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晴,小月是尿毒症晚期,医生说,只有换肾才能活。”婆婆张翠芬的手,像一把铁钳,
死死攥住我的手腕,精心修剪过的指甲几乎要嵌进我的肉里。她的声音压得很低,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医院那边比对过了,你的配型,成功了。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个消息,丈夫沈浩就从身后抱住了我,温热的胸膛贴着我的后背,
语气却像淬了冰:“老婆,长嫂如母,你就当帮帮妹妹。我们是一家人,不能见死不救啊。
”一家人。这三个字,像是一根烧红的铁针,狠狠刺进我的耳膜。我抬起头,
看着病房里躺着的那个脸色蜡黄、奄奄一息的女人——我的小姑子,沈月。
再看看眼前这两个我最“亲”的人,一个满眼算计,一个理所当然。我忽然觉得,
这间昂贵的VIP病房,空气稀薄得让人窒мули。结婚三年,我在沈家当牛做马,
任劳任怨。我辞掉前途大好的注册会计师工作,专心做全职太太,伺候他们一家老小。
张翠芬嘴上夸我贤惠,转头就跟邻居抱怨我生不出孩子,是个占地方的闲人。
沈浩嘴上说爱我,转头就拿我当生育工具和免费保姆,连多看我一眼都觉得浪费时间。
而沈月,这个被全家捧在手心里的公主,更是从未把我当成嫂子。我的衣服,她看上了,
可以直接从衣柜里拿走;我做的饭菜,不合胃口,可以直接倒掉;我过生日,
她能心安理得地让沈浩陪她去逛街,给我带回一个打折的面包。现在,她病了,需要一颗肾。
于是,他们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了我。不是商量,是通知。不是请求,是命令。
我看着他们,看着张翠芬那张因为保养得宜而没什么皱纹的脸,
看着沈浩那张我曾经爱到骨子里的英俊面庞,心中那点残存的温情,在这一刻,被碾得粉碎。
我笑了。是的,我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露出了一个温柔而顺从的微笑。“好啊。
”我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他们每个人的耳朵里。张翠芬愣了一下,
似乎没想到我这么轻易就答应了。她眼中的算计和逼迫,瞬间被狂喜所取代。“我就知道,
苏晴是我们沈家最懂事的好媳妇!”沈浩也松了一口气,在我脸上亲了一下,
语气是久违的温柔:“老婆,我就知道你最大度了。你放心,手术后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给你买你最喜欢的那个包。”补偿?用一个包,换我一颗肾?真是……好大方啊。
我依旧笑着,笑容弧度不变,眼神却冷得像西伯利亚的寒流。“妈,老公,你们放心。
小月也是我妹妹,我不会不管她的。”我走到病床边,甚至握住了沈月枯瘦的手,柔声说,
“小月,别怕,嫂子会救你的。”沈月虚弱地睁开眼,看着我,嘴角扯出一个得意的笑。
“谢谢……嫂子。”所有人都沉浸在我“顾全大局”的自我牺牲里,没有人注意到,
我藏在身后的另一只手,指甲已经深深地抠进了掌心。血,一滴一滴地,
落在纯白的病房地板上,像一朵朵盛开的,罪恶的红莲。你们要我的肾?可以。但你们的命,
我要用什么来换呢?2手术定在三天后。沈家为了表达对我的“感激”,
特意在家里办了一场“最后的晚餐”。美其名曰,是为我祈福,祝我手术顺利。实际上,
不过是一场虚伪的庆功宴,庆祝他们兵不血刃,又一次榨干了我的价值。长长的红木餐桌上,
摆满了山珍海味。张翠芬坐在主位,满面红光,不停地给我夹菜,热情得让我陌生。
“小晴啊,多吃点这个,补身体。医生说了,手术前要养好精神。
”她夹了一块辽参放到我碗里,那黏腻的触感让我一阵反胃。“是啊,老婆,你看你都瘦了。
”沈浩坐在我身边,体贴地给我盛了一碗汤,“这乌鸡汤我让刘婶炖了一下午,你多喝点。
”公公沈建国,那个平时在家永远板着脸,惜字如金的男人,今天也难得地露出了笑脸。
“苏晴,你这次,是为我们沈家立了大功。我们不会亏待你的。”就连沈月,
也通过视频电话参与了这场家宴。她在屏幕那头,有气无力地对我笑着:“嫂子,等我好了,
我一定让哥带你出国旅游。”一家人,其乐融融。多感人啊,为了一个儿媳妇的肾,
全家总动员,上演了一出情深义重的大戏。我低着头,一口一口地吃着饭,
扮演着那个被感动得热泪盈眶的“好媳妇”。“妈,爸,老公,你们别这样,
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我抬起头,眼眶适时地红了,“我们是一家人嘛。
”张翠芬满意地笑了。“对,一家人!”沈浩握住我的手,深情款款地说:“老婆,
委屈你了。等你康复,我们就备孕,生个大胖小子。”我看着他,看着他眼里的算计和施舍,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生孩子?等我少了一颗肾,身体垮了,再给你们沈家生一个继承人,
然后就可以把我像块破布一样丢掉了,是吗?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我借口去卫生间,
离开了这令人窒息的饭局。关上卫生间的门,我打开水龙头,
用冰冷的水一遍遍地冲刷着自己的脸。镜子里,映出一张苍白而陌生的面孔。那双眼睛,
温顺了三年,此刻,却像淬了毒的匕首,闪着冰冷而锋利的寒光。
我从口袋里拿出一个小巧的U盘,***了一台伪装成空气清新剂的微型电脑里。屏幕亮起,
映出我冷若冰霜的脸。我是注册会计师出身,对数字和账目,有着近乎偏执的敏感。
结婚第一年,我就发现沈家的账目不对劲。沈浩的公司,表面上做的是正经建材生意,
但每个季度,都会有一笔数额巨大的资金,通过几十个不同的私人账户,快进快出,
最后汇入一个境外的空壳公司。典型的洗钱手法。那时候,我还爱着沈浩,
天真地以为他只是被人蒙蔽。我提醒过他,这样做是犯法的。他当时是怎么说的?
他说:“老婆,这些事你不用管,也别乱打听,对你没好处。”从那以后,
家里的所有财务报表,都不再让我过目。他甚至更换了书房的密码。他以为这样,
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可他忘了,我苏晴,曾经是业内最顶尖的财务审计师。
只要是我盯上的账本,就没有查不透的。这三年来,我利用他和我“亲热”后熟睡的时间,
利用张翠芬让我打扫书房的机会,利用他们所有人都把我当成一个没有脑子的摆设的轻慢,
悄无声息地,
复制了他们公司十年来的所有内外账、资金流水、以及和上家进行利益输送的邮件往来。
证据,比山还高。我将所有文件分门别类,加密打包。每一个文件夹的命名,
都像是在陈列他们的罪状。2015-2018年,虚开发票,偷逃税款,
总额1.2亿2019年,与XX公司勾结,骗取国家补贴,
总额7800万2020-至今,利用境外空壳公司,为不明来源资金提供洗钱通道,
流水高达30亿……看着这些触目惊心的数字,我嘴角的冷笑越来越大。沈家,
你们的富贵,你们的体面,不过是建立在一堆肮脏的黑钱之上。你们要我一颗肾,是吗?
那我就用你们全家的自由和未来,来为我这颗肾,陪葬。我将加密文件发送到我的私人云端,
然后彻底格式化了所有设备。做完这一切,我整理了一下衣服,对着镜子,
重新挤出一个温顺的笑容,走出了卫生间。饭桌上,他们还在高谈阔论,
规划着沈月康复后的美好未来。我走过去,重新坐下,端起酒杯。“爸,妈,老公,
我敬你们一杯。”我声音哽咽,眼含“热泪”,“谢谢你们,让我成为这个家的一员。
能为这个家付出,我心甘情愿。”他们都笑了起来,笑得那么开心,那么得意。是啊,
最后的晚餐了。吃饱一点,好上路。3手术前夜。我一个人躺在洁白的病床上,
听着窗外风声呼啸。沈浩没有陪我。他说公司有急事,明天一早会直接来医院。
张翠芬也没有来。她要留在沈月那边,给她做“思想工作”,让她安心接受我的“礼物”。
偌大的病房,只有我一个人,和墙上钟表“滴答、滴答”的声响,像是在为沈家的命运,
进行最后的倒数。护士进来给我做了最后一次术前检查,嘱咐我放轻松,好好休息。
我笑着对她说谢谢。等她走后,我从枕头下,拿出了我的笔记本电脑。
这是我带来的唯一一件私人物品。开机,联网。我登录了我的私人邮箱,
那个加密的压缩文件,静静地躺在草稿箱里。收件人地址,我已经输入了无数遍,
闭着眼睛都能打出来。
——中央纪委国家监委官网、公安部***侦查局、以及本市经侦总队的官方举报邮箱。
我没有丝毫犹豫,按下了“发送”键。邮件发送成功的提示音,在寂静的病房里,
显得格外清脆。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我靠在床头,大口地喘着气。
三年的隐忍,三年的伪装,三年的地狱生活,在这一刻,终于画上了句号。我闭上眼睛,
往事,像电影一样,在脑海里一幕幕地闪过。我想起了我和沈浩的初遇。
那是在一场校友会上,他是万众瞩目的焦点,英俊,多金,谈吐不凡。而我,
只是个刚刚毕业,对未来充满迷茫的普通女孩。是他,主动走到我面前,
对我笑着说:“苏晴学妹,我听过你的名字,我们学校连续三年的特等奖学金得主,
久仰大名。”那一刻,我的心,跳得像擂鼓。他追求我的时候,热烈而真诚。
他会为了见我一面,开三个小时的车,只为给我送一杯我爱喝的奶茶。
他会在我加班到深夜时,默默地等在公司楼下,为我披上他的外套。他说:“苏晴,
你太优秀了,也太辛苦了。嫁给我,让我来照顾你,好不好?”我信了。
我以为我嫁给了爱情。我放弃了我的事业,放弃了我的人生规划,满心欢喜地,
投入了他为我编织的那个叫“家”的牢笼。可婚后,一切都变了。他的温柔,变成了不耐烦。
他的体贴,变成了理所当然。张翠芬的每一次刁难,沈月的每一次无理取闹,
他都只会说一句话:“她是我妈。”“她是我妹。”“你多让着她们一点,不行吗?
”我的心,就在这一次次的“不行吗”里,慢慢地冷了,死了。直到他们,
把主意打到了我的肾上。我才彻底明白,在这个家里,我不是妻子,不是儿媳,
甚至不是一个人。我只是一个物件。一个可以随意牺牲,随意丢弃的物件。也好。
既然你们不仁,就别怪我不义。既然你们想要我的肾,那我就先要了你们的命。
我拔掉电脑的电源,将它放回包里。然后,躺下,盖好被子,闭上了眼睛。这一夜,
我睡得格外香甜。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我就被一阵嘈杂声吵醒了。沈浩和张翠芬来了。
沈浩的脸上,带着一丝疲惫和敷衍的关切。“老婆,醒了?紧张吗?
”张翠芬则直接拿出一个红包,塞到我枕头下。“小晴,这是妈给你的。等你手术做完,
妈再给你包个更大的。”我坐起身,看着他们,笑了笑。“不紧张。妈,老公,你们来了,
我就安心了。”就在这时,病房的门,被人“砰”的一声,从外面推开了。
几个穿着蓝色制服,神情严肃的警察,走了进来。为首的那个,亮出了他的证件,
声音洪亮而威严。“我们是市经侦总队的。沈浩,张翠芬,沈建国,
你们涉嫌***来源不明、非法经营、洗钱等多项严重***,
现在依法对你们进行传唤。请配合我们的调查!”沈浩和张翠芬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他们像是被施了定身法,傻傻地站在那里,一脸的不敢置信。“警察同志,
你……你们是不是搞错了?”沈浩结结巴巴地说,“我们是正经生意人,怎么可能……洗钱?
”“搞没搞错,跟我们回去调查就知道了。”警察的语气不容置疑,他一挥手,
两个下属立刻上前,一左一右地控制住了沈浩。“带走!”张翠芬终于反应了过来,
她发出一声尖叫,扑上去想抢人。“你们干什么!你们凭什么抓我儿子!放开他!”“妈!
”沈浩也慌了,他拼命挣扎,却被警察牢牢地钳制住。场面,瞬间乱成了一锅粥。而我,
就那么静静地坐在病床上,像一个局外人,冷眼看着这场闹剧。混乱中,沈浩的目光,
与我对上了。他看到了我。看到了我嘴角的,那一抹冰冷的,带着嘲讽的微笑。那一瞬间,
他好像明白了什么。他的瞳孔,猛地收缩,脸上血色尽失,嘴唇哆嗦着,
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懂的口型,对我无声地说:“是……你……?”我没有回答。
我只是对着他,笑得更加灿烂了。是的,是我。沈浩,你不是要我一颗肾吗?现在,
我把我这条命,也一起送给你。够不够?4警察比医生先一步敲响病房的门。
这戏剧性的一幕,让整个楼层都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隔壁病房的病人、家属,
走廊里的医生、护士,都探出头来,震惊地看着沈浩和张翠芬被戴上了冰冷的手铐。
张翠芬还在撒泼打滚,像个疯子一样哭喊:“你们凭什么抓人!我们是冤枉的!我要找律师!
我要告你们!”“安静点!”一个年轻的警察厉声喝道,“有什么话,回局里再说!
”沈浩则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瘫软在两个警察中间。他的目光,始终死死地锁着我,
那眼神里,从最初的震惊,到不敢置信,再到恍然大悟,最后,只剩下无边的怨毒和恨意。
他知道是我做的。他终于知道,他娶回家的,不是一只温顺的绵羊,而是一头蛰伏了三年的,
会咬人的狼。我迎着他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我甚至还对他,露出了一个关切的表情,
柔声说:“老公,妈,这是怎么回事啊?你们别吓我……”我的演技,炉火纯青。
连带队的那个中年警察,都对我投来了一个同情的眼神。“这位是苏晴女士吧?
”他走到我病床前,语气温和了许多,“我们接到实名举报,你的家人涉嫌重大***。
你是他们的家庭成员,也需要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协助调查?
”我恰到好处地表现出了惊慌和无措,“警察同志,我……我什么都不知道啊。而且,
我今天……还要做手术。”我指了指床头的手术通知单。“捐肾手术。
”中年警察看了一眼通知单,眉头皱了起来。他和其他几个同事低声商量了几句,
然后对我说:“情况我们了解了。这样,你先安心准备手术。
我们会派两个女同志在这里陪着你。等手术结束,你的身体情况稳定了,
我们再向你了解情况。”“谢谢,谢谢警察同志。”我感激涕零。沈浩和张翠芬,
就这样被带走了。他们被押着从我面前走过的时候,张翠芬还在恶狠狠地咒骂我:“苏晴!
你这个扫把星!丧门神!我们沈家要是出了事,我做鬼都不会放过你!”沈浩则一言不发,
只是用那双淬了毒的眼睛,死死地瞪着我。我看着他们狼狈的背影,心中,没有一丝波澜。
做鬼都不会放过我?张翠芬,你还是先想想,怎么在牢里度过你的下半辈子吧。很快,
病房里就只剩下了我,和两个守在门口的女警。刚才的喧闹,仿佛是一场幻觉。
我的主治医生和护士长,小心翼翼地走了进来。“苏……苏小姐,”医生看着我的眼神,
充满了复杂的情绪,“你……还做手术吗?”“当然做。”我笑了笑,
语气轻松得像是要去赴一场宴会,“医生,麻烦你了。”医生欲言又止,最终只是叹了口气,
点了点头。“那你准备一下吧。”我被推进了手术准备室。麻醉师拿着针管,走到我面前。
“苏小姐,我现在要给你注射麻醉剂了。你放松,数到十,你就会睡着了。”我看着他,
忽然问了一句:“医生,如果只摘除一颗肾,对身体的损伤,是不是很大?
”麻醉师愣了一下,随即专业地回答:“任何手术都有风险。摘除肾脏,
会对你的免疫系统和身体代谢功能造成不可逆的影响。术后需要长期休养,
并且要终身服用抗排异药物,避免剧烈运动和劳累。”“也就是说,我会变成一个……废人,
是吗?”麻醉师沉默了。我笑了。“我知道了。医生,开始吧。”我闭上眼睛,
在心里默默地数着。一。二。三。……在我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我脑海里闪过的,
不是沈浩,也不是沈家那些恶心的嘴脸。而是三年前,我穿着婚纱,站在教堂里。
神父问我:“苏晴女士,你是否愿意嫁给沈浩先生为妻,无论……”我当时,是那么坚定地,
说了那句:“我愿意。”现在想来,真是……可笑啊。5我再次醒来的时候,
是被一阵压抑的哭声吵醒的。麻药的劲儿还没完全过去,我头痛欲裂,浑身都像散了架一样。
我缓缓睁开眼,看到的是医院苍白的天花板,和身边站着的两个女警。哭声,
是从门外传来的。“苏晴……苏晴……你这个***!你不得好死!”是张翠芬的声音。
“警察同志,我求求你们,让我进去!让我亲手撕了那个毒妇!”我扯了扯嘴角,想笑,
却牵动了腹部的伤口,疼得我倒吸一口凉气。一个女警见我醒了,连忙走过来,扶我坐起身。
“苏小姐,你感觉怎么样?”“还好。”我声音沙哑,“外面……怎么回事?”女警的脸上,
露出一丝同情。“是你婆婆。她听说你手术做完了,情绪很激动,一直想冲进来。
”“手术……做完了?”我愣了一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后腰。那里,平平整整,
只有一道淡淡的疤痕。我的肾……还在。我猛地抬头,看向女警。女警似乎明白了我的疑惑,
解释道:“在你被推进手术室后,经侦那边传来消息,说在你举报的材料里,
发现了沈月也参与了部分洗钱活动。她名下的一个海外账户,有大额的不明资金流水。所以,
她也从受捐者,变成了犯罪嫌疑人。”“按照规定,犯罪嫌疑人在押期间,非紧急情况,
不得进行大型手术。所以……你的捐肾手术,被临时叫停了。”我怔怔地听着,
过了好一会儿,才消化完这个信息。我忍不住,低低地笑了起来。真是……天意啊。
我策划了一切,甚至做好了牺牲自己半条命的准备。却没想到,最后,是他们自己,救了我。
是沈月的贪婪,救了我。“那……沈月现在怎么样了?”我问。“还在医院,
由我们的人看管着。医生说,她本来就身体虚弱,现在又受了***,情况……不太好。
可能……撑不了多久了。”我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心中,没有一丝怜悯。自作孽,
不可活。两天后,我的身体恢复了一些,可以下床走动了。经侦总队的人,
也正式来向我了解情况。还是上次那个中年警察,姓李。李队坐在我的病床边,
亲自给我做笔录。“苏女士,首先,我要代表市局,感谢你提供的线索。你这次,
是为我们铲除一个盘踞本市多年的洗钱团伙,立了大功。”“这是我作为公民,应该做的。
”我平静地说。“你提供的证据非常详实,可以说,是铁证如山。沈家的人,
对犯罪事实也供认不讳。这个案子,基本上已经可以定性了。”李队看着我,
眼神里带着一丝探究,“我只是很好奇,你……是怎么拿到这些证据的?
”“我是注册会计师。”我淡淡地说,“我对数字,比较敏感。”李队点了点头,
没有再追问。他换了个话题:“沈浩……也就是你的丈夫,他提出,想见你一面。
”我毫不犹豫地拒绝了。“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他情绪很激动,
说……如果你不见他,他就什么都不交代了。”我冷笑一声。“李队,你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证据确凿,他交代不交代,还重要吗?他这是在跟我耍无赖。”“我们明白。但是,他手里,
可能还掌握着一些关于他上家的线索。这个洗钱团伙背后,还有一个更庞大,更隐秘的组织。
我们希望能从他这里,找到突破口。”李队看着我,语气诚恳,“所以……苏女士,
算我个人,请你帮个忙。去见他一面,稳住他。无论他说什么,你都先答应他。
这对我们后续的侦破工作,至关重要。”我沉默了。去见沈浩,那个我曾经爱过,
如今却恨之入骨的男人。我心里,是一百个,一千个不愿意。但是,
看着李队那充满期盼的眼神,想到那些还在逍遥法外的罪犯……我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好,我见他。”6看守所的会见室,和我上次来的时候,一模一样。冰冷的铁窗,
斑驳的墙壁,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潮湿发霉的味道。我和沈浩,隔着一层厚厚的防弹玻璃,
相对而坐。他穿着一身灰色的囚服,头发被剃成了板寸,几天不见,
他整个人憔-悴了一大圈,眼窝深陷,下巴上满是青色的胡茬。
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沈家大少,如今,变成了一个失魂落魄的阶下囚。他看着我,眼神复杂。
有怨恨,有愤怒,有不解,还有一丝……我看不懂的,深切的悲哀。我们谁都没有先开口,
只是通过那冰冷的玻璃,无声地对峙着。最终,还是他先败下阵来。他拿起电话,
声音沙哑得像是被砂纸磨过。“为什么?”我也拿起电话,平静地看着他。“你指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他几乎是嘶吼着问,“苏晴!我自问没有对不起你!
你为什么要毁了我!毁了我们家!”没有对不起我?我笑了。“沈浩,
你摸着你的良心问问你自己,你真的……没有对不起我吗?”他愣住了。“结婚三年,
你把我当成什么?保姆?生育工具?还是一个可以随意牺牲,
用来换你妹妹一条命的器官容器?”“在你眼里,我们真的是平等的夫妻吗?还是说,
我只是你们沈家,养的一条狗?”我的声音不大,却像一把把尖刀,狠狠地扎进他的心里。
他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我……”他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反驳不出来。
“你让我捐肾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是一个人?我也会怕,我也会痛?
你只想着你的妹妹,你的家人。那我呢?在你心里,我到底算什么?
”“你口口声声说我们是一家人。可是在你们沈家,我感受到的,只有利用,压榨,
和无情的抛弃。”“既然你们不把我当家人,那我又何必,再跟你们讲什么夫妻情分?
”我的话,句句诛心。沈浩的脸上,血色尽失。他痛苦地闭上眼睛,双手抱着头,
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地颤抖。“不……不是这样的……苏晴,我……”他似乎想辩解什么。
我却不想再听了。“沈浩,事到如今,说这些还有什么意义?”我打断他,“你们沈家,
欠我的,太多了。一颗肾,根本还不清。”“所以,”我看着他,一字一句,清晰无比地说,
“我要你们全家,都去坐牢。用你们的下半辈子,来偿还你们欠我的,和我应得的公道。
”我的话,像是一记重锤,彻底击垮了他最后一道心理防线。他猛地抬起头,
双目赤红地瞪着我,那眼神,像是要活生生把我吞下去。“苏晴!你这个毒妇!你这个疯子!
”他疯狂地拍打着玻璃,发出“砰、砰、砰”的巨响。“我告诉你!你别得意得太早!
你以为你把我们都送进去了,你就能高枕无忧了吗?我告诉你,不可能!
”“我们沈家背后的人,是你们惹不起的!他不会放过你的!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他声嘶力竭地咆哮着,像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的野兽。旁边的狱警立刻上前,将他强行按住。
我看着他疯狂的样子,心中,一片冰冷。沈家背后的人?很好。我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我不但要让你们沈家万劫不复,我还要把你们背后的那条大鱼,也一起,连根拔起。
7从看守所出来,阳光刺得我有些睁不开眼。李队的车,就停在门口。他见我出来,
立刻迎了上来。“怎么样?”“他招了。”我淡淡地说,“他背后,还有人。”李队的眼睛,
瞬间亮了。“是谁?”“他没说具体名字,只说是他们生意上最大的一个合作伙伴,姓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