尸语肖像法医的亡者之眼

(第一章：染血的画布)城郊，“涅槃”废弃艺术区的空气，

常年弥漫着尘埃与颓败的油彩味。三号仓，一间曾承载无数梦想的画室，

此刻却被刺眼的警灯和警戒线切割得支离破碎。苏禾推开车门，

深秋的冷风裹挟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铁锈混合着松节油的怪异气味扑面而来。

她扣好法医制服最上面的纽扣，脸色如同此刻铅灰色的天空，平静，却透着职业性的冷冽。

助手阿良抱着沉重的勘查箱，紧跟在她身后，年轻的脸上难掩紧张。现场核心的冲击力，

远超照片所能传递。一个男人，被以一种近乎亵渎艺术的方式，钉在他自己未完成的画作上。

他叫陈默，一个早已被艺术圈遗忘的名字。此刻，他像一只被制成标本的蝴蝶，

后背紧贴着巨大的木质画架，双臂被粗暴地张开、固定。致命的凶器并非传统的刀或枪，

而是一把他自己常用的、沾染着斑斓油彩的调色刀。刀身精准地贯穿过他的左胸心脏位置，

深深楔入背后粗糙的画布。更令人心悸的是那幅画。调色刀刺入的瞬间，

似乎引发了剧烈的挣扎和喷射。尚未完全干涸的、浓稠暗红的血液，如同最绝望的泼墨，

大团大团地浸染、流淌，覆盖了画布上原本描绘的内容。只能勉强看出那是一个人像，

一个女人的脸，笔触扭曲疯狂，五官在血污下呈现出一种极度惊骇、濒临崩溃的表情。

暗红的血，沿着画布的纹理蜿蜒流下，在地板积蓄成一片令人作呕的暗潭。

空气中凝固的死寂，仿佛连尘埃落地的声音都清晰可闻。偶尔有闪光灯亮起，咔嚓一声，

记录着这幅地狱绘卷。苏禾的眼神如同精密仪器，

落：散落一地的画笔、倾倒的颜料管、画架旁歪斜的椅子、角落里堆满废稿的纸篓……最后，

她的目光停留在尸体那张因恐惧和痛苦而扭曲僵硬的脸上，

以及他那双凝固着无边恐惧的、空洞的眼睛。“阿良，拍照固定。”苏禾的声音不高，

却清晰地穿透压抑的空气。她戴上双层乳胶手套，指尖传来熟悉的微涩触感。

在旁人看不见的神经末梢，一种更深的、冰凉的悸动开始蔓延。那是她的秘密，她的诅咒，

也是她探寻死者世界唯一的钥匙——亡者之眼。她靠近，非常近。

近到能看清陈默鬓角沾染的油彩，近到能闻到他身上残留的劣质烟草和绝望的味道。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摒除一切杂念。然后，带着一种近乎献祭般的决绝，她的食指，

轻轻点在了陈默冰冷僵硬的右侧太阳穴上。嗡——世界骤然翻转、坍缩、继而重组！

刺鼻的松节油味瞬间浓烈百倍，混杂着浓郁的血腥！眩晕与窒息感如同巨浪般将她淹没！

视野在剧烈的晃动和撕裂的痛楚中强行聚焦——陈默的视角！眼前是那幅未完成的恐怖肖像！

画布上女人的脸似乎活了，扭曲的嘴无声咆哮！一支沾满猩红颜料不！是血！

的画笔被一只戴着肮脏白色劳保手套的手握着，疯狂地在画布上涂抹！恐惧！

心脏被一只冰冷巨手攥紧的极致恐惧！身后传来脚步声，沉重，带着某种戏谑的韵律。

视角猛地转动！一个身影逆着画室顶灯的光矗立，高大，笼罩着死亡的阴影。

他的脸上……戴着一张极其诡异的兔子面具！不是可爱的卡通形象，而是仿真的兔头，

但那皮毛斑驳污秽，眼睛处的空洞被黑色填满，嘴角却夸张地上咧着，

露出两颗尖利的、沾着不明污渍的门牙！腐败的气味从那面具上蒸腾出来，钻进鼻孔！

那“兔子”手中，赫然是那把冰冷的、沾着颜料的调色刀！“不…别过来！我把东西给你！

全给你！” 陈默自己的声音在苏禾脑中尖叫，绝望而嘶哑。他想转身跑，

身体却因恐惧僵硬如铅。“兔子”发出了低沉黏腻的、像是喉咙漏风的嗤笑声。他向前一步，

举起调色刀！视野剧烈摇晃、翻滚、定格——最后清晰的画面，

是那张近在咫尺、放大的腐烂兔子面具！透过黑漆漆的眼洞，苏禾看到了！

清晰地看到了面具后面的一双眼睛！那是一双极其阴鸷、上挑的三角眼！布满蛛网般的血丝，

瞳孔收缩成针尖大小，深处却燃烧着一种残忍到令人骨髓发冷的……兴奋的笑意！

刀尖带着风声，刺破光线的轨迹，狠狠地扎了下来！“呃啊——！” 现实与记忆的夹缝中，

苏禾猛地抽回手，身体无法控制地向后踉跄一步！剧烈的耳鸣如同钢针贯穿双耳，

太阳穴突突狂跳，仿佛要炸开！眼前金星乱冒，

那腐烂的兔子面具虚影仍在视网膜上滞留、狞笑！“苏姐！” 阿良眼疾手快地扶住她，

声音带着惊恐。他看到苏禾的耳朵孔里有极细微、新鲜的血丝正在缓慢渗出！

“你的耳朵…又渗血了！不能再这样了！”苏禾用力闭上眼睛，再睁开，

强行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和眩晕。眼前的幻象渐渐散去，

但那双刻入灵魂的、布满血丝疯狂带笑的三角眼，却清晰地烙印在脑海中。“我没事。

” 她声音有些沙哑，推开阿良的手，重新站稳。视线锐利地扫视现场，

捕捉每一个可能的痕迹。那双亡者之眼不仅带来了凶手的恐怖形象，也强化了她的感知。

突然，她的目光停在陈默紧握的左拳上。即使在死亡前的极端恐惧中，他的手指依然蜷曲，

死死攥着什么东西。手套的缝隙中，露出一抹暗青色的金属光泽。“左手！”苏禾低喝。

阿良立刻上前，小心翼翼地掰开死者僵硬的手指。一枚小小的、沾染着干涸血迹的青铜耳环，

滚落在阿良掌心的证物袋里。耳环造型古旧奇特，边缘磨损严重，

刻着某种难以辨认的、缠绕纠缠的纹路，显然不属于陈默。苏禾接过证物袋，

冰凉的金属触感透过袋子传来。就在这时，她鬼使神差地蹲下身，

目光投向画架下方那个半敞开的、陈旧的木质画具箱。箱内杂乱无章。她伸出手，

无视颜料油污，探到箱底最深、最隐蔽的角落。指尖触碰到的，不是画笔或刮刀，

而是一种厚实、粗糙的触感——纸张。她用力一扯！

一大沓被刻意藏起的、边缘泛黄、卷曲的素描纸被她抽了出来！

“哗啦——”当最上面几张素描的图案落入苏禾和阿良眼中时，一股更深的寒意，

瞬间冻结了画室内本已冰冷的空气。纸上并非风景静物。

那潦草、阴郁、却带着惊人表现力的炭笔线条，

清晰地勾勒出一幕幕令人毛骨悚然的景象：第一张： 一个女人被长发勒死，

吊在华丽的水晶灯下。第二张： 一个男人在浴缸中割腕，鲜血染红水面，

水面倒映着惊恐的面容。第三张： ……张张都是女性死亡的肖像！笔法狠厉绝望，

将死亡的痛苦与挣扎凝固在纸上！而在每张画的右下角，

都用同样阴郁、狂放的笔迹签着一个字迹诡谲的字母——“K”。

(第二章：深渊的观众)市刑警队办公室，烟雾缭绕。投影仪的光束打在墙上，

映照着陈默案发现场的照片，尤其是那几幅从画箱底翻出的死亡肖像。“耳环，算个物证。

” 刑警队长雷刚叼着没点的烟，语气带着惯有的不耐烦。

他是个肌肉虬结、眉骨隆起的老刑警，信奉的是现场痕迹和嫌疑人嘴里的供词。

他用激光笔点了点那些素描照片，“但这些画？‘K’？

鬼知道是陈默自己心理变态画着玩的，还是哪个仇人寄给他的恐吓信？一个窝囊废画师，

能跟这么多谋杀案扯上关系？苏法医，你的想象力是不是太丰富了点？

” 他犀利的目光扫过苏禾还有些苍白的脸。苏禾端坐在桌边，双手放在膝盖上，纹丝不动。

她能感觉到耳道深处隐约残留的胀痛，左眼似乎比平时更干涩一些。“雷队，这不是想象力。

是现场存在的物证关联。耳环来源不明，死亡肖像风格极端，

与陈默公开的艺术风格截然不同。‘K’字签名更是关键线索。

这些都指向本案背后存在更深的动因，或更危险的目标。” 她的声音平稳，条理清晰，

“我认为，陈默很可能只是第一个目标，‘K’的杀戮才刚刚开始。

凶手选择用他的方式‘签名’，是在宣告什么。

”但“亡者之眼”所见的腐烂兔子面具和那双疯狂三角眼，

以及共享死亡记忆所带来的灵魂撕裂般的痛苦，她无法宣之于口。这在严谨的刑警队长眼中，

无异于天方夜谭。她只能用常规的证据链去引导。“宣告？” 雷刚嗤笑一声，

“我只看到个疯子杀了个废物画家，弄了一屋子恶心玩意儿！先把‘K’笔迹鉴定做了，

查耳环来源！至于连环杀手…”他挥手打断还想说话的苏禾，“没影的事儿！

现场没找到指向其他人的有力证据！散会！”他雷厉风行，但也固执己见。

苏禾沉默地看着雷队带人离开，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深夜，苏禾的公寓。一片漆黑，

只有窗外霓虹的微光在墙上投下诡谲的色块。疲惫让她很快陷入昏睡，

但意识却在坠入一个熟悉的、令人窒息的空间。她又回到了“涅槃”画室三号仓！

刺鼻的松节油和血腥味比现实更加浓郁。画架孤零零地立在中央，

画布上那张惊骇的女人脸在黑暗中仿佛蠕动着。地板上暗红的血泊倒映出一个人影。

那个人影缓缓转过头——腐烂的兔子面具！空空的眼洞仿佛黑洞，吞噬着光线。

他就站在那里，穿着沾染颜料和血迹的工装，一只手垂在身侧，

另一只手里……赫然握着那把滴血的调色刀！他慢慢地、一步一步地向她走来。

沉重的皮靴踩在血液中，发出粘稠的“啪嗒”声。恐惧攫住了苏禾的心脏，她想逃，

双脚却像生了根。她想喊，喉咙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腐烂面具上的气味钻进鼻腔，

让她阵阵作呕。他走到她面前，停了下来。距离近得能看清兔头皮毛上肮脏的污迹和霉斑。

然后，带着一种令人头皮炸裂的、慢条斯理的姿态，他抬手，握住了兔子面具的边缘。面具，

被他缓缓地摘了下来。露出的，正是那张脸！惨白，瘦削，脸颊深陷。

但最让苏禾血液冻结的是那双眼睛！没有面具的遮挡，

那双三角眼清晰地暴露在昏暗的光线下！眼白布满了细密的红血丝，像蛛网覆盖，

瞳孔却兴奋地、病态地收缩着，里面倒映着苏禾惊恐扭曲的脸！

嘴角咧开一个巨大、无声的笑容，如同深渊的裂口！

“找到你了……”一个沙哑、摩擦着骨头般的声音在她脑中直接响起，充满了恶毒的愉悦，

“偷窥的小法医……”“啊——！” 苏禾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浑身被冷汗浸透！

心脏在胸腔里狂跳，如同要挣脱束缚！喉咙火烧火燎，她剧烈地喘息，像离水的鱼。

她跌跌撞撞冲到卫生间，“啪”地打开刺目的白灯。

镜子里映出一张惨白如纸、头发凌乱的脸。她撑在洗手台边，急促的呼吸。等等！

她的目光猛地凝固在镜中自己的左眼上！在那黑白分明的虹膜边缘，靠近瞳孔的位置，

不知何时，多了一道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如同瓷器碎裂般的暗红色血丝！

如同恶魔在眼中留下的一道划痕！噩梦与标记交织的恐惧，如冰水浇头。手机刺耳地响起。

凌晨四点。是雷刚的声音，沙哑而凝重：“苏法医，收拾东西，立刻来滨河西路三号码头！

第二起！还是被钉死的！死者口袋里有…另一只青铜耳环！”苏禾冲出家门时，

看到楼下警灯闪烁。远处河边，第二具尸体正被灯光勾勒出冰冷的轮廓。一阵寒风吹过，

她裸露的脖颈起了一片鸡皮疙瘩。凶手留言般的低语在她脑中回响——“眼睛很疼吧？

画展开幕…还剩5幅。”深渊的帷幕，真正拉开。

(第三章：沉默模特的复仇)滨河西路三号码头，冰冷的江风裹挟着水腥气。第二名死者，

丽莎，被以一种近乎仪式化的方式钉在了锈迹斑斑的金属护栏上。

她的喉咙被一支破碎的深绿色啤酒瓶颈粗暴刺穿，鲜血染红了她身上廉价的亮片演出服。

她的双眼圆睁，凝固着难以置信的绝望。同样被鲜血浸透的，

是抛在尸体脚下岩石上的一只青铜耳环——与陈默掌心发现的那只，显然是完整的一对！

雷刚脸色铁青，蹲在刻着血字的岩石旁。

那歪歪扭扭、却充满恶意的字迹如同挑衅：“眼睛很疼吧？画展开幕…还剩5幅。

”凶手的嚣张和杀戮的节奏令人胆寒。苏禾戴上手套，走向尸体。

丽莎惊恐的脸庞在闪光灯下显得更加年轻脆弱。那种冰冷的悸动再次从指尖蔓延。

她强行压下对噩梦和眼睛血丝的恐惧，知道这是唯一的线索来源。她深吸一口气，

手指触碰到丽莎冰冷的手腕皮肤。嗡——比上一次更猛烈的眩晕冲击袭来！

视角混乱摇晃——是丽莎的视角！冰冷的河水气息，岸边湿漉漉的石板路。挣扎！

喉咙被冰冷坚硬的东西刺入！剧痛！窒息！视野里是凶手拖拽她的影子，

戴着那双脏污的白色劳保手套！她似乎被扛在肩上移动，意识模糊，

一只手无力地挣扎着滑过凶手的身体……突然，视角因为身体的颠簸猛然下沉，

聚焦在凶手行走的双脚上！那双沾满泥泞污迹的工装皮鞋！

一滴粘稠、散发着刺鼻化学品气味的亮蓝色油漆，正巧滴落在其中一只鞋的脚面边缘！

那油漆颜色非常特殊，鲜艳且反光性强。接着是抛下尸体的动作。

视角在翻滚中最后瞥到凶手抬起的脚，

那只沾着蓝色油漆的鞋底…重重踩在江边一片刚被夜雨打湿、遍布湿润褐色淤泥的滩涂上！

留下一个清晰的、带着蓝漆点染轮廓的鞋印！“呃！” 苏禾闷哼一声，踉跄后退，

紧紧捂住剧痛的左眼！眼泪和淡红色的血水不受控制地从指缝中渗出！

太阳穴像被重锤反复击打！阿良惊恐地搀住她：“苏姐！

”“鞋…蓝漆…特…特殊…” 苏禾从牙缝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眼前一片血红模糊，

“味道…很冲…工业…”“蓝漆？鞋印？”雷刚捕捉到关键信息，

立刻对着对讲机怒吼：“痕检！重点检查尸体附近所有滩涂、淤泥区域！

寻找有特殊蓝色油漆痕迹的鞋印！联系所有涉及该类油漆的工厂、汽修厂、施工队！

尤其是近三天接收或使用这种油漆的单位！快！

”信息迅速反馈：这种高反光、亮蓝色的油漆，

是本市唯一一家大型汽车修理厂——“飞驰钣金喷漆”——所使用的专属调色！

主要用于高端跑车的特殊修复！与此同时，

关于两个死者身份和社会关系的深入调查也有了突破。陈默，

十年前曾是本地一个名为“荆棘鸟”的小众实验话剧团的专职道具师。

后来因被多名剧团成员包括女演员指控有严重猥亵行为，在闹得沸沸扬扬之后被开除，

从此落魄潦倒。剧团也在两年后因资金问题解散。而死者丽莎，原名李莎，

正是当年指控陈默的女演员之一！只是剧团解散后，她并未在演艺圈发展，而是在酒吧驻唱。

另一只青铜耳环，经过剧团老人口述和资料印证，确认是“荆棘鸟”剧团的标志性饰品！

由团长钱富当年特制，作为核心成员的象征！造型正是——缠绕着玫瑰的荆棘！

“荆棘鸟”剧团！受害的猥亵者与指控者！凶手是冲着当年的事来复仇！

目标是当年和陈默事件有牵连的人！范围迅速缩小！警方调取钱富地址进行布控。

他如今已是一家连锁艺术培训机构的老板，表面风光。同时，

根据剧团花名册和对丽莎亲友的走访，当年的女主演——白薇被列为极高危的下一个目标！

她是主要指控者之一，剧团解散后考入舞蹈学院，

毕业后在本地一家高档艺术中心任古典舞教师。她生活规律，深居简出。警力分成两组，

重点布控钱富和白薇所在的高档公寓。白薇居住的“雅韵阁”公寓楼下，苏禾坐在指挥车内，

强忍着左眼的刺痛和阵阵晕眩。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凶手每一次都显得游刃有余，

挑衅意味十足。

他从鞋子大小判断应该是男性会如此轻易暴露自己的行踪和下一个目标吗？“雷队，

钱富那边情况怎么样？”苏禾拿起对讲机。“目标在家，情绪稳定，说他哪里也不去。

门口两个兄弟盯着呢。”雷刚在另一辆指挥车里回复。布控点安静得令人心头发毛。突然！

一个来自钱富小区物业的紧急呼叫切入了公共频道：“不好了！钱……钱富死了！

就在他自己公司的办公室！天啊……太惨了！”调虎离山！真正的目标是钱富！

凶手利用了警方布控白薇的行动，趁机突袭钱富！钱富的私人办公室，

宛如另一场暴力美学的地狱场景。肥胖的钱富被死死地按在他那张价值不菲的真皮老板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