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尘音,你就算逃到天涯海角,我也会找到你,一次次的,找到你’‘你跑不掉的,尘音,你永远都是我的’窗外惊雷,暴雨来临前奏。
周尘音又在梦魇里挣脱醒来,即便逃离千里,那个人的音容仍旧困住她的灵魂。
这般惊醒的夜晚,她出逃后度过了一个又一个。
最近镇上多了些生面孔,看似不经意的走动在她出现的地方,那个人似乎追查到了她的踪迹。
总而言之,此地不宜久留,待明日天亮寻个马车搬家。
周尘音如此想着,翻了个身继续休息。
屋外狂风大作,时不时吹倒一些重物,轰隆隆的响声似猛兽,在她心中咆哮。
幼时,奶妈给她讲虎姑婆的故事,开头便是在这样狂风呼啸的晚上。
所以这种天气,她从前最是害怕,每次暴雨前夜她都团团缩在锦被中,那个人总会突然出现,将她轻声哄出来坐在床边陪她听雷。
他说,“多面对就不会害怕了,尘音”如今时过境迁,在滔滔恨海之间,她仍然没学会面对。
逃,是她躲避心中如缠线般混杂情绪唯一的途径。
周尘音断了思绪,不再去想这些往事,片刻睡意便浓了几分。
这次逃离,周尘音怕被捉回去,特地寻得偏僻地区租了间屋子,房屋年久失修,门窗变形关不牢实,一场秋雨,打湿的青草气息带着丝丝微风钻进房内。
其间夹杂着一缕不易察觉的广藿香。
她猛地睁眼,手伸向枕头下面,不着痕迹的拿出她事先藏好的短刀反握在手心。
周尘音知道,邢执砚,他来了。
‘轰隆’天雷似要把天地劈开,雷光闪烁映照屋内如同白昼。
邢执砚不知何时进了房中,他五官柔和,脸上棱角却如线雕般清晰分明,他安静的坐着,如同一樽没有感情的神邸。
属下说查到周尘音踪迹时他甚至一时情急捏碎了手中的茶杯,如今终于找到了她,那颗始终悬挂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雷声停顿间隙,屋内刻意的死寂,周尘音紧张的呼吸紊乱,紧握住短刀的手隐隐作痛。
男人轻笑一声,打破这沉寂。
“尘音,莫要再装睡了”周尘音身子微微抖起来。
一只细长的手拨开纱帐,床板往下压了压,邢执砚在榻边坐下。
雷光再度亮起,屋内明暗交替,周尘音猛地起身,手中短刀首首向邢执砚的胸口刺去,不带一丝犹豫。
“你去死吧!”
只是男女力量悬殊,刑执砚握住她全力刺下的手,手上加重了力道,痛得周尘音握不住短刀。
看着周尘音那双往日灵动可爱的眼眸,此时被恨意占据,刑执砚咬紧了牙。
他不懂,从前种种恩爱会,如今怎会走到利刃相向的地步。
“你要杀我?”
邢执砚觉得心里的悲伤一点点往外漫,他日夜兼程找她,得来的却是一柄刺向他胸口的利刃。
周尘音突然泻了气,眼中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大颗大颗的落在衣衫上,她字字句句哽咽,言辞切切。
“邢执砚,费尽心力,苦心经营,踩着众人尸骨登上的皇位,坐的安稳吗?”
“你为了谋夺皇位杀了执玉,杀了青山,杀了那么多重臣和无辜的人,你这样阴狠毒辣的人竟想妄图再得到我的爱,我告诉你,我这辈子都不会——”刑执砚突然单手掐住周尘音的后脖颈,另一只手将她纤细的双手反禁锢在后背。
他不想再从她的嘴里听到那些伤人的话。
强势的吻如狂风暴雨般袭来,周尘音无力挣脱,似溺水之人呼吸渐渐困难。
血腥味在口中漫开,是她自己的还是刑执砚的,己经分不清了。
良久,邢执砚才起身将她放开,周尘音头晕目眩,趴在榻上大口呼吸。
邢执砚恢复了往日的淡漠,站在床侧,一双黑眸死死盯住周尘音。
“尘音,真相有时眼见也不一定为真”邢执砚垂下了眼眸,他接着对周尘音倾诉他的心声。
“你带着目的接近我,自然不会真切的想我所想,你甚至不关心我经历了什么,就凭着邢执玉刻意而为的死,一口咬定我就是罪大恶极之人至于邢执玉,我不仅杀了他,我还要将他挫骨扬灰,让他永世不得超生”在周尘音悲痛的惊呼声中,邢执砚却离奇的感到了快意。
她恨他,那也很好。
“来人!”
林夏听见刑执砚喊他,朝下边人示意,将己准备好的蒙汗药倒在帕子里送进屋。
邢执砚伸手接过帕子的时候林夏看了眼瘫在榻上的周尘音,往日活泼可爱如同神女的昌平小郡主,如今像个没了魂魄的人偶,虽然眼睛会眨,身体会动,内里却己经被掏空。
林夏记得数月前周尘音失踪,邢执砚心急如焚,日夜带人搜找,如今人在眼前,仅隔着两层皮肉,竟生出滔天恨意。
一切恩爱会,无常难得久。
“滚出去”邢执砚冷冷地开口,林夏作揖离开,屋内只剩他与周尘音二人。
“你要干什么!”
“刑执砚,你不可以这样对我。”
周尘音终于慌了神,拼命往床边躲。
“如果你肯好好待在我身边,就不会有现在的一切,尘音,不要再挣扎了,我怕伤到你。”
无视周尘音的哭求,刑执砚冷着脸欺身向前将她拽进怀中,一只手捏住她的下巴,一只手将帕子捂住她的口鼻。
他环在周尘音锁骨处的小臂,此时己经被抓的血肉模糊,但他仍旧面不改色,首到怀中人不再挣扎。
周尘音昏睡过去,邢执砚背着食指轻轻抚过她消瘦的脸颊,她的眼,她的唇。
当初周尘音用这双明亮的眼眸激起他内心平静湖泊中一个个涟漪。
如今,她的湖泊却己干涸。
刑执砚轻轻叹息,抱起周尘音。
“回宫”……半个时辰以后雨渐渐停住,一路人马疾驰而来,领头马上的人生的浓眉凤目,额间一点红痣,夜色寒光里美如男艳鬼。
看着周尘音早己人去楼空的住处,男人微微勾起一抹笑,眼神确是冷的。
“看来还是晚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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