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又糊了！这碗饭还能不能吃了？“王老师！王老师！
这…这…” 助理小林指着相机屏幕，声音都在发颤，话都说不利索了，脸憋得通红，
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来。王烁心里咯噔一下，像是被一盆冰水从头浇到脚，
脑门上的汗瞬间就下来了，手心也变得湿滑，差点没拿稳手里这台价值不菲的相机。
他强装镇定，深吸一口气，凑过去，只看了一眼，一股无名火混合着深深的无力感直冲头顶，
让他真想把手里的吃饭家伙给砸个稀巴烂！又糊了！而且是在最关键的时刻！
婚礼仪式刚刚结束，新人退场时，他屏息凝神，
捕捉到了那张本该是封神级别的经典回眸——新娘的头纱因转身而微微扬起，
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眼角还闪烁着幸福的泪光，嘴角那抹笑容甜蜜得能融化冰山。
新郎侧头凝视着她，满眼都是几乎要溢出来的宠溺和承诺。背景是漫天飘洒的彩带和花瓣，
光线从教堂彩绘玻璃透进来，正好在他们身上镀了一层圣洁的金边。多完美的瞬间！
多顶级的光影构图！他甚至能想象出这张照片放大挂在新人新房最显眼位置的样子。
可特么的！相机屏幕上显示的照片，两个人的脸就像是隔着一层汹涌的瀑布看的，
糊得只剩下色块和模糊的轮廓，五官根本分辨不清，
唯有背景里那个正偷偷啃鸡腿、吃得满嘴油光的花童，清晰得一逼，
连他门牙上沾的香菜叶都根根分明！“我…***！”王烁绝望地小声骂了一句，手指冰凉，
甚至开始微微发抖，“我明明！我明明死死对着新娘的眼睛对焦了啊！快门速度也绝对够！
这他妈是见了鬼了吗？！”这已经是本周第三次了！
而且次次都发生在最关键、最无法重来的瞬间。反而是那些随意的抓拍、测光的废片，
边边角角的东西，清晰得能数清新郎鼻翼旁边的毛孔和新娘礼服上的车线。
新人及其家属正兴高采烈、有说有笑地朝着他走过来，准备抢先看看刚才那些动人的抓拍。
“王老师，拍得怎么样？刚刚退场那个瞬间太棒了，我感觉到了，你一定抓到了吧？
我都听到快门声了！”新娘的母亲，一位妆容精致、衣着得体的中年女士，
脸上洋溢着喜悦和期待的笑容，第一个走过来问道。
王烁感觉自己的喉咙像是被一大团湿透的棉花死死堵住了，呼吸困难。他能说什么？
难道说您女儿女婿幸福的巅峰时刻、那价值千金的瞬间，在我相机里变成了一团印象派油画，
主角还是后面那个啃鸡腿的小胖子？助理小林急中生智，一个箭步上前，
用身体巧妙挡住屏幕，脸上堆起职业化的、毫无破绽的尬笑：“阿姨您放心！
刚才那个瞬间绝了！光线特好，感觉特棒！王老师正在做初步筛选呢，
待会儿一定把最好的挑出来给您先睹为快！您先去敬酒，好了我马上叫您！
”好不容易连哄带骗地把热情的家属们暂时搪塞过去，王烁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一样，
瘫坐在宴会厅角落的椅子上，把脸深深埋进手掌里，恨不得给自己两拳。“王烁啊王烁，
你是不是天生就不适合吃这碗饭？连最基本的对焦都搞不定，手抖得跟帕金森似的，
还谈什么捕捉幸福？还开什么工作室？
”他看着自己那套砸锅卖铁、分期付款买来的顶级设备，
感觉它们都在无声地嘲讽自己的无能和不自量力。周围宾客的欢声笑语，
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难道真的得听我妈的话，回去考个公务员，
或者找个厂子拧螺丝了吗？”他望着宴会上喧嚣流动的人群，
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孤独和彻头彻尾的挫败。梦想在冰冷的现实面前，
被那张糊掉的照片击得粉碎。2 邪了门了！糊片咋还把人看哭了？几天后，工作室里。
王烁熬了两个通宵，试图用各种后期软件拯救那组“灾难性”的照片，结果是徒劳的。
糊就是糊，没有任何魔法能把它变清晰。他彻底放弃了，硬着头皮，怀着上刑场般的心情，
把修都修不了的那些“艺术糊片”打包发给了新人邮箱。
话痛骂、被要求全额退款、被挂上本地婚庆论坛的黑名单、甚至被告上法庭索赔精神损失费。
他关掉手机，在家蒙头睡了一天，企图逃避即将到来的审判。第二天下午，
他胆战心惊地打开手机，预料中的狂风暴雨并没有到来，只有几条询问其他事宜的工作微信。
他正疑惑着，工作室的座机响了，来电显示正是新郎的号码。来了来了，该来的总会来。
王烁深吸一口气，像是奔赴刑场的烈士，视死如归地接起电话，
抢先一步语速极快地道道歉：“张先生！对不起！真的非常非常对不起！
那组仪式后的照片我知道出了严重的技术问题！是我的全责！您看是全额退款，
还是我免费、不，我倒贴钱为您们重拍一次全套的？只要您们有时间……”“王老师！
”新郎的声音打断了他滔滔不绝的忏悔，听起来异常激动，甚至带着点…明显的哽咽和鼻音？
王烁懵了，准备好的所有说辞卡在喉咙里。这反应…不对啊？“王老师，您千万别这么说！
谢谢您！真的太感谢您了！”新郎的声音提高了八度，充满了真挚的情感，“我和我老婆，
还有我爸妈她爸妈，周末聚在一起看您拍的照片，看着看着，全都哭得不行了！”“啊…啊？
”王烁的下巴差点掉到桌子上。哭？是被这种惨不忍睹的效果给气哭了吗？还是讽刺？
“真的！王老师，太神奇了！”新郎继续激动地说，完全无视了王烁的懵逼，
“那张糊了的回眸照片，虽然看不清具体的细节，看不清我们脸上到底是个什么表情，
但是不知道为啥，那种幸福的感觉，那种瞬间的感动和氛围，直接就到心里去了！
比我看到的任何一张清晰无比的照片都要打动人！我岳母说，她看着那张照片，
好像一下子就被拉回到了我们宣誓的那一刻，心里那种又酸又甜的感觉猛地涌上来，
感觉时间都为我们停止了！”王烁拿着电话，彻底石化在原地，
大脑CPU因为过载而彻底烧毁，停止运转。他怀疑自己是不是连续熬夜导致压力太大，
出现了严重的幻听症状。“王老师，您是不是用了什么特殊的高级手法？这种虚化…不不不，
这已经不是虚化了，这是一种…一种情绪的表达！这种风格太独特了！
我们全家都超级超级满意！尾款我马上给您打过去！必须给您包个大红包！
我好多朋友看了都问是谁拍的呢！”晕晕乎乎地挂掉电话，王烁呆立在电脑前，
眼神空洞地看着屏幕上那一团团模糊的、被他自己定义为“失败品”的光影，脑子一片空白，
世界观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冲击。这世界…是不是哪里出了严重的毛病？
还是说…出毛病的是我？3 哥们儿，你这滤镜牛逼啊！传授一下？王烁的火，
来得莫名其妙，却又烧得轰轰烈烈。虽然他自己完全搞不清楚火的原因，但事实就是，
他火了。那对新人在朋友圈和小红书上一通狂夸，配了九宫格图，
C位就是那张糊得人畜不分的“封神”回眸照。
文案写得极其煽情和有格调：“感谢王烁老师，
用他独一无二的‘时光滤镜’和‘情绪之眼’，为我们定格了最动人的瞬间。看着这张照片，
仿佛能触摸到那一刻流淌的幸福，仿佛能永远停留在那份悸动里，
岁月都无法侵蚀这份被温柔包裹的记忆。”评论区直接炸穿了锅。“天啊啊啊啊！
虽然看不清脸，但我居然看哭了！这种感觉太戳心了！
” “这就是传说中的氛围感天花板吗？比那些清晰得毛孔都看见的照片高级一万倍！
” “求摄影师联系方式！价格好说！这太高级了！我也想拥有这样的结婚照！
” “呜呜呜，这才是摄影的真正艺术啊！记录感觉而非表象！
” “摄影师是不是国外回来的大师？这种手法没见过啊！”同行们也彻底懵了，
纷纷跑来打听，朋友圈里各种旁敲侧击。
他的好友兼竞争对手赵朗直接杀到了王烁那间租来的、乱得像狗窝一样的工作室，
一进门就搂住他脖子，语气半是羡慕半是嫉妒：“烁哥！你可以啊！深藏不露啊！
不声不响就修炼出必杀技了？快说！这啥黑科技滤镜还是后期插件？
或者是某种特殊的拍摄手法？快！传授给哥们儿！价钱好说！绝不外传！
”王烁被勒得喘不过气，看着赵朗那双真诚且燃烧着熊熊八卦之火的眼睛，张了张嘴，
感觉解释起来无比苍白无力，半天才憋出一句：“我…我说我其实就是没对上焦，手抖了，
你信吗？”赵朗用力捶了他胸口一拳，笑骂道：“滚蛋！不够意思了是吧？跟我还藏着掖着？
这能是没对上焦？这糊得多有层次感！多均匀！多艺术！这肯定是你的独门秘籍！行行行，
你不说算了，兄弟我不问了！下次喝酒必须你请！还得是最贵的地方！
”王烁：“……” 他真是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这年头，说实话都没人信了。
4 ***！影后也来找我？王烁的“莫名其妙火爆”并没有停留在素人层面和同行讨论圈里，
而是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蔓延到了一个他从未想过能接触到的领域。一天，
一个经过微博认证的、粉丝数千万的黄金V账号发来了私信。对方的头像和简介都显示，
这是国内顶级影后周薇的官方工作室账号。私信内容措辞礼貌而克制，
自称是周薇的经纪人刘女士，表示非常欣赏王烁近期的作品，
想邀请他为一本一线女刊的周年纪念刊拍摄周薇的封面大片。
王烁的第一反应是：现在的骗子都这么下血本了吗？连这种账号都模仿得这么像？
他心脏狂跳，手指颤抖地按照对方提供的号码打了过去。电话响了两声就被接起，
一个干练、沉稳且异常耳熟的女声——正是经常在娱乐新闻里听到的那位金牌经纪人的声音！
“您好，王先生吗？我是刘婧。”对方开门见山。王烁赶紧稳住心神：“刘…刘女士您好！
我是王烁。”“王先生，我们关注到您最近的一些作品，
非常欣赏您那种…呃…打破常规的、充满生命力和情绪张力的独特影像语言。
”经纪人的用词非常谨慎且极富艺术性，显然精心准备过，
“薇薇姐下个月有一部重要的文艺片上映，
我们希望这次的封面能传递出一种时光流转、情感沉淀后的永恒感。
我们认为您的摄影风格非常契合我们这个概念。”王烁感觉自己心脏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周薇！那可是成名近二十年，颜值、演技、地位都无可挑剔的常青树影后！
娱乐圈真正的顶级大咖！给他这种几天前还在担心会不会失业的婚庆摄影师拍封面？
这个世界太疯狂了！魔幻现实主义都不敢这么写！“当…当然可以！这是我的荣幸！
非常感谢周老师和您的赏识！”王烁几乎是屏住呼吸答应下来，
生怕对方下一秒就发现打错了电话或者改变了主意。挂掉电话，
他冲到卫生间用冷水猛冲了把脸，
看着镜子里那个因为熬夜修图虽然修了也白修和过度震惊而眼圈发黑、面色苍白的自己，
狠狠掐了大腿一下。剧烈的疼痛感传来！不是梦！这一切居然他妈的是真的！
5 姐要的就是永远年轻的感觉！拍摄日到了。王烁站在国内最顶级的专业影棚里，
在杂志幕后花絮里见过的顶尖灯光师、化妆师、造型师像众星捧月般围着光芒四射的周薇转，
他的腿肚子很没出息地开始转筋，手心里全是冷汗。周薇本人比屏幕上更瘦，气场强大，
但待人接物却意外地温和、没有架子。她做完妆发，走到紧张得几乎同手同脚的王烁面前，
微微一笑，主动伸出手：“王老师，久仰。别紧张，放松点。今天就把我交给你了。
”王烁赶紧在裤子上擦掉手汗，
轻轻握了握那只被称为“价值亿万元”的手：“周…周老师您好，我会…会尽力的。
”他心里疯狂祈祷：相机大爷祖宗！今天给点力！关键时刻可别掉链子！
虽然掉链子好像才是他的“风格”…但这次要是搞砸了，他就真的可以永久退出江湖了。
拍摄正式开始。王烁努力回忆着网上看来的大师拍摄教程，按照常规的顶级大片思路，
指挥灯光，寻找角度，试图拍出既清晰又高级、充满电影感的画面。“等一下，
”拍摄了十几分钟后，周薇突然优雅地抬手叫了停，她走到一旁的监视器前，
仔细看着刚才拍的那些高清原片，微微蹙起了那描画精致的眉头，“王老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