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浓稠如墨,
阎罗王----独眼龙那志得意满的狞笑和冰冷彻骨的威胁,如同毒蛇的信子,
舔舐着山坡上每一个幸存者的神经。二十多条枪,
黑洞洞的枪口在微弱的天光下泛着死寂的幽光,
精准地锁定了柳眉、山猫、石崽和最后两名伤痕累累的巡山队员。更远处,
还有更多的士兵在蠕动,布置着更恶毒的陷阱。困灵幡的力量无声无息地弥漫开来,
仿佛给这片山林罩上了一个无形的罩子,切断了与大地深处那磅礴地脉之气的微弱联系。
空气凝滞,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要动他,先从我们的尸体上踏过去。”柳眉的声音不大,
却清晰地敲击在每个人的心上,带着江湖儿女特有的决绝和凛然。她手中的短剑横在胸前,
剑锋上的寒芒是她此刻不屈的意志。山猫啐出一口带血的唾沫,
紧紧攥住了赵龙胆给的砍山刀,刀柄上的缠绳几乎要嵌进他掌心的伤口里。
石崽擦去嘴角因拼命吹哨而溢出的血沫,再次将骨哨含入口中,眼神凶狠地盯着前方的敌人。
两名守山寨里的巡山队员,一个肩胛还插着弩箭,另一个大腿血流如注,
却依旧用身体死死护住担架,将手中的猎刀对准了敌人。
他们就像惊涛骇浪前边的几块微不足道的礁石,明知下一刻就要粉身碎骨,
却依然选择了坚守。“啧,有骨气!老子就喜欢碾碎有骨气的!
”阎罗王独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被更浓重的残忍所取代。他缓缓抬起了手,
只要这只手落下,密集的弹雨就会将眼前这几人连同担架上的陈青山一起撕碎。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拉长。柳眉能听到自己心脏疯狂擂动胸腔的声音,
能感受到身后陈青山那微弱到几乎消失的呼吸。她的目光扫过同伴们视死如归的脸庞,
心中涌起的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深沉的悲凉和不甘----难道真的到此为止了吗?
就在阎罗王的手即将挥下的电光石火之间!异变陡生!并非来自垂死的陈青山,
也并非来自绝望的小队。而是来自侧方的密林深处!呜----呜呜----!
一种苍凉、古老、穿透力极强的号角声毫无征兆地响起!这号角声不同于守山人的骨哨,
更加雄浑厚重,带着一种原始野性的力量,瞬间打破了困灵幡带来的凝滞感!紧接着!咻!
咻!咻!密集的箭矢如同疾风骤雨般从侧方的黑暗中射出!这些箭矢并非射向柳眉等人,
而是精准无比地覆盖了阎罗王及其手下士兵所在的区域!箭矢的力道极大,破空声凄厉刺耳,
显然是用强弓硬弩发射!而且角度刁钻,专取咽喉、面门等要害!“噗啊!”“呃!
”“敌袭!侧面!”惨叫声和惊呼声瞬间从中央军的队列中炸响!
至少有五六名士兵猝不及防,被这突如其来的箭雨射翻在地!阵型立刻出现了混乱!
阎罗王大惊失色,猛地收回手,狼狈地一个翻滚,躲到一块岩石后面,
一支羽箭擦着他的头皮飞过,带走了他几根头发和军帽,吓得他独眼圆睁,惊魂未定!“谁?
!他妈的是谁?!”他气急败坏地怒吼,试图看清黑暗中的袭击者。
柳眉、山猫等人也是又惊又喜,绝处逢生的希望如同火星般骤然亮起!
山猫他们同样望向箭矢来处,只见密林阴影晃动,一道道矫健的身影如同鬼魅般快速移动,
借着树木和地形的掩护,不断开弓放箭,压制得阎罗王的部队抬不起头!
这些身影穿着兽皮和粗布混杂的衣物,脸上涂抹着诡异的油彩,动作敏捷得不像人类,
更像是山林间的精灵或野兽!他们的弓箭技术极为了得,即使在快速移动中,
准头也高得吓人!“是……是猎头人!”山猫突然失声叫道,
语气中充满了难以置信和一丝敬畏。“猎头人?”柳眉一愣,她从未听过这个名号。
“黑瞎子沟附近的原始部落……传说他们与世隔绝,极端排外,擅长狩猎和追踪,
箭术和陷阱天下无双!就连守山人和巡山队都轻易不敢进入他们的地盘!他们怎么会帮我们?
”山猫急促地解释道,眼中满是疑惑。石崽却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睛一亮,
急促地吹出了一段奇特节奏的骨哨声,不再是驱邪的尖锐,
反而带着一种类似鸟鸣猿啼的婉转旋律。哨音刚落,
林中立刻传来一声相似的、更加洪亮的号角回应!“是朋友!大长老说过,
参王孙老爷子早年救过他们老族长的命!他们肯定认得守山人的哨音!”石崽激动地低喊。
就在这时,林中的猎头人发动了更猛烈的攻击。他们不再满足于远程射击,
一部分人继续用弓箭压制,另一部分人则如同狩猎的狼群,悄无声息地快速接近,
手中的武器五花八门,有打磨锋利的骨矛、沉重的石斧、还有造型古怪的弯刀!
他们利用对地形的熟悉,如同在自家后院般穿梭,时而从树顶跃下,时而从草丛中暴起,
每一次现身,都必然伴随着一名中央军士兵的惨叫!阎罗王的部队虽然装备精良,
但在这黑暗混乱的山林环境中,面对这群神出鬼没、狩猎技巧登峰造极的原始战士,
竟然完全陷入了被动挨打的境地!他们的步枪在近身混战中难以发挥优势,
往往还没看清敌人,喉咙就被割开,或者被沉重的石斧砸碎了头颅!“顶住!给老子顶住!
机枪!机***死哪去了?!”阎罗王躲在岩石后,气急败坏地大吼,试图组织起有效的反击。
一名机***刚把歪把子轻机枪架起来,还没等扣动扳机,
一支从极其刁钻角度射出的毒箭就精准地命中了他的眼窝,他哼都没哼一声就栽倒在地。
猎头人的攻击不仅精准狠辣,而且配合默契,显然是一支极其精锐的丛林作战力量。
“好机会!”山猫见状,立刻低吼一声,“柳姑娘,石崽,我们冲出去!和他们会合!
”绝境逢生,希望重燃!柳眉等人精神大振,立刻护着担架,趁着中央军陷入混乱的时机,
向着猎头人出现的侧翼方向猛冲!“想跑?!给老子拦住他们!”阎罗王看得真切,
独眼血红,不顾危险地探出身,举起手枪就要射击!咻!又是一支利箭破空而来,
直接将他手中的手枪击飞!巨大的力道震得他手腕发麻,骇得他赶紧又缩了回去。
猎头人中的神射手显然一直在重点关注他这个指挥官!
有了猎头人强大的火力掩护和近距离绞杀,柳眉小队突围的压力大减。山猫一马当先,
砍山刀挥舞,劈翻一个试图阻拦的士兵。柳眉剑光如电,护住担架一侧。
石崽不断吹响联络的哨音,引导着猎头人的攻击。两名受伤的巡山队员也爆发出最后的勇气,
咬着牙,拼命抬着担架狂奔。眼看就要冲出包围圈!突然,异样的咒语吟唱声响起!
是阎罗王!他眼见部队损失惨重,猎物又要逃脱,终于忍不住动用了九菊一派的手段!
他躲在岩石后,双手结印,口中念念有词,那面困灵幡无风自动,
上面的九菊图案发出幽幽的黑光!虽然困灵幡的主要作用是封锁地脉,
但作为九菊一派的邪门法器,显然还有其他阴毒用途!随着他的咒语,
地面上那些刚刚死去的中央军士兵和之前被陈青山击杀的忍者尸体,
伤口处突然冒出汩汩的黑气!这些黑气迅速凝聚,
糊扭曲、充满怨毒气息的人形黑影----正是利用新鲜尸体和亡魂临时催生出的低级弑神!
这些黑影弑神没有具体的形态,只是一团蠕动的黑暗,发出无声的尖啸,
扑向正在突围的小队和猎头人!它们的攻击并非物理层面,而是直接侵蚀人的精神和魂魄!
一名冲在最前面的猎头人战士被一道黑影扑中,身体猛地一僵,眼中瞬间失去神采,
如同木偶般呆立原地,随即被一名士兵趁机刺穿了胸膛!另一道黑影扑向柳眉,
柳眉只觉一股冰寒刺骨的恶念迎面袭来,头脑一阵眩晕,手脚顿时有些发软!
“吁----吁吁----!”石崽见状,拼命吹响骨哨!
守山人的骨哨对于这类魂体邪祟有着独特的克制力!哨音如同涟漪般荡开,
那些黑影弑神的动作明显一滞,变得模糊了几分,发出的精神冲击也减弱了大半。
林中的猎头人似乎也对这种邪术有所防备,
他们中的一些人取出了一些奇怪的挂饰似乎是兽牙或骨片制成的图腾,放在嘴边吹响,
发出类似呜咽的声音,竟然也能一定程度上干扰黑影弑神。然而,
阎罗王不惜代价催生的弑神数量不少,依旧造成了不小的麻烦,突围的速度再次慢了下来。
更糟糕的是,阎罗王似乎通过某种方式,与远处可能存在的九菊一派术士或忍者取得了联系。
林间的雾气开始不自然地汇聚,带着淡淡的腥甜气息,显然是某种毒雾或迷幻术的前兆!
“不能耽搁!快走!”山猫焦急大吼,一刀劈散一道试图靠近担架的黑影,
但另一道黑影却缠上了他的手臂,一股冰冷的绝望感顺着手臂蔓延,让他动作不由得一慢。
旁边一名士兵趁机挺刺刀刺来!千钧一发之际!担架上,一直毫无动静的陈青山,
身体再次轻微地抽搐了一下。或许是因为周围浓烈的死气、怨气和邪术能量的***,
他体内那沉寂的超异能量核心再次被触动。但这一次,并没有爆发式的力量涌出。
反而是一股微弱的、却异常精纯的灰金色光芒,如同呼吸般在他体表一闪而逝。
这光芒极其黯淡,却带着一种至高无上、破灭万邪的凛然意味!那些正疯狂扑咬的黑影弑神,
如同遇到了克星一般,发出一阵无声却能被灵魂感知到的惊恐尖啸,猛地向后缩去,
仿佛遇到了灼热的烙铁!就连空气中那正在汇聚的腥甜雾气,也似乎被这股气息冲淡了几分!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是一怔!阎罗王的咒语声戛然而止,
独眼中充满了惊疑不定:“怎么回事?!那股力量……又变了?
”柳眉和山猫却抓住这稍纵即逝的机会!“走!”柳眉娇叱一声,短剑荡开一名士兵,
内力灌注双腿,速度飙升。山猫也怒吼一声,强行摆脱那股冰冷绝望感,砍山刀猛劈,
逼退敌人。石崽的哨音和猎头人的号角声再次变得激昂!在猎头人战士的接应下,
小队终于艰难地冲破了中央军的拦截,一头扎进了侧方的密林之中。
几名猎头人战士立刻上前,默契地接过担架。他们的动作稳健异常,即使在崎岖的山林中,
担架也几乎保持平稳。另外几人则迅速断后,用精准的弓箭和诡异的陷阱阻挡追兵。“追!
给老子追!绝不能让他们跑了!”阎罗王暴跳如雷,从岩石后冲出,挥舞着指挥刀怒吼。
但剩余的士兵已经被神出鬼没的猎头人吓破了胆,
又忌惮那些突然失控反噬的黑影弑神有些弑神失去目标后,开始无差别攻击附近的活人,
一时间竟然畏缩不前。猎头人对这片山林熟悉到了极致,如同鱼儿入水,
几个转折就消失在黑暗的密林深处,只留下中央军混乱的喊叫声和零星的枪声。
……冰冷的山风刮过脸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草木气息。
柳眉紧跟在抬着陈青山的猎头人身边,不敢有丝毫松懈。山猫和石崽护卫在两侧,
警惕地注视着后方和四周。两名巡山队员互相搀扶着,咬牙紧跟。
为他们引路和断后的猎头人战士沉默寡言,
只是偶尔用简单的手势或者模仿鸟兽的叫声相互交流,行动却高效得令人咋舌。
他们能提前发现最细微的陷阱,能避开看似平整实则暗藏沼泽的险地,总能选择最优的路径。
一路无言,只有急促的脚步声和沉重的呼吸声。大约疾行了一炷香的时间,
身后的追兵声早已听不见。为首的猎头人战士从他的羽毛头饰看,
似乎是个头目吹了一声短促的号角,队伍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前方出现了一片被巨大怪石环绕的小小谷地,一条小溪潺潺流过。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奇异的药草香气。“到了,前面就是黑瞎子沟,
林海药寮就在里面。”山猫压低声音,语气中带着一丝如释重负,但更多的还是警惕。
参王孙老爷子的脾气古怪,是友是敌尚难预料。越往谷内走,药草香气越发浓郁。月光下,
可以看到溪边、石缝中种植着许多形态奇特的植物,有些甚至还散发着微弱的荧光。
谷地深处,依着一面巨大的山壁,搭建着几间简陋却异常坚固的木屋。
木屋周围用粗大的原木围了一圈栅栏,栅栏上挂着不少风干的药草和一些兽骨。
一盏昏黄的油灯在一间木屋的窗口摇曳,如同黑夜中唯一的指引。队伍来到栅栏外,
猎头人头目停下脚步,发出几声长短不一的怪异吼声,像是在通报身份。片刻沉寂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