而入时,我正静静地擦拭着书房里那套尘封己久的画具。
“混账东西!
你昨晚做的好事!”
父亲一脸怒容,显然是听说了宴席上的风波。
他一向看重家族颜面,我当众泼了陆道谦一身墨,无异于打了柳家的脸,也让顾家成了笑柄。
我没有辩解,只是将那方从柳若栩袖中滑落的手帕,连同里面的纸条,一并推到了父亲面前。
父亲狐疑地拿起,只看了一眼,脸色便从盛怒转为铁青,再从铁青化为煞白。
他捏着纸条的手微微颤抖,眼中是被人愚弄的滔天怒火。
“好,好一个柳家,好一个亲上加亲!”
父亲气得连连冷笑,“他们这是把我们顾家当成傻子,当成他们谋夺家产的踏脚石!”
我平静地说道:“父亲,孩儿昨日之举,并非鲁莽,而是忍无可忍。”
父亲深吸一口气,眼中的怒火渐渐被一种冰冷的算计所取代。
他毕竟是纵横商场多年的老手,很快便冷静下来。
“临舟,你想怎么做?”
“将计就计。”
我一字一顿,“婚礼照常举行,但新娘,该换人了。”
我将写信给沈云栖的事和盘托出。
父亲听后,沉默了许久,最终重重地拍了拍我的肩膀。
“沈家镇守北疆,手握兵权,沈将军更是刚正不阿。
若是能与沈家结亲,对我顾家而言,百利而无一害。”
他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只是,北疆路远,沈家千金,来得及吗?”
“尽人事,听天命。”
我望着窗外,“若她不来,我也有办法让柳家身败名裂,一无所获。
但若她来了,这场戏,会更精彩。”
接下来的两日,顾府与柳府表面上风平浪静,暗地里却波涛汹涌。
父亲以我“冲撞”了陆道谦为由,备上厚礼,亲自登门“致歉”,姿态做得十足,让柳家找不到任何发作的借口。
柳若栩也来找过我一次。
她换上一副梨花带雨的模样,在我面前哭诉,说她被父母责骂,说陆道谦受了惊吓,至今卧床不起。
“临舟哥哥,我知道你心里有气。”
她拉着我的衣袖,楚楚可怜,“可大婚在即,你就当为了我,再忍一忍,好不好?
等我们成婚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若是从前,我或许会心软。
但此刻,看着她精湛的演技,我只觉得无比恶心。
我面无表情地推开她:“事情我己知晓,你回去吧,好好准备做你的新娘。”
我的冷淡让她有些错愕,但她以为我还在闹脾气,并未多想,只当我是默认了,便扭着腰肢,故作委屈地走了。
她走后,心腹前来禀报,陆道谦根本没有卧床不起,反而在昨天夜里,偷偷潜入柳府,与柳若栩在后花园私会了一个时辰。
我冷笑一声。
演吧,就让你们再演最后两天。
等你们自以为胜券在握,即将攀上顶峰的时候,我再亲手将你们推入万丈深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