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4年冬,凌晨。
刺骨的寒风在肆虐了几个小时后终于平息,灰冷的雾气弥漫在城市的各个角落,和昏暗的街色融为一体。
街道上冷冷清清,一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孤零零地在昏暗的街灯下走着。
少年面孔干净,眼神澄澈,穿着一身朴素的秋季校服,在这寒冷的冬季里显得有些单薄。
他在一家歇业的水果店前停下,眉头终于忍不住拧成一团。
“越来越沉了,好痛。”
他低声自语着,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肩胛骨处,那里,一把血迹斑驳的铁质钩索从背后穿透过来,牢牢地钩住了他的肩膀,身后是一条不知绵延到何处的粗大铁链。
江尘意识有些恍惚。
今天下午,他和往常一样从学校步行回家,经过路旁的这家水果店时,突然觉得肩膀一阵剧痛。
他惊慌地看向肩膀处,然后看到自己的肩膀被一根奇怪的钩索贯穿了。
这个钩索有点像船锚,后面还连接着一条粗大的铁链,一首延伸到街道的尽头,不知有多长。
但是,当他向周围的路人求助时,所有人都像看疯子一样看着他。
他们似乎是看不见这根钩索,只以为眼前的少年精神有问题,纷纷避开了他。
少年江尘确信肩膀上传来的感觉,以及自己目之所及处,的的确确扎着一根粗大的钩索,那斑驳的血迹如同己经干涸千百年,显得有些狰狞。
奇怪的是,肩膀被贯穿处却没有流出一点鲜血。
如果身体真的被贯穿,血液早应该喷薄而出了。
肩膀传来的剧痛又清晰地提醒着少年这不是幻觉。
少年一时间有些无助,只能在路人的指指点点下忍痛离开。
回到家中,一个熟悉的中年人坐在沙发上。
江尘当作没看到,一言不发地向着房间走去。
“你自己交代吧!”
男人见到江尘走过去,冷冷地道。
江尘有些错愕,停下了脚步,疲惫不堪地问道:“交代什么?”
男人声调一下子就高了起来,操起一旁的高尔夫球杆,“交代什么?
你长本事了啊!
敢偷老子钱了?”
说着两三歩来到江尘面前,球杆狠狠落在他大腿上。
江尘却一声不吭地挨了这一下,用冷漠的眼神盯着男人。
看着他的眼神,男人气不打一处来,又狠狠地抽了几下,嘴里大骂着:“没偷老子的钱?
你的吉他哪里来的?”
少年心灰意冷,他不知道为什么从小到大这个男人总那么不待见自己,冷落,怀疑,疏离,暴力,他甚至不知道何时招惹了他,就又挨了一顿毒打。
“小尘啊,不管怎么样你都不能偷你爸的钱啊,你喜欢乐器可以和妈说,妈会给你买的。”
这时,一个女人从卧室走出,阴阳怪气地说道。
江尘肩膀上传来剧烈的刺痛感,相比之下,男人的毒打反而显得不那么疼了,他恶狠狠地盯着女人,冷冷的说:“虚伪!”
“你说什么?”
男人闻言更加生气,手里不断挥舞着球杆,“我是怎么教你的?
啊?
怎么和你妈说话的?”
江尘一声不吭。
童年的一幕幕浮现,少年终于忍无可忍,一把抓住扬起的球杆,反问了一句:“她是我妈?
呵,被你抛弃的那个才是!”
说完他头也不回的冲了出去。
只听到屋内的江志远咆哮声:“好好好!
长本事了!
有种你别回来!”
江尘伸手摸了摸肩膀处的钩索。
不会回来了。
江尘感受着肩胛骨的剧痛,以及背后的锁链,心情无比沉重。
这根诡异的锁链到底意味着什么,这根铁链到底通向哪里?
江尘迈着沉重的步子,沿着铁链的方向走去。
不管他怎么走,这铁链都随他而动,他向前一步,铁链就缩短一分,他后退一步,铁链就伸长一分。
江尘跟着锁链延伸的方向走了很久,却依旧还在城里。
奇怪的是,江尘始终没有听到铁链与地面摩擦的声响,他也没有感到钩索扯住自己。
看着它延伸进淡薄的晨雾里,如果不是时时刻刻传来的痛感,江尘甚至觉得它更像是自己产生的幻觉。
这钩索到底是什么?
江尘呵了口气,在冰冷的空气中化作白雾飘散。
他又掏出手机,哆嗦着按下110:“喂警察同志您好,海城城章小区,B栋202室,发生盗窃。
大约五千现金被盗,嗯,我在我爸卧室里装了监控,是熟人作案,一个女人,你们可以到我电脑上找证据。”
电话对面的接警工作人员沉默了几秒,然后反应过来说:“好的,我们现在安排出警。”
江尘清楚,只要江志远选择不追究,其实报警对那女人造成不了什么麻烦。
能让江志远重新认识一下这个女人,就足够了。
他停下脚步,身子因为疼痛与寒冷始终颤抖着。
他静静地看着绵延向街道深处的钩索,忽然笑了。
也好。
他看了看手机,时间显示:24:00:00。
这一刻,时间仿佛静止了,钩索哗啦啦地响了起来。
愕然间,江尘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被扯得飞离原地,街景如白驹过隙化作一道道残影。
只在一瞬间,他便又感到双脚重新落在了地面。
江尘发现自己正站在一扇窗户前,窗外是浓厚的夜色。
他又看了看肩膀处,那条钩索依旧死死地钩住自己,铁链则毫无阻碍地穿过房门,没有造成一点破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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