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婚之夜夫君却猝死在我身边

我呛了口冷水。不是比喻。是真的有冰冷的河水顺着鼻腔往肺里钻。

指甲缝里抠着的淤泥带着腥气。这是我穿越到这个鬼地方的第三个时辰。

也是我嫁给永宁侯赵珩的第三个时辰。“死丫头！还敢挣扎！”后颈被人死死按住，

一张刻薄的脸在水面上晃。是侯府的张嬷嬷。我记得这张脸。原主的记忆里，

每次嫡姐苏晴心情不好，就会让这嬷嬷拿针扎原主的手背。“刚进门就克死主子！

”“丧门星！贱蹄子！”浑浊的河水漫过下巴，我死死瞪着岸边。

侯夫人李氏穿着一身簇新的暗红色寿衣，哦不，现在该叫丧服了。她站在柳树下，

珠翠环绕的手指正把玩着一串蜜蜡佛珠。佛珠是暖黄色的。

衬得她那张三角眼更像淬了毒的蛇信子。“娘！时辰到了！

”旁边穿粉色衣裙的少女尖声催着。是我那好嫡姐，苏晴。三天前她还“高烧不退”，

此刻却面色红润，鬓角别着的桃花簪子闪得人眼疼。那簪子，是三皇子上个月赏的。

我脑子里像有把钝刀在割。现代法医系的解剖刀还没拿热乎，就因为熬夜看古代卷宗猝死了。

一睁眼，成了大胤朝相府最不受待见的庶女苏晚。原主娘死得早，在府里活得不如条狗。

嫡母说，侯府的病秧子侯爷要冲喜，苏晴身子弱，让我替嫁。替嫁？

说白了就是把我这赔钱货扔出去换侯府的好感。我以为至少能换口饱饭。谁他妈能想到，

拜完堂刚进喜房，红盖头还没焐热，新郎官就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噗通！

”又是一脚踹在我后腰。河水瞬间灌满了嘴。肺部像要炸开。视线开始模糊。

但我看见苏晴用帕子捂着嘴，肩膀却在抖。不是哭，是笑。

她袖口滑下来的那截藕荷色手腕上，沾着点淡粉色的粉末。

像极了……我刚才被强按着头磕向侯爷尸体时，瞥见他指甲缝里的东西。还有。

刚才那一瞬间的触碰。侯爷的皮肤硬得蹊跷。人死后尸僵最快也要一个时辰才会出现。

他倒下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怎么可能硬得像块石头？“等等！”我拼尽最后一丝力气吼出来。

河水呛得我嗓子冒血。但那声喊还真起了作用。按着我的手松了半分。

李氏皱眉：“死到临头还叫什么？”我咳出两口河水，死死盯着她：“侯爷不是我杀的！

”“他指甲缝里有胭脂！”“不是我的！”张嬷嬷立刻啐了一口：“放屁！刚进门的新媳妇，

不是你的是谁的？”“我的胭脂是深紫的！”我扯开被水浸透的衣领，

露出里面蹭到的一点胭脂印，“他指甲里是淡粉的！”李氏脸色变了变，

随即冷笑：“胡搅蛮缠！定是你这毒妇杀了人，故意栽赃！”“还有尸僵！

”我不管她怎么骂，只想把话喊出来，“他死得蹊跷！你们不能烧尸体！”“放肆！

”李氏气得发抖，“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尸僵？来人！给我按住她！

”就在张嬷嬷的手再次朝我脖子抓来的时候。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都住手！

”那声音穿透嘈杂的水声和人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冷冽。我看见一匹黑马停在岸边。

马上的人翻身下来。青灰色的常服，腰束玉带。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他负手站在那里，

明明没穿官服，却比侯府所有带刀护卫都更有气势。“侯夫人好大的威风。”他开口了。

目光扫过被按在水里的我，又落在李氏身上。“光天化日，在侯府门前沉塘，

是嫌京城的官差太清闲？”李氏显然认识他，脸色白了白，强笑道：“沈少卿说笑了。

这是我们侯府的家事，一个克死主子的贱婢……”“是不是贱婢，”他打断她，

脚步走到水边，“得问过她自己。”他的目光落在我脸上。那双眼睛很黑，像深潭。

看得我心里发慌。“你说他指甲缝有胭脂？”我点头。“你说他尸僵不对？”我又点头，

水顺着头发滴进眼睛里，涩得疼。“你懂验尸？”他问。“我外祖父是仵作！”我赶紧说，

把原主那点可怜的依仗搬出来，“我从小跟着他学过《验尸格目》！”他沉默了片刻。

岸边的风很大。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苏晴往李氏身后缩了缩。张嬷嬷的手还在我脖子上，

但力道松了。“沈砚。”他忽然报上名字。“现任大理寺少卿。”“奉旨，查京中疑案。

”他的目光重新落到我脸上，那双眼睛在暮色里亮得惊人：“你说侯爷死得蹊跷？

”我咬紧牙关，点头。“好。”他应了一声，声音不大，却像一块石头砸进水里，

激起千层浪。“那你就起来。”“跟我回府。”“把你看到的，摸到的，都告诉我。

”“要是查不出东西……”他顿了顿，语气听不出喜怒，“到时候再沉塘，也不迟。

”李氏尖叫起来：“沈大人！这不合规矩！她一个罪妇……”“规矩？”沈砚瞥了她一眼，

“侯府新丧，主子死因不明，先治罪妇的罪，这就是侯府的规矩？”李氏被噎得说不出话。

沈砚没再理她，弯腰朝我伸出手。那只手骨节分明，干净得不像握过卷宗的。我犹豫了一下，

还是抓住了。他的力气很大，一拉就把我从水里拽了出来。冷风一吹，我冻得牙齿直打颤，

浑身的骨头缝都在疼。苏晴看着我的眼神，像淬了毒的针。李氏的脸已经青了。

侯府的管家站在远处，偷偷朝张嬷嬷使了个眼色。我知道。这不是得救。

这是把我从一个火坑，扔进了另一个更黑的深渊。沈砚转身往侯府走，

声音冷得像冰：“带路。”去看那个刚死的新郎。去看那个我只在拜堂时见过一面，

脸都没看清的男人。我的心跳得飞快。水里的寒意还没散去。可后背，

已经被无数道怨毒的目光烧得发烫。我攥紧了湿透的衣袖。指甲深深嵌进掌心。疼。

但我知道，从现在起。疼，才是活着的证明。我必须活下去。不仅要活。还要弄明白。

那个躺在喜房里的男人。到底是怎么死的。还有。我这莫名其妙的替嫁。真的只是巧合吗？

走到侯府朱漆大门前的时候，我回头看了一眼。苏晴站在柳树下，正偷偷往喜房的方向望。

她的帕子掉在了地上。帕子角上，沾着一抹淡淡的粉。和我刚才看见的，一模一样。

我被扔进了西跨院的柴房。不是比喻。是真的堆着柴火的房间。墙角结着蛛网。

空气中飘着霉味。“砰”的一声，门被锁上了。

外面传来张嬷嬷的啐骂：“丧门星就该待这种地方！”我裹紧身上那件湿透的单衣。冷。

刺骨的冷。牙齿打颤的声音在空荡的柴房里格外清晰。穿越前我是法医系的，

解剖室再冷也有暖气。哪受过这种罪？原主的记忆里，这具身体从小就被克扣衣食，

冬天只给一件薄棉袄，冻得手上全是冻疮。现在倒好，直接扔进冰窖似的柴房。

李氏是铁了心要冻死我。“吱呀——”窗棂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我吓了一跳，

抄起旁边的柴刀。穿越这几个时辰，我算看明白了。这侯府，比解剖室的尸体还危险。

窗外晃过一个黑影。接着是一张纸条，卷在石子上，从窗缝里塞了进来。我捡起纸条。

上面只有两个字：小心。字迹苍劲，像是沈砚的。心脏猛地一跳。他真的派人跟着？

可这“小心”，是指什么？刚把纸条攥进手心，就听见门外有动静。“夫人说了，

让她‘干净’点去给侯爷守灵。”是张嬷嬷的声音。另一个粗嘎的嗓音应着：“知道了，

保证让她冻得说不出话，省得在沈大人面前胡咧咧。”脚步声越来越近。

我赶紧把纸条塞进嘴里，用力咽下去。纸浆的涩味刺得喉咙发疼。门“哗啦”一声被拉开。

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套孝服。是那种粗麻布做的，边缘还带着毛刺。

“穿！”其中一个婆子把孝服扔在我脸上。布料蹭过脸颊，扎得皮肤发疼。我没动。

那婆子急了，伸手就要来拽我。我后退一步，盯着她：“我自己穿。”声音因为冻得太久，

嘶哑得像破锣。婆子“嗤”了一声：“还当自己是相府小姐？一个替嫁的贱……”“闭嘴。

”我打断她。原主懦弱惯了，但我不是。在现代见多了死人，对这种狐假虎威的货色，

我半分怕意都没有。那婆子被我眼神看得一愣，竟真的住了嘴。我慢慢脱下湿透的单衣。

冷风瞬间裹住身体，皮肤起了一层鸡皮疙瘩。穿孝服的时候，手指都冻僵了，系绳子都费劲。

“磨蹭什么！”张嬷嬷在门外催，“夫人还在灵堂等着呢！”我没理她。穿好孝服，

跟着两个婆子往正厅走。侯府里挂满了白幡。纸人纸马立在廊下，风一吹，

纸人的胳膊摇摇晃晃，像在招手。诡异得很。正厅里，李氏穿着素白的寿衣，

坐在灵堂中央的太师椅上。地上跪着几个丫鬟仆妇，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

可眼角连点泪花都没有。我一进去，所有哭声都停了。几十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我。有同情，

有鄙夷，更多的是看好戏的。李氏抬了抬眼皮。那眼神，像在看一具尸体。

“既然沈大人说了要查，那你就跪在灵前反省。”她慢悠悠地说，手里捻着佛珠，

“什么时候想通了，承认是你克死了侯爷，什么时候再起来。”我没动。“怎么？

”李氏挑眉，“你还敢抗命？”“我没杀人。”我挺直脊背，“我要验尸。”“放肆！

”李氏猛地拍桌子，佛珠线都崩断了，滚了一地，“我儿尸骨未寒，你个毒妇还想毁他尸身？

！”“侯爷死得蹊跷，不验尸怎么查真相？”我盯着她，“难道夫人怕查？

”李氏的脸瞬间涨成猪肝色。周围的仆妇们低下头，肩膀却在抖。是憋笑。

她们大概从没见过有人敢这么跟侯夫人说话。“好！好得很！”李氏指着我，气得浑身发抖，

“来人！给我按住她！让她在灵前跪到天亮！”两个婆子立刻上来扭我的胳膊。我挣扎着，

目光扫过灵堂中央的棺材。棺材盖没盖严。留着一道缝。刚才穿堂风过，

好像吹出来一点……杏仁味？不对。是苦杏仁味。穿越前上毒物课，老师专门讲过。

砒霜中毒，死者口鼻会有苦杏仁味。心脏猛地一缩。我甩开婆子的手，

冲向棺材：“我要看看侯爷！”“拦住她！”李氏尖叫。混乱中，有人推了我一把。

我踉跄着扑在棺材上。正好对着那道缝。一股浓烈的苦杏仁味冲了出来。没错！就是砒霜！

“你看什么看！”张嬷嬷拧着我的耳朵往回拽，“一个克夫的扫把星，也配看侯爷的遗容？

”耳朵被扯得生疼。我却顾不上。李氏为什么这么怕我靠近棺材？她肯定知道什么。

“沈大人说了，让我验尸。”我大喊，“你们拦着，是想包庇真凶？

”这话像块石头砸进水里。周围的议论声停了。仆妇们的眼神变了。看向李氏的目光里，

多了点怀疑。李氏的脸色更难看了。“沈大人是让你查，没让你胡来！”她强撑着，

“侯府有侯府的规矩，验尸得等三日后入殓前！”“三日后？”我冷笑，

“等你们把证据都销毁了，再让我查？”“你……”李氏被噎得说不出话。就在这时，

管家匆匆跑进来，在李氏耳边低语了几句。李氏的眼睛亮了一下，随即又沉了下去。

她挥挥手：“行了，别在这丢人现眼。”“把她带去偏院‘歇着’。”“看好了，

别让她乱跑。”最后那几个字，咬得特别重。我被两个婆子押着往偏院走。路过花园的时候，

听见假山后面有人说话。是苏晴的声音。“娘，沈砚会不会真的信那个贱人的话？”“放心。

”是相府嫡母的声音，“李氏已经打点好了，只要过了这三天，生米煮成熟饭，沈砚也没辙。

”“可我还是怕……”苏晴的声音发颤，“万一她真查出什么……”“查什么？”嫡母嗤笑，

“一个庶女，懂什么验尸？不过是瞎咋呼。”“再说，”她压低声音，

“那胭脂你处理干净了？”“处理了处理了。”苏晴赶紧说，“我把那盒胭脂扔了，

手上的也洗干净了。”“那就好。”嫡母松了口气，“记住，这几天别去侯府，

省得惹祸上身。”脚步声走远了。我被押着继续走。后背却惊出一层冷汗。胭脂。

她们果然在怕那个胭脂。还有砒霜的味道。这两件事，肯定有关联。偏院比柴房好点。

至少有床，有桌子。但门窗都被锁死了。跟牢房没区别。天一黑，就更难熬了。没有灯。

只有月光从窗纸透进来，照着空荡荡的房间。肚子饿得咕咕叫。从穿越到现在，

我一口东西没吃。原主的身体本就虚弱，再这么折腾，怕是撑不了多久。“叩叩叩。

”有人敲门。我警惕地问：“谁？”“送饭的。”是个陌生的声音。我走到门边，

没开门：“放门口吧。”门外的人没说话。过了一会儿，脚步声走了。我从门缝里看出去。

地上放着一个食盒。打开门，把食盒拖进来。里面是一碗白粥，一碟咸菜。看着没什么问题。

但我不敢吃。谁知道里面有没有加料。穿越前看的宫斗剧不是白看的。我把粥倒在墙角。

咸菜扔进窗外的草丛。刚处理完，就听见窗外有动静。一只猫窜了过去。吃了地上的咸菜。

没一会儿，那猫就抽搐起来，口吐白沫。死了。我浑身的血都凉了。她们竟然直接下毒？

李氏是真的不想让我活过今晚。就在这时，窗外又闪过一个黑影。是白天塞纸条的那个人？

我打开窗。没人。只有窗台上放着一个油纸包。打开一看。是两个热馒头，还有一小瓶药。

下面压着张纸条。“防风寒，慎饮食。”还是沈砚的字。啃着热馒头，眼泪差点掉下来。

在这个吃人的侯府，总算有个人不是想直接弄死我。虽然我知道，他帮我，只是为了查案。

但此刻，这两个馒头，比什么都管用。吃完馒头，我把药倒出来。是风寒药。看来沈砚的人，

把我的情况都告诉他了。我把药喝了。暖意在胃里散开。也让我冷静了不少。

现在不是害怕的时候。我得找到证据。证明自己没杀人。还要找出杀侯爷的真凶。不然，

别说活下去，能不能见到明天的太阳都不一定。我打量着这个房间。陈设简单。一张床，

一张桌子，一把椅子。墙角有个旧衣柜。我走过去，打开衣柜。里面空荡荡的。

只有几件原主带来的旧衣服。我翻了翻。没什么发现。等等。衣柜后面的墙，好像有点松动。

我敲了敲。声音是空的。有问题。我用力推了推。没推动。看来得找工具。

房间里没什么能用的。只有桌子腿是木头的。我咬咬牙，抱起桌子往墙上撞。“砰！砰！砰！

”声音很大。但现在是深夜，应该没人听见。撞了十几下，那堵墙终于松动了。露出一个洞。

里面黑乎乎的。我伸手进去摸。摸到一个冰凉的东西。是个木盒子。打开盒子。

里面没有金银珠宝。只有一本账册。还有半块玉佩。账册的纸页泛黄。

上面记着一些日期和数字。看起来像是……账目？我随便翻了一页。“三月初五，江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