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不停蔓延着一股混合着铁锈、汗水和某种腐烂的怪味。
它持续地钻入了林川鼻腔，让的意识开始变得清醒。
这味道不似消毒水？
更不似橡胶地板？
这…像极了屠宰场后巷堆积的垃圾，还带着点…尸臭？
林川猛地睁开眼。
模糊的视线，让林川适应了好一会儿，这才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低矮、歪斜的茅草屋顶，几缕惨淡的光线从缝隙里挤进来，照着空气中飞舞的灰尘。
身下是硬邦邦的土炕，铺着一层薄薄的还散发着霉味的干草。
墙壁是黄泥糊的，坑坑洼洼，角落里挂着几张风干的、看不出原貌的兽皮，还有一把锈迹斑斑的柴刀。
“咳咳……”喉咙一阵发痒，林川忍不住剧烈咳嗽起来，感觉肺都要被咳出来了。
“我…这是怎么了！”
林川听着自己沙哑的声音，感觉自己脆弱的身体，只感觉一阵眩晕！
这里不是林川熟悉的那个人声鼎沸的MMA综合格斗场——八角笼！
他陷入回忆，明明晕倒前他还在擂台上，并且用一记漂亮的十字固锁死了对手的胳膊。
在裁判的哨声和观众席的欢呼声浪中……成就卫冕之王！
可现在？
林川下意识地想撑起身体，一股强烈的虚弱感瞬间席卷全身。
“川娃子？
你醒啦？”
一个苍老但带着惊喜的声音从门口传来。
一个穿着破旧麻衣、头发花白老人佝偻着腰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个豁了口的粗陶碗，碗里还冒着热气，正散发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爷爷？”
一个陌生的称呼脱口而出，同时伴随着一段不属于林川的记忆碎片开始涌入脑海。
林川，北宋年间（此宋非彼宋），一个偏远山村——靠山屯的猎户之子。
父母早亡，跟着爷爷林石相依为命。
从小体弱多病，是村里有名的“病秧子”，别说打猎了，连重活都干不了。
唯一的“高光”，就是因为父亲救了隔壁县县令吴有德，从而有了和其女儿吴晴订的娃娃亲。
不过，随着吴晴被选为秀女，即将入京，这门亲事，必黄了，谁敢和皇帝抢老婆啊！
（PS：秀女入京后需接受宫廷礼仪培训，会册封为嫔妃，如昭仪、婕妤等）回忆起这些信息后的林川……蒙了？
“操！
他堂堂MMA冠军变成了战五渣？
我拿错穿越剧本了吧！
老天爷，你怎么不让我当皇上捏？”
巨大的荒谬感让林川内心吐槽！
同时眼前发黑。
“淦！
我系统呢…老爷爷！
别躲了！”
林川忍着喉咙的疼痛不停地喊着，陡然，他将目光看向了眼前的老汉：“爷爷，别藏了，我都知道了哈哈哈，你一定是世外高人，快快快…给我疗伤，传我无边法力！”
“唉！
命苦的娃儿，来，快把药喝了。”
爷爷林石把药碗递到林川嘴边，动作很是小心，生怕烫着林川，“以后少看点话本书，咱们爷俩命苦……”林川不再说话，呆滞地喝完了碗里的药，那苦涩的味道很苦，但是再苦也没有此刻绝望的心苦。
看着对面老人布满老茧的手和担忧的脸，林川心里堵得更慌了，他命苦啊！
“川娃子，别哭，这身子总归有养好的一天。”
林石看着面前不知为何突然僵住不动的林川，并用粗糙的手擦掉不断从孙儿眼角流出的眼泪。
“哎哟！
川娃子！
你咋回事咧，这眼泪咋擦不干哟！”
爷爷手忙脚乱的看着越擦越多的泪水，“娃儿，你想想开心的，马上就及冠了，这样你就可以娶吴家大小姐了……”吴家小姐？
吴晴？
“过段时间等你身体好点了，就遵循 “六礼”去纳采……”（PS：男方向女方提亲，称 “遣媒纳采”，如《东京梦华录》记载 “凡娶媳妇，先起草帖子…… 遣媒氏往女家通意”。
）己经被现实干沉默的林川看着一脸激动导致脸颊恢复一丝赤色的爷爷林石。
他知道，估计此时的林石老汉还不知道什么是秀女！
和秀女的含金量了。
但林川也没有将想法告知林石，因为他现在己经完全不想说话了。
你说问他为什么？
没别的，就是太苦了！！！
此刻他整个脸仿佛冻结了一般（PS：参考九品芝麻官），唯有眼角还在不断渗出泪水。
场面随着林川的哭而不语慢慢变得安静，就在这时，一道略有点尖利刻薄的女声从门外响起。
“林川！
林川在不在？
快出来！
我家小姐带话来了！”
林石突然起身，瞪得向铜铃般的双眸瞬间靠近林川，彼此鼻尖的距离仅差零点零一公分。
“川娃儿，亲家来人了…我们出去吧！”
林川看着这个突然就满面潮红的老汉爷爷林石，内心毫无波澜。
而表情…林石搀扶着嘴巴微张，满脸僵住，眼角泛泪花的林川来到了门口。
“翠儿姑娘来啦，咦……吴家大小姐来了吗？”
爷爷搓着手，满脸潮红地问道。
此时林石的头己经快要伸出二里地了，不断打量着门外站着的众人，还在那寻找吴家小姐的身影。
翠儿姑娘是一位穿着水绿色绸缎比甲、梳着双丫髻的丫鬟，是吴晴的贴身丫鬟。
此刻她正叉着腰，下巴抬得很高，眼神里满是鄙夷。
她身后还跟着两个穿着皂衣、挎着腰刀的衙役，一脸凶相，抱着胳膊，不像官里人，倒像是山里面的土匪。
翠儿鼻孔朝天，看都没看林石一眼，目光首接落在了林川身上，那眼神像是在看一堆垃圾。
“哼！
病秧子，你听好了！”
她清了清嗓子，声音拔得很高，生怕左邻右舍听不见，“我家小姐吩咐我来告诉你一声！
往事如烟，该散要散。”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看着林石还不自知的脸色。
“嗯，小姐尚且念及旧情，这十辆银子算是沉了这些年的情……”她从腰带中掏出了银子丢给了还是一脸呆滞的林川身上。
翠儿看着还是痴呆愣相的林川，眉头微皱，眼神示意了身后的两个衙役。
这两人配合地按了按腰刀，发出“锵”的一声轻响，威胁意味十足。
“好好想想吧！
不该是你的永远都不会是你的，要把握好眼前的…就算小姐不是秀女，也不是一个病秧子配得上的。”
翠儿轻蔑地越过林石来到林川面前，说道最后声音也就只有林川可以听见。
说完，她像怕沾染了什么晦气似的，扭身就走，紧随着的两个衙役也急忙跟了上去。
现场只留下林川和爷爷林石站在破落的门口，西周还有些许幸灾乐祸的目光不断扫视着林川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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