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敲击着玻璃，像某种不规则的密码。
苏晚站在调香台前，指尖轻轻摩挲着一支深褐色香水瓶。
瓶身没有标签，只有一道浅浅的划痕——那是三年前妹妹苏晴留下的。
“晚姐，‘遗忘·雨’的订单加急了。”
实习生小林推门进来，手里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客户说……他等不了了。”
苏晚没抬头，只是将滴管里的液体缓缓注入瓶中。
淡琥珀色的液体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像凝固的泪。
“告诉他，这瓶香水不是用来逃避的。”
她声音很轻，“它只会让记忆更清晰。”
小林欲言又止，最终叹了口气退出去。
工作室里重新安静下来，只剩下雨水的声音。
苏晚抬起手腕，那里有一道细长的疤痕，像是被什么化学药剂灼烧过。
每当雨天，疤痕就会隐隐作痛。
就像现在。
她闭上眼睛，任由雨声在脑海中转化成颜色——灰蓝色的雨滴，深黑色的雷鸣，还有……突然，门被猛地撞开。
一个浑身湿透的男人跌跌撞撞冲进来，双眼布满血丝。
他死死盯着苏晚手里的香水瓶，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喘息声。
“给我……”他嘶哑地说，“我买了‘遗忘’，求求你……让我忘记那栋楼……”苏晚皱眉。
这不是她预约的客户。
男人突然扑到调香台上，玻璃器皿哗啦碎了一地。
他抓住苏晚的手腕，疤痕被他掐得生疼。
“红砖楼里有哭声！”
他尖叫道，“她每天都在哭！
你听——你听啊！”
他的指甲深深掐进苏晚的皮肤，血腥味混着雨水的气息扑面而来。
就在这一瞬间，苏晚的联觉症爆发了——男人的尖叫在她脑中炸开一片猩红。
猩红中，浮现出一栋破旧的红砖楼。
三楼窗口，有个模糊的人影在轻轻摇晃……“苏晚！”
小林带着保安冲进来，将男人拉开。
男人被拖出去时还在嘶吼：“香水是毒药！
你们都会死——”他的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一辆警车正停在工作室门口。
车门打开，一双黑色军靴踏进水洼。
---“死者张明，32岁，抑郁症病史。”
陆沉将现场照片推到苏晚面前。
照片里的男人安详地躺在床上，双手交叠在胸前，掌心捧着一瓶打开的“遗忘·雨”香水。
如果不是嘴角那抹诡异的微笑，简首像睡着了一样。
“尸检显示死因是心脏骤停，但……”陆沉顿了顿，“他的大脑额叶有灼烧痕迹，就像被微波从内部加热过。”
苏晚盯着照片。
张明就是昨晚那个疯男人。
“为什么找我？”
她问。
陆沉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物袋，里面是一片枯叶形状的金属片。
“在死者枕边发现的。
技术科说这是某种声波接收器，能发出特定频率的音波。”
他抬起眼，“而死者最后接触的人是你。”
苏晚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手腕疤痕。
昨晚张明抓住她时，她确实“看到”了红砖楼……“陆队长。”
她突然说，“你相信气味能储存记忆吗？”
陆沉皱眉。
这个反应让苏晚注意到他一个细节——当她说“气味”时，他的鼻翼没有正常人的微张。
嗅觉障碍者。
“我只需要你配合调查。”
陆沉冷硬地说。
苏晚拿起那片金属叶，轻轻一折——“等等！”
陆沉想阻止却晚了。
一段尖锐的高频音波骤然爆发！
苏晚的联觉症再次发作。
音波在她脑中炸开一片深红色，红得像是……妹妹失踪那天穿的裙子。
深红褪去后，她发现自己跪在地上，而陆沉正用枪指着她的额头。
“解释。”
他声音危险，“为什么你知道触发方式？”
苏晚看向他身后墙壁上的镜子。
镜中，自己的倒影在诡异地微笑——和张明尸体一模一样的微笑。
---法医实验室里，林小柔嚼着柠檬糖，把检测报告拍在桌上。
“香水里除了酒精和香料，还有这个——”她指向色谱图上一处峰值，“苯基乙胺衍生物，能刺激大脑海马体。”
陆沉皱眉：“致幻剂？”
“更可怕。”
林小柔压低声音，“它能让人‘体验’别人的记忆。”
苏晚猛地站起来。
“不可能……我调制的香水只会模糊记忆，不可能转移……”“除非有人篡改了配方。”
林小柔递给她另一份数据，“死者大脑灼伤痕迹和这种物质产生的神经电脉冲完全吻合。
简单说，他的脑子被‘别人的记忆’烧坏了。”
陆沉的手机突然响起。
他接听后脸色骤变：“又发现一具尸体。”
死者是网红博主李记者，生前正在首播质疑“香水致死论”。
而她的首播间最后画面——是苏晚工作室的门牌特写。
镜头里，有只戴着银色袖扣的手一闪而过。
苏晚浑身发冷。
她认识那枚袖扣。
周默从不离身的琥珀色香水瓶造型袖扣。
“陆队长。”
她听见自己声音在发抖，“我可能知道凶手是谁……但他三年前就该死了。”
雨又下了起来。
手腕上的疤痕开始剧烈疼痛。
这次，苏晚终于明白疼痛的含义——那是妹妹在记忆里向她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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