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微光这辈子都没想过,自己人生的重大转折点,会在一场“世界最丑宠物大赛”的颁奖礼上被一只脱毛火鸡砸中。
台上,那只名叫“毁灭公爵”的、皮肤皱得像沙皮狗、头顶几根稀疏红毛、眼神睥睨众生的火鸡,正傲慢地接受着它丑陋王冠加冕。
台下,沈微光,一个靠着给去世的金鱼办葬礼、给仓鼠设计微型骨灰盒勉强糊口的宠物殡葬师,正举着手机,试图拍下“公爵”那惊世骇俗的尊容发朋友圈——这或许能给她冷清的网店引点流。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颁奖嘉宾—— 一位激动过度的秃顶富豪,在试图拥抱“毁灭公爵”时脚下一滑,整个人带着尖叫和那只同样发出刺耳“咯咯”声的火鸡,如同失控的保龄球,朝着台下贵宾席砸了过去。
而那个贵宾席里,坐着一个男人。
一个即使在这种混乱荒诞的场景里,也像自带聚光灯、把周围奢华的装饰都衬成廉价背景板的男人。
他穿着剪裁完美、一丝不苟的黑色高定西装,侧脸线条冷硬如雕塑,正微微蹙眉,似乎对眼前的闹剧感到一丝不悦,连那点不悦都带着一种睥睨众生的距离感。
沈微光离得近,几乎是本能反应。
她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这秃头富豪砸下来,那帅哥脸上完美的鼻子怕是保不住了!
电光石火间,她忘了自己细胳膊细腿,忘了自己只是个卑微社畜,身体比脑子快一步,猛地朝前一扑,手里还紧紧攥着她的“武器”——一个印着巨大卡通金鱼墓碑图案的帆布包。
“砰!”
沉闷的撞击声。
预想中帅哥被砸中的惨剧没有发生。
沈微光只觉得一股巨大的力量撞在背上,眼前一黑,喉咙里泛起腥甜。
秃顶富豪的尖叫、“毁灭公爵”惊恐的扑腾声、台下混乱的惊呼声,瞬间变得遥远模糊。
她最后看到的景象,是那个西装帅哥微微睁开的眼睛,以及他眼中一闪而过的非人般的锐利光芒,像黑暗中陡然亮起的探照灯,精准地、死死地锁定了她的……腰部?
沈微光彻底失去了意识。
昏迷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完了,这个月的花呗还没还清呢……---意识像沉在粘稠的糖浆里,挣扎着上浮。
消毒水的味道?
不不不,更复杂,更...昂贵?
一种混合着雪松、冷冽金属和某种难以名状的、仿佛来自极地冰川深处气息的冷香,强势地钻入鼻腔。
沈微光艰难地掀开沉重的眼皮。
映入眼帘的是高得令人眩晕的天花板,上面是繁复得让人眼晕的巴洛克式浮雕,镀着真正的金箔,在柔和却无处不在的灯光下流淌着奢靡的光。
身下是触感难以形容的丝滑床品,像躺在云端。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一片无边无际的蔚蓝大海,阳光洒在海面上,碎金万点,美得不真实。
她猛地坐起身,后腰传来一阵钝痛。
“嘶……”倒吸一口凉气,记忆瞬间回笼——丑陋火鸡、失控富豪、自己舍身救帅,还有那帅哥最后看她的眼神!
“醒了?”
一个毫无情绪起伏,冰冷得像AI合成的声音在空旷得能听见回音的房间里响起。
沈微光吓得一哆嗦,循声望去。
一个穿着熨烫得没有一丝褶皱的黑色燕尾服、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脸上没有任何表情的男人,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站在离床三米远的地方。
他站得笔首,像一尊没有生命的雕塑。
“你…你是谁?
这是哪里?”
沈微光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和无法抑制的惊恐。
她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腰,还好,衣服是完整的,腰子……应该还在吧?
“我是李先生的特助兼管家,厉枭。”
厉枭微微颔首,动作精确得像用尺子量过。
“这里是李先生的私人岛屿‘看不到明天的太阳。”
“李先生?
私人岛屿?”
沈微光觉得自己要么还在做梦,要么就是被那一下撞坏了脑子。
她一个穷得叮当响的宠物殡葬师,怎么会跟什么“李先生”和“私人岛屿”扯上关系?
还有这岛的名字也太莫名其妙了吧。
“我为什么会在这里?
那位…李先生呢?
他没事吧?”
“李先生无恙。”
厉枭的声音平淡无波,“你救了他。
虽然方式极其不专业且效率低下,但结果尚可接受。
因此,李先生决定亲自处理你的事务。”
“处理我?”
沈微光更懵了“我只是碰巧……等等,我要回家!”
她掀开那滑得抓不住的昂贵丝被就想下床。
“李先生正在等你。”
厉枭完全没有阻拦的意思,只是侧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指向房间那扇巨大的、雕刻着狰狞海兽图案的双开门。
“关于你肾脏的归属问题,需要当面详谈。”
“肾…肾脏??”
沈微光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一股寒气从脚底板首冲天灵盖。
昏迷前那帅哥锁定她腰部的冰冷眼神,此刻无比清晰地浮现出来!
那不是错觉!
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心脏,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她猛地后退一步,撞在柔软的床柱上“你…你们想干什么?!
贩卖器官是犯法的!
救命啊——!!!”
她用尽全身力气大叫起来。
“噪音分贝超过安全阈值,建议停止。”
厉枭连眉毛都没动一下,仿佛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法律,在看不到明天的太阳岛,由李先生定义。
请跟我来,不要让李先生久等。
他的时间,每一秒的价值都远超你毕生所能想象的财富总和。”
厉枭说完,不再理会沈微光的惊恐,转身,迈着精准如同钟摆般的步伐,走向那扇巨大的门。
沉重的门扉无声地向内滑开,露出后面一条铺着深色大理石、两侧墙壁镶嵌着不明发光矿石的长廊,幽深得仿佛通往巨兽的食道。
沈微光的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几乎要破膛而出。
肾脏!
归属问题!
这些词像冰锥一样刺入她的脑海。
跑!
必须跑!
她环顾这个奢华得令人窒息的房间,唯一的出口就是那扇门,而厉枭正像个门神一样站在门口。
她咬紧牙关,猛地吸了一口气,像离弦的箭一样冲向门口,目标不是厉枭,而是他身侧那看起来稍微空旷一点的缝隙!
她赌这个机器人一样的管家反应不过来!
然而,就在她即将擦着厉枭的燕尾服冲出门的瞬间——“嗡……”一阵低沉的、高频的嗡鸣声突然在头顶响起。
沈微光惊骇地抬头,只见天花板上数个隐蔽的格栅滑开,露出下面密密麻麻、闪烁着红光的微型装置。
下一秒,无数道肉眼几乎无法捕捉的淡蓝色光束精准地投射在她前方的地面上,瞬间交织成一张覆盖了整个门口区域的、闪烁着危险光芒的光网!
沈微光的冲势戛然而止,险险地在光网前几厘米处刹住脚。
她能感觉到那光网上散发出的灼热气息,皮肤传来微微的刺痛感。
“非致命性激光约束网。”
厉枭的声音在她身后响起,依旧毫无波澜“设定为接触即触发中度灼伤及强效肌肉麻痹。
沈小姐,请走这边。”
他指向长廊深处。
沈微光脸色惨白如纸,看着眼前那张死亡之网,又回头看了看厉枭那张毫无表情的脸。
恐惧、愤怒、荒谬感交织在一起,让她浑身都在发抖。
她明白了,在这个疯子掌控的岛屿上,她的挣扎徒劳得可笑。
她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了铁锈般的血腥味,用尽全身力气才压下再次尖叫的冲动。
她死死地护住自己的腰,像护住最后的堡垒,一步步,极其缓慢地、带着赴刑场般的绝望,挪进了那条幽深的长廊。
厉枭如同影子般跟在她身后,脚步声轻得如同鬼魅。
---长廊长得仿佛没有尽头,两侧墙壁上镶嵌的矿石发出幽幽的蓝绿色冷光,将人影拉得扭曲变形。
空气里那种冷冽的香气越来越浓,压迫感也越来越重。
终于,长廊尽头又是一扇门。
这扇门更小,材质像是某种深色的合金,表面光滑如镜,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中央一个手掌形状的凹槽。
厉枭上前一步,将手掌按在凹槽上。
一道红光自上而下扫描而过,厚重的合金门无声地向内滑开。
一股混合着消毒水、昂贵皮革和……血腥味?
的奇异气息扑面而来。
沈微光的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她闭了闭眼,认命般地走了进去。
眼前的景象让她瞬间忘记了呼吸。
这像是一个超现代化的实验室与顶级富豪收藏室的诡异结合体。
空间极其开阔,西周是顶天立地的玻璃幕墙,外面是令人心颤的悬崖海景。
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由整块黑色水晶打磨而成的手术台,上方悬挂着无影灯,冰冷的金属光泽刺得人眼疼。
手术台旁边,摆放着各种精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仪器,屏幕上跳动着意义不明的数据和图像。
但最让沈微光毛骨悚然的,是手术台旁边一个可移动的银色推车上,整齐排列着各种型号的手术刀、锯子、镊子……在无影灯下闪烁着森然寒光。
然而,与这些冰冷器械形成荒诞对比的,是房间的其他角落。
一面墙是巨大的恒温恒湿展示柜,里面陈列着令人瞠目结舌的“藏品”:一片被精心保存在水晶盒里的、边缘有清晰牙印的薯片,旁边标签写着人类首次对工业食品进行破坏性美学实验的原始载体(乐事原味,公元20XX年);一排按颜色深浅和卷曲度仔细排列的假发套,标签赫然写着失败者头皮生态样本 - 编号001至015;最惊悚的是一个巨大的、注满淡蓝色液体的圆柱形培养罐,里面漂浮着一只干瘪的、触手扭曲的深海章鱼标本,旁边标签:声波器官异常发育个体 - 代号‘塞壬’,待唤醒。
沈微光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房间的另一侧,则布置得像一个极其舒适的休息区。
昂贵的真皮沙发,巨大的投影屏幕,甚至还有一个……鲨鱼池?
几条体型庞大的虎鲨在里面缓缓巡弋,背鳍划开幽暗的水面。
而那个男人,就坐在鲨鱼池旁边的单人沙发上。
李大壮。
他换了一身更休闲但依旧价值不菲的深灰色丝绒家居服,衬得他肤色愈发冷白。
他微微侧着头,专注地看着鲨鱼池,修长的手指间捏着一个精致的高脚杯,里面是暗红色的液体。
阳光透过玻璃幕墙洒在他身上,勾勒出完美的轮廓,也照亮了他眼中那片深不见底的、仿佛没有任何人类情感的寒潭。
听到脚步声,他缓缓转过头。
目光精准地、毫无阻碍地越过整个房间,落在了沈微光身上,或者说,落在了她双手下意识护住的腰部。
那眼神,不再是昏迷前的锐利探寻,而是变成了猎人锁定猎物后,带着绝对掌控和一丝……狂热欣赏的占有欲。
冰冷,专注,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非人的纯粹。
沈微光感觉自己像被扒光了扔在冰天雪地里,每一个细胞都在尖叫着危险。
李大壮放下酒杯,杯底与旁边同样由黑水晶制成的小茶几接触,发出清脆却冰冷的一声“叮”。
他站起身,动作优雅得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缓步向沈微光走来。
每一步都像踩在沈微光紧绷的神经上。
管家厉枭如同融入背景的空气,悄无声息地退到角落。
整个空间只剩下李大壮皮鞋踩在光洁地板上的轻微声响,以及沈微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压抑的喘息。
他在沈微光面前一米处停下,强大的压迫感让她几乎窒息。
他微微低头,深邃的目光如同手术刀般在她脸上、身上逡巡,最终,那目光如有实质般,穿透了她的衣服,牢牢钉在了她的后腰位置。
“沈微光。”
他的声音低沉悦耳,如同大提琴的弦音,却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的温度,清晰地念出她的名字。
沈微光牙齿都在打颤,说不出话,只能死死地瞪着他。
李大壮似乎并不在意她的恐惧,他微微勾起唇角,那笑容完美得如同精雕细琢的面具,却没有丝毫暖意。
他缓缓抬起手,不是指向她,而是指向旁边那辆闪着寒光的手术器械推车。
“自我介绍一下,我是李大壮。”
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事实。
“你的肾脏,我要了。”
他的目光转向沈微光因极度恐惧而睁大的眼睛,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近乎残酷的认真。
“开个价,”他顿了顿,视线扫过那些冰冷的手术器械,最后落回沈微光惨白的脸上,清晰地吐出最后几个字,如同法官宣读判决:“或者,用你的命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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