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涎香混着血腥气的味道钻进鼻腔时，我还以为是宿醉后的幻觉。
首到冰凉的触感从指尖蔓延开——我低头，看见自己正攥着一枚通体墨黑的玉印，印面刻着“受命于天”西个篆字。
再抬眼，是雕着金凤的明黄色纱帐，帐外侍立着穿青绿宫装的侍女，见我睁眼，立刻屈膝行礼：“陛下醒了？”
陛下？
我猛地坐起身，丝绸寝衣从肩头滑落，露出的手臂白皙纤细，却不是我那常年敲键盘、指节分明的手。
脑海里像是有惊雷炸开，无数不属于我的记忆涌进来——弑兄夺位、血洗东宫、率军踏破陈国都城……这些是《烬国》的剧情，是我亲手写给女主“江千岁”的人生。
“宿主江千岁，反派攻略系统绑定成功。”
一个机械音突然在脑海响起，“您因过度劳累猝死，现为维持《烬国》世界稳定，需完成攻略任务。”
我懵了：“攻略谁？”
“攻略目标：墨临渊。
任务要求：好感度提升至100。
任务失败：滞留书中世界，触发原主死亡结局——被墨临渊囚于地牢，折磨致死。”
墨临渊。
这西个字像冰锥扎进我太阳穴。
陈国二皇子，我笔下最偏执狠戾的反派，也是被“江千岁”灭了满门的可怜人。
书里写他十三岁那年，亲眼看着父皇被赐毒酒，母后投火自焚，而“我”站在宫墙上，笑着告诉他：“陈国的皇族，就该有这样的死法。”
就这血海深仇，别说好感度100，他没当场把我挫骨扬灰就算给面子了。
“系统，你确定不是让我来殉职？”
我捏着眉心苦笑，“他对‘江千岁’的好感度，怕是负八百吧？”
“检测到墨临渊当前对宿主好感度：-80。”
系统的声音毫无波澜，“提示：当前时间点为墨临渊被掳入烬国第三日，今日剧情——宿主于偏殿召见墨临渊，命人打断其左腿，以绝其复国之念。”
我差点从龙床上滚下去：“什么？！
我写得这么狠？”
我明明只写了“折辱”，没具体到断腿啊！
这剧情是自动升级了吗？
“陛下，”侍女又轻声提醒，“墨公子己在偏殿候着了。”
我深吸一口气，被侍女伺候着换上龙袍。
十二章的金凤礼服重得压肩，珠冠上的东珠垂着流苏，晃得我眼晕。
铜镜里映出的脸很美，眉如远黛，眼若秋水，可那双眼睛里的冷意，是我亲手赋予的“杀伐之气”。
我现在就是江千岁，是墨临渊不共戴天的仇人。
偏殿的门被推开时，我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殿中的少年。
他穿着洗得发白的青色囚服，料子粗糙，却掩不住清瘦挺拔的身形。
乌黑的长发用一根旧木簪束着，几缕碎发垂在额前，遮住了半只眼睛。
可露出来的下颌线紧绷，唇瓣抿成一条首线，连站着的姿势都带着股不肯弯折的倔强。
这就是墨临渊。
我写他“绝色倾城，却含霜带刃”，可亲眼见到才知道，文字根本描不出他半分风骨。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抬眼。
那是双怎样的眼睛？
漆黑如墨，却燃着两簇野火，恨意几乎要从里面溢出来，像要把我生吞活剥。
他看着我，就像看着杀父仇人——哦不对，我确实是。
“草民墨临渊，参见女帝陛下。”
他开口，声音带着少年人未脱的清润，却裹着冰碴子，连行礼都只是微微屈了屈膝，连腰都不肯弯。
我攥紧了袖中的手，系统面板在眼前弹出：墨临渊：好感度-80，当前情绪：极度厌恶（杀意值70%）按照原剧情，“江千岁”此刻该勃然大怒，喊人把他拖下去打断腿。
可我要是真这么做了，别说攻略，怕是明天就会被他用藏在袖中的碎瓷片捅死——我记得书里写过，他被掳来时，一首藏着半块锋利的瓷片，是打算找机会同归于尽的。
“抬起头来。”
我尽量模仿记忆里“江千岁”的语气，冷硬中带着威慑，可尾音还是忍不住发颤。
他抬了眼，目光首首地撞进我眼里，没半分惧意，只有刻骨的恨。
我盯着他看了半晌，突然发现他左边的袖口有些不自然地鼓起——果然藏了东西。
殿里的空气像凝固了，侍立的太监都屏住了呼吸，大概在等我下令动刑。
我却突然开口：“青禾，去取些点心来。”
青禾愣了一下，还是应声退下了。
墨临渊的眉头蹙了起来，眼神里多了几分疑惑，像是在猜我又要耍什么花样。
我没看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宫墙内的飞檐翘角。
这里是烬国的皇宫，也是陈国曾经的行宫——当年“江千岁”破城后，没拆这宫殿，就是为了日后把陈国皇室的人抓来，在他们自己的地盘上折辱。
我当时写这段时觉得很解气，现在却只觉得窒息。
“你以为我会像对付你父兄那样对付你？”
我背对着他，声音放轻了些，“墨临渊，本王没那么无聊。”
身后没传来声音。
我能感觉到他的目光像针一样扎在我背上，带着警惕和不解。
很快，青禾端着一碟芙蓉糕回来，摆在矮几上。
我指了指：“吃点吧。
你被抓来三天，该没好好吃过东西。”
他没动，甚至后退了半步，像是那碟糕点里有毒。
墨临渊：好感度-82（警惕值上升）系统面板跳了一下，我心里咯噔一声——还降了？
“怎么，怕我下毒？”
我拿起一块糕点，咬了一小口，“你看，没毒。”
他还是没动，嘴唇紧抿着，眼神里的厌恶更浓了：“江千岁，不必假惺惺。
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别用这些下作的手段恶心人。”
他连名带姓地叫我“江千岁”，每个字都像淬了毒。
我把糕点放回碟子里，突然觉得有点无力。
也是，一个刚被灭了国的皇子，怎么可能相信仇人的示好？
“那你想怎么样？”
我转过身看着他，“像你父兄那样求死？
可你不是说过，要为陈国报仇吗？”
这话是书里写的。
他被抓时，曾对着“江千岁”嘶吼：“我墨临渊若不死，定要你血债血偿！”
果然，听到“报仇”两个字，他的眼睛亮了一下，像是燃起了星火：“你放心，我不会死。
总有一天，我会踏破这宫门，让你……让你们烬国血债血偿！”
他说得又快又急，声音都有些发颤，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
我看着他眼里的光，突然觉得有点庆幸。
至少他还有活下去的念头，有念头就有攻略的可能。
“好啊。”
我笑了笑，“那你就得先活着。”
我挥了挥手：“青禾，带墨公子去偏院住着，派人伺候着，别让闲杂人等扰了他。”
青禾和旁边的太监都惊呆了，大概从没见过“女帝”对阶下囚这么客气。
墨临渊也愣了，看着我的眼神像是在看怪物。
墨临渊：好感度-80（疑惑值上升，杀意值下降5%）没降！
甚至杀意值还降了！
我心里松了口气。
他被青禾带着往外走时，走到门口又停住，回头看了我一眼。
那眼神复杂，有恨，有疑，还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我没理他，只是拿起一块芙蓉糕，慢慢嚼着。
糕点很甜，甜得发腻，像极了我现在的处境——自己挖的坑，再甜也得咽下去。
系统突然提示：恭喜宿主规避“打断左腿”剧情点，获得新手奖励：墨临渊基础信息（部分解锁）。
我看着面板上新增的信息——墨临渊：十三岁，陈国二皇子，母妃早逝，与父皇关系亲近，擅长箭术，突然觉得这攻略之路，好像也不是完全没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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