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的忘川河畔终年弥漫着血色雾气,漫山遍野的曼陀罗开得疯魔,花瓣边缘泛着淬毒般的光泽,根茎缠绕着数不清的残刃断甲——那是千年战乱留下的印记。
赤雪倚在三生石上,红衣如燃尽的烈焰铺展在石面,裙摆上绣着的暗金色荆棘纹在雾中若隐若现,指尖把玩的银刺泛着幽光,刺尖凝结的血珠正缓缓滴落,落在石缝里便立刻滋生出细小的血色藤蔓。
“尊上,天界使者己在魔宫外等候三个时辰了。”
副将单膝跪地,甲胄上的血迹还未干涸,昨夜荡平修罗族叛乱的厮杀声仿佛还在河谷回荡。
他不敢抬头,余光瞥见赤雪红衣下露出的小臂上,新添的伤口正冒着黑气——那是修罗族的剧毒,她却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赤雪轻笑一声,银刺在指尖转了个圈,精准刺入石缝中一条试图逃窜的毒蝎:“让他等着。
天界的人惯会摆架子,以为送几坛仙酿就能探我魔界虚实?”
她起身时,红衣扫过满地白骨,发出细碎的声响,“告诉那使者,结界之事没得谈,若想动兵,我赤雪奉陪到底。”
话音刚落,周身魔气骤然翻涌,忘川河的河水竟掀起三尺巨浪,河底沉睡的战魂发出震天嘶吼。
副将领命退下后,赤雪却忽然收敛了戾气,抬手轻抚心口的位置。
那里藏着一块暖玉,玉上刻着极小的“月”字,是母亲临终前塞给她的。
指尖传来一阵熟悉的暖意,微弱却清晰,像初春融化的雪水——是妹妹白月的气息。
此刻的天界瑶池,云雾缭绕如仙境。
白月正坐在白玉莲台上,指尖捻着一滴莲露,小心翼翼地滴在灵鸟受伤的翅膀上。
她白衣胜雪,裙摆绣着流光溢彩的云纹,随着呼吸轻轻起伏,袖口垂下的银链上挂着半块玉佩,与赤雪的暖玉本是一对。
灵鸟发出亲昵的啾鸣,用脑袋蹭着她的指尖,翅膀上的伤口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心口突然传来一阵刺痛,带着浓烈的血腥味。
白月指尖一颤,莲露滴落在莲台的缝隙里,瞬间长出一株小小的双生花灵种,灵种的叶片上浮现出模糊的影像:红衣染血的姐姐正站在忘川河畔,小臂的伤口在魔气中泛着黑红。
“姐姐,你的伤……”白月的声音顺着灵脉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她能清晰感受到那毒素侵蚀灵脉的痛感,仿佛正发生在自己身上。
赤雪望着天界的方向,魔气在指尖凝成一朵血色莲花,却刻意放缓了语速,让声音听起来平稳如常:“小伤而己,修罗族的毒还奈何不了我。”
她将银刺收回袖中,指尖轻抚过暖玉,“倒是你,今日瑶池的莲花开得如何?
别总把灵力耗在旁人身上,留着护着自己。”
白月低头看着灵种里姐姐强装镇定的侧脸,眼眶微微泛红。
她知道姐姐从不说实话,每次说“无妨”,都是伤得最重的时候。
她悄悄摘下一片莲瓣,注入灵力顺着灵脉送去:“莲花开得很好,我留了最大的那朵给你……等以后,我们一起看。”
赤雪捏着暖玉的手指微微收紧,指尖的血色莲花悄然消散。
她不敢告诉妹妹,双生花的诅咒早己刻入魂灵,一魔一天的宿命注定她们此生只能隔界相望,相见之日便是灵脉俱碎之时。
她望着天界云雾缭绕的方向,红衣在风中轻轻摆动,声音轻得只有自己能听见:“好,姐姐等着。”
忘川河的血色雾气渐渐浓了,瑶池的莲花在月光下轻轻摇曳。
两道相隔万里的身影,借着灵脉的感应默默相望,红衣的戾气藏着温柔,白衣的温柔藏着牵挂,而那道无形的结界,早己将这份双生羁绊,缠成了彼此生命里最痛也最暖的枷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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