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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5-09-05

暮春的风裹着咸涩的渔腥味,贴着青石板路蜿蜒游走,

撩起江采萍鬓边那方洗得发白的蓝布帕子。帕子边角早已磨出毛边,

被额头渗出的汗水洇出深色的痕迹,

像极了她眼下的心境——既焦灼又带着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忐忑。

竹篮里的几条鲈鱼还带着海的潮气,鳞甲在稀疏的日光下泛着银白的光,

这是她凌晨摸黑出海的收获,也是给女婿林文远备下的贺礼。今儿是镇北侯府摆宴的日子,

听说林文远新官上任,成了太子少傅,正儿八经的三品大员。渔村的人都说她好福气,

养出的儿子入赘侯府还能步步高升,可只有江采萍自己知道,

那声“儿子”她已经许久没资格叫了。侯府朱漆大门前的石狮子张着嘴,

像要吞下过往的一切。江采萍刚走到台阶下,就被个穿着体面的小厮拦了下来,

那小厮眼皮都没抬,尖细的嗓音像淬了冰:“去去去,哪来的打鱼婆子,

别脏了我们侯府的地!”江采萍攥紧了竹篮把手,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篮子里的鱼似乎感受到了她的紧张,不安地摆了摆尾。她深吸一口气,

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和些:“小哥,劳烦通传一声,我是林文远林大人的母亲,

来送些海产贺喜。”“母亲?”小厮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

上下打量着她粗布打满补丁的衣裳,还有那双常年泡在海水里、指节粗大的手,

嘴角撇得更高了,“我们林大人的母亲早就是侯府夫人了,你这婆子莫不是想攀附权贵?

再不走我可要叫人了!”周围路过的几个仆从窃窃私语,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江采萍身上。

她脸上一阵热一阵冷,篮子里的鱼腥味此刻变得格外刺鼻,混着侯府门前浓郁的熏香,

让她胃里一阵翻腾。就在这时,门内传来一阵脚步声,林文远穿着簇新的孔雀补子官服,

正陪着个锦衣华服的中年妇人往外走,那妇人珠翠环绕,正是镇北侯夫人王氏。

“文远……”江采萍喉咙发紧,下意识地唤了一声。林文远闻声转头,看到江采萍的瞬间,

脸上的笑容僵住了,随即涌上几分恼怒。他快步走下台阶,刻意与她拉开几步距离,

压低声音道:“你来做什么?谁让你来的?”那语气里的疏离像一把钝刀,

割得江采萍心口发疼。她喏喏地举起竹篮:“我……我听说你升官了,

给你送几条新鲜的鲈鱼,你小时候最爱吃……”“不必了!”林文远打断她的话,

眼神扫过那竹篮,像是看到了什么污秽之物,“侯府什么山珍海味没有,

用得着你这几条破鱼?赶紧拿走,别在这儿丢人现眼!”王氏也走了过来,斜睨着江采萍,

嘴角噙着一抹轻蔑的笑:“文远,这就是你说的那个……渔村的亲戚?也难怪你不想认,

这般模样,确实登不得大雅之堂。”江采萍的脸瞬间涨得通红,她望着林文远,

眼眶忍不住发热:“文远,我是你娘啊!当年你爹走得早,我一个人摇着渔船,

风里来雨里去,供你读书……”“够了!”林文远猛地提高了声音,引来更多人侧目,

“当年的事提它做什么?我如今是侯府的人,前程似锦,你总不能一直揪着过去不放,

耽误我的仕途!”他顿了顿,从袖中摸出一锭银子,扔在江采萍脚边,“拿着钱赶紧走,

以后别再来了!”银子落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像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

江采萍看着那锭银子,又看看林文远那张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只觉得浑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她想起一年前那个夜晚,也是这样的月光,她蒸了他最爱吃的桂花糕,在码头等了整整一夜。

那晚的月光把码头的木板照得泛白,江采萍的影子被拉得老长,像一根浸满了苦水的麻绳,

孤零零地系在岸边。潮水涨了又退,带着咸腥味的风刮得她脸颊生疼,

可她怀里的桂花糕始终是热的,就像她心里那点不灭的期盼。直到卯时三刻,

远处才传来车轮碾过石板路的声音。朱轮马车在码头停下,林文远穿着一身大红喜服走下来,

金线绣的牡丹在月光下闪着刺目的光。他没有像往常那样唤她“娘”,只是递给她一张纸,

上面的字她认得,是林文远的笔迹,却字字如刀。

“《断亲书》”三个字像烙印一样刻在她眼里。林文远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娘,

从今往后,我是镇北侯府的赘婿了。您打鱼卖鱼的,身份低微,别连累我仕途。

”江采萍当时攥紧了手里的帕子,指节白得吓人,喉咙哽咽着说不出话,

只能反复念叨:“文远,娘……娘不懂什么仕途,可你爹走得早,

咱娘俩……咱娘俩不是说好要相互扶持的吗?”“够了!”林文远不耐烦地打断她,

眼神里的嫌弃像针一样扎人,“侯府千金能给我锦绣前程,您能给什么?

除了这满是鱼腥的破船,您还有什么?”说罢,他头也不回地登上马车,

车门“砰”地一声关上,门环相撞的脆响,像重锤一样敲碎了江采萍最后一丝念想。

她当时蹲在青石板上,怀里的桂花糕不知何时掉在了地上,散开的甜香混着汹涌而出的眼泪,

一点点洇进砖缝里,再也捡不起来了。如今,看着脚边的银子和林文远冷漠的脸,

江采萍忽然笑了,笑得眼泪都流了出来。她没有去捡那锭银子,只是慢慢地提起竹篮,

转身往回走。背影在侯府高大的门楼下显得格外瘦小,像一片随时会被风吹走的叶子。

小厮在她身后啐了一口,王氏挽着林文远的胳膊,声音不大不小,

刚好能让她听见:“文远啊,你也该彻底了断才是,免得总被这些腌臜人缠上,

影响了跟明礼的兄弟情分。”林文远没有说话,只是望着江采萍远去的背影,眉头皱了皱,

随即被侯府的喧嚣淹没。江采萍走在回渔村的路上,春阳渐渐烈了起来,晒得她头晕眼花。

竹篮里的鲈鱼不知何时已经不动了,冰冷的身体贴着她的手心,像一块化不开的寒冰。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艘小小的渔船的,只记得推开吱呀作响的舱门时,

一股浓重的霉味扑面而来。这是她和林文远住了十几年的家,船舱不大,却收拾得干净。

角落里堆着几张补了又补的渔网,墙上还挂着林文远小时候画的画,

歪歪扭扭的小鱼旁边写着“给娘”。江采萍伸手抚摸着那张泛黄的纸,指尖传来粗糙的触感,

眼泪终于忍不住滚落下来。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消沉下去,直到三日后的那个清晨。

那天她像往常一样去芦苇荡收网,晨露打湿了她的裤脚,微凉的空气里带着芦苇的清香。

忽然,一阵微弱的***声顺着风飘了过来,断断续续的,像是个孩子在哭。江采萍心里一紧,

循着声音拨开一人多高的芦苇。只见芦苇深处的泥地上,躺着个浑身是血的小男孩,

约莫七岁的样子,发髻散乱地贴在汗湿的额头上,身上那件玄色短打被利刃划得稀烂,

几道深可见骨的伤口还在往外渗血。她吓得倒吸一口凉气,连忙蹲下身探了探孩子的鼻息,

还有气,只是很微弱。孩子似乎感觉到有人靠近,睫毛颤了颤,费力地睁开眼,

一双乌溜溜的眸子蒙着水雾,看了她许久,忽然伸出小手,死死揪住她的衣角,

哑着嗓子喊:“阿奶……阿奶……”那声“阿奶”像一道暖流,

瞬间击中了江采萍心底最柔软的地方。她想起林文远小时候,也是这样软软糯糯地叫她,

摔倒了会扑进她怀里寻求安慰。心尖一软,她小心翼翼地将孩子抱起来,孩子很轻,

轻得像一片羽毛,却让她瞬间有了力气。“别怕,阿奶在。”江采萍轻声哄着,

用自己的蓝布帕子按住孩子流血的伤口,抱着他快步往渔船走去。回到船上,她烧了热水,

小心翼翼地给孩子清理伤口。孩子疼得浑身发抖,却咬着牙没再哭出声,

只是那双眼睛一直盯着她,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江采萍看着他苍白的小脸,心里一阵怜惜,

又有些疑惑——这孩子穿着料子极好的短打,腰间还系着一块羊脂玉牌,触手温润,

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怎么会浑身是伤地出现在芦苇荡?她不敢多想,

只当是哪家的富贵子弟遭了劫。给孩子包扎好伤口后,她熬了点稀粥,一点点喂给他喝。

孩子喝了几口,就沉沉睡了过去,睡着的时候,小手还紧紧抓着她的衣角,

仿佛怕一松手就会失去什么。江采萍坐在床边,借着微弱的天光打量着孩子。

这孩子生得极好,眉眼精致,鼻梁高挺,睡着的时候唇线抿得紧紧的,

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倔强。她轻轻叹了口气,给他盖好薄被,

心里默默想:不管你是谁家的孩子,既然被我遇上了,我就不能不管。她给孩子取了个名字,

叫“瑞瑞”,希望他能平安吉祥。瑞瑞醒来后,烧得迷迷糊糊的,

还是一口一个“阿奶”地叫着,问他家里的事,他却什么都不记得了,

只说自己好像从很高的地方摔了下来,醒来就在芦苇荡了。江采萍心里明白,

这孩子怕是受了惊吓失忆了,也不敢再追问,只是尽心尽力地照顾他。谁也没想到,

这个被江采萍捡回来的孩子,会是当今太子赵瑞。一月前,东宫突发大火,火光冲天,

映红了半个京城。那场火来得蹊跷,火势蔓延得极快,东宫侍卫拼死扑救,

却始终无法靠近太子寝宫。乳母抱着年幼的赵瑞,在浓烟中摸索着找到一条密道,

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将他推出宫墙,自己却被倒塌的横梁砸中,葬身火海。

赵瑞滚下宫墙外的山崖,醒来时就在芦苇荡,脑子里一片空白,

唯有乳母临终前反复叮嘱的“找个可靠的人”,还有潜意识里对“阿奶”这个称呼的依赖,

让他在看到江采萍的那一刻,本能地喊出了口。而此刻的金銮殿上,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皇帝赵衡攥着奏折的手青筋暴起,龙案上的奏章堆积如山,却没有一本能让他心安。

皇后苏氏坐在一旁,眼圈红肿,连日来的焦虑让她形容憔悴,声音带着哭腔:“陛下,

瑞瑞已经失踪一个月了,御林军搜遍了京城内外,还是没有消息……你说,

我们的瑞瑞会不会……”“住口!”赵衡猛地一拍龙案,声音里带着压抑的怒火和恐惧,

“太子吉人天相,一定还活着!传令下去,扩大搜查范围,就算掘地三尺,

也要把太子找回来!”太监战战兢兢地领旨退下,殿内只剩下帝后两人。赵衡走到苏氏身边,

轻轻揽住她的肩膀,声音疲惫:“皇后,别担心,瑞瑞那么聪明,一定会没事的。

”话虽如此,他眼底的担忧却怎么也藏不住。太子是他唯一的嫡子,若是有个三长两短,

不仅是皇室的损失,更会引发朝堂动荡。他们不知道,他们日思夜想的太子,

此刻正安然地躺在一艘小小的渔船上,被一个打鱼的老妇人悉心照料着。日子一天天过去,

瑞瑞的身体渐渐好转。渔村从此多了一道奇特的风景:江采萍摇着橹在海上打鱼,

瑞瑞就蹲在船头,好奇地数着浪花,或者帮着整理渔网。阳光洒在海面上,波光粼粼,

映得两人的影子格外温馨。江采萍白天出海打鱼,晚上就着昏暗的油灯补渔网,

瑞瑞便趴在一旁,用树枝在地上描字。他记得一些字,笔锋稚嫩却格外认真,

有时候会突然抬起头,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江采萍:“阿奶,等我长大了,给你买金镯子,

买最大最亮的那种!”江采萍总是笑着揉他的脑袋,

掌心的粗糙蹭过他柔软的头发:“瑞瑞有这心意,阿奶就知足咯。金镯子哪有瑞瑞在身边好。

”瑞瑞便会扑进她怀里,把小脸埋在她的衣襟里,闻着那股淡淡的鱼腥和皂角混合的味道,

觉得无比安心。他虽然忘了自己是谁,却清楚地知道,眼前这个阿奶是真心对他好的。

有一次,江采萍出海遇到大风浪,小船在浪里颠簸得厉害,随时都有翻船的危险。

她死死抓着橹,额头上的冷汗混着海水往下流。瑞瑞吓得脸色发白,却没有哭,

而是爬到她身边,用小手紧紧抱住她的腰:“阿奶别怕,瑞瑞保护你!”那一刻,

江采萍心里涌起一股暖流,所有的恐惧都烟消云散了。她低头看着怀里的孩子,

心想:就算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林文远,有瑞瑞在身边,也值了。

可平静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那天傍晚,江采萍刚把渔网收回来,就发现瑞瑞不对劲。

孩子小脸通红,浑身滚烫,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嘴里还不停地说着胡话。

江采萍摸了摸他的额头,烫得吓人,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抱起他往村里的郎中家跑。

渔村的郎中年纪大了,眯着眼睛给瑞瑞把了脉,又翻看了他的眼皮,最后摇了摇头,

叹了口气:“老婆子,这孩子得的是急惊风,是心疾,寻常药石没用啊。听老辈人说,

这种病得用至亲的心头血做药引,才有一线生机。”心头血做药引?江采萍只觉得眼前一黑。

她不是瑞瑞的亲奶奶,她的血有用么?可看着瑞瑞痛苦挣扎的样子,她什么也顾不上了。

“大夫,求您想想办法,无论什么代价,我都愿意付!”江采萍“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老泪纵横。老郎中被她的执着打动,犹豫了半天,

才从药箱里拿出一把小巧的匕首:“老婆子,不是我吓唬你,取心头血凶险得很,

弄不好会伤及性命的。你可想好了?”江采萍没有丝毫犹豫,接过匕首,

眼神坚定:“只要能救瑞瑞,我这条老命不算什么!”月黑风高夜,渔船泊在岸边,

只有一盏油灯在舱内摇曳,映出江采萍决绝的脸。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

将匕首对准自己的心口,用力刺了下去。“唔——”剧痛瞬间传遍全身,

江采萍疼得浑身发抖,冷汗像潮水一样涌出来,浸湿了她的衣衫。她咬着牙,

不让自己叫出声,看着鲜红的血珠顺着匕首滴进旁边的药罐里,一滴,

两滴……直到老郎中说够了,她才颤抖着拔出匕首,用布紧紧按住伤口。血珠落进药罐,

与药材混合在一起,熬出一碗黑漆漆的药汤。江采萍强忍着剧痛,亲自给瑞瑞喂药。

孩子迷迷糊糊地喝了下去,没过多久,烧竟然真的退了,呼吸也渐渐平稳下来,沉沉睡去。

看到瑞瑞安稳的睡颜,江采萍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懈下来。她眼前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

栽倒在药庐的门槛上。在彻底失去意识前,她似乎听到瑞瑞在哭,

声音嘶哑地喊着:“阿奶……阿奶你别睡……瑞瑞以后保护你……”就在这时,

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火把的光芒划破夜空,越来越近。

为首的是一队身着铠甲的御林军,簇拥着一辆龙辇凤驾,速度极快地往渔村赶来。原来,

皇帝派出的暗卫终于查到了线索,得知太子可能坠落在这一带的山崖下,

帝后立刻亲自带着御林军赶来搜寻。龙辇在药庐前停下,赵衡和苏氏快步走下来,

一眼就看到了躺在门槛上昏迷不醒的江采萍,还有在她身边哭泣的孩子。

当赵瑞看到那身熟悉的龙袍凤冠时,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了,

脑海里尘封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愣愣地看着赵衡和苏氏,突然放声大哭:“父皇!母后!

”赵衡和苏氏浑身一震,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孩子。那张脸,虽然瘦了些,脏了些,

却分明就是他们日思夜想的瑞瑞!苏氏一把将赵瑞抱进怀里,哭得泣不成声:“瑞瑞!

我的瑞瑞!你终于回来了!”赵瑞在母亲怀里哭了一会儿,突然挣脱出来,跑到江采萍身边,

小手紧紧攥着她染血的衣襟:“父皇,母后,是阿奶救了我!是阿奶用她的血救了我!

”帝后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才注意到江采萍心口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鲜血浸透了粗布衣裳,

在地上洇开一小片暗沉的红。赵衡瞳孔骤缩,这位久居深宫的帝王见惯了刀光剑影,

此刻却被这道简陋却狰狞的伤口刺得心头一窒——寻常百姓家的老妇,

竟能为一个素不相识的孩子剜心取血?“快!传太医!”赵衡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御林军里随行的太医连忙上前,跪在地上为江采萍诊脉。片刻后,

太医脸色凝重地回禀:“陛下,这位老夫人失血过多,气息已如游丝,需立刻施针止血,

再辅以参汤吊命。”苏氏抱着赵瑞,看着江采萍苍白如纸的脸,

眼眶泛红:“快把她抬上凤驾,回宫救治!”龙辇凤驾在夜色中疾驰,

江采萍被安置在凤驾后侧,太医正小心翼翼地为她施针。赵瑞扒着帘缝,

看着阿奶毫无生气的样子,眼泪一滴滴砸在锦缎地毯上:“阿奶会不会死?

”苏氏轻抚着他的背,声音哽咽:“不会的,瑞瑞放心,太医会治好她的。

这位老夫人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是我们皇家的恩人。”她看向赵衡,眸中带着恳求和坚定,

“陛下,若这位老夫人能平安脱险,我们定要好好报答。”赵衡颔首,

目光落在窗外飞逝的夜景上,心中五味杂陈。他执掌江山多年,

见惯了攀附权贵、趋炎附势之徒,却从未见过这般舍命救人的纯粹。江采萍心口的伤,

像一面镜子,照得那些朝堂上的尔虞我诈都失了颜色。回到皇宫,江采萍被安置在东宫偏殿,

太医们轮番诊治,名贵的药材流水般送进来。赵瑞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用小手给她擦汗,

轻声唤着“阿奶”,仿佛这样就能把她从鬼门关拉回来。三日后,

江采萍终于缓缓睁开了眼睛。入目是绣着龙凤呈祥的明黄色帐幔,

鼻尖萦绕着浓郁的药香和淡淡的龙涎香,这让她有些恍惚。直到看到趴在床边睡着的瑞瑞,

她才猛地想起发生了什么,挣扎着想坐起来,却被心口的剧痛钉回床上。“阿奶!

”瑞瑞被惊醒,看到她醒了,立刻扑到床边,眼睛亮得像两颗星星,“你终于醒了!

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江采萍虚弱地笑了笑,抬手想摸摸他的头,

却连抬臂的力气都没有。就在这时,殿门被推开,赵衡和苏氏走了进来,

身后跟着一群宫女太监,齐刷刷地躬身行礼。江采萍这才意识到眼前这两人的身份,

吓得连忙想下床磕头,却被赵衡按住了肩膀。“老夫人不必多礼,你是朕的救命恩人,

受得起朕一拜。”赵衡的声音温和了许多,“太医说你还需静养,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

宫里应有尽有。”江采萍局促地低下头,看着自己粗布衣裳上的补丁,

与周围的金碧辉煌格格不入:“草民……草民不敢劳烦陛下皇后,只要瑞瑞平安就好。

”“阿奶,你以后就住在这里,跟瑞瑞一起!”赵瑞拉着她的手,仰着小脸认真地说,

“父皇说了,要让你当最大最大的官!”苏氏笑着揉了揉瑞瑞的头发:“傻孩子,

阿奶是你的救命恩人,按辈分,该是母后的长辈呢。”她转向江采萍,语气恭敬,“老夫人,

瑞瑞在你身边受了不少苦,往后宫里定不会亏待你。你若不嫌弃,便在宫里住下,

让瑞瑞好好孝敬你。”江采萍愣住了,她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能踏入皇宫,

更没想过能得到帝后的如此礼遇。可一想到那艘小小的渔船,想到渔村的海风和渔网,

她心里又有些不安——这里的荣华富贵,真的适合她吗?还没等她想明白,几日后,

金銮殿上便传来了一道震惊朝野的圣旨。那天,江采萍被宫女搀扶着,第一次走进金銮殿。

朱红的柱子高耸入云,鎏金的龙椅在殿顶藻井的映照下熠熠生辉,百官身着朝服,垂首而立,

肃穆的气氛让她忍不住屏住了呼吸。她跪在冰凉的丹墀下,

听着太监尖细的嗓音宣读圣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江氏采萍,救太子于危难,

舍身忘死,贤德昭彰。朕念其功绩,感其仁心,特尊为皇太后,赐金册金宝,居慈宁宫。

钦此!”“太后?”江采萍猛地抬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一个打鱼的老妇,

怎么就成了太后?赵衡坐在龙椅上,目光威严却带着暖意:“母后起身。从今往后,

你便是大赵的太后,谁若敢对您不敬,便是藐视皇室,朕定不饶他!”“参见太后娘娘!

”百官齐刷刷地跪地,山呼海啸般的声音震得殿梁嗡嗡作响。江采萍被宫女扶起,

手心的伤疤在衣袖下隐隐作痛。那道疤是为瑞瑞剜心的证,

也是她从渔村老妇变成当朝太后的分水岭。她望着这金碧辉煌的殿宇,恍如隔世,

只觉得脚下的金砖烫得吓人。偏殿里,瑞瑞扑进她怀里,笑得眉眼弯弯:“阿奶,

现在你是太后了,再也没人敢欺负你了!我让御膳房给你做最甜的桂花糕,

比你以前做的还甜!”江采萍抚着他的发顶,眼尾泛红:“瑞瑞平安,阿奶就欢喜。

这太后的位置,阿奶坐不坐都一样。”可她不知道,这顶太后的桂冠,不仅带来了尊荣,

也带来了看不见的刀光剑影。三日后,镇北侯府递了帖子,邀江采萍赴宴。说是家宴,

实则是想攀附新贵。江采萍看着帖子上“镇北侯府”四个字,手指微微收紧——那里,

有她最不愿想起的人和事。“阿奶,我们去吧!”瑞瑞凑过来看了一眼,眼睛亮晶晶的,

“我还没见过舅舅呢。”江采萍心里一沉,瑞瑞口中的“舅舅”,便是林文远。

她不知道该如何跟孩子解释那段不堪的过往,只能点了点头:“好,我们去。”赴宴那日,

江采萍身着朱红翟衣,头戴金凤步摇,在宫女太监的簇拥下,乘鸾驾而至。

侯府门前早已跪满了人,林文远和王氏为首,身后跟着侯府的一众仆从。

当江采萍从鸾驾上走下来时,王氏的眼睛都直了。眼前的老妇,

哪里还有半分渔村婆子的模样?翟衣上的金线在阳光下流转,凤钗上的明珠熠熠生辉,

那股由内而外的威仪,竟让她忍不住低下头,不敢直视。林文远跪在最前面,

看着曾经被自己弃如敝履的母亲,如今成了高高在上的太后,脸上血色尽褪,

声线发颤:“母后……儿臣……儿臣知错。”江采萍垂眸看着他,目光平静无波。

他官服上的孔雀补子很显眼,三品太子少傅,是皇帝为了报答她的养育之恩特意赐的。

这份恩宠,讽刺得让人心头发堵。“文远,你当年要的飞黄腾达,如今有了。

”江采萍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可人心若是没了,官阶再高,也是空的。

”王氏连忙上前,脸上堆着谄媚的笑:“太后宽宏大量,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

以前多有得罪,还望太后娘娘恕罪。”话未说完,瑞瑞从宫女身后跑出来,

拽住江采萍的衣袖,仰着小脸说:“阿奶,父皇说东宫缺个伴读,让舅舅去好不好?

舅舅以前教过我水战排布,可厉害了!”林文远闻言,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震惊和狂喜,

随即又被羞愧淹没。他伏在地上,眼泪混着尘土流下:“谢殿下恩典,谢母后……母后成全。

”江采萍轻叹一声,弯腰将他扶起:“去吧,往后……好自为之。”宴席设在侯府正堂,

觥筹交错间,气氛却有些微妙。王氏频频给江采萍敬酒,言语间极尽讨好,

林文远则始终低着头,沉默寡言。就在这时,忽有惊雷破空而来,震得窗棂哗哗作响。

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头顶“咔嚓”一声巨响,悬挂在正堂中央的“御赐金匾”突然坠落,

重重砸在地上,裂成三段!那是先皇赐给镇北侯府的匾额,象征着侯府的荣耀,

如今竟当众碎裂!侯府众人吓得面如土色,齐刷刷地跪伏在地,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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