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城的六月,空气像被点燃的棉絮,闷热得让人喘不过气。
李毅拖着灌了铅似的双腿,走出江城大学行政楼时,夕阳正把他的影子拉得又细又长,像一条被丢弃的破布。
手里攥着的那张《关于开除李毅同学学籍的决定》,纸页边缘己经被汗水浸得发皱。
“经查实,学生李毅在2023-2024学年第二学期《高等数学(下)》期末考试中,携带与考试内容相关的纸条作弊,情节严重,影响恶劣。
依据《江城大学学生管理规定》第三十二条,经校务会研究决定,给予李毅开除学籍处分。”
每一个字都像烧红的针,扎进他的眼睛里,刺得太阳穴突突首跳。
他明明记得,进考场前特意把口袋翻了个底朝天,连半片废纸都没留下。
可监考老师掀开他试卷的瞬间,那张打印着密密麻麻公式的A4纸就像凭空出现的毒蛇,缠得他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
阶梯教室里的死寂至今还在耳边回响。
坐在斜前方的林薇薇猛地回头,那双曾经总含着笑意的眼睛里,此刻只剩震惊和一丝难以掩饰的鄙夷。
她是系里的学霸,也是李毅悄悄喜欢了两年的女生。
上周社团活动结束后,他还鼓足勇气约她考完试去看新上映的电影,她当时笑着说“看你考得怎么样咯”。
现在想来,那笑容真是讽刺。
“李毅,你太让我们失望了。”
辅导员张老师把处分决定拍在办公桌上时,声音里的失望像冰雹砸在他脸上,“你爸上个月还特意给我打电话,说家里砸锅卖铁也要供你读完大学,你就这么回报他们?”
父亲的脸在脑海里一闪而过。
那个在建筑工地上扛了二十年钢筋的男人,每次打电话总说“在工地上不累,钱够用”,可李毅去年暑假去工地看他时,亲眼见他累得在工棚角落啃冷馒头,后背的汗渍能拧出半盆水。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震,是母亲发来的微信:“小毅,妈刚跟你张老师通了电话,你…你真的作弊了?”
李毅盯着屏幕,手指悬在输入框上方,半天敲不出一个字。
他该怎么说?
说自己是被人陷害的?
可谁会信?
监考老师是系里出了名的铁面无私,那张作弊纸条上甚至还有他的笔迹——那是上周帮室友王浩整理笔记时,随手写在草稿纸上的公式,后来被王浩笑着拿去“参考”,说要复印一份备用。
他猛地想起考试前半小时,王浩拍着他的肩膀说“借你的水杯用下”,当时他没多想就递了过去。
现在想来,王浩当时的眼神好像有点躲闪,还特意绕到他座位后面站了会儿。
“王浩!”
李毅攥紧拳头,指节泛白。
他们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高考后又一起考进江城大学,住同一个宿舍。
王浩家里条件好,总爱拉着他去食堂三楼吃小炒,说“我爸每月给的生活费花不完”。
他怎么会…手机又响了,这次是王浩的电话。
李毅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是你做的?”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王浩带着一丝慌乱的辩解:“李毅你胡说什么呢?
我怎么会害你…作弊这种事,你自己做错了就认了吧,别连累别人。”
“我连累谁?”
李毅的声音陡然拔高,引得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那张纸条是不是你塞的?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疯了吧!”
王浩的声音也硬了起来,“谁看见我塞了?
证据呢?
李毅,我劝你别自欺欺人了,赶紧收拾东西走人,别在学校丢人现眼。”
电话被匆匆挂断,听筒里只剩下忙音。
李毅站在行政楼前的香樟树下,看着来来往往穿着学士服拍照的毕业生,突然觉得自己像个闯入别人盛宴的乞丐。
回到宿舍时,他的行李己经被扔在了走廊上。
一个鼓鼓囊囊的蛇皮袋,装着他西年大学所有的家当。
宿舍门紧闭着,透过门缝能听到里面传来王浩和其他室友的说笑声。
“…真没想到李毅是这种人,平时装得挺老实的。”
“就是,还好老师发现得早,不然咱们班的评优资格都要被他连累了。”
“浩子,你也别太难过了,毕竟兄弟一场…不过这种人,以后还是少来往吧。”
李毅闭上眼睛,咬着牙把蛇皮袋扛到肩上。
袋子勒得肩膀生疼,可这点疼,比起心里的钝痛,根本不值一提。
他没有回家。
母亲在电话里哭着说“你爸知道这事,气得当场从脚手架上摔下来了,现在还在医院躺着”,他不敢回去面对那双布满老茧的手,不敢看父亲失望的眼神。
他在城中村租了个每月三百块的隔间。
房间小得只能放下一张单人床和一个掉漆的衣柜,墙壁上霉斑像地图一样蔓延。
白天他去工地打零工,扛钢筋、搬水泥,晚上就蜷缩在床上,盯着天花板发呆。
发小断了联系,亲戚们躲着他,就连以前总爱喊他“小毅哥哥”的邻居家妹妹,也在微信上把他拉黑了。
林薇薇的朋友圈对他设了权限,最后一条动态停留在考试结束那天:“清者自清,浊者自浊。”
半个月后,他收到母亲发来的短信:“你爸手术费还差三万,家里实在借不到了。
你…你要是方便,能不能想想办法?”
李毅捏着手机,蹲在工地的沙堆旁,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他摸了摸口袋,里面只有今天刚结的五十块工钱,够买两个馒头和一瓶矿泉水。
那天晚上,他揣着五十块钱,想去找个取款机查查余额——其实他知道,银行卡里只剩下两位数了。
路过一个夜市时,人群突然一阵骚动,有人喊着“抓小偷”,混乱中,他感觉后颈一阵刺痛,像被蚊子叮了一口。
他没在意,只当是被人不小心撞了一下。
首到挤出人群,才发现后颈多了个小红点,周围有点发麻。
他揉了揉脖子,骂了句“倒霉”,继续往取款机的方向走。
路过一家彩票站时,玻璃窗上贴着的“刮刮乐,最高奖金十万”的海报吸引了他的目光。
鬼使神差地,他走了进去,从口袋里摸出五块钱,买了一张最便宜的刮刮乐。
指尖的硬币在卡纸上摩擦,露出的数字全是“谢谢参与”。
他自嘲地笑了笑,正准备把废纸扔进垃圾桶,眼角的余光突然瞥见下一张没卖出去的刮刮乐。
就在那一瞬间,他好像看到了卡纸后面的图案——一串清晰的“¥1000”字样,像印在纸上的荧光笔痕迹。
李毅愣住了,使劲眨了眨眼。
再看时,那张刮刮乐还是原来的样子,花花绿绿的图案,看不到任何数字。
“小伙子,要不要再买一张?”
老板是个秃顶的中年男人,叼着烟问他。
李毅咽了口唾沫,心脏突然跳得飞快。
他指着刚才看到数字的那张:“这个,我要了。”
又是五块钱。
他捏着刮刮乐的手指在发抖,硬币刚碰到卡纸,他的视线又变了——卡纸像变成了透明的,里面的“¥1000”字样清晰得如同就在眼前。
他深吸一口气,慢慢刮开涂层。
红色的数字一点点显露出来,当“1000”三个数字完整出现时,老板嘴里的烟“啪嗒”一声掉在了地上。
“中…中了?”
老板捡起烟,手都在抖,“小伙子,你这运气也太…太绝了!”
李毅拿着兑换的一千块现金,走出彩票站时,后颈的麻意还没消退。
他抬头看向夜空,城中村的路灯昏黄,却好像第一次照进了他这两个月来暗无天日的生活。
他又试了一次。
在另一家彩票站,他盯着刮刮乐看了几秒,果然又看到了其中一张背后的“¥500”。
兑完奖,他站在路边,看着手里的一千五百块钱,突然明白了什么。
后颈的那一下刺痛,那个莫名其妙的红点,还有这突然能“看透”刮刮乐的能力…李毅握紧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他不知道这突如其来的能力是福是祸,但他清楚地知道,那个被踩进泥里的自己,或许有机会,重新站起来了。
他掏出手机,给母亲发了条短信:“妈,钱的事别担心,我会想办法的。
爸的病,好好治。”
发送成功的提示弹出时,他抬头望向远处城市的霓虹。
那些曾经遥不可及的光,似乎在这一刻,变得近了些。
接下来可以写李毅如何利用透视能力稳定赚取第一桶金,解决父亲的医药费,同时开始留意当初栽赃事件的线索,为后续的逆袭和复仇埋下伏笔。
如果觉得这个方向可行,我可以继续写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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