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是相思化离歌

#众人皆知著名画家沈墨寒爱惨了他的妻子，他将对她的情感倾注在笔下，

才让他的画有了灵魂。可温若瑶却知，他画中的女主角根本就不是她，而是他的初恋，

林佳芮。林佳芮在18岁那年为救温若瑶葬身火海，沈墨寒爱她护她，

也不过是把她的生命看成林佳芮的一种延续。温若瑶心灰意冷，

已经胃癌晚期的她选择离开沈墨寒，独自一人死在冰冷的房间。

而沈墨寒却在她走后因找她发了疯1温小姐，这是您的墓地买卖合同，

确认的话请在上面签字。”温若瑶抖着手在合同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在最后半月时间，

她已着手开始为自己安排后事。这个墓地是她千挑万选的，听说风水很好，

希望可以保佑她下辈子顺遂平安，不必再像如今，被抛弃，被凌辱，被欺骗。

温若瑶调了调头顶的假发，拖着身子上了出租车。她打的是拼车，隔壁的两个姑娘拿着平板，

正叽叽喳喳讨论着什么。听到了熟悉的名字，温若瑶转头看去。屏幕上，

一席西装的沈墨寒手捧着奖杯，

眉眼含笑着望向镜头：“这副‘天使’的灵感来源是我的妻子，温若瑶。

我将对她的爱倾注在笔下，才让这幅画有了灵魂。也是她让我懂得，真正的艺术从不在远方，

而在身边最温暖的牵挂中。”有记者想在颁奖典礼后对他进行专人采访，

沈墨寒只是弯着眼睛拒绝：“不好意思，这个点我要回去陪老婆，这是我们成婚以来的承诺。

”温若瑶讽刺地扯了扯嘴角，抬手将帽檐压得更低了些。

一个小姑娘激动地晃着同伴的肩膀：“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的男人，你有看他的社交账号吗，

里面记录的全是他与老婆的日常，那爱意都快从屏幕里溢出来了！”“当然看了，

就连他们的相遇，都像偶像剧中的桥段。抑郁的女主角，前往大理旅居，

本决定在那花完所有钱后便寻死，却意外遇到了一生的救赎。他抹平她心中所有的伤痕，

她助他打开灵感的大门，自此后，他的笔下除她之外，再容不下其他...”车子停下，

耳边的嬉闹声也渐渐远去。众人都知，沈墨寒爱惨了她，

就连温若瑶也曾沉溺在这份浓厚的爱意中。一向温和有礼的他，却在得知她被欺负后，

为她打架打断三根肋骨。有次她误食葡萄，严重过敏至眼睛短暂失明，他就蒙眼装盲人，

一个人走遍屋子，把磕到伤到他自己的地方，都包上圆角小心翼翼地防护起来。异国恋时，

他天天啃馒头喝冷水，也要攒钱每月都飞来见她，再有仪式感地为她送上一束花。工作后，

无论温若瑶被调去哪，沈墨寒都会不顾一切地跟上。他说她就是他的命，离了她他会发疯。

别墅内挂了几面墙的他为她作得画像，也曾在媒体到家采访时，

上了一周的热搜：“爱情从不需特意摆拍，画家的眼睛就是最好的镜头。

”所有人都说这是艺术圈顶级的浪漫。可却不知，他从不画正脸的原因，

是因为这画中的女主角，根本就不是温若瑶。而是他的初恋，林佳芮。她死在七年前，

为救林若瑶冲进火场，自己却永远留在了18岁。他以命护她，也只是因为她的这条命，

是林佳芮救下的。他爱她宠她，也是因为林佳芮是她的继妹，二人长得有八分像。

想起一月前林佳芮忌日那天，喝醉酒的沈墨寒一遍遍抓着她的手低语。

他让她一定要长命百岁，去看林佳芮没看过的风景，去穿她没穿过的婚纱，

去替她活成18岁该有的模样。当时的温若瑶气愤又伤心，

却还是想给这段七年的感情一个机会。她心中尚存些希冀，她想沈墨寒是不是只是酒后乱言，

他或许，早已在每日的相处中淡忘过去。于是她在第二日，

剪掉了沈墨寒一直不肯让她动的长发。那天一向温柔的沈墨寒第一次失了控。

他将她抵在落地窗前，眼尾染着猩红，最情动时一遍遍哑着嗓子问她，你怎么敢？

温若瑶在他身下软成一滩泥，却还是梗着脖子开口：“我敢什么？”沈墨寒没有回答，

只是一遍又一遍发狠地冲撞着。温若瑶知道他话里的意思。他在问她，

她怎么敢在身上抹掉林佳芮的痕迹，怎么敢妄想活出自己的模样。想到他让她画得甜美妆容，

穿得小白裙，想到每晚行亲密事前他在她脖间喷的茉莉香水。

温若瑶终于不得不承认这个可怕的事实。沈墨寒一直在透过她，怀念林佳芮。

而在温若瑶准备和沈墨寒对峙前夜，体检报告出了。结果显示，胃癌晚期。也是在这一天，

林佳芮，活着出现在沈墨寒面前。2敛下心绪，温若瑶瘫坐在沙发上，

仍由无尽的黑暗和疼痛将自己包裹。冷汗涔涔从额头冒出，

她不由又想起林佳芮出现在别墅外，脸上绽放的阴毒的笑容。她从来不肯唤她姐姐。

可在这天，她问她，姐姐，从天堂一瞬跌入地狱的感觉如何。她说，她七年前想到个新把戏，

她要让温若瑶在最动情时，一把打碎她所有的希冀。“姐姐，我就是想告诉你，

像你这般低贱的人，永远都不要肖想会有什么美好降临在自己身上。

”从她跟随母亲到林家的那天起，林佳芮抢走了她的母亲，杀死了她的小狗，

害死了她的奶奶。而她爱了七年的男人，心中念着的，也永远都只是林佳芮。她这一生，

好似都活在林佳芮的阴影下。温若瑶不由地浑身发抖。耳边传来钥匙转动的声音，

大门被人打开，男人站在玄关，手中还提着温若瑶爱吃的草莓蛋糕。灯光亮起，

看到面色惨白的温若瑶，沈墨寒快步走来，将她揽进自己怀中：“怎么了，

是不是打雷吓着你了，都怪我回画室取东西，回来晚了。

”他像哄小孩般一遍遍地拍着温若瑶的背。鼻尖充斥着茉莉花香，温若瑶知道，

他是因为去找林佳芮才回来晚了。只是她不明白，他既已知道林佳芮没死，

为何还要在她面前装出一副情深的样子。正主已回，她这个影子，

该是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才对。还是说，戏演得太久，连他自己都分不清真伪了呢？

温若瑶将他推开了些：“我今日在商场看到个和佳芮长得很像的人，你说，

七年前的那场大火，是不是有意外？”沈墨寒的身子一瞬绷紧。“你在紧张什么？

你也看到了吗？”沈墨寒抓住温若瑶描摹他鼻梁的手，笑得有些牵强：“怎么会，

只是林家最近来了个远房表妹，和佳芮长得很像，你看到的，或许是她。”“好啦宝宝，

咱们不提这些不相干的人了，老公给你带了礼物。”沈墨寒撩开温若瑶的长发，

将一条蓝宝石项链戴在她的脖颈，情动地吻了吻她的唇：“我的宝宝怎么可以这么美，

真是越看越喜欢。”温若瑶麻木地笑了笑。按照他的心意装扮的娃娃，怎么会不喜欢呢？

她慢慢摩挲着这条项链，真不巧，在林佳芮每日给她发来的炫耀视频中，她脖子上的，

比这个更大，更耀眼。沈墨寒送给她的，只是件赠品。“怎么不说话，不满意这条项链吗？

”沈墨寒将她抱在怀中，将下巴顶在她的头顶。温若瑶最近瘦了很多，可他并没有察觉。

“怎么会，我很满意。”后背贴上柔软的床榻，

沈墨寒眼底尽是情欲和炙热：“那不得给老公些奖励，嗯？

”越发浓郁的茉莉香熏得温若瑶胃里一阵翻江倒海，她猛地推开沈墨寒，冲进卫生间，

吐出一大口混着鲜血的污秽。沈墨寒红着眼冲进来时，温若瑶刚好拭去嘴上的血迹。

“你怎么了，哪里不舒服，怎么不听不跟我说，不行，，我去给你叫医生。

”温若瑶扯住他的袖子，先前她见沈墨寒如此在意她，定会感动得一塌糊涂，

但她现在只是很平静的开口：“我没事，许是近日温差大，受凉了。”沈墨寒这才松了口气，

轻柔地将她抱回床上，指腹轻轻擦过她的眉心：“答应我要好好照顾自己，

老公就给你个奖励好不好。”见怀中女孩疑惑地看来，沈墨寒轻笑一声：“半月后，

我们的结婚纪念日，我带你去环球旅行呀，我要画下雪山上你睫毛凝结的冰花，

樱花树下你转动的裙摆，夕阳余晖下我们相拥的影子....”沈墨寒眼睛亮地像淬满星光。

可他不知道，温若瑶最多只有半月了。他描绘得如梦境般美好的旅行，她等不到了。

温若瑶指尖攥得发白，她仰起头浅笑：“好呀，我也给你准备了份礼物。

”温若瑶的笑容是那么灿烂，可沈墨寒心口莫名一紧，

觉得自己好似看到了那背后藏的无尽苍凉与悲伤。他皱眉正欲开口，柜子上手机响起。

只瞥了一眼，他就抓着衣服起身：“瑶瑶，画室那有点急事，你先睡下，对了，

明日老宅那办家宴，我们一起过去。“沈墨寒。”温若瑶唤住了他，

笑得苦涩：“我突然有点不舒服，你....”电话铃声再次响起，

沈墨寒甚至没等她说完话，就急匆匆往外跑。门关上的刹那，温若瑶再次呕出口鲜血。

她习以为常地拭去，蹲下身在冷水中洗净衣服上沾到的血迹，望着外头点点暗下的灯火，

枯坐了一夜。3翌日，是林家的司机来接温若瑶前往老宅。她靠在车窗，

手机被她紧紧攥在手中，消息页面还停留在林佳芮给她发来的视频上。紫粉交错的氛围灯下，

两具赤裸的身体抵死缠绵在一起，似是要把这七年的思念都倾泻而出。想起跟自己做时，

眼前都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他趴在身上大口吸着茉莉花香，只有这样，

他才能骗自己她是林佳芮。不过温若瑶还是挺庆幸沈墨寒没有回来。不然，

就会撞见她满头大汗蜷缩在地的模样，狼狈到令人发笑。“温小姐，到了。

”温若瑶看着蹲踞在朱漆门前的石狮，好像看到了在雷雨夜跪在门前的自己。

顺着鹅卵石路往里走，陈设布景都跟温若瑶记忆中一模一样。就连那方养锦鲤的深潭，

也和林佳芮溺死她的小狗那日一样的冰冷。抬起头，她看见林佳芮站在主门前，

沈厌离垂着头看她笑闹，眼中是满地快要溢出的爱意。她变了很多，

原来白皙的皮肤晒成小麦色，短T热裤，头发也有几撮挑染成雾蓝。

若不是她事先知到林佳芮没死，恐怕真的要以为，这是林家的远方表妹。看见她，

继父母亲一向收敛起笑容，揽着林佳芮冷脸走进客厅。沈墨寒来牵她的手，

告诉她表妹叫晚晚。走到餐桌前，林佳芮立刻攀上沈墨寒的胳膊，

看向温若瑶的目光里尽是轻蔑与不屑。温若瑶没有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着沈墨寒细心地为林佳芮剥虾，将她垂下的发丝拢至耳后，

蹙着笑偏头听她讲话。察觉她的目光，沈墨寒低声和她解释：“她也是我妈妈朋友的女儿，

我一直拿她当妹妹看，你别多想。”满桌的辣菜，温若瑶一筷子也吃不下。

沈墨寒做菜也爱放辣椒，她曾无数次告诉他自己不喜欢吃辣，

可沈厌离只是面不改色地将麻婆豆腐夹进她的碗里。她喜欢与否，

从来就不在沈厌离的考虑范围内。他只顾在他们的相处中找和林佳芮的点滴回忆。

母亲慈爱地看着二人：“墨寒，佳...晚晚刚回来，吵着要去看大海，

我和她爹抽不出时间，半月后她就交给你了。”沈墨寒夹菜的手一顿，

他正色开口：“半月后不行，我要带瑶瑶去环球旅行。”满桌寂静。

母亲看向温若瑶的眼神中更带了几分憎恶，好像她是那个抢了别人东西的恶人。

她无声地眯了眯眼，温若瑶苦笑一声，起身下了餐桌。

林佳芮和沈墨寒的谈笑声如针扎般刺进她的心，她只得去园子里散散心。这么好的阳光，

她也还想再多看看。坐在躺椅上，温若瑶竟一不小心就睡着了，她是被交谈声吵醒的。

隔着花圃，林佳芮摇着母亲的手臂：“温若瑶那个贱人给墨寒哥灌了什么迷魂汤，

这是他第一次拒绝我的要求！”母亲轻边骂温若瑶边轻声哄她，

可林佳芮还是气得跺脚：“我假死七年，就是为了彻底摧毁那个贱人，

她竟然....”温若瑶脑子“嗡”得一声，乱得已听不见她接下来的话。

母亲竟知道林佳芮是假死？那七年前她将所有怨气都撒在她身上，

用火油一遍遍灼烧她的手臂又算什么？骂她是灾星，逼她辍学，将她赶出家门又算什么？

温若瑶脚抖得站不住，一抬头，看见林佳芮凑近的大脸。“啪”得一巴掌，

她被揪住头发往湖里摁：“你个贱人，我告诉你，替身永远不可能赢过正主，

你....”咒骂声戛然而止，她听见林佳芮尖叫一声，带着她往湖里跳。

岸上不远处的沈墨寒瞳孔猛地一缩，跟着纵身跃入湖面。沈墨寒用力划水向林佳芮游去，

即将抓住她裙摆的指尖都在颤抖，他真的害怕，害怕会再一次失去她。

可他突然瞥到一旁往下沉的温若瑶，散开的长发在水里如墨般晕染，一下就搅乱了他的心。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明明想救的人是林佳芮，而他也真的这么做了，

可最后他被抱在怀里上岸的人，竟是温若瑶。他看向一旁浑身湿漉漉的林佳芮，

愧疚地想起抱她，手心却突然感到温若瑶额头的滚烫。不顾林佳芮在身后的呼唤，

他将温若瑶抱上车，急匆匆开向医院。胸口前的冰凉将温若瑶惊醒。看见面前的医生，

温若瑶吓得从床上坐起，指尖刺入沈墨寒的手臂：“干什么，我不来医院，

我....”沈墨寒打断她的话，看着面色凝重的医生，他的眉心狠狠蹙着：“医生，

她这是怎么了？”4突兀的铃声回响在医院。温若瑶慌忙向医生使了个眼色，

脑海中翻涌着该怎么劝沈墨寒离开，抬眼只看见他急匆匆的背影：“瑶瑶，我有要紧事，

回来再陪你。”她怎么又自作多情了。温若瑶笑着摇头，挣扎地下床，被医生拦住。

他的眼里尽是痛惜：“温小姐，你真的要放弃治疗吗，如果坚持化疗的话，

还是能再争取点时间的。”看见温若瑶眼中的拒绝，他更急了：“那你也要为你的丈夫想想，

他那么爱你，怎么可能接受得了你的突然离世，你忍心看他痛苦吗？

”温若瑶突然有点自私地想，一次次痛苦到绝望，崩溃的感觉，他也该尝尝。

可她心里很清楚，不可能的。她的死，对他来说，或许还是种解脱。不用向今天般，

在她和林佳芮之间忙碌着寻找平衡。明明她什么也没做错，可在所有人眼中，

她活着就是累赘，是种错误。除了....温若瑶艰难地往外走，

今天是她弟弟温野出狱的日子。六年前，他不慎捅死意图侵犯她的小叔，入了狱。温若瑶想，

如果这世上还有谁希望她能好好活着，也就只有温野了。可老天真是和她开了个好大的玩笑。

暖阳照在她身上，她的心却凉得彻底。温野叼着烟，

向林佳芮露出个谄媚又讨好的微笑：“还得是你才跟墨寒哥配，像温若瑶那个贱种，

哪需要你布局七年。”她和温野互相依偎着长大，他被同学嘲笑穿假货时，

她宁愿卖血也要筹来钱保护他的自尊。他倾尽了温若瑶所有心血，其他人的欺骗是钝刀割肉，

久了也就麻木了。可他的背叛，却像把淬了毒的匕首，一下捅入温若瑶最柔软的心口。

她跪倒在地，死死咬住嘴唇，才勉强抑制出喉间的呜咽。“什么布局七年？

”沈墨寒从拐角走出，手中提着排队为林佳芮买的联名奶茶，笑得无奈：“我给你买热的了，

你动过大手术，好不容易养回的身体，可不能再像之前般胡来了。”温野很有眼力见地走了。

林佳芮“啪”得将奶茶砸在墙上，

红着眼绷紧身子朝沈墨寒吼：“你现在又来这里装什么关心我，我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

你的心却早就在别人身上了，我还不如死在火海里！”沈墨寒一下慌了神，

不顾林佳芮的又咬又打，将她死死圈在怀中：“不是这样的，我是看她救了你，

她的性命算是你生命的一种延续，而且她长得和你很像...”“话说得好听，

可你看向她的眼睛，分明就有爱，你骗不了我！我不管，你必须在我们间做个选择，

不然我就离开，让你再也找不到我！”沈墨寒的脸色很难看，他皱着眉头，像是在思考，

又像是在权衡利弊。好半响，他才嗫嚅开口：“佳芮，你再给我点时间，

我会将一切都处理好。”温若瑶惊异于他的犹豫。她缓缓贴墙站起，自己的七年守候，

是不是真的有腐蚀他心中筑起的那堵高墙。她是不是，能在他心里留下自己的名字。

她不知道，但她想要个答案。她不想稀里糊涂地去死。回光返照般，

她感到全身血液都在沸腾，竟能轻快地在大街上奔跑。她为自己重新买了假发，衣服，

将自己装扮成最初的模样。她甚至还喝了点低浓度的酒壮胆。

哪怕知道这会加剧她身体的衰败，她还是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太需要外物加持的一点勇气了。脚步声传来，房门打开，外头缓缓照进光亮，

将屋内的昏沉与黑暗一点点清扫殆尽。5温若瑶红着脸，顶着半寸长的寸头，

洗得发白的球衣松松垮垮套在身上，下摆胡乱打了个结。沈墨寒怔愣着，半响不敢走进。

温若瑶仰头笑了笑，酒精在血管里翻涌，她突然就觉得好委屈好委屈，

她摇晃着身体走进沈墨寒，揪着他的领子拉向自己：“沈墨寒，你给我看清楚，

这才是我真实的模样，这才是温若瑶，不是谁的替身，只是她自己，你清楚吗！啊？

”“我不漂亮也不可爱，我不是温室里养出的娇花，我的根扎在泥里，命比野草还贱。

我不爱画画不爱跳舞也不爱弹钢琴，我讨厌每天说漂亮话哄你高兴，

也讨厌微笑永远只能扬起特定的弧度，还有，我最讨厌的，就是茉莉花香！”温若瑶眯着眼，

酒精让眼前的沈厌离模糊成重影，她想将人扯得更紧些，自己却被反带着摔在地上。

沈墨寒弯腰将人捞进怀里，滚烫的泪水顺着他的下颚滚进温若瑶的脖颈。

温若瑶嗅着自己身上淡淡的酒气，感受着他胸腔内心跳撞出的破碎的响，突然就笑出了声。

她撑起身子跪坐在沈厌离怀里，两只手抚上他的脸庞，摇晃着脑袋，

声音却严肃地让人心颤：“沈墨寒，那你回答我，你喜欢我吗，喜欢这样的温若瑶吗？

”沈墨寒死死箍住她的腰，嗓音哑得像是被声音打磨过：“喜欢，非常喜欢，

不管瑶瑶是什么模样，我都喜欢。”温若瑶彻底放松地让自己靠在他的胸口，

喉间溢出满意的喟叹。“沈墨寒，你喜欢我也没用，

我只剩半个月了...”女孩的声音太轻太轻，在沈墨寒反应过来想去捕捉时，

却发现已经被风吹散。只隐约听见半个月....她是在说，

半个月后带她去环球旅行一事吧。沈墨寒无奈地笑了笑，拦腰抱起将她放在床上时，

他才猛然察觉，她最近瘦了好多。他疼惜地落了泪，细心替温若瑶捻好被子，

看着她恬静的睡颜，坐在床边守了一夜。温若瑶捂着脑袋醒来时，已是第二天中午。

宿醉让她发蒙，只隐约记得昨夜沈墨寒一遍遍在她耳边说得“喜欢。”所以，她赌赢了吗？

温若瑶将脑袋埋进被子，鼻尖还能嗅到沈墨寒身上的雪松香。她将病危通知书紧紧攥在手中。

深吸几口气，给沈墨寒打了电话。她想好了，他们这辈子，好聚好散吧。电话里是一阵忙音。

温若瑶打开微信，铺天盖地的消息向她涌来，让她几乎要看不懂字。

所有的红点点都在向她陈述一件事。沈墨寒，突发车祸，失忆了！

6“轰”得一声惊雷字温若瑶脑中炸响。她从手脚开始抽搐，痉挛以极快的速度蔓延到全身，

身子不受控制地向后仰，撞倒身后的画架。“天使”覆盖在她的脸上，她抖着手揭开。

昨夜刚添的一笔，在她的泪水下洇开。眼下一颗泪痣，这根本就不是她，不是她啊。

她冲到洗手间吐得昏天地暗，洁白的瓷砖下漫开刺眼的红。可她不愿相信啊。

明明昨夜抱着她的怀抱是那样暖，明明淌进她衣领的泪是那么真。

温若瑶不要命地开车往外冲。有司机探出车窗骂骂咧咧，她却猛按喇叭将其逼退。

手腕上沈墨寒昨夜为她套上的银镯，随着油门踩到底的震动，在掌心磨出滚烫的麻意。

可所有希冀都随着沈墨寒眼底一闪而过的慌乱消失。林佳芮手上拿着的孕检单是那么的刺眼。

仿若一根崩到极致的弦突然断裂，温若瑶两眼一黑昏倒在地，她在濒死感中恍惚地想。

原来这就是他的选择。宁愿装失忆骗她，也要和林佳芮在一起。而林佳芮刚归来一周，

她就有了沈墨寒的孩子。温若瑶梦到了半月前的试探。她在知道自己只是林佳芮的替身后，

开始反复观察他的心意。每日睡前牛奶中的避孕药，是她发现的第一件事。

于是在又一次翻云覆雨后，她看着沈墨寒宽厚的背影，赤脚走下床，

小心翼翼地将脸贴在她的脊背上：“墨寒，我们要个孩子吧。”温若瑶很清晰地感受到，

他身体猛地一僵。沈墨寒缓缓转过身，让她整个人坐在他的臂弯中，

闷声地笑：“我的老婆自己都还是个小孩，怎么就想要孩子了呢？”“生孩子就是走鬼门关，

我舍不得。”他如此抗拒和她有孩子一事，甚至在之后半月都没再碰过她。

想起先前彻夜长谈时，他说“孩子是爱的产物。”沈墨寒和她没有爱，

所以不允许她留下自己的血脉。而对林佳芮，他如此迫切地想留下个他们相爱的证明。

温若瑶醒来时，鼻尖充斥着消毒水的气息。沈墨寒撑着脑袋，

关切又陌生的目光落在她手背上的输液针上：“若瑶？或许，我该唤你，表姐？

”7温若瑶苦笑着从床上坐起，见她额角渗出的冷汗，沈墨寒还很有分寸地抚了她一把。

“你唤我温若瑶就好。”沈墨寒绅士地点了点头，将温水放在她的掌心：“你怎么晕倒了，

刚刚可吓坏我和晚晚了，她下去找医生问你的状况了，很快就会回来了。

”温若瑶心本能地一紧。反应过来后，她很快又松懈下来。温若瑶，别再自作多情了。

这个世上，没有人在乎你的死活。林佳芮从门外走进，

眸中承满了笑意：“医生说若瑶只是一时情绪激动，才会晕厥，她的身体没事。

”温若瑶感到沈墨寒疼惜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但他既做出自己的选择，

她也懒得拆穿林佳芮的谎言。还想留下的沈墨寒被林佳芮拉走了。他的病房在隔壁，

沈墨寒粗重的喘息混着林佳芮的娇喘声，从门缝钻入溃烂的伤口中。

沈墨寒给她安排的是单人病房，周围是死寂的黑，唯有手机屏幕不断亮起带来的一丝光明。

从林佳芮发给她的消息，她知道沈墨寒为她包下整个游乐场，只为陪她玩幼稚的旋转木马。

知道他在拍卖场上为她一掷千金。知道他为她画了一副又一副的肖像。

他终于可以在笔下大胆宣泄自己的爱意，不用再对着自己的脸，想象林佳芮的模样，

却连正脸都不敢画。温若瑶正好在万圣节这日出院。霓虹灯与南瓜灯的光芒交织，

耳边是充满节奏感的音乐，她的目光随着戴恐怖面具的小孩而去，看见巨大的南瓜灯旁，

沈墨寒和叶佳芮在神情地拥吻。他们演的是一对魔女和骑士，携手打破世俗的眼光，

走向幸福的彼方。温若瑶不由地眼眶一热。有戴着女巫帽的小女孩伸手拉她的衣摆，

她低下头，那颗泪正好落在小女孩手背。“对不起。”温若瑶拿出纸巾慌忙道歉。

小女孩眼中是纯真的笑意，她从南瓜篮中掏出一把糖递给温若瑶，

声音软糯甜美：“漂亮姐姐，这个给你，祝你接下来的日子都有好运气。

”像是雪融时第一湾春水漫过干涸的河岸，温若瑶笑着弯下腰道谢，

小女孩却突然伸手扯掉她的假发。“快看啊，这有个秃子！”像是计谋得逞，

小女孩笑闹着向远处跑去。温若瑶怔愣在原地，满脸的不知所措。“温若瑶！

”沈墨寒喘着粗气跑向她，身子竟颤抖得厉害：“你...你怎么了？

”8温若瑶面不改色地将假发戴上：“我扮演的是无一法师。”那个说“死亡赋予生命意义，

让你知道时光短暂，去日无多”的至尊法师。温若瑶转身离开，避开了沈墨寒伸来的手。

余光中，她看见沈墨寒似是想追来，却被跑来的林佳芮拽住手臂。她还记得去年雪夜，

温暖的被窝中，她被沈墨寒圈在怀中，一起看得就是这部“奇异博士”。

那时的她还以为自己拥有整个世界，还以为死亡离自己很远。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睛，

望进沈墨寒那双永远承满笑意的眼眸中，指着这句台词说道：“沈墨寒，

你说我们以后谁会先死？”沈墨寒收了笑，看着她的眼睛无比郑重的开口：“我，或一起，

因为你要是死了，我也绝不独活。”可仅一年，油尽灯枯，物是人非。

温若瑶渐渐严重地下不了床。万圣节那日后，林佳芮派管家将沈墨寒的东西都收拾走。

昨晚温野来找过她，说这都是天意，让她别再纠缠沈墨寒。看着这个亲手养大的弟弟，

温若瑶心中是说不出的酸涩，她只是轻轻地开口：“温野，你告诉我，沈墨寒，

他真的失忆了吗？”温野几乎是落荒而逃。温若瑶的眼神是那么平静，可温野总觉得，

其中的绝望和死寂都快溢出来了。他根本无法与这样的眼睛对视。一直到回到老宅，

他的手都抖得厉害。沈墨寒询问他的异常。温野死死攥住他的肩膀，

语无伦次地开口：“我姐刚刚问我你是不是真的失忆了，

我..我总觉得她知道了什么....”沈墨寒一瞬便冲出老宅。他走进家门时，

温若瑶刚刚从巨大的濒死感中缓过神。他缓缓扫过温若瑶的脸，

似是想从她的脸上找出些许破绽，却只发现她被汗水黏腻在额头的发丝。“刚刚洗了把脸。

”温若瑶攒足力气才站起。沈墨寒攥着拳头，

试探地问开口：“我最近好像抓到了些先前的记忆碎片，我们，

之前是不是是很亲密的关系....”温若瑶的眼泪一瞬落下，

她装作很惊喜地去晃沈墨寒的肩膀：“你想起来了，

我们...我们先前....”看她的反应不似作伪，沈墨寒方才松了口气。

他直接岔开刚刚的话题：“晚晚生日，她让我来接你。

”这还是温若瑶第一次坐在这辆车的后座。她靠在座椅上，看着车窗外的街景。

全城的广告牌上，都循环播放着沈墨寒和林佳芮的MV。女孩在花园中追蝴蝶嬉戏，

男孩捧着画板，细心将每帧最美好的画面定格在笔下。

视频的最后是一段字幕：“献给我的唯一。”温若瑶无聊地划着手机，看着网友们的评论。

“这又是哪位霸总在哄小娇妻高兴，都在大屏上滚了三日了。”“画画手法也好专业，

看得出来不是摆拍，不过，这手法，怎么好像沈墨寒，仔细看看，

连背影也有点像....”“怎么可能，沈墨寒宠妻狂魔的名头可是出了名的，他要是出轨，

我就再也不相信爱情了。”温若瑶烦闷地摁掉手机。“到了。”沈墨寒疏离的声音响起。

温若瑶走下扯，看见林佳芮欢笑着扑向沈墨寒，被他一把拦腰抱起。她趴在他的肩上，

朝她露了个挑衅的微笑。温若瑶当没看到，走进酒席，选了个最偏僻的角落坐下。

周围是此起彼伏的起哄声，沈墨寒揽着林佳芮的腰，

谈笑着应对宾客的每句调侃：“小姑娘脸皮薄，别闹她。”“今日是佳....晚晚生日，

寿星最大，来这前，她拖我将她的心愿说出，就看沈大画家愿不愿意答应啊。

”见沈墨寒点了点头，那人扬着声音开口：“晚晚说，想在今日订婚！”“咯噔”一声，

温若瑶觉得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她下意识地抬头看向沈墨寒，

却没想到他的目光也早已落在自己身上。四目相对，沈墨寒率先移开。他向前举起酒杯，

朗声开口：“那便今日订婚！”“啊啊啊啊啊，亲一个，亲一个！

”所有人都蜂拥挤向主台上的二人。温若瑶拎着包，逆着人群，一个人慢慢地往外走。

他们中的许多人也都是温若瑶的朋友，也都曾夸赞她和沈墨寒是天作之合，

也都说过她们永远是温若瑶的后盾。可现在，她们所有人，都把她当成傻子，

都在帮着沈墨寒瞒着她。温若瑶本觉得心已经不会再痛了，可刚出包厢，

她还是控制不住地倒在地上干呕。她缓了好久，才有力气爬起身。一只手抓住她的肩膀，

林佳芮笑盈盈地看向她：“表姐，今日我订婚，别这么着急走嘛，不得来杯酒沾沾喜气。

”9一杯葡萄酒被放在她的面前。其他人的手中都是红酒，只有她的这杯是葡萄酒。

温若瑶知道，她这是故意的。“佳芮！”距离离得近，她听见沈墨寒警告的低吼。一时情急，

他竟然唤出了林佳芮的真名。温若瑶没有理他，只是看向不远处的温野，直直盯了他好久。

温野靠着墙，手中夹了只燃了一半的烟，眉眼遮掩在碎发下，看不真切情绪。

周围人面色各异，但无一人出来帮她解围。她苦笑着摇摇头，接过林佳芮手中的酒杯。

沈墨寒搂着林佳芮腰的手骤然收紧。

“这杯酒我替你....”他伸手去抢酒杯的动作被林佳芮止住。她垫起脚，

用只有他们两个能够听到的声音开口：“这段日子你每晚睡着时，

都唤她的名字唤了一夜的事情我还没跟你算账呢，你若还帮她挡酒，我们就彻底断掉。

”沈墨寒迟疑的那刻，温若瑶仰头将葡萄酒一饮而尽。酒液顺着喉道滑入，

像一把生锈的钝刀在五脏六腑间反复切割。她擦到唇边的酒渍，费力地牵动嘴角，

露出个比还难看的笑容：“我祝你和沈墨寒，恩爱不移，白头到老。”温若瑶扶着墙往外走，

宾客们嬉笑着推着二人往里走。“沈大画家快抱夫人进去啊。”“沈大画家，

打算要几个孩子呀。”沈墨寒频繁回头的视线被宾客们挡住。笑闹声还在继续，

与祝福声和推搡声混杂在一块。温若瑶走进雨幕里，身后的声浪才渐渐被雨声吞没。

无数疹子从手腕开始疯狂蔓延，像被点燃的野火燎过皮肤。腹部传来的钝痛一阵强过一阵，

仿佛有无数只手在里面撕扯，每一次呼吸也都像吞进碎玻璃，疼得她浑身痉挛。温若瑶知道，

自己要死了。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回到家，将离婚协议书，写给沈墨寒的一封信，

和打印的她与林佳芮的所有聊天记录，都分别放在屋子的一角。待收拾好一切，她倒在床上，

瞳孔已经开始涣散。她想喊却发不出声音，疼痛让她不住地翻滚，床单也被蹭得皱成一团。

剧痛碾碎她的最后一分清醒。原来人在死前，眼前是真的会走马灯的。

她看见好多好多的沈墨寒。一下是他握着她的手，一笔笔教她绘出他的模样。

一下是他站在暴雨里，西装外套裹着她的肩膀。一下是他站在寺庙姻缘树下，

虔诚许下他们几辈子的缘分。她这一辈子所有的快乐，好像都与沈墨寒有关。可也是他，

骗她最狠，伤她最深。如果时间能倒流，她想她会在沈墨寒朝她伸出手，

垂眸问她“能为她作一幅画吗”时，摇头拒绝，

说出那句她在梦里演练过无数遍的话：“你的缪斯该在你心底，而不是在我脸上，

找她的倒影。”10沈墨寒一大早就被林佳芮拉去了游乐场。“墨寒，你怎么把窗户锁上了，

闷死人了。”像才反应过来般，沈墨寒将窗户摇下。风从窗户灌进衣领，

他一时居然觉得有些冷。温若瑶身体不好，不能受风，平日窗户都是关得死死的，久而久之，

他竟也养成了习惯。一想到温若瑶，沈墨寒就有些心不在焉。有司机透过车窗骂他突然变道。

“墨寒，你怎么了？”“若瑶的身体，真的没问题吗？”林佳芮气愤地跺了跺脚：“你还问？

你一天要问几百几千遍才甘心啊，医院的检查报告你也看了....停车！

”沈墨寒竟呆愣地照做。开锁声传来，林佳芮气得拿起包就往外走，

沈墨寒才像刚反应过来般追上她：“佳芮，你怎么了，别生气啊，我错了，

以后再也不在你面前提温若瑶了好不好？”哄了近一个小时，险些要给她跪下，

林佳芮才抱胸上了车。这气性未免太大了些。沈墨寒擦了擦额角的汗，一时心情也有些烦闷。

但他不敢表现出来。答应送她限量款包包后，林佳芮的心情才重新好起来。

她牵着沈墨寒的手，笑盈盈地指向挂着骷髅的木门：“墨寒，我们去玩鬼屋吧。

”鬼屋.....他和温若瑶第一次约会，选得就是游乐场。林佳芮爱刺激，

最喜欢玩得就是鬼屋，他当时拉着温若瑶的手就往鬼屋走。温若瑶害怕得腿肚子都在打颤，

却为不扫他兴，强撑着往里走。沈墨寒不自觉地握紧拳头，

掌心仿佛还感受到了那日她手指的冰凉。“你在想什么，快走啊。”回忆被打断，

沈墨寒像个木偶般被林佳芮带着往里走。NPC挥舞着电锯追来。沈墨寒屏住呼吸躲进衣柜。

透过缝隙往外看，缠着绷带的僵尸垂着脑袋来回搜寻，喉咙里不断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

本来神经该高度紧绷，可偏偏他又想到温若瑶。女鬼在身后追赶，她太过害怕，

一个人慌不择路地跑到死角。沈墨寒慌忙折返，抓着她的手躲进柜子。空间太过狭小，

一转头，猝不及防地碰到了她的唇。唇上残留的温度灼烧着他的每一寸知觉，

沈墨寒魔怔般地抬手摸上自己的唇。笑意还未消失，下一刻，柜子被打开，

他和面色青白的“鬼”四目相对。“若瑶，你别怕！”身子下意思地往旁边一扑，

只撞到了粗糙的木板。沈墨寒捂着脑袋，疼得龇牙咧嘴。“鬼”也吓傻了，体验提前终止，

沈墨寒被送到终点。“墨寒，你怎么了，怎么去做趟单线任务就成这样了？

”林佳芮用毛巾包着冰块心疼地按上他高肿的额头。“没事，抱歉，让你扫兴了，

我去给你买喝的。”沈墨寒摇晃着身子走向奶茶店。林佳芮坐在长椅上晃着双腿，

有电话打来，她压低声音接起：“将温若瑶送走了没，让她要等死去别处等，

别在墨寒眼前碍眼。”“你说什么，不见了，怎么....”她的脊背骤然一僵，

生硬地转过身子，沈墨寒晦暗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你说什么不见了？

”11林佳芮干笑两声，从沈墨寒手中接过奶茶：“我们订婚要用的祖传戒指不见了，

我正派人去找呢。”沈墨寒的心跳得不正常，直觉告诉他事情没有这么简单，

他拧眉想问得清楚些，林佳芮却率先发难：“你买得全糖的？我怎么喝得下，

你的心思到底有没有放在我身上。”沈墨寒接住林佳芮砸向他的奶茶，

拉住她的手讷讷道歉：“不是....我说了三分糖，是店员做错了。

”林佳芮面色有些缓和。“这个我喝吧，我再去给你买一杯。”沈墨寒站在点餐台上，

“全糖”几乎又要条件般地脱口而出，刺进掌心的指尖堪堪将他的思绪拉回。

“你以前不是不喜欢吃甜吗？”林佳芮看着沈墨寒手中快见底的奶茶，不解地发问。

“我....”“我小时候只有过年那日才能得到一块糖，舌尖尝不到甜，长大了，

就会想把童年没尝过的甜一股脑塞进嘴里。”耳边不知怎么飘来温若瑶的声音。

沈墨寒一瞬好像看见了温若瑶垂着头，坐在石头上惆怅开口的样子。心口一阵绞痛，

眼圈竟又不自主得红了。“你这几日很不对劲，沈墨寒。”林佳芮揪着他的领子拽向自己，

皱眉想要从他眼中看出些许什么：“你是不是还在想温若瑶。”“没有。

”沈墨寒下意识地否认：“我是想到我们的以前，你也总爱来游乐场，还最爱往鬼屋跑，

可一场意外竟让我们分开了十年，我一时有些感慨。”这些话成功取悦了林佳芮。

她捶打了下沈墨寒的肩膀，笑闹着往前跑：“那你还不给我拍几张照留作纪念。

”敛下心中万千思绪，沈墨寒拿起相机，镜头里的人影却逐渐模糊，

直至与另一张清秀的脸庞重叠。温若瑶很没有自信，平日里看到镜头总是下意识地躲开。

沈墨寒便一直鼓励她，每天在在她耳边夸赞她，还去找摄影师学习构图光影技巧，

只为最大程度还原她的美貌。他用爱浇灌出了一朵自信明媚的鲜花。温若瑶的笑容越来越多，

甚至会找好看的打卡点主动要求他拍照记录自己。快门按下，将瞬间定格的那刻，

沈墨寒竟然想，要是面前的人是温若瑶就好了。这个念头让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一定只是十年太长，心里产生了些许依赖。他在心中这样安慰自己，

牵起林佳芮的手走向草坪。烟花在夜空炸响，林佳芮闪着眼睛跟他讲未来的期许，

沈墨寒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心中却在想去年跨年夜，

他和温若瑶在草坪上比谁得摔炮炸得响的场景。“我们要在海边买个大房子，

要一起床就能看见海鸥划过天际，还要....”“还要种上很多花，让鼻尖都萦绕着芬芳。

”林佳芮眨巴着眼，感动地靠在沈墨寒肩膀：“你怎么知道我想说什么？

”他只是顺口将温若瑶的愿望说出了。林佳芮的头发蹭着他的肩膀，他竟有些不适，

他不动声色地挪开身子，眯眼笑得很温柔：“佳芮，很晚了，我们回去吧。

”街边的树木被狂风吹得歪斜，沈墨寒靠在窗边，心情有些烦扰。不知温若瑶身边有没有人，

待会若是打雷落雨，她若是一个人又该吓成怎么样。林佳芮靠在沈墨寒肩头沉沉睡去。

沈墨寒在心中默默祈祷不要下雨。可老天偏和他做对，闪电划破天际，

倾盆大雨洋洋洒洒落下，将整个世界都笼罩在雨幕中。“停车。”身体反应快过大脑思考，

将伞留给淋佳芮后，沈墨寒下车走入大雨中。他拦了辆出租。“师父，麻烦开快点。

”雨声阵阵好像击打在沈墨寒的心上，他搅着手指，

脑中一直浮现出温若瑶浑身发抖蜷缩在床的模样。司机认出了他：“沈画家？这么急，

赶着回家陪妻子吗？”“对。”他想也没想就答道。引擎轰鸣，

小轿车承着沈墨寒满心焦虑与担心，在雨中疾驰。可他不知道，

温若瑶的尸体已经被丧葬公司收走。她将长眠地底，再也不会因雷雨天感到害怕。

12熟悉的大门映入眼帘。“沈画家，我和老婆都特别喜欢看你的视频账号，

也是你们持久的感情支撑着我们走到现在，你们一定得长长久久啊。

”司机隔着车窗跟沈墨寒招手。刚摸出钥匙，电话响起，

手机里传来林佳芮压抑的哭声：“沈墨寒，你去哪里了，这个司机越开越偏，

我还听见他说什么强了....”心“咯噔”一跳，沈墨寒火急火燎往回赶。

他开车在国道上找到了林佳芮。“对不起，我画室有急事，我看你睡得熟，没忍心叫醒你，

都是我的错.....”沈墨寒仍由林佳芮的拳头砸在自己身上。他死死搂着满是泥泞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