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鲸落还是进去了。
世事艰辛，尤其女子，在这世上或许就很艰难。
可苏鲸落，从不后悔自己是个女子。
店里有两位学徒，都是弱冠之年的男子。
店里客人不少，只是苏鲸落进来的一瞬间，每个人都下意识看向了门口。
“嘶，这是谁家小姐，从未见过啊！”
“看这气度，身世不凡，不知道为什么穿成这个样子？”
“说起来，这女子比那相府的小姐顾鸢还美上三分呢！”
……苏鲸落并没有搭理那些人，自顾自走到了那两个学徒面前。
“你们店里可招学徒，不知我可否试试？”
她声音清冷，吐字圆润，周围的人都听见了她的话，众人的眼神不由变了变。
大泱国还从未出现过女郎中，妇人生病，从来都靠男郎中把脉的，若是生了需要针灸的大病，那也只能忍着了。
两个学徒也愣了一下，不确定的又问了一遍。
“这位小姐是要？”
苏鲸落淡淡重复了一遍，她神色漠然，态度却很认真，并不像开玩笑的。
年长一点的学徒皱眉，张口就要拒绝。
“我们不……”年纪小点儿的学徒突然扯了扯他的袖子。
“我们问问师傅吧！
小姐稍候。”
他扯着那人往后走去，那人不甘不愿的看了一眼苏鲸落。
苏鲸落安静的等着，任由其他人神色各异的看着她。
那两人进去了很久都迟迟没有出来。
众人议论的声音不由大了起来。
“你看，我就说吧！
女子不适合做郎中的。”
“我笃定霍神医不会收她的。”
“也不知道这小姐怎么想的！”
……苏鲸落表情丝毫不变。
“姐姐？”
苏鲸落正站着，一道娇俏的女声传来。
苏鲸落没有回头，漠然的看着药柜，好像没听见似的。
“姐姐？”
那人见此不甘心的又喊了一声。
苏鲸落依旧毫无反应。
“苏姐姐，你为什么不搭理妹妹啊！”
那人凑了上来，正是两年没见的顾鸢。
苏鲸落淡淡看着她道：“我没有妹妹。”
顾鸢一愣，没想到她这么不给面子。
“苏姐姐？”
“这谁啊！”
“姓苏，不会是相府那个假小姐吧！”
……周围众人的眼神更兴奋了。
人都爱看戏，尤其是这种世家大戏。
顾鸢也不知道怎么想的，脸色变得很快，她咬咬下唇，难过道：“姐姐，爹娘没有说要把你赶出门，只是当年太意外了而己，你为什么不跟哥哥回去？”
苏鲸落只是皱眉看着她。
“姐姐，跟我回去吧！
爹娘很想你，哥哥也是，昨晚回去饭都没吃。”
她说着伸手就要拉苏鲸落，苏鲸落轻轻侧身躲开了。
“两年前，你们撵我出门的时候，我们就己经断绝了关系。”
她态度冷漠，顾鸢顿时红了眼眶，泫然欲泣的，惹得围观的人都心疼了起来。
“这就是个白眼狼啊，相府养她那么久，就因为被赶出去了这么记仇啊！”
“可不是啊！
还是顾小姐温柔心善。”
“就是，要是我，我才不找她了，管她是生是死。”
……顾鸢用帕子擦了擦眼睛，对众人道：“你们别这么说，姐姐只是气当年爹娘将她送去了庄子上而己，我理解的。”
众人又一通“人美心善”的吹捧。
苏鲸落却跟个旁观者一样，对顾鸢的举动毫无反应。
她其实不太理解，顾鸢有什么好记恨她的，当年是顾安瑜在街上把卖身葬母的她带到了丞相府。
也是顾安瑜说她是自己的亲妹妹，丞相府的大小姐的。
顾鸢要怪不应该怪她哥哥认错人了吗，为什么要怪自己？
不过苏鲸落并不想跟顾鸢过多纠缠，她只是想好好生活而己。
顾鸢听够了彩虹屁，又把注意力放到了苏鲸落身上。
“姐姐，跟我回去吧，过几日就是我们的生辰了，这两年，每次生辰爹娘都念叨你，你那不是我的生辰。”
苏鲸落打断了她。
顾鸢眼眶又红了，她跟水缸做的一样，戳一下就漏水，苏鲸落都没碰她，她莫名其妙哭好几次了。
苏鲸落轻轻皱眉，不着痕迹往后退了一点。
她怀疑顾鸢有什么大病，可别传染给自己了。
顾鸢看到了，她表情一僵，嗫嚅道：“姐姐，你不愿意回去就算了，我先回去了。”
她立刻拉着丫鬟走了。
这人来的莫名其妙，走的也莫名其妙。
苏鲸落并没有把她放在心上。
围观的人有些跟着顾鸢走了，有些继续留在原地看热闹。
顾鸢是京都第一美人，两年前的及笄礼不知道惊艳了多少人。
她虽是乡下长大的，却皮肤娇嫩，眉眼如画，根本不像个乡野丫头。
京都多的是人青睐她，包括苏鲸落的前未婚夫。
苏鲸落并不想回忆她的前未婚夫。
那两个进去许久的药徒终于出来了。
年长的那个表情难看，年纪小的却有些欣喜。
两人奇怪的表情引得众人都屏住了呼吸。
苏鲸落看着两人，等他们开口。
“这位小姐，师傅让你进去。”
苏鲸落点点头，跟着两人进了里屋。
“就是你想当我们药铺里的学徒?”这家药铺的老板是个老头，胡子花白，头发花白，满脸褶皱，一双眼睛却很温和。
“见过先生。”
苏鲸落福了福身。
“为何叫我先生?”老郎中好奇的问她。
“小女即将拜入先生门下做学徒，师傅同老师一样，都是教人本事，自然称得上先生。”
老郎中抚着胡须满意的点点头。
“不错，很聪慧。”
“但是要想当老夫的学徒，还得有医学天赋，没有天赋的人，即便努力一辈子，也只能当个学徒了。”
“小女会一点粗浅医术，先生可考验一番。”
老郎中看了看门口排成长队的病人，起身点了几人，招招手。
“这几位病情尚轻，你若是能诊出他们是何病情，老夫便让你做学徒。”
苏鲸落缓缓看向那几人，只一眼她便看出来这几人的症状，确实都很轻。
显然这老先生并没有想要拒绝她，故意为难她的意思。
“那若是小女能治好他们呢？”
苏鲸落问老先生。
老先生眼睛一亮，“若是你能治好他们，老夫便收你为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