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微宗外门,杂役区。
清晨的雾气尚未完全散去,混杂着山中本就稀薄的灵气,如同给这片简陋的屋舍蒙上了一层灰蒙蒙的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挥之不去的无力与沉滞。
院落一隅,林风正盘膝坐在冰冷的石地上,双目紧闭,竭力运转着宗门传授的基础吐纳法诀。
他身上的粗布麻衣己被汗水浸透,紧贴着瘦削的脊背,额头上青筋微凸,显露出十分的艰辛。
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灵气,随着他的呼吸,艰难地被引入体内。
然而,那号称修行根基的灵根,却像是破败的漏斗,根本无法将这些天地精华留存。
大部分灵气只是在经脉中徒劳地转了一圈,便又迅速逸散而出,重归天地。
他的灵根,是最为低劣的五行杂灵根,属性斑驳,互有冲突,吸纳灵气的效率低得令人绝望。
良久,他缓缓睁开眼,长长吐出一口浊气,那气息中几乎感受不到多少灵性的光辉。
脸色因过度耗神而显得有些苍白,唯有那双眸深处,在疲惫掩盖之下,还固执地闪烁着一丝不肯屈服的光。
他的住所简陋得可怜。
一张吱呀作响的木板床,铺着薄薄的草席,墙角放着一个小木箱,那便是他全部的家当。
寒酸,却整理得一丝不苟,如同他此刻虽绝望却不甘的心境。
“啧。”
一声清晰的咂嘴声从旁边传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嘲弄。
同院的师兄李虎——身具水火双灵根,虽不算顶尖,却远胜林风,己有练气五层的修为——正斜倚着门框,双臂抱胸,看好戏似的瞧着林风。
“林师弟,我说你这般瞎勤快有个什么用?”
李虎嗓门洪亮,引得院里其他几个刚起身的杂役弟子也望了过来,“就你那破漏勺似的灵根,吸上十年,够我李虎吸一口的吗?
纯粹是白费力气!
有这功夫,不如多去挑两担水,好歹还能去膳堂多换两个硬馍馍,实在点!”
他的话引得几个善于逢迎的杂役弟子发出一阵附和的低笑声。
其他人大多目光漠然,早己习以为常,在这外门底层,天赋决定一切,嘲讽弱者并不能引起他们多少同情,反而更像是一种枯燥生活中的些许调剂。
林风默不作声地站起身,拍了拍衣角的尘土,没有去看李虎。
争吵毫无意义,反而会招来更多的奚落。
他默默地拿起放在门边的木牌,朝着执事堂走去。
每月初一是领取月例的日子,这是他仅有的、微薄的修行资源。
执事堂外,队伍排得不长。
杂役弟子的份例,发放得总是很快。
轮到林风时,他将木牌递上。
柜台后的执事弟子面无表情,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只是熟练地从一个硕大的袋子里数出三块小得可怜、几乎只有指甲盖大小,并且色泽黯淡、布满灰白杂质的下品灵石,又从一个瓷瓶里倒出三颗灰扑扑、药气微弱的纳气散,随意地丢在台面上。
“下一个。”
执事的声音平淡无波,仿佛只是在处理一件无关紧要的杂物。
林风默默地将那少得可怜的灵石和丹药收起,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灵石中蕴含的稀薄且狂暴的灵气,以及纳气散粗糙的质感。
恰在此时,李虎也领完了他的份例,故意从林风身边走过,手里掂着一个小布袋,里面灵石碰撞发出哗啦的脆响,明显数量更多,品质也更好些。
他甚至还拿着一瓶丹药,瓶身细腻,远非林风那粗糙瓷瓶可比。
“唉,这月的份例还是这么点,都不够塞牙缝的。”
李虎晃着袋子,声音不大,却恰好能让林风听清,那语气中的炫耀之意毫不掩饰。
他瞥了林风一眼,嘴角勾起,这才心满意足地扬长而去。
握着手中那微薄得令人心酸的三块劣灵石和三颗废丹,林风的手指微微收紧。
(难道此生便如此了?
于这灵气稀薄的末法时代,做一蝼蚁,挣扎百年,最终化为一抔黄土?
我不甘心……)内心深处,无声的呐喊如同困兽的咆哮,却被死死压在看似平静的面容之下。
资源、天赋、前途……一切似乎都己被注定,沉甸甸地压在他年轻的肩膀上,几乎令人窒息。
但那不甘之火,虽微弱,却未曾熄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