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铁之上

1 锈带之泪与冰冷微光浓稠如墨的酸雨斜斜砸落，

在林默破损的防护服上溅起暗褐色的水花。酸雨里裹挟着腐蚀性粒子，每一滴都像微型刀片，

刮过他裸露的手腕时泛起细密的血珠。他弓着背穿行在三十米高的废料山峦间，

脚下的金属板发出空洞的回响，惊起一群以废油为食的荧光蟑螂。

这片被称为"锈带"的区域悬浮着淡绿色的辐射雾霭，

百年间倾倒的报废机甲残骸如巨兽骨架般交错堆叠，某具锈蚀的战争机器人胸腔里，

还在播放着断断续续的求救信号："坐标73.4°，请求支援......信号中断。

"林默的战术手电突然照到一块扭曲的钛合金板，缝隙里卡着半块发光的储能晶体。

他跪下身时，膝盖压碎了一个废弃的眼球传感器，玻璃碎片嵌入护膝发出咔嚓脆响。

指尖刚触到晶体边缘，三米外的废料堆突然坍塌，

露出半截正在泄漏冷却液的核动力电池——辐射检测仪瞬间爆发出刺耳的蜂鸣，

屏幕上的数字跳成危险的血红。"操！"他连滚带爬退开，后背撞在生锈的导弹外壳上。

弹体上刻着模糊的编号：XM-237，正是父亲当年驾驶的战机型号。

记忆突然闪回：六岁那年，父亲穿着同样的防护服，

把一块温热的机械表塞进他掌心："默儿，这是爷爷留下的，比星舰核心还珍贵。

"表盖上刻着的齿轮纹路，曾是他童年最熟悉的图案。夜幕降临时，

林默拖着半块储能电池回到集装箱。铁皮墙上新添了三个弹孔，是今早铁爪帮催债时留下的。

推开门，一股混合着霉味与消毒水的气息扑面而来——小雅蜷缩在角落的医疗舱里，

脖颈处的青灰色纹路已蔓延至锁骨，像无数细小的藤蔓缠绕着苍白的皮肤。医疗舱的屏幕上，

特效药的价格数字像毒蛇般扭动：20000星币，相当于他在垃圾场翻找十年的收入。

"哥，今天疤脸又来了。"少女的声音轻得像羽毛，却让林默的心脏骤然缩紧。

他从背包里掏出营养膏，铝箔包装在灯光下泛着廉价的金属光泽。小雅接过时，

手腕上的电子手环突然亮起红光——那是锈蚀症晚期的警告信号，距离上次发作才过去三天。

她咳嗽时，指缝间渗出的血丝滴在营养膏包装上，像绽放的血色花朵。

剧烈的踹门声震得集装箱摇晃。疤脸带着两个打手闯进来，

军靴踩过满地零件时发出咯吱声响。"林默，保护费拖了半个月，当我们铁爪帮是慈善机构？

"他抬脚碾碎了工作台上的万用表，玻璃碎片溅到小雅的医疗舱上，

在透明罩上划出蛛网般的裂痕。

林默注意到疤脸袖口新添的蝰蛇刺青——那是加入上层帮派的标志，意味着麻烦将成倍增加。

林默挡在妹妹身前，攥着刚换来的五张旧钞："再给我三天，我一定能凑齐。

我刚找到一块军用储能电池......""军用电池？"疤脸冷笑一声，

从腰间抽出电击棍。电流噼啪作响的瞬间，

他抬脚踩向桌角的木盒——里面装着父亲的机械表。表盘在军靴下碎裂的声音，

像冰锥扎进林默的耳膜。"这种破烂也配叫宝贝？"疤脸用靴尖挑起变形的表针，

"下个月再不还钱，就把你妹妹卖到矿场去，那里的辐射能让她的皮肤绿得发光，

倒也省了化妆钱。"后半夜小雅突然咳血，医疗舱的警报声刺破雨幕。

林默背着她冲进暴雨时，

电子屏上的特效药价格跳动到25000星币——黑市商人趁火打劫，抬高了五分之一。

他跌跌撞撞跑到铁爪帮的岗哨，却在泥泞里撞见疤脸搂着女人从酒吧出来，

手里挥舞着一沓星币，正是他今天卖掉储能电池的钱。

"求你......"林默跪在积水里，雨水混着鼻血滴在疤脸的皮靴上。

"我妹妹快不行了，把药卖给我，多少钱都行。""滚远点，垃圾。"疤脸抬脚踹在他胸口，

看着他像破布般摔进垃圾堆。围观的帮派成员爆发出哄笑，有人往他身上扔酒瓶，

玻璃碎片划破了他的脸颊，伤口碰到酸雨时传来灼烧般的疼痛。当第二脚踩在肋骨上时，

林默听见自己的骨头发出呻吟，而疤脸正用烟头烫着那块机械表的残骸："记住，在锈带，

你连垃圾都不如。就算你妹妹死了，也不过是给这片废料场添点腐肉。

"辐射禁区的积水漫到腰间时，林默已经咳不出声。他爬过一堆报废的生化兵器，

金属外壳上的警示标志在雨夜里泛着幽绿——这里的辐射值是外围的十倍，

连最凶悍的拾荒者都不敢靠近。胃里空空如也，只有酸水在翻涌，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

当他跪在坍塌的废料坑边缘，指甲抠进一块融化的合金板时，

突然听见地壳深处传来沉闷的轰鸣，仿佛星球在低声哭泣。脚下的地面突然塌陷。

林默下坠时，右手触到一个冰冷的物体——那东西嵌在辐射结晶里，非金非石，

表面刻着无法理解的螺旋纹路。就在指尖划过某道凹槽的瞬间，物体突然震动起来，

发出比萤火虫还微弱的蓝光。一股奇异的能量顺着手臂蔓延，灼烧着他溃烂的伤口，

却让混乱的大脑瞬间清醒——他看见父亲的机械表齿轮在眼前旋转，

看见小雅脖颈的青灰色纹路正在消退，看见锈带之外，是布满星图的浩瀚宇宙，

每颗星星都在呼唤他的名字。爬出坑洞时，暴雨仍在肆虐。林默摊开手掌，

那块黑色物体已不再发光，却像心脏般在掌心微微跳动，每一次搏动都传来微弱的电流。

远处铁爪帮的探照灯扫过雨幕，照亮他脸上混合着血与泥的笑容。

"就算是垃圾......"他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我也要榨出你的最后一点价值。"雨水顺着他的指缝流下，在黑色物体表面聚成水珠，

折射出幽蓝的光，仿佛是从深渊中攫取的一点希望。

2 懵懂共生与艰难起步林默在辐射禁区昏迷了两天。当他被巡逻的拾荒者发现时，

防护服上的辐射计量表已经爆表，指针停在"致命"的红色区域，

而那块黑色物体正嵌在他掌心的伤口里，像长出了第二颗心脏。回到集装箱的第一件事，

就是用生锈的手术刀剜出那东西——刀刃划开皮肤时，黑色物体突然发出嗡鸣，

一道蓝光扫过伤口，溃烂的组织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留下一道银白色的疤痕。

"这到底是什么？"他把物体放在工作台上，用万用表测量电阻时，指针突然疯狂转动，

屏幕上跳出一串乱码，最后定格为"星灵核心碎片"。

三天里他尝试了所有方法：用强酸腐蚀、放进微波炉加热、甚至连接到报废的星舰控制台，

可那东西始终像块普通的矿石，直到第七天傍晚，瘸腿老张送来那台军用机器人。

"这破玩意儿要是能修好，我把脑袋拧下来给你当球踢。"老张瘸着腿离开时，

金属义肢在地面拖出刺耳的声响。林默看着机器人胸腔里绞成麻花的线路，

突然想起辐射禁区里看见的星图——那些复杂的纹路，竟与眼前的能量回路惊人相似。

他习惯性地把黑色物体放在零件堆里，当烙铁第三次烫穿导线时，手背意外碰到了那东西。

刹那间，无数数据流如瀑布般涌入大脑。破损的能量核心在他眼中显露出量子纠缠结构，

每根导线的震颤频率、每个电容的衰减周期都清晰可见。

他鬼使神差地扯过两根生锈的钛合金丝，按照脑海中的星图轨迹缠绕，

当最后一个节点闭合时，机器人突然抬起机械臂，

掌心的激光炮对准了天花板——好在林默及时拔掉了能源线，否则集装箱就要被轰出个大洞，

而他也会因私藏武器被铁爪帮处决。"成功了......"他瘫坐在地，

额头的汗水滴在工作台上，晕开一片油污。这时才注意到胃部传来剧烈的绞痛，

抓起桌上的营养膏狼吞虎咽，直到吃掉五包才勉强缓解。他给这东西取名"墨核"，

藏在改装过的义眼假皮下，

每次使用后都要吃掉三倍分量的食物——这种共生关系像场危险的堵伯，

用生命力换取超越时代的科技，每次使用后都伴随着剧烈的头痛和恶心。三个月后，

林默的名字在拾荒者圈子里传开。有人看见他用报废的洗衣机零件组装出反重力滑板，

有人说他能修复被辐射损坏的星舰芯片。他不再去垃圾场翻找，

而是在集装箱里承接高难度的修理活，收入勉强能支付小雅的基础药物，

但距离特效药仍遥遥无期。疤脸再次找上门时，带来的不再是电击棍，

而是一个铅制的密封箱，箱盖上刻着蝰蛇帮的标志。"大人物的神经义体，

"疤脸把箱子砸在桌上，震落了墙上的辐射警告标志，"修好了有赏，

修坏了......"他没说完，只是用手指划过脖子，露出袖口的蝰蛇帮刺青。

林默打开箱子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义体的神经接驳口布满纳米级裂痕，

常规修复只会让意识通道彻底崩解，而使用者很可能在接入时脑死亡。深夜的工作台上，

墨核发出微弱的蓝光。林默将义体接入临时搭建的检测系统，当探针触到破损节点时，

脑海中突然浮现出父亲留下的笔记片段："星灵文明的神经同步技术，需以生物电为引，

辅以精神力构建桥梁......"他咬破指尖，将血液滴在接驳口，墨核的蓝光突然暴涨，

在视网膜上投射出完整的修复图谱，每一个步骤都伴随着剧烈的精神冲击，

仿佛有人在用凿子敲打他的太阳穴。当义体的虹膜扫描器亮起时，

旁边的辐射检测仪突然发出警报——义体表面竟形成了一层肉眼可见的能量护盾，

这是地球科技从未实现的技术。老K来取货时，带来的黑卡里多了一串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