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九零之心动

重生回到1996年，学霸沈念星只有一个目标：搞钱，学习，远离校霸苏北！

这个毁了她一辈子的噩梦，她不想再经历第二次！她步步为营，只想改写命运，

和他划清界限。01蝉声如潮水般涌来，一声声穿透夏日的寂静，裹着九月午后的燥热，

从窗外飘进高一3班的教室。空气里是粉笔灰和旧书本混合的味道，

老旧的吊扇在天花板上“吱呀”作响，切开着沉闷的光影。

沈念星的笔尖在崭新的笔记本上写下一句话，墨迹未干，字迹清晰而决绝——学习，搞钱，

远离苏北。这是她重生回到1996年开学第一周，为自己新人生立下的铁律。

她的指尖轻轻抚过“远离苏北”四个字，一阵几乎不可察觉的战栗从指尖传来。

前世所有的溃败与悔恨，都源于这个名字。他就像一个黑洞，会吞噬掉她全部的光。

“好了同学们，安静一下！”班长陆泽宇拍了拍手，清朗的声音压过了室内的嘈杂。

“今天开学大扫除，大家动起来，早点弄完早点回家！

”教室里响起一片拖动桌椅的刺耳声响。沈念星合上本子，拿起抹布，

下意识地看了一眼教室的最后一排。那个角落，是苏北的专属领地。他正趴在桌上睡觉，

宽大的白色T恤勾勒出少年清瘦但充满力量感的背脊线条。阳光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

给他漆黑的发梢镀上一层金边。对上他的眼神仅仅一秒，沈念星就强迫自己移开视线，

转身走向了教室另一头。她的人生规划里，不该再有这个人的任何镜头。

大扫除进行得有序而热闹。“哎呀，那个角上的蜘蛛网谁去弄一下啊？

”一个女生指着天花板的角落，一脸嫌弃。那里积着厚厚的灰，

一个硕大的蜘蛛网在吊扇带起的微风中颤动。没人愿意接这个活。“我来吧。

”沈念星平静地开口，接过旁边同学递来的、用布条绑在长竹竿上的简易掸子。

她又搬来一把椅子，站了上去，小心翼翼地伸长竹竿，去扫那个肮脏的角落。

就在她踮起脚尖，奋力去捅蜘蛛网的瞬间，身下的椅子不知被谁撞了一下，猛地一晃。

沈念星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身体瞬间失去平衡，向后倒去。完了。

这个念头像火花一样在她脑中闪过。预想中的疼痛没有传来，

她跌入一个带着淡淡肥皂味和少年汗味的温热“软垫”。更准确地说，

是她整个人都趴在桌上睡觉的苏北身上。为了稳住身形，她慌乱中双手胡乱抓住，

右手死死地攥住了他肩头的衣服。“刺啦——”一声清晰的、布料撕裂的声音，像一道惊雷，

瞬间劈开了教室里所有的嘈杂。全班同学的动作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所有人的目光，

都聚焦在教室的最后一排。那里，好学生沈念星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

半趴在校霸苏北的背上，而她的手里，还攥着一片从他T恤上撕下来的布料。苏北醒了。

猛地抬起头。不是被撞醒的，而是被肩头那一阵突如其来的、暴露在空气中的凉意惊醒的。

沈念星的大脑一片空白，本能驱使她立刻道歉：“对、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她想爬起来，手忙脚乱地撑着他的肩膀，视线却无法控制地落在了那片被撕开的豁口上。

苏北的皮肤是冷白色，在那片皮肤之下，一道狰狞的、暗红色的旧伤疤，像一条丑陋的蜈蚣，

从他的肩胛骨一直延伸到T恤遮挡的深处。那绝不是学生打架会留下的伤。

沈念星的心脏漏跳了一拍。就在这一瞬间，一只滚烫的大手闪电般攥住了她的手腕。

苏北的身体猛地前倾，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自己被撕裂的T桖，将那道伤疤完全遮住。

这个动作让他和沈念星的距离瞬间拉近到极致。他身上清冽的肥皂味，混着汗液的气息，

铺天盖地而来，温热而又像羽毛一样，充斥她的鼻腔。“啊嚏……”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

她打了一个喷嚏。不远处的班花周婧，脸色瞬间变得冰冷难看。

苏北那双总是带着惺忪睡意的眼睛，此刻满是冰冷的寒意，死死地盯着她。

用只有他们两人能听到的、沙哑得更像是威胁的声音，一字一顿地问：“你故意的？

”沈念星僵在原地，手腕被他攥得生疼。刚发生这一切就在一瞬间，却让她大脑彻底死机。

02那天之后，沈念星成了一个隐形人。她严格执行着自己的“接触回避”策略。去厕所，

她会绕一个大圈，从前门出去，绝不经过最后一排。上课，她把头埋得低低的，

视线范围绝不超过自己的课桌边缘。整个高一3班的空气中，

却飘浮着一种暧昧而紧张的八卦气息。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眼神像探照灯一样，

在沈念星和苏北之间来回扫射。她能感觉到那些目光，像细小的针，扎在她的背上。

苏北倒是和以前没什么两样，依旧是上课睡觉，下课趴着。但他偶尔会抬起头，

目光在教室里扫荡。当沈念星像受惊的兔子一样瞬间低下头时，

他捕捉到了她那个刻意躲闪的动作。苏北的嘴角勾起一抹几乎看不到的弧度，

用舌尖轻轻舔了一下嘴唇。有点意思。这个总是怕自己怕得要死的女孩，

平时胆子却又大得惊人。他对这个充满矛盾的女孩产生了更多的好奇。沈念星并不知道这些，

她只庆幸自己成功躲开了苏北几天，认为生活即将重回正轨。课堂上，

她重新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到自己的“规划蓝图”中。政治老师在讲台上讲着宏观调控，

顺口提了一个问题：“有谁能谈谈，未来十几年，我国经济发展可能会出现哪些新机遇？

”问题有些超纲，教室里一片安静。班长陆泽宇站起来，中规中矩地回答了课本上的观点。

老师点点头，不算满意，目光在教室里巡视。沈念星的手，悄悄举了起来。在老师的示意下，

她站起身，平静而清晰地开口：“我认为，随着城市化进程的加快和居民收入的提高，

服务业和房地产业将迎来爆发式增长，特别是沿海城市，土地价值会以前所未有的速度攀升。

”这个农村还贫困的年代，这些关掉有些超越时代，让整个教室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政治老师愣了半晌，眼神里充满了惊喜和赞许。而坐在前排的陆泽宇，也回过头，

第一次用真正欣赏的目光，看向了这个一直默默无闻的女同学。放学铃声响起，

沈念星正收拾书包，闺蜜李丽哭丧着脸凑了过来。“念星，你得帮帮我。

”她从怀里掏出一封精心装饰的粉色信封，上面还用亮粉画了一颗歪歪扭扭的爱心，

散发着一股廉价的香水味。“我写给陆泽宇的，可我没胆送……”李丽的声音带着哭腔，

“求求你了，你帮我放在他桌子里好不好？”沈念星看着那封怀春少女的信，

脑子里却想到是那个开放的年代，无奈地叹了口气，还是接了过来。

教室里的人走得差不多了。陆泽宇的座位就在不远处，苏北的位置，恰好就在陆泽宇的旁边。

看到苏北的位置是空的，沈念星抓紧机会，紧张地抓住书包的背带，深吸一口气。

她像个小偷一样，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靠近目标。陆泽宇的课桌抽屉是开着的，

只要把信塞进去就大功告成。她的手，已经伸到了抽屉的正上方。就在这时，

教室的后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苏北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门口。

沈念星的心脏猛地一停，就像小偷被人当场抓住，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

她吓得身子一抖，手一松。那封扎眼的粉色情书，没有落进陆泽宇的抽屉，

而是在空中划出一道绝望的弧线。它飘飘悠悠，不偏不倚地，

滑进了旁边苏北那本摊开的、写满潦草字迹的物理课本里。沈念星待在原地，

眼睁睁看着苏北面无表情地走回座位。他拿起那本夹着情书的课本，随手合上，塞进了书包。

然后，他单手甩上书包，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教室。沈念星站在那里，浑身冰冷。她意识到，

自己犯下了一个比撕破他衣服更严重、更无法解释的致命错误。03整个周末，

沈念星都活在末日来临前的煎熬里。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脑海中反复播放着那封粉色信封滑入苏北课本的慢动作。她抱着一丝侥幸。或许他没看见。

或许他看见了，但根本就没看，直接扔掉了。周一的早自习，

沈念星怀着奔赴刑场般的心情走进教室。她不敢看最后一排的那个角落，只是将头埋得更低，

假装拿出课本晨读。书本上的字一个都看不进去。她握着笔的手因为过度用力，

微微有些颤抖。耳朵却异常灵敏，捕捉着教室里的一切细微的声音。同学的翻书声，

窃窃私语声，窗外的风声。她唯独害怕听到那个人的脚步声。“吱呀——”教室后门被推开。

沈念星的身体瞬间绷紧。还是忍不住望了过去。他来了。脚步声响起，不疾不徐。

但那声音没有像往常一样，径直走向后排。他在靠近。一步，两步。每一下，

都像踩在沈念星的心脏上。坐在她旁边的闺蜜李丽，看到苏北走了，眼睛一亮，

用口型无声地问她：“你们怎么了？”沈念星无法回应，只能别过脸、更深地低下头。

李丽脸上的期待，立马变成了困惑与震惊。口中嗫嚅着，“他俩绝逼有事。

”脚步声停在了她的课桌旁。沈念星能感觉到一团阴影笼罩了过来。全班的晨读声，

不知在何时悄然消失。“啪！”一声清脆的响声，打破了所有的宁静。

那封扎眼的、散发着廉价香水味的粉色情书，被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拍在了她的课桌上。

像一个罪证，被公之于众。沈念星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那一刻凝固了。

她能感受到来自四面八方的目光，周围的眼神像无数根针，刺在她心生疼。

周婧毫不掩饰地用怨毒的眼神瞪着沈念星。陆泽宇看着沈念星，有错愕又有担忧的眼神。

还有更多同学那看好戏的、兴奋的表情。这一切，都成了她公开处刑的背景板。然后，

那道阴影压了下来。苏北的身体微微前倾，靠近她。两人的头几乎要碰到一起，他们的剪影，

亲密地映在了身后的墙壁上。一股清冽的肥皂味传来，

混着他身上特有的、干净又有点温热的气息。一个沙哑的、带着一丝戏谑的声音，

用只有他们能听到的音量，在她耳边响起。“眼光不错。”“但字真丑。”轰的一声。

沈念星的脑子彻底炸开。他果然知道了。苏北直起身，

看着女孩瞬间涨得通红的脸和气到发抖的肩膀，嘴角勾起一抹自己都没察觉的微笑。他转身，

在全班同学压抑的哄笑和议论声中，悠闲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留下沈念星一个人，

坐在原地，在所有人的注视下，恨不得立刻死去。她给苏北递情书这事是彻底洗不清了。

04“情书事件”像一颗投入池塘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在接下来的一周里，

演变成了滔天巨浪。沈念星成了“那个给校霸写情书还被当众退回的笨蛋”。

每当她走进教室，那些交织着戏谑、同情和鄙夷的目光，就如同实质的芒刺，

扎得她坐立难安。而苏北，则像是嫌这潭水不够浑，开始了变本加厉的“欺负”。上课时，

他会用脚尖不轻不重地踢一下沈念星的椅子。她不敢回头，只能把背挺得更直，

身体因为紧张而僵硬，像一根绷紧的弦。下课后，他把几张皱巴巴的零钱拍在她的课桌上，

声音不大，却足以让周围的人都听见。“去小卖部，给我买水。”那命令的语气，不容拒绝。

沈念星的“偏见滤镜”再次加固。她死死咬住嘴唇，

将这理解为他对自己那天“送错情书”的报复，是一种更为恶劣的、持续性的羞辱。

但她的“规划蓝图”告诉她，必须忍。考上好大学，远离这里，远离苏北，才是最重要的。

她拿起那几张带着他体温的零钱，在全班同学的注视下，沉默地走出了教室。

闺蜜李丽追了上来，歉疚地拉住她的手：“念星，对不起，

都是因为我……”沈念星摇了摇头，反过来安慰她：“不关你的事。”李丽的眼睛红了，

她握紧沈念星冰冷的手，眼神无比坚定：“我信你，不信他们！那封信肯定是你放错了，

苏北他就是个混蛋！”闺蜜的支持，是这片寒冷中唯一的一丝暖意。

沈念星去小卖部买了苏北指定的可乐，回来的路上需要穿过一条没什么人的小路。

就在她低头快走时，两个穿着校服、流里流气的男生拦住了她的去路。

其中一个男生吹了声轻佻的口哨。那声音像一把钥匙，

瞬间打开了沈念星前世某个尘封的、黑暗的记忆。她的身体猛地僵住，

血液仿佛都在那一刻凝固了。“小妹妹，一个人啊？长得挺清纯的嘛。”另一个男生笑着，

伸手就要来抓她的手。沈念星的大脑一片空白，恐惧像潮水般将她淹没，

她甚至忘记了尖叫和躲闪。就在那只脏手即将触碰到她的前一秒，一道黑影从旁边闪了出来。

是苏北。他不知何时出现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只是冷冷地看着那两个小混混。

他甚至没动手，只是抬了抬下巴，用那双没什么温度的眼睛扫了他们一眼。

那两个混混像是认出了他，脸色一变，互相使了个眼色，骂骂咧咧地快步溜走了。

沈念星还僵在原地，心跳得厉害。她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苏北，

那个宽阔的、充满安全感的背影，让她一瞬间有些恍惚。他……是在保护自己？

这个念头刚冒出来，苏北就转过了身。他没有安慰，没有询问，只是皱着眉，

从她手里拿过那瓶可乐，语气冰冷又充满了不耐烦。“磨蹭什么。”说完，

他拉开易拉罐的拉环，“刺啦”一声，转身就走，留下一个孤峭而决绝的背影。

沈念星站在原地，久久没有动弹。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

那里还留着刚才因为紧张而攥出的红印。她又抬头看了看苏北远去的背影。

那个把她从恐惧中解救出来的背影，和那个丢下冰冷话语的背影，重叠在了一起。

保护和欺负。温柔和冷漠。这两种截然不同的特质，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她第一次发现，

苏北这个人，完全超出了她两辈子加起来的认知。她那套根深蒂固的偏见，在这一刻，

第一次出现了细微的裂痕。05那天之后，沈念星的脑子彻底乱了。那个挡在她身前的背影，

和那句冰冷的“磨蹭什么”，像两部不同影片的胶片，被错误地剪辑在了一起，

反复在她的脑海中播放。矛盾。苏北这个人，浑身上下都充满了无法解释的矛盾。

她那套“远离苏北”规划，第一次出现了逻辑上的混乱。她想不通。于是，

她开始下意识地观察他。放学铃一响，苏北总是第一个冲出教室，

背着那个洗得发白的单肩包，很快就消失在人群里。他要去哪里？网吧？游戏厅？

还是去和那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

沈念星脑海中自动为她提供了几个符合“校霸”人设的选项。但那个巷子里的背影，

又像一根小小的刺，扎在她心上，让她觉得事情或许没那么简单。终于，在一个周三的下午，

当苏北像往常一样甩上书包走出后门时，沈念星没有丝毫犹豫，也背起书包，

悄悄地跟了上去。她戴上卫衣的帽子，把头压得低低的，像一个蹩脚的侦探。

心脏因为紧张和一种莫名的情愫、背离了自己初衷的刺激感，而狂跳不止。苏北的腿很长，

步子迈得很大。沈念星几乎要一路小跑才能远远地跟上。他没有去她预想中的任何一个地方，

而是穿过嘈杂的街道，拐进了一条她不熟悉的路。当沈念星跟着他停下脚步时，

她抬头看到了几个大字——市立医院。这四个字像一块巨石，轰然砸进她的脑海，

将她所有关于“打架、混混”的预设砸得粉碎。他来医院干什么？沈念星站在马路对面，

看着苏北熟门熟路地走进住院部大楼，身影很快消失在门后。她犹豫了。

医院安静、压抑、充满了消毒水的味道，这与苏北身上那种野性的、危险的气质格格不入。

但那股无法抑制的好奇心，最终还是驱使着她走了过去。她深吸一口气，

也走进了住院部大楼。大厅里有楼层索引，她看到苏北走进了电梯，按下了“5楼”。5楼，

内科病房。沈念星的心跳得更快了。她也走上楼梯，来到五楼，走廊里很安静，

能听到护士站传来的轻微交谈声。她放轻脚步，一间一间病房地寻找。终于，

在走廊尽头的一间双人病房外，她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她停下脚步，小心翼翼地，

从门上那块小小的长方形玻璃窗向里望去。病房里，

靠窗的病床上躺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奶奶。而苏北，就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他低着头，

正极其耐心地为老奶奶削着一个苹果。夕阳的余晖从窗外斜斜地照进来，

给他清瘦的侧脸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光晕。那把小小的水果刀在他骨节分明的手中，

灵活得像一只蝴蝶。红色的苹果皮越来越长，像一条细细的、红色的彩带，从苹果上垂下来，

连成一长条而不断。削好苹果，他用刀细心地将苹果切成小块，放进碗里，

递给病床上的奶奶，然后就坐在那里，安静地听着奶奶絮絮叨叨地说话，

脸上没有一丝不耐烦。那一刻的苏北，和他平日里那个冷漠、乖戾的“校霸”形象，

形成了无与伦比的、打败性的反差。沈念星靠在门外冰冷的墙壁上，

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嘴，才没有让惊呼声溢出唇齿。她的眼眶莫名地发热。

她感觉自己像一个彻头彻尾的笑话。她两辈子加起来，可能都从未真正了解过眼前这个少年。

06医院里那温柔削着苹果的少年侧影，在沈念星的脑海里盘旋了好几天。那个侧影，

与巷子里为她挡开混混的背影，与教室里那个趴着睡觉的桀骜背影，重叠、交织，

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无法解答的谜团。她那张写着“远离苏北”规划，

第一次显得如此苍白可笑。周末，沈念星找了个“探望生病同学”的借口，

再次来到了市立医院。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来，只是有一种不受控制的冲动，

想再确认一下。确认那个让她认知崩塌的少年，是否真实存在。她放轻脚步，

走向五楼的走廊。还没靠近那间病房，她就先听到了一个压抑着的声音，

从走廊尽头的楼梯间传来。是苏北。沈念星的心猛地一跳，

下意识地躲在了一盆巨大的绿植后面。他靠着布满污渍的墙壁，

正握着一部老旧的手机在打电话，背影清瘦而紧绷。“医生，求您了，钱我一定会想办法，

手术不能再拖了。”他的声音不再是平日里那种懒散和不耐烦，

而是充满了与他年龄不符的疲惫和恳求。电话那头似乎在说着什么。苏北沉默地听着，

左手紧握着手机，青筋毕露。他打断了对方的话，声音沙哑，带着一丝决绝。“医生，

无论如何……请一定要用最好的药。”这句话，狠狠地砸在了沈念星的心上。

她从这短短几句对话里，迅速拼凑出了一个残酷的真相：苏北的奶奶病得很重，

需要一笔巨大的手术费，而且刻不容缓。苏北挂断了电话。走廊里恢复了安静。他没有动，

只是保持着那个靠墙的姿势，头深深地垂下。几秒钟后，他猛地抬起手，

一拳砸在了身后的墙壁上。“咚！”那一声沉闷的巨响，没有夹杂任何宣泄的怒吼，

只有纯粹的、压抑到极致的无力感。然后，在沈念星震惊的注视下，

这个在学校里让所有人畏惧的少年，缓缓地沿着墙壁蹲下身，

将脸深深地埋进了自己的膝盖里。那个蜷缩起来的、卸下了所有防备的姿态，

瞬间击穿了沈念星所有的心理防线。她前世也曾有过这样绝望的时刻。

为了几百块钱的房租而走投无路，为了母亲的医药费而低声下气。

那种被贫穷扼住喉咙的窒息感，她太懂了。两世的记忆在这一刻重叠，

让她对这个少年产生了前所未有的共情。沈念星悄无声息地离开了，她没有去“探望同学”，

而是失魂落魄地回了家。她坐在自己的书桌前，内心天人交战。帮他，

意味着彻底偏离自己设计的人生轨道。苏北是个巨大的变数，一旦产生纠缠，

她精心规划的人生可能会再次失控。不帮他，那个蜷缩在医院走廊里的孤独背影，

又像烙印一样刻在她脑子里，让她良心难安。就在她挣扎的时候，

班长陆泽宇的电话打了过来。“念星，我注意到你这几天好像有心事，

周末要不要一起去图书馆学习？”电话里，陆泽宇的声音温和而阳光，充满了善意的关心。

挂了电话，他甚至很快就骑着单车来到了她家楼下，给她送来了一本笔记。

“这是我整理的数学知识点，你看一下，可能会有帮助。”隔着院子的铁门，

陆泽宇站在午后的阳光下，笑容温暖而真诚。

他代表着一个光明的、充满善意的、没有烦恼的世界。与医院走廊里那个阴郁绝望的苏北，

又形成了无比鲜明的对比。沈念星接过笔记，道了谢，看着陆泽宇离去的背影，

内心的天平却在疯狂地摇摆。她回到房间，看着陆泽宇字迹工整的笔记，

又想起苏北那本写满潦草字迹的物理课本。一个在阳光下，一个在阴影里。最终，

她下定了决心。她可以不和他有任何交集，但她不能见死不救。

一个绝佳的商机从她脑海深处浮现，城东批发市场即将全面整改。如果能提前得到消息，

低价囤积一批摊位或者货物，转手就能赚取一大笔差价。这笔钱，足够支付他奶奶的手术费。

沈念星摊开一张干净的纸，几次提笔，又几次放下。她不能暴露自己。最终，她换了左手，

用一种笨拙而陌生的力道，

一笔一画地在纸上写下一行歪歪扭扭的字：“城东批发市场即将整改，可提前低价囤货。

”没有落款，没有多余的字。这是一个堵伯。赌他会信，赌他有魄力去抓住这个机会。

当天晚上，沈念星借着晚自习后教室里昏暗的光线，悄悄走到了教室的最后一排。

她将那张折成小方块的纸条，在四周无人注意的瞬间，迅速塞进了苏北的课桌抽屉里。

做完这一切，她像一个做贼心虚的小偷，心脏狂跳不止，飞快地跑回了自己的座位，

将脸深深地埋进了书本里。这个动作，是她对前世规划的背叛，

也是对今生善意的第一次豪赌。07苏北是在第二天上课时，

才发现课桌抽屉里那张被折成小方块的纸条的。他伸手进去拿书，

指尖触碰到了一个不属于那里的、陌生的东西。他拿了出来。第一反应，是恶作剧。

他漫不经心地展开纸条，准备看一眼就扔进垃圾桶。但当他看到那行字时，他的动作停住了。

“城东批发市场即将整改，可提前低价囤货。”笃定的语气，精准的信息。

苏北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他立刻意识到这不可能是单纯的恶作剧。

他将纸条翻来覆去地看，然后，他注意到了一个细节。写字的人，

似乎在刻意模仿一种笨拙的笔迹。那种力道不均、结构松散的字迹，

像是一个不习惯用这只手写字的人，在努力控制着笔画。他的脑海里，立刻闪过一个身影。

那个总是躲着自己，又总会偷偷看过来，眼神里混杂着恐惧和某种他读不懂的情绪的女孩。

沈念星。但为什么？他想不通。接下来的几天，这张纸条像一团火，在他的口袋里灼烧着他。

医院的催款单，医生凝重的表情，奶奶日渐虚弱的身体，像一座座大山压在他的心上。

他走投无路了。这张来历不明的纸条，是他唯一的，也是最后的一根稻草。他决定赌一把。

他动用了所有能动用的关系，拿出了全部的积蓄，甚至背着奶奶，

找到了那个他最不想去接触的人，借了一笔利息高得吓人的钱。城东批发市场，

一个龙蛇混杂的地方。苏北揣着那笔用尊严换来的钱，在这里穿梭。

他找到了几个即将因为生意惨淡而转让摊位的老板，在市场整改的消息公布前，

用最低的价格，签下了囤货合同。在签下自己名字的那一刻，他握着笔的手在微微颤抖。

但他抬起头时，眼神却异常坚定。这是他人生中的一次豪赌，赌注是奶奶的命。

等待消息的那几天，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课堂上，他控制不住地观察着沈念星。

她还是和以前一样，总是躲着他，但那躲闪的目光里，似乎又多了一丝他能读懂的关切。

一次，沈念星不小心把笔掉在了地上，滚到了他的脚边。他下意识地伸出脚，顿了顿，

然后才轻轻一勾，将笔勾回了她的椅子旁。她吓了一跳，像一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捡起笔，

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谢谢”，耳根却悄悄泛红。这个微小的互动，

让苏北更加确定了自己的猜测。几天后，政府整改的红头文件正式下发。

城东批发市场内的所有货物价格，一夜之间暴涨。苏北成功将手里的囤货转手。

当他拿到那沓厚厚的、崭新的人民币时，他没有狂喜，也没有激动。

他只是靠在批发市场嘈杂的后巷墙上，点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烟雾缭绕中，

他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已经被他反复摩挲到揉皱的纸条，看着上面那行歪歪扭扭的字，

眼神变得无比复杂和深邃。他没有回家，而是抓着那笔滚烫的钱，第一时间冲到了医院。

他把钱拍在缴费窗口的柜台上，对那个一脸错愕的护士说：“缴费，

给我奶奶安排最好的手术，用最好的药。”当医生告诉他手术可以立刻安排时，

苏北走出了压抑的住院部大楼。外面阳光正好。他站在灿烂的阳光下，看着学校的方向，

缓缓展开那张纸条。他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轻轻地说：“沈念星……”这三个字，

不再是一个普通的名字。它是绝望中的一道光，是深渊里伸出的一只手。是他苏北，

欠下的一辈子都还不清的恩情。他将那张纸条小心翼翼地折好，

放进了贴身的、最靠近心脏的口袋里。再抬起头时，他那双总是盛着冰冷和不耐烦的眼睛，

前所未有地明亮。08奶奶的手术费解决了，苏北人生中最大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那张被他贴身收藏的纸条，像一个护身符，给了他前所未有的底气。他对沈念星的态度，

发生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变。他不再用脚踢她的椅子，不再把钱拍在她桌上使唤她跑腿。

他甚至会在轮到沈念星值日时，一声不吭地走过去，替她搬起那摞最沉的桌椅，

然后又一声不吭地走开。沈念星完全不知所措。他的每一次靠近，都让她心惊胆战。

这种突如其来的、没有缘由的示好，比之前的任何一次“欺负”都更让她感到不安。

她的人生规划在疯狂报警，提醒她这个变数是多么危险。这天中午，

沈念星正准备和李丽去食堂，苏北的身影从后门出现，径直朝她走来。

他将一瓶还带着温度的热牛奶放在她的课桌上，什么也没说，转身就走了。那瓶牛奶，

是苏北能想到的、最直接也最笨拙的感谢。但在教室里其他同学看来，这无疑是一个明确的，

甚至带着一丝宣告意味的示好信号。“天啊，苏北居然给沈念星送牛奶！

”“他们俩……真的在一起了？”议论声像蚊子一样嗡嗡作响。而这一切，

都被不远处的周婧尽收眼底。她脸上的骄傲瞬间碎裂，手里的笔几乎要被折断。在食堂里，

周婧堵住了沈念星的去路。“沈念星，我警告你，离苏北远一点。”她的声音尖锐，

充满了敌意。沈念星不想惹事，低着头想从旁边绕过去。周婧却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

将她扯到众人面前，声音更大了。“有些人，别以为装可怜就能得到一切。”她的目光，

像刀子一样，落在沈念星那件洗得有些发白的校服上，语气里满是轻蔑。

“为了钱才接近苏北的吧？你们这种人我见多了。”这句话极具攻击性和羞辱性，

周围的目光瞬间都聚焦过来。沈念星的脸“唰”地一下变得惨白，她捏紧了手里的餐盘，

身体因为屈辱而微微颤抖。就在这时，一个清朗的声音响了起来。“周婧同学，

请注意你的言辞。”是陆泽宇。他端着餐盘走过来，不偏不倚地，正好站在了沈念星的身前，

将她和周婧的视线隔开。“沈念星是什么样的人，作为同学，大家都很清楚。”他看着周婧，

目光平静但坚定，话语掷地有声。周婧的脸涨得通红，

她没想到陆泽宇会公然为了沈念星和她作对。而在食堂的角落里，刚刚打完饭的苏北，

也看到了这一幕。他看到了沈念星被围攻时的窘迫和苍白的脸，

也看到了陆泽宇挺身而出的“英雄救美”。他插在口袋里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成拳。

陆泽宇没有再理会气得发抖的周婧，他转过身，

温和地对还处在震惊中的沈念星说：“别理她，周末不是约好去图书馆吗？

到时候我把我的笔记借给你。”为了摆脱这令人窒息的场面，沈念星在众目睽睽之下，

只能低着头，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应了一声。“好。”这个字很轻，却像一颗子弹，

精准地射入了角落里苏北的耳朵。他看到，陆泽宇的背影，将沈念星完全护在了身后。

他们两个站在一起，像一幅和谐又刺眼的画。他们是同一个世界的人。而自己，不是。

胸口刚刚升起的那点温度，像是被一桶冰水从头浇下，瞬间冰冷刺骨。

沈念星在陆泽宇的“保护”下离开了。周婧站在原地，气得脸色铁青。而苏北的身影，

则消失在了食堂角落的阴影里。09周末，沈念星答应了陆泽宇的邀约，

一起去了市立图书馆。90年代的图书馆安静而肃穆，高大的书架像沉默的巨人，

空气里弥漫着旧纸张和阳光混合的味道。沈念星从未感到如此平静。她两辈子的人生，

都像是在泥泞中跋涉，充满了奔波和算计。而此刻，她正坐在窗明几净的图书馆里，

做一个普普通通的高中生，为了自己的未来而努力。阳光透过老旧的玻璃窗，洒在桌面上，

将陆泽宇耐心讲解难题时低垂的眼睫，和她自己在本子上飞速记录的笔尖，

都镀上了一层柔和的金色。这幅画面，是她前世从未敢奢望过的、正常的青春。

陆泽宇的确是个很好的学习伙伴。他耐心、温和，总能用最简单的方式，

将复杂的数学公式讲解得清清楚楚。一下午的时间很快过去。走出图书馆时，

两人还在意犹未尽地讨论着刚才的题目。校门口，陆泽宇看到路边卖冰棍的小贩，

他停下脚步，买了两根老冰棍，将其中一根递给了沈念星。“解解暑吧。”他笑着说，

牙齿在阳光下显得格外洁白。沈念星愣了一下，然后接了过来。

她对他露出了一个发自内心的、毫无防备的灿烂笑容。“谢谢班长。

”那是纯粹的、属于十六岁少女的、不夹杂任何算计和戒备的笑容。

两人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有说有笑。而他们没有发现，在马路对面街角的阴影里，

有一个人，将这一切尽收眼底。苏北今天刚从医院出来，奶奶的手术很成功，正在平稳恢复。

他手里捏着一瓶冰镇的橘子汽水，瓶身上还冒着细密的冷气，他用手指无意识地擦拭着。

那是他特意去小卖部买的。他记得，沈念星喜欢喝这个。他想在校门口“偶遇”她，

然后把这瓶汽水递给她。这是一个笨拙到有些可笑的计划，

却是他能想到的、最直接的示好方式。他甚至在脑子里预演了好几次该说什么，

但没有一次让他觉得满意。他带着这种充满了笨拙期待的心情，等在校门口。然后，

他看到了他们。看到了陆泽宇和沈念星并肩从图书馆里走出来。

看到了陆泽宇递给她的那根冰棍。更看到了，沈念星接过冰棍时，那个对他从未有过的，

灿烂到刺眼的笑容。那一瞬间，苏北脸上的那一点点光，像是被人按下了开关，瞬间熄灭了。

他觉得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然后浸入了冰水里。原来，

她不是不会笑。她只是，不对他笑。他手里的那瓶橘子汽水，仿佛也瞬间失去了所有的温度，

变得冰冷刺骨。他站在街角的阴影里，看着他们两人并肩远去的背影。

他看到他们的影子在夕阳下被拉得很长，最终融为一体。而他的影子，却被街角的墙壁，

牢牢地钉在原地。他缓缓抬起手，看着那瓶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橘子汽水，

自嘲地扯了扯嘴角。然后，他将那瓶汽水，连同他那份可笑的期待一起，

扔进了路边的垃圾桶里。汽水瓶撞在铁质的桶壁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微不足道的响声。

如同他那颗瞬间沉入谷底的心。苏北转身，没入更深的阴影中。10第二天下午，

放学铃声响起。沈念星和陆泽宇像往常一样整理好书包，并肩走出教室。就在他们走出校门，

准备分别时，一个身影毫无征兆地拦在了他们面前。是苏北。他像一堵沉默的冰墙，

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他的目光越过了陆泽宇，像两颗精准的钉子，

死死地钉在沈念星的身上。那双眼睛里没有了之前的试探和复杂，只剩下一种烧成灰烬后的，

冰冷的死寂。沈念星的心，在那一瞬间猛地一紧，呼吸都停滞了。“苏北同学，

你……”陆泽宇察觉到不对劲，刚想开口。苏北动了。他甚至没有看陆泽宇一眼，

当着他的面，一把抢过沈念星肩上的书包。那个动作粗暴而直接，充满了不容置喙的强势。

然后，他用一种冰冷到没有一丝温度的语气，

一字一顿地对僵在原地的沈念星命令道：“跟我走。

”沈念星的大脑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而嗡嗡作响。苏北却不给她任何反应的时间，

不顾她的挣扎和陆泽宇的阻拦，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强行将她拖离了校门口的人群。“苏北！

你放开她！”陆泽宇气愤地想追上去。周婧却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幸灾乐祸地拦住了他。

“班长，别人的事你少管。”苏北的手像一把铁钳，拽着沈念星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