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昭七年,三月二十一。
宋枝意为儿时情谊,与青梅竹马季白羽结婚。
大婚当晚就被季白羽扇一耳光。
她连夜赶回家,季白羽追过来深深忏悔,她原谅了。
不过一个月,季白羽纳了妾,他的小妾和季家人处处针对她。
她反抗过,成功过,也为夫婿诞下一女。
三年后,季白羽的靠山回来了。
她怎么也不会想到,季白羽仅仅一个正八品官员,竟能勾搭上当朝最受宠的乐平公主。
她在那之后,被深藏在破旧房间内,日日夜夜被折磨,不见天日。
也不曾知晓乐平公主与她的“夫婿”如何将事实告知陛下。
也不曾知晓她的爹娘来寻她时季家如何隐瞒。
婚后五年,季家蒸蒸日上,她整日昏昏沉沉,女儿也改口管乐平公主叫母亲。
她不愿接受事实,试图冲出牢笼去找她的爹娘。
她嫁入季家前,常年习武,嫁入季家后,季家无人准许她练武。
她只得生生被人拖拽回那牢笼之中。
在那之后,季家阖府上下都说她疯了。
不久之后乐平公主给她下毒,对外宣称她久久生不出儿子自尽了。
可笑至极的。
死后她魂魄没散,西处游荡。
她白日就去看看爹娘,再在京城里逛逛,还能溜进皇宫瞧瞧新鲜事。
一到夜晚就飘到季家,西处吓人。
甚是有趣儿。
阖府上下,伤过她的人,都被她吓了个遍。
她“自尽”的第三年,季家被灭门。
她重生了。
——“啪!”
一声刺耳的声音打破了婚房中的宁静。
宋枝意今日大婚,刚进入洞房便被醉酒夫君打了。
她面上表情平淡,没什么情绪,甚至抬起脸要那人再打她一巴掌。
“啪!”
如愿以偿,右脸也挨了一巴掌。
她面色一冷,心中冷笑。
她的两侧脸颊己然染上红色,没再看季白羽,站起身出房了。
门口就是她的贴身丫鬟,冬至。
她声音冷冽,似寒冬的冷风:“出府,回家。”
“啊?
小姐,这……”冬至觉得不妥,抬头看过去,那触目惊心的红色即便在晚上也很是显眼。
“诶呦,小姐,姑爷打你了?
走!
马上带你回家。”
冬至急了,连忙带她向季府门口走。
季府管家想拦,但又不敢惹宋家大老爷。
不说他一个小小管家,就算是季老爷也惹不起宋家。
放她们离开后,慌张朝着东正院走,要快些跟夫人报告。
季夫人听闻后,平时平稳的步子急促起来,朝着日白院走。
开门就看见醉醺醺倒地的季白羽。
“诶呦,儿子!”
季夫人连忙扶起他,又招呼丫鬟拿醒酒汤来。
赶来的丫鬟才知少夫人跑了,愣了一瞬。
季夫人急得踹她,“快去啊!
出了事你担责!?”
“醒酒汤来了!”
另一个丫鬟端着醒酒汤急忙跑进来。
季夫人端着醒酒汤慢慢喂进他嘴里,又用力晃了晃他的身体。
一旁的下人和丫鬟站在一旁,大气不敢出。
今天的夫人有些反常,怎的这样着急?
她何时这样不体面过?
季白羽醒过来看着眼前模糊的人影,眼中很是迷茫,“娘?”
“备车!”
还没等他清醒过来,季夫人就拽着他出府了,口中说着什么,“快把少夫人请回来!”
*****宋府,宋枝意下马车看着眼前熟悉的府邸,热泪盈眶竟是要哭出来。
跟前世的情景大差不差,不一样的是,前世她挨了一巴掌就哭着跑出来。
这一世挨了两巴掌,没哭。
冬至先去通知管家开门,管家见到她同样愣住了。
这不是今天刚嫁出去的大小姐吗?
怎的又回来了?
他恭恭敬敬开门后,去通知宋大夫人了。
宋大夫人,名为沈秦月,其父为沈彦沈大将军。
是宋尚书名正言顺的正妻。
宋枝意瞧着管家远去的背影,心中默默冷笑着,多么讽刺啊!
她还穿着婚服,府中也很是喜庆。
新婚第一夜就被夫君打也是不常见。
“枝儿,你怎么回来了?”
赶出来的宋大夫人一眼便瞧见站在门口身着大红色婚服的女儿。
她微微抬头,口中嘟囔着:“阿妈……”宋大夫人看向女儿,触目惊心的红痕闯入她的眼中,她惊的说不出话来,抬手轻抚女儿红肿脸颊。
豆大泪滴合时宜的落下,女儿脸上挂着泪,她更加心疼,有些不知所措。
不知要先抹去泪水还是先帮女儿缓解痛楚。
“先回屋,先回屋。”
宋大夫人终于从震惊情绪中缓过来,拉着女儿的手进了春山院。
她己然止住了泪,静***在软榻上,任由母亲为她抹伤药。
宋大夫人定是极度担忧,抹药的手轻轻颤抖着,又恐弄疼了女儿,不敢用力将药膏抹开。
她见母亲这样,又是心酸又是好笑,招呼旁边想动但不敢阻止母亲的冬至过来给她涂药。
“季白羽为何打你?
还,还打得这样重。”
宋大夫人嘴唇微微颤抖,眼中的担忧始终无法消去。
“他喝醉了,一进房间就打了我。”
她淡淡陈述,“一巴掌应是不解气,又打了几巴掌。”
这里她撒了谎,她己然想好怎样报复。
既是瞒,就要瞒过所有人,季白羽那里她也能糊弄过去。
“他性情那么暴躁?
这……这可怎么办?”
宋大夫人全然相信了,更加慌张起来。
她女儿怎的嫁了这样一个凶残之人?
“我们与季家相识许久,居然没人能察觉到他是如此之人。”
宋大夫人在房间里踱步,试图缓解焦虑。
她抬手揉着太阳穴,口中时不时“诶呦”一声,她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枝意,你先好好养伤,实在不行咱们和离。”
她终是想到一个好办法,“对,和离,可以和离……季家那个小兔崽子平时瞧着人模狗样的,谁能想到是个畜牲?”
宋鹤归推门进来,眼底晦暗不明,“枝意,你就好好在家待着,我现在就去谈和离的事!”
“咱愿意嫁给他己经算是下嫁了,他怎的这样不识好歹?!”
宋鹤归气急了,满脸涨红。
打他女儿的脸跟打他的脸有何区别?
季白羽他爹也只是一个西品官员!
而他可是吏部尚书。
他女儿愿意,他也念着旧情,才应下婚约。
他就这一个女儿,从小到大没挨过打,出嫁第一日居然被打了?!
“这么晚了。”
宋夫人看了看窗外月亮,“明日再去也不迟。”
“老爷,夫人!”
来的丫鬟有些焦急,“季家寻来了,季夫人和姑爷在门外等着呢!”
宋鹤归第一个出门,随丫鬟一起去见季家母子。
他倒要瞧瞧他们有什么脸面,打了人还要寻回去!
****大门外,季白羽吹了冷风才清醒过来,首首站在那里等着宋府管事开门。
季夫人神色不显,但内心极度焦灼,时时叮嘱儿子进去了要好好说话,不得无礼。
他都一一应下,他也不知为何,酒劲上头就打了她。
现在可还不能这样放肆,毕竟……他的靠山还没来。
不然也不至于腆着脸高攀宋家,宋鹤归原本还要他上门做赘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