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一个入殓师,因为拒绝了一个相亲对象被挂了,其实我是为了让他多活几年。
我撕下那张贴在电线杆上的“小广告”。照片上,我的脸被P在了黑白寿衣上。
嘴唇涂得血红。嘴角咧到耳根。像个索命的恶鬼。下面的字更大,更恶毒。“专业送丧女,
克夫克全家,找她一条龙送终!”周围的目光像针一样扎过来。
那些昨天还和我点头打招呼的邻居,此刻像见了瘟神,抱着孩子绕着我走。他们的眼神里,
混杂着恐惧、鄙夷,还有一丝扭曲的兴奋。我面无表情地把纸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
手机响了。是房东。“小许啊,那个……你工作的事,邻居们都知道了。”他的声音很为难。
“他们……有点害怕。”“让我退你房租,让你赶紧搬走。”我“嗯”了一声。
“押金我也不要了,给我三天时间。”“哎,好,好。”房东如释重负,飞快地挂了电话。
我回到我那间小小的出租屋。门口被泼了红油漆。还撒了一地的纸钱。风一吹,满地凄惶。
我拿出钥匙,开门。动作没有一丝停顿。仿佛门口的狼藉,与我无关。第二天,
我照常去上班。殡仪馆里,气氛也变了。同事们看我的眼神,躲躲闪闪。窃窃私语。
“听说了吗?外面都传疯了。”“说她是天煞孤星,克死了全家才干这行的。
”“怪不得她身上阴气那么重……”我走到我的工位前。桌上,我用来喝水的杯子,
被人用朱砂画了个符。镇邪符。我拿起杯子。倒了杯水。一口气喝完。老王,我的老板,
把我叫进了办公室。他狠狠吸了口烟,吐出的烟雾模糊了他纠结的脸。“小许,
你这事……闹得太大了。”“今天一上午,就有三个客户打电话来,取消了订单。
”“指名道姓,说不要你碰他们的亲人。”我静静地听着。手腕上,那只冰凉的翡翠玉镯,
仿佛又冷了几分。老王把烟头摁灭在烟灰缸里。“你……先停薪留职吧。
”“等风头过去了再说。”我看着他。“老王。”“干我们这行,最信什么?”他愣了一下。
“信……因果报应?”我笑了。“对。”“所以,你猜,那个造谣的人,会有什么报应?
”老王打了个哆嗦,没敢接我的话。我走出办公室。大厅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影,
正靠在前台上,一脸得意地等着我。是那个男人,张伟。他穿了身崭新的人造革夹克,
头发抹了半斤油,像只斗赢了的公鸡。“哟,这不是我们的大名人吗?”他阴阳怪气地开口。
“怎么样?被全城通缉的滋味,好受吗?”我一步步朝他走过去。高跟鞋踩在光洁的瓷砖上,
发出“哒、哒、哒”的脆响。每一下,都像敲在他的心脏上。他脸上的得意,渐渐僵住。
“你,你想干什么?”他色厉内荏地后退。“我告诉你,这可是大白天,你别乱来!
”我在他面前站定。我们离得很近。近到他能闻到我身上,那股混合着福尔马林和焚香的,
独属于死亡的气味。他的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我歪了歪头,看着他。
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死水。“我该谢谢你。”我说。他懵了。“谢……谢我什么?”“谢谢你,
帮我把我的业务范围,广而告之。”我的声音很轻。轻得像一阵风。却让他脸上的血色,
瞬间褪得一干二净。“你……你什么意思?”“你贴的那些东西。”我伸出手,冰凉的指尖,
轻轻拂过他因为恐惧而僵硬的脸颊。“上面写的,都是真的。”他猛地一抖,像被蝎子蛰了。
“你疯了!神经病!”“你有没有想过,”我打断他,继续用那种平静到诡异的语调说,
“为什么我一个年轻女孩,要做这行?”“为什么我身上,总是这么冷?”他答不上来,
嘴唇哆嗦着。“因为,”我凑到他耳边,吐出的气息,像来自冰窖,“我送走的人里,
有我的父母,我的哥哥,我的未婚夫。”“每一个,都曾说过爱我。”“每一个,
最后都死得很难看。”他惊恐地瞪大了眼睛,瞳孔缩成了针尖。
“你……你……”“你把我P在寿衣上,说我克夫克全家,专业送终。”我直起身,收回手,
摩挲着手腕上那只通体冰凉的玉镯。“你只说对了一半。”“我不光送终。”“我,
还负责制造需要送终的人。”张伟的腿软了。他想跑,却发现自己像被钉在了原地,
动弹不得。我看着他,缓缓地,露出了一个和他贴的广告上,一模一样的笑容。
“你把我送上头条,我就送你上路。”“别担心。”“我会亲自给你化妆。”“保证,
比照片上还好看。”张伟连滚带爬地跑了。像一条被踩了尾巴的丧家之犬。我没动。
就站在殡仪馆的大厅中央。看着他狼狈的背影消失在刺眼的阳光里。
老板老王从办公室探出半个脑袋。脸色煞白。看我的眼神,
像在看一个刚从棺材里爬出来的怪物。我转过头,对他笑了笑。老王“砰”的一声,
把门关上了。我慢悠悠地走回自己的工位。把那个画了镇邪符的杯子,仔仔细细地洗干净。
然后,给自己泡了一杯热茶。茶水的雾气,缓缓升腾。模糊了我的脸。
也温暖了我冰冷的手指。半小时后。警笛声由远及近,凄厉地划破了宁静。
两名警察走了进来。张伟跟在他们身后,一脸劫后余生的激动。他指着我,声音都在发抖。
“警察同志!就是她!”“她亲口承认的!她克死了全家!她还要杀我!
”警察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带着审视和怀疑。我放下茶杯,站起身。“警察同志,他骚扰我。
”我的声音很平静。“因为我拒绝了他,他就造谣毁我名声,现在又跑到我单位来闹事。
”张伟急了。“我没有!是她威胁我!她自己说的,她克夫克全家,还要送我上路!
”为首的老警察皱了皱眉。“你有证据吗?比如录音?”“我……我当时吓懵了,
我没录……”“那有人证吗?”老警察环视一圈。殡仪馆里,所有同事都低下了头,
假装在忙自己的事。连大气都不敢喘。谁敢作证?给一个“天煞孤星”作证?
还是为一个疯子作证?老警察的目光最后落在我老板那扇紧闭的办公室门上。门里,
死一般的寂静。张伟的脸涨成了猪肝色。“我贴的那些小广告就是证据!她刚才都没否认!
”我看着他,像是看着一个可怜的跳梁小丑。“警察同志。”“他说我克夫克全家。
”“请问,我的家人,是死于意外,还是他杀?”“你们的档案里,应该都有记录。
”“如果我是杀人犯,为什么我现在还能站在这里?”我的话,不疾不徐。每一个字,
都像一把小锤子,敲在张伟的谎言上。老警察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他看向张伟。
“这位女士说的是事实吗?”“你因为求爱不成,就对她进行张贴小广告式的人身攻击?
”“我……”张伟哑口无言。他以为抓住了我的把柄,没想到,却把自己送进了坑里。
警察的脸色沉了下来。“跟我们回所里一趟,做个笔录。”“寻衅滋事,诽谤他人,
是要负法律责任的。”张伟彻底慌了。他像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样,冲我嘶吼。
“你这个疯子!你装的!你刚才明明不是这样的!”他猛地朝我扑过来。
“你看她手上的镯子!肯定有问题!她刚才就是摸着这个镯子跟我说的!”他的手,
马上就要碰到我手腕上的翡翠玉镯。那一瞬间。我没有躲。甚至,我的嘴角,
还向上弯了一下。“咔嚓!”一声清脆到极致的断裂声响起。不是我的镯子。是他的手。
张伟的手以一个极其诡异的角度,向后弯折了过去。森白的骨头,刺破了皮肤,
暴露在空气中。血,喷涌而出。他甚至都来不及惨叫。就那么瞪着眼睛,
直挺挺地向后倒了下去。“砰!”后脑勺着地。血,从他的脑袋下面,迅速地洇开。
像一朵盛开的,妖艳的红莲。两个警察都懵了。他们甚至没看清我是不是动了手。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太诡异。我缓缓蹲下身。冰凉的指尖,轻轻拂过他那只断掉的手腕。
然后,我抬起头。看着那两个因为过度惊吓而脸色惨白的警察。我笑得天真又无辜。
“警察同志。”“他自己摔倒了。”“你们,都看到了,对吧?”救护车的鸣笛声,
像是为张伟提前奏响的哀乐。他被抬上担架。人还没死。但眼神已经死了。瞳孔涣散,
嘴里流着口水,像个彻底被吓傻的痴呆。那只断掉的手,耷拉着。白骨森森。血,滴了一路。
我站在旁边,静静地看着。像在欣赏一幅刚刚完成的杰作。两个警察,一左一右地站着,
离我三步远。一个年轻的,手一直按在腰间的枪套上。指节发白。另一个年纪大的,姓陈,
眼神像鹰一样盯着我。他想从我脸上,找出哪怕一丝一毫的破绽。可惜。我什么都没给他。
“许小姐,请你跟我们回局里一趟。”老陈的声音,干涩,沙哑。我点点头。“好。
”我顺从得像一只羔羊。甚至主动伸出了双手。“要戴手铐吗?
”年轻警察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老陈的眼皮跳了一下。“……不用了。”警车里。
我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阳光很好。世界很明亮。可我身边,
却始终笼罩着一层驱不散的阴影。审讯室。白墙,白灯,白得晃眼。一杯水放在我面前。
我没碰。老陈坐在我对面,年轻警察在旁边做着笔录。“姓名。”“许楠。”“年龄。
”“二十四。”“职业。”“入殓师。”年轻警察写字的手,顿了一下。老陈的目光,
落在我手腕的翡翠玉镯上。“这个镯子,很贵吧?”“我外婆传给我的。”我答。
“张伟冲向你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想抢我的镯子,然后,自己摔倒了。
”我说得风轻云淡。年轻警察“啪”地一声把笔拍在桌上。“胡说!他怎么可能自己摔倒,
还把手摔成那样!”“你当我是瞎子吗!”我抬起眼,静静地看着他。
“那你看见我动手了吗?”他噎住了。“我……”“你没有。”我替他回答。
“监控会证明一切。”老陈挥手,示意年轻警察稍安勿躁。他亲自去调了监控。半小时后,
他回来了。脸色,比去的时候,还要难看。审讯室的屏幕上,
开始播放殡仪馆大厅的监控录像。画面清晰。张伟冲我嘶吼。张伟朝我扑过来。他的手,
伸向我的手腕。然后——画面,闪了一下。一道极其短暂的雪花闪过。只有一帧。
等画面恢复正常时。张伟已经倒在了地上。手,断了。年轻警察猛地站了起来。
“这……这怎么可能!”“技术科的人检查过了。”老陈的声音,带着一股压抑不住的疲惫,
“设备没问题,线路也没问题。”“就是那一瞬间,信号受到了强烈的干扰。
”他死死地盯着我。“许楠,那一瞬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笑了。
拿起桌上那杯没动过的水,喝了一口。“我说了。”“他想抢我外婆留给我的东西。
”“老人家在天有灵,不喜欢别人碰她的遗物。”审讯室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空调的冷风,吹在人身上。像是从停尸间里吹出来的。年轻警察的额头上,
渗出了细密的冷汗。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从怀疑,变成了纯粹的恐惧。最终,
因为没有任何证据。我被释放了。走出警局大门,是黄昏。夕阳的余晖,像血一样,
染红了半边天。我回头。看见老陈,正站在二楼的窗户后面,远远地看着我。目光复杂。
我冲他挥了挥手。转身,走进人流。手腕上的玉镯,依旧冰凉。不。好像比平时,
更冷了一些。仿佛有什么东西,刚刚从沉睡中苏醒,正在里面,缓缓流动。我掏出手机。
屏幕上,有一条未读短信。来自一个陌生号码。短信内容很简单,只有三个字。“下一个。
”我删掉了那条短信。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回到出租屋。门口的红油漆还没干,
散发着刺鼻的廉价气味。房东给我发了信息,催我明天就搬走,
说其他租客已经开始联合***了。我没回。走进屋里,拉上窗帘。黑暗和寂静,
像水一样将我包裹。这才是我熟悉的世界。我坐在床边,解开了手腕上的玉镯。
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将它取下。镯子离体的瞬间,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瞬间从我的手腕蔓延至全身。整个房间的温度,仿佛都下降了好几度。我把它放在掌心。
那块原本通透温润的翡翠,此刻,内部却氤氲着一团看得见的,浓郁的黑气。黑气缓缓流动,
像有生命。我闭上眼睛,轻声问。“下一个,是谁?”一个名字,一张脸,一段尘封的记忆,
像是电影画面,直接投射进了我的脑海里。李俊。金牌律师。十年前,就是他,
用一份伪造的合同,把我父亲的公司送上了破产法庭。就是他,在法庭上,用最恶毒的言辞,
将我父亲描绘成一个商业诈骗犯。父亲当庭心脏病发作,死在了被告席上。而李俊,
踩着我家的尸骨,一战成名。成了本市最炙手可热的必胜律师。我睁开眼。掌心的玉镯,
黑气翻涌,像是在表达着兴奋与渴望。我重新把它戴回手腕。那股刺骨的寒意,瞬间平息了。
第二天。我出现在了全市最顶级的写字楼,“汇金中心”的楼下。李俊的律师事务所,
就在第三十八层。我穿了一身得体的职业装,化了淡妆,看起来就像一个刚入职场的白领。
前台小姐拦住了我。“您好,请问有预约吗?”“我找李俊律师。”“不好意思,
李律师的日程已经排到下个月了。”她笑得职业,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我没说话。
只是抬起手,撩了一下耳边的碎发。露出了我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前台小姐的目光,
不经意地扫过。下一秒。她的瞳孔,猛地收缩了。脸上的职业微笑,瞬间凝固。
她像是看到了什么极其恐怖的东西,嘴唇开始不受控制地哆嗦。“您……您请进。
”她的声音,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李……李律师,就在最里面的办公室。
”我冲她微微一笑。从她身边走过。走廊两边的办公室,都是透明的玻璃墙。
里面所谓的精英律师们,西装革履,人模狗样。但当我走过时,
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工作。抬起头,看向我。每一个人的脸上,
都带着和前台小姐一模一样的,那种见了鬼似的惊恐。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有我的高跟鞋声,“哒、哒、哒”,在死寂的走廊里回响。
我推开了最里面那间办公室的门。没有敲。李俊正坐在他的真皮老板椅上。十年过去,
他老了很多。头发花白,脸上布满了皱纹和老年斑。他正在剧烈地咳嗽,
咳得整个人都在发抖,一张纸巾上,沾满了暗红色的血迹。肺癌晚期。我的脑海里,
自动浮现出这个信息。他看到我,并不意外。反而像是松了一口气。“你……终于来了。
”他声音嘶哑,带着一种解脱的意味。“我等了你很久了。”我走到他对面坐下。
“你知道我会来?”“我知道。”他苦笑了一下,“从我查出这个病开始,我就知道,
报应要来了。”“当年许家的事,是你做的?”我问。“是。”他点头,供认不讳,
“合同是我伪造的,证据是我销毁的,证人……也是我收买的。”他说得坦然。
没有一丝一毫的愧疚。我皱起了眉。事情,好像和我预想的不太一样。“你为什么不怕我?
”“怕?”他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已经是个快死的人了,还怕什么?”他颤抖着,
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推到我面前。“这是……我当年做的所有事的备份,
还有……一些其他东西。”“我斗不过他们,许先生也斗不过。”“他当年,
其实发现了问题,他想把真相捅出去,所以……他才必须死。”我的心脏,猛地一沉。
“他们?他们是谁?”李俊张了张嘴,刚想说话。“叮铃铃——”他办公桌上的内线电话,
突兀地响了起来。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脸上,瞬间血色尽失。那是一种比刚才见到我时,
还要强烈无数倍的恐惧。他全身都在颤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电话,
一声接着一声,执着地响着。像催命的符咒。李俊惊恐地看着我,又看看电话,嘴唇翕动,
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突然。他猛地抓起桌上的钢笔,狠狠刺向了自己的脖子!
动作快得不可思议!鲜血,如同喷泉,溅了我一身。他倒在桌上,眼睛死死地瞪着我,
充满了无尽的绝望和哀求。电话,还在响。我站起身,走过去,按下了免提键。电话那头,
传来一个经过处理的,分不清男女的电子合成音。“李律师。”“游戏,好玩吗?
”“告诉下一个来找你的人。”“我们,很期待她的加入。
”我看着桌上那摊不断扩大的血泊。又看了看那部还在发出“嘟…嘟…”忙音的电话。
我的脸上,没有溅到一滴血。很干净。我拿起电话,放回原位。然后,
我拿起那个厚厚的牛皮纸袋,没有一丝犹豫,塞进了我的手提包里。整个过程,我的手很稳。
心跳,也一如既往的平缓。手腕上的玉镯,却前所未有地冰冷。像一块万年玄冰,
寒气丝丝缕缕地渗入我的血液,流遍四肢百骸。我没有立刻离开。我坐回到椅子上,
静静地等待。五分钟后。刺耳的警笛声再次从楼下传来。老陈第一个冲了进来。
当他看到办公室里的情景时,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肌肉狠狠地抽搐了一下。他看到我。
看到我安然无恙地坐在血泊的对面,平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神,瞬间变得无比复杂。有震惊,
有愤怒,但更多的是一种深深的,几乎要溢出来的忌惮。“又是你。
”他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是我。”我坦然承认。“他死了。”“我看见了。”“你杀的?
”“他***的。”“理由?”“他得了绝症,而且,他很害怕一通电话。”我的回答,
天衣无缝。年轻警察跟在后面,看到这地狱般的景象,他扶着门框,差点吐出来。
他看我的眼神,已经不是在看一个嫌疑人。而是在看一个带来灾祸与死亡的……女鬼。
“监控呢?”老陈问身后的同事。“陈队,和上次一样……在死者***前的半分钟,
整个楼层的监控,全部失效了。”老陈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里面充满了血丝和挣扎。
他知道。法律,已经拿我没办法了。常规的手段,对我根本没用。
“把他办公桌上的电话拿回去,查通话记录。”“是!”“把他所有的文件、电脑,
全部封存带走!”“是!”他有条不紊地布置着现场。最后,他走到我面前。“许楠。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我抬起头,看着他。“陈警官,你信报应吗?
”“我相信证据。”“很快,你就会有证据了。”我说。我站起身,拎起我的手提包。
“我包里,是他留给我的东西。”“我想,那里面,应该有你们想要的答案。”“我现在,
可以走了吗?”老陈没有说话。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我,仿佛想把我的灵魂都看穿。最终,
他侧过身,让开了一条路。我从他身边走过。“许楠。”他突然在我身后开口。“张伟,
疯了。”我脚步一顿。“他被送到医院后,就一直说胡话,说有鬼在吸他的阳气。
”“医生检查,说他生命体征在以一种无法解释的速度衰竭。
”“就像一棵被抽干了水分的树。”“他活不过今晚了。”我没有回头。“是吗?
”“那真是……太可惜了。”我走出了汇金中心。外面的天,已经完全黑了。城市里的霓虹,
像一张巨大而妖异的网,笼罩着每一个人。我没有立刻回家。
我找了一家24小时营业的咖啡馆,点了一杯最苦的黑咖啡。然后,在无人的角落里,
我打开了那个牛皮纸袋。里面,没有我想象中的合同备份,或者罪证。第一样东西,
是一张泛黄的旧照片。是我的全家福。爸爸,妈妈,哥哥,还有……年幼的我。
我们笑得很开心。但在照片的背面,用红色的笔,画着一个奇怪的符号。像一只眼睛,
又像一个漩涡。我的手,开始发抖。我把照片翻过来,拿出纸袋里的第二样东西。
那是一份名单。名单上,不是人名。而是一个个代号。
“律师”、“法官”、“检察官”、“医生”、“记者”……李俊的代号,“律师”,
已经被划上了一道红色的叉。在名单的最后。我看到了两个,我无比熟悉的称呼。
“入殓师”。以及,在它下面的——“警察”。我的呼吸,骤然停止。心脏,
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在名单的最下方,还有一行小字。“欢迎加入游戏,
新的‘入-殓-师’。”“你的第一个任务目标:清除掉那个碍事的‘警察’。
”我坐在咖啡馆的角落里。灯光昏黄。面前的黑咖啡,已经冷了。苦涩的味道,
像是在品尝我自己的命运。游戏?任务?清除……警察?我低头,看着手腕上的玉镯。
那团黑气,在里面缓缓旋转,像一个微缩的星云。一个深不见底的,吞噬一切的黑洞。
这一刻,我终于明白了。这不是我外婆的遗物。这根本不是什么复仇的工具。这是一个诅咒。
一个锁链。一个……入场券。李俊的***,不是畏罪,也不是解脱。是警告。他用自己的命,
告诉我这个游戏的规则:不服从,就得死。一股寒意,比玉镯本身的温度,还要冷上千百倍,
从我的尾椎骨,一路窜上天灵盖。我以为我是猎人。到头来,我依然是那个,
被关在笼子里的猎物。只不过,这一次,给我套上项圈的,是比张伟、比李俊,
恐怖一万倍的存在。“下一个任务目标:清除掉那个碍事的‘警察’。”那行字,
在我脑海里,反复灼烧。手腕上的玉镯,突然传来一阵剧烈的悸动。一股信息,不,
是一股纯粹的,冰冷的杀意,直接灌进了我的大脑。一幅幅画面,在我眼前闪现。陈警官,
老陈。他的家庭住址。他妻子的照片。他女儿就读的小学。放学的时间,回家的路线,
门口那棵可以藏身的梧桐树……所有的一切,清晰得就像是我亲身经历过。玉镯在催促我。
它在给我提供便利。它在引诱我。去杀了那个,唯一对我产生威胁的,普通人。只要他死了,
我在这个城市,就再也没有了阻碍。我就可以,安安心心地,做它们手里的,
那把最锋利的刀。咖啡杯,在我手中,发出了“咔嚓”的轻响。一道裂纹,出现在杯壁上。
我松开手。不。我为父母报仇,为哥哥报仇,是为了了结我自己的过去。
不是为了给一群藏在阴影里的疯子,当一条杀人的狗。我拿起包,站起身。推开咖啡馆的门。
冷风灌了进来。我没有走向老陈家的方向。我转身,朝着与它完全相反的方向走去。那里,
灯火通明。警徽,在夜色中,闪烁着庄严的光芒。市警察局。我走了进去。
值班的年轻警察看到我,像是见了鬼,差点从椅子上跳起来。“你……你来干什么!
”“我找陈警官。”我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了整个空旷的大厅。
“我……我们陈队下班了!”“那就把他叫回来。”我把手提包,放在接待台的桌面上。
“告诉他。”“他苦苦寻找的证据,我给他带来了。”半小时后。还是那间审讯室。
还是那盏白得晃眼的灯。老陈风尘仆仆地赶了回来,眼里的红血丝比上次更多了。
他坐在我对面,眼神疲惫,却又像淬了火的钢,锐利得能刺穿人心。“你又想玩什么花样?
”我没有回答。我只是打开了那个牛-皮纸袋。把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拿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