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徐凯恋爱七周年纪念日那天，我包下了他最喜欢的西餐厅。我从天亮等到天黑，
他只发来一条冷冰冰的消息：临时有应酬，你自己吃吧。餐厅侍者同情的目光，
比窗外的冷风更刺骨。我狼狈地打电话给江驰，哭着让他来接我。车子路过街角的酒店，
我却看到了徐凯的车。他正扶着一个娇小的身影，亲密地走了进去。江驰默默递给我纸巾，
然后将车停在暗处。我后来才知道，他早就知道了一切。这场撞破，是他为我精心策划的，
一场盛大的分手典礼。要进去看看吗？江驰的声音很轻，却像一颗惊雷在我耳边炸开。
01我死死攥着他递过来的纸巾，指甲几乎要嵌进掌心。泪水模糊了视线，
但那辆我亲手挑选、车牌尾号是我生日的保时捷，却无比清晰地烙印在我的瞳孔里。
看什么？我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带着一丝连自己都鄙夷的懦弱。
看他怎么抱着别的女人，走进你订不到的总统套房？江驰没说话，
只是把车内的暖气开得更足了些。我知道他在等我的决定。七年。人生有几个七年？
我从二十岁到二十七岁，最美好的青春，全都给了徐凯。我陪他从一无所有，到创立公司，
成为别人口中的徐总。我以为我们是坚不可摧的革命情谊，是熬过苦难的灵魂伴侣。
原来只是我以为。他今天早上出门前，还抱着我说，婉儿，你是我这辈子最大的惊喜。
我喃喃自语，像个傻子。江驰终于叹了口气。惊喜？我看是惊吓吧。他倾身过来，
从储物格里拿出一个信封，递给我。这是什么？房卡。我浑身一震。你怎么会有？
这家酒店，是我家开的。江驰家开的？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像是被重锤砸了一下。
我认识江驰五年了，他是我工作中认识的甲方，后来成了朋友。他总是穿着简单的白衬衫，
开着一辆低调的沃尔沃，为人谦和，从不张扬。我一直以为他只是个家境不错的普通白领。
你……先别管我。江驰打断我，电梯需要刷卡，1808房。
他的目光沉静如水，却带着不容置喙的力量。林婉儿，有些人，有些事，不亲眼看到，
你永远不会死心。你为他付出了七年，总该要一个明明白白的结局。
而不是一条冷冰冰的短信，和一桌凉透的饭菜。是啊。我要一个结局。
我捏紧那张冰冷的房卡，像是捏住了自己摇摇欲坠的尊严。我推开车门，冷风灌了进来，
瞬间吹干了我的眼泪。江驰。嗯？在楼下等我。我说。
如果十分钟后我没下来，你就报警。江驰看着我，眼神复杂，最终点了点头。好。
我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走向那座金碧辉煌的酒店。大堂里温暖如春，
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的光芒，照得我脸色惨白。我没有丝毫迟疑，径直走向电梯。刷卡，
按下18楼。电梯平稳上升，镜面里映出我狼狈的脸。精致的妆容花了，眼下一片乌青，
嘴唇被自己咬得毫无血色。真难看。叮。电梯门开了。我走出电梯，
脚下的地毯柔软得像是踩在云端，可我的心却在不断下沉。1808。我站在门口，
甚至能听到里面传来的隐约笑声。是徐凯的声音。我深吸一口气，抬手，刷卡。嘀
的一声轻响后，门开了。02谁啊？客房服务吗？我们没叫……娇滴滴的女声戛然而止。
客厅里，穿着浴袍的苏晴，正端着两杯红酒，她脸上的笑容僵在嘴角，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
而徐凯，同样穿着浴袍，闲适地靠在沙发上，手里还拿着手机，似乎在看什么有趣的东西。
听到动静，他头也不抬地问：晴晴，是谁啊？苏晴没有回答。徐凯不耐烦地抬起头，
在看到我的那一刻，脸上的慵懒和笑意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惊愕，
以及一丝被撞破好事后的恼怒。林婉儿？你怎么会在这里？他的语气，不是心虚，
而是质问。好像我才是那个不该出现的人。我看着他们身上同款的浴袍，
看着桌上摇曳的烛光，还有那瓶价值不菲的罗曼尼康帝。原来，这才是他的应酬。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疼得快要无法呼吸。我不该在这里吗？
我一步一步走进去，高跟鞋踩在昂贵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一丝声音。徐凯，你告诉我，
我不该在这里吗？苏晴最先反应过来，她立刻放下酒杯，摆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姐姐，你别误会，我和徐凯哥只是在谈工作。姐姐？真是可笑。她明明比我还大两岁。
谈工作？我冷笑一声，目光扫过她那几乎要敞开的浴袍领口，穿着浴袍谈工作？
徐总的公司，企业文化还真是开放啊。苏晴的脸色白了白，求助似的看向徐凯。
徐凯终于站了起来，他皱着眉，走到我面前，语气里满是不悦。林婉儿，你闹够了没有？
在外面给我留点面子。面子？他在背叛我的时候，怎么没想过我的面子？徐凯，
今天是我们七周年纪念日。我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你忘了吗？
徐凯的眼神闪躲了一下，随即变得更加不耐烦。什么纪念日，都老夫老妻了，还在乎这个？
我这边是真的有重要的事，公司出了点问题，晴晴在帮我想办法。他甚至，
开始为苏晴开脱。把所有的过错，都推到我无理取闹上。所以，我不体谅你，还跟踪你，
打扰了你的正事，是我的错，对吗？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
徐凯似乎没听出我语气里的冰冷，他理所当然地点了点头。你知道就好。赶紧回去吧，
别在这里丢人现眼。丢人现眼。这四个字，像四把尖刀，狠狠***我的心脏。
我气得浑身发抖，扬手就想给他一巴掌。可手挥到一半，却被他牢牢抓住。你疯了？！
徐凯的力气很大，捏得我手腕生疼。苏晴立刻扑了过来，拉着徐凯的胳膊，泫然欲泣。
徐凯哥，你别这样，姐姐也不是故意的，她只是太爱你了。她的话，像是在火上浇油。
你给我闭嘴！我甩开徐凯的手，指着苏晴，这里有你说话的份吗？林婉儿！
徐凯怒吼一声，一把将我推开，然后将苏晴护在身后。那个动作，自然得仿佛演练了千百遍。
我踉跄着后退两步，撞在冰冷的墙壁上，才勉强站稳。我看着他维护另一个女人的样子，
看着他对我怒目而视的样子，七年的感情，在这一刻，成了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就在这时，
房间门口传来一个不紧不慢的声音。林婉儿，闹够了就回家。
江驰不知何时出现在了门口，他闲适地倚着门框，目光淡淡地扫过房间里一地鸡毛的三个人。
他的出现，像是一束强光，瞬间刺破了这场荒诞的闹剧。徐凯看到江驰，愣了一下，
随即脸色变得更加难看。江驰？你怎么也来了？
他大概是认出了这个曾经让他丢掉一个大单的甲方。江驰没理他，只是看着我，
朝我伸出手。走吧，这里的空气不太好。我看着他，眼泪终于决堤。我再也撑不住了，
迈开腿，朝他跑了过去。03回到江驰的车里，我终于卸下了所有伪装，哭得撕心裂肺。
江驰没有劝我，只是默默地把一整盒纸巾放在我手边，然后将车开到一个安静的江边。
车窗外，江水在夜色中静静流淌，偶尔有游船驶过，带起一片璀璨的灯火。可我的世界，
一片黑暗。哭了不知道多久，直到嗓子都哑了，我才停下来。我转过头，
看着江驰线条分明的侧脸。你是怎么知道的？还有，你家……真的是开酒店的？
江驰目视前方，声音平静。嗯，我家产业比较杂，酒店只是其中之一。我愣住了。
一个随随便便就能拿出总统套房房卡的人，产业会杂到什么地步？
我以前怎么会觉得他只是个普通白领？至于徐凯……江驰顿了顿，语气冷了几分，
半个月前，我在我家的另一家餐厅，也看到过他们。当时他们比今天亲密多了。
我的心又是一阵抽痛。半个月前。那时候，我还傻乎乎地在家给他煲汤，等他加班回家。
那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我有些怨他。江驰转过头，目光深邃地看着我。我说了，
你会信吗？我哑口无言。是啊，我不会信。如果不是亲眼所见，
我大概会以为是江驰在挑拨离间，甚至会为了徐凯跟他翻脸。毕竟，那是我爱了七年的男人。
林婉儿，你了解徐凯的公司吗？江驰突然换了个话题。我愣了一下，摇了摇头。
我只知道他做的是互联网营销，具体业务……他很少跟我说。徐凯总说，
生意场上的事太复杂，女人家不用懂，他一个人扛着就行。我当时还觉得他体贴，
为我撑起了一片天。现在想来，他只是不想让我知道他那些肮脏的交易。他那家公司，
注册资本一百万。江驰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像是在陈述一个与他无关的事实。
法人代表，是苏晴。什么？我猛地坐直了身体，不可能！公司是他一手创办的，
怎么会……公司的启动资金，是你给他的吧？江驰打断我。我僵住了。三年前，
徐凯说要创业，我拿出了自己工作多年攒下的所有积蓄，还有我爸妈给我准备的嫁妆，
一共八十万，全都给了他。他说，等公司上市了，就给我一个盛大的婚礼。他说，
我是他最大的股东。可我从来没见过什么股权协议。我只有一张他手写的，
连印泥都没有的借条。我当时还笑他傻，我们之间哪里需要这个。现在看来，傻的是我。
他用你的钱注册了公司，却把法人给了另一个女人。林婉儿，这不是背叛，这是诈骗。
江驰的话，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将血淋淋的现实剖开给我看。我浑身发冷，如坠冰窟。
原来，我不仅仅是感情上被欺骗了。我连人都被算计得一干二净。我掏出手机，
颤抖着手点开银行APP。看着那串少得可怜的数字，我突然笑了。笑着笑着，
眼泪又流了下来。七年的感情，八十万的积蓄，我换来了什么？
换来了一句别在这里丢人现眼。换来了他将另一个女人护在身后的背影。
换来了我如今的一无所有。我不甘心。凭什么？凭什么他们可以拿着我的钱，住着高级酒店，
喝着昂贵的红酒，而我却要在这里像个弃妇一样痛哭流涕？一股从未有过的恨意，
从心底疯狂地滋生出来。悲伤和痛苦，在这一刻，尽数化为了冰冷的愤怒。
04我在江边的车里坐了一夜。天亮的时候，江驰给我买来了热豆浆和包子。我机械地吃着，
眼睛却一直盯着手机。手机屏幕上，是徐凯发来的一连串信息。林婉儿，
你昨晚跟那个姓江的在一起？你别忘了你是我女朋友！你现在长本事了，
敢夜不归宿了？每一条，都是理直气壮的质问。没有一句道歉，没有一句解释。
仿佛昨晚在酒店里被撞破的人，是我。我看着这些信息，突然觉得无比荒谬。我关掉手机，
喝完最后一口豆浆。然后，我抬起头，看着车内后视镜里的自己。双眼红肿，脸色憔-悴，
像一朵被暴雨摧残过的花。我为了徐凯，活成了他喜欢的样子。温柔，体贴，
不给他添任何麻烦。我放弃了我的事业，放弃了我的朋友，我的世界里只剩下他。
可我得到了什么？镜子里的那个女人，眼神空洞，满脸疲惫。我讨厌她。我不想再做她了。
从今天起，那个为徐凯而活的林婉儿，死了。我拿出粉饼，
仔仔细细地遮掉脸上的憔悴和狼狈。然后，我掏出口红，涂上最鲜艳的复古红。
镜子里的女人，眼神渐渐变了。空洞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火焰。我转头看向江驰，
他一直安静地看着我，没有打扰。仿佛知道我正在经历一场内心的蜕变。江驰。我开口，
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我要他们，一无所有，你能做到吗？江驰的嘴角，
终于勾起了一抹几不可察的弧度。那双深邃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赞许和……期待。
我等你这句话，很久了。他说。我愣住了。你……自我介绍一下。
江驰发动了车子，沃尔沃平稳地汇入车流。江驰，天启律师事务所，首席合伙人。
天启律所！那个在业内被称为不败神话的顶级律所！我震惊地看着他。
开着几十万的沃尔沃，穿着优衣库白衬衫的普通白领，竟然是那个传闻中收费按秒计算，
从未输过一场官司的律界传奇？我感觉我的脑子又不够用了。江驰看了我一眼，
仿佛看穿了我的心思，轻笑了一声。低调一点，不容易被竞争对手盯上。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有些玩味，也方便观察一些傻子，是怎么被人骗得团团转的。
我的脸唰地一下红了。这个傻子，说的是我吧？所以，那场分手典礼……嗯，
我策划的。江驰承认得干脆利落。证据，证人，舆论，我都替你准备好了。他偏过头，
阳光透过车窗洒在他的脸上，给他镀上了一层金边。他的眼神里带着一种运筹帷幄的自信，
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林婉儿，欢迎来到，成年人的游戏。接下来，我们该收网了。
05第一步，釜底抽薪。江驰的办公室里，他指着面前巨大的电子屏幕，
上面是徐凯公司的全部资料。徐凯的公司，最大的客户是‘美妆时代’，
占了他们公司百分之六十的业务。而‘美妆时代’的CEO，是我大学学长。
我看着江驰，感觉自己像在看一部电影。原来，他早就把一切都调查得清清楚楚。所以，
我们要做的，就是让这个客户消失。江驰拿起手机，拨了一个号码。电话很快接通了。
喂，李学长，是我，江驰。他开了免提。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爽朗的男声：江大律师，
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稀客啊！有点小事，想请你帮个忙。江驰的语气很客套。你说，
只要我能办到。你们公司是不是和一家叫‘凯旋’的营销公司有合作？凯旋？哦，
对，徐凯那家公司，合作两三年了，怎么了？江驰轻描淡写地说：没什么，
那家公司老板人品有点问题，我一个朋友被他坑了。学长你要是方便，就换家合作方吧，
免得以后惹上麻烦。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江驰，你亲自开口，这个面子我必须给。
李学长很干脆，我马上让下面的人去办，终止合作。谢了，改天请你吃饭。
客气什么。挂掉电话，江驰看向我，像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好了，
徐凯的好日子，到头了。我看着他，心里涌起一股陌生的安全感。这就是强者的世界吗？
只需要一个电话，就能决定一个公司的生死。接下来呢？我问，声音里带着一丝兴奋。
接下来，看你的表演。江驰的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按照江驰的剧本，
我开始给徐凯发信息。不再是质问和愤怒，而是卑微的挽留。阿凯，我错了，
我不该去酒店闹的，你别生我气了好不好？七年的感情，我真的放不下，我们和好吧。
我知道你压力大，是我不体谅你，你回来吧，我什么都听你的。信息发出去，石沉大海。
我知道，他现在肯定正和苏晴在一起，嘲笑我的愚蠢和卑贱。没关系。你们笑得越开心，
待会儿就会哭得越凄惨。果然，到了下午，我的手机响了。是徐凯。
他大概是收到了美妆时代解约的通知，急了。我故意等了很久才接。喂……
我用带着哭腔的声音开口。林婉儿！‘美妆时代’解约了！是不是你搞的鬼？
你和那个江驰到底什么关系？电话那头，是徐凯气急败坏的咆哮。解约？
我不知道啊……我装出茫然无措的语气，阿凯，你怎么了？公司出什么事了？
你还装！徐凯显然不信。我真的不知道……我哭了起来，阿凯，
你是不是不要我了？是不是因为我昨晚……我的哭声似乎让他冷静了一些。他可能觉得，
以我的智商和能力，也做不出这种事。他的语气缓和了下来，但依旧烦躁。行了行了，
别哭了，烦死了！不是你就好。公司出了点问题，我先挂了！说完，他就挂了电话。
我放下手机，嘴角的冷笑一闪而过。好戏，才刚刚开始。06接下来的两天，
徐凯的公司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乱。失去了最大的客户，资金链瞬间紧张起来。
员工人心惶惶，几个核心骨干也被竞争对手挖走。徐凯焦头烂额，四处求人拉投资，
却处处碰壁。那些往日里称兄道弟的朋友，此刻都对他避之不及。我知道，
这背后一定有江驰的功劳。他就像一个看不见的猎人，早已布下了天罗地网，
只等着猎物一步步走进陷阱。第三天晚上，我接到了徐凯的电话。这一次，
他的声音里没有了之前的烦躁和愤怒，只剩下疲惫和……一丝刻意伪装的温柔。婉儿，
睡了吗？这个久违的称呼，让我胃里一阵翻江倒海。还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