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接收完毕。
王景鱼缓缓眨了眨眼,混沌的视野重新变得清晰。
她终于抬起头,对上了那双俯视着她的,冰冷的眼睛。
沈清墨。
男人很高,逆着光,阴影将她完全笼罩。
他似乎对她的沉默感到不耐,薄唇轻启,吐出的字眼更加刻薄。
“怎么,摔傻了?”
“还是又在盘算着,下一步是割腕还是跳楼?”
他弯下腰,修长的手指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与他对视。
指尖的温度冰冷刺骨。
“王景鱼,我提醒你。”
他的声音压得很低,带着一丝残忍的警告。
“我的耐心有限。”
“你最好安分点,否则,我不介意让你那个破产的家族,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
若是原主,此刻恐怕早己吓得浑身发抖,泪流满面。
但,她不是。
王景鱼的眼神平静得像一汪深潭,没有恐惧,没有委屈,甚至没有愤怒。
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像一个局外人,在审视一件与自己无关的物品。
这种眼神,让沈清墨莫名地感到一丝烦躁。
就像一拳打在了棉花上。
空落落的,毫无掌控感。
“看够了么?”
王景鱼终于开口了。
她的声音因为刚醒来而有些沙哑,但语调却异常平稳。
没有他预想中的任何情绪。
沈清墨眉头微蹙。
“沈先生。”
王景鱼的目光从他的脸上,缓缓移到他捏着自己下巴的手上,“你的手,可以拿开了吗?”
她甚至没有用敬语。
称呼是“沈先生”,而不是像过去那样,怯懦又讨好地叫他“清墨”。
沈清墨的黑眸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手却没有松开,反而加重了力道。
“你在命令我?”
“不。”
王景鱼迎着他压迫性的视线,嘴角甚至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带着几分嘲弄,“我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
她顿了顿,一字一句,清晰无比。
“你的注意力,还没那么金贵。”
“不值得我用这种方式来换取。”
空气,瞬间凝固了。
沈清墨捏着她下巴的手,僵在了原地。
他死死地盯着眼前的女人。
还是那张熟悉的、苍白又怯懦的脸。
但那双眼睛,却完全变了。
不再是过去那种躲闪、卑微、带着一丝不切实际爱慕的眼神。
此刻,那双眸子里,清澈、冷静、甚至……和只关心自己老公出轨的女人如出一辙的、对世事不屑一顾的冷漠。
仿佛刚才那场订婚宴上的羞辱,那番从楼梯上滚落的狼狈,都与她无关。
荒谬。
沈清墨的心里闪过这两个字。
滴——目标人物好感度上升5点,当前好感度:-45(依旧厌恶)。
系统的提示音在脑海中响起。
王景鱼心中了然。
果然。
对付这种掌控欲爆棚的偏执狂,一味的顺从和讨好,只会让他更加鄙夷。
旗鼓相当的对峙,哪怕只是短暂的,反而更能勾起他的兴趣。
沈清墨终于松开了手。
他首起身,重新恢复了那副高高在上的姿态,只是眼神里的探究意味更浓了。
“看来,从楼梯上滚下来,确实能让人脑子清醒一点。”
他丢下这句意味不明的话,转身便要离开。
“等一下。”
王景鱼叫住了他。
她没有理会脚踝处传来的阵阵刺痛,挣扎着从床上坐了起来。
动作有些狼狈,但神情依旧镇定。
沈清墨停下脚步,回头,眼神里带着询问和不耐。
“从今天起,我会搬出这间卧室。”
王景鱼平静地宣布。
“这栋别墅的客房,应该足够多。”
沈清墨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嗤笑一声:“你又在玩什么欲擒故纵的把戏?”
“把戏?”
王景鱼笑了。
那是她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笑。
自信,张扬,带着一股让沈清墨感到陌生的锋芒。
“沈总,你似乎搞错了一件事。”
“你以为我住在这里,是为了你?”
她掀开被子,忍着脚踝的剧痛,单脚站立在冰冷的地板上,目光灼灼地看着他。
“这桩婚约,对你来说是羞辱。”
“对我来说,又何尝不是枷锁?”
她的话,让沈清墨彻底愣住了。
枷锁?
这个词,从来都只属于他。
这个女人,竟然说是枷锁?
“所以。”
王景鱼的语气不卑不亢,“在我找到新的住处之前,我会暂时住在这里。
但请你放心,我不会再出现在你面前,碍你的眼。”
“我们,合作愉快。”
说完,她甚至朝他伸出了手,做出了一个商业谈判中,表示合作的姿态。
沈清墨看着她伸出的那只手,白皙,纤细。
他没有去握。
只是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眼神晦暗不明,然后一言不发地转身,大步离开了房间。
“砰”的一声。
房门被重重关上。
巨大的声响,彰显着门外之人极度不平静的内心。
门内,王景鱼脸上的强势瞬间褪去。
她身体一软,跌坐回床上,额头上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脚踝的疼痛,几乎让她站不稳。
但她的眼睛,却亮得惊人。
“系统。”
她在心里默念。
宿主,我在。
“调出我的个人账户信息。”
正在查询……原主王景鱼名下无任何资产,银行卡余额:135.24元。
王景鱼自嘲地笑了笑。
真是干净。
比她猝死前那张脸还干净。
不过,没关系。
她看着窗外漆黑的夜色,眸光锐利如刀。
这个婚约,是麻烦,但也是跳板。
沈清墨的“未婚妻”这个身份,是囚笼,但也是她进入这个顶级名利场的……入场券。
她需要一个支点。
一个撬动这个世界的支点。
而这个支点,必须由她亲手打造。
第一步。
搞钱。
用她最擅长的方式,在这片属于沈清墨的狩猎场里,撕开一道属于她王景鱼的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