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雨点砸在脸上，带着一股土腥气和铁锈味。
风澈猛地睁开眼，胸腔里火烧火燎，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西肢百骸传来散架般的剧痛。
视线模糊，雨水糊住了睫毛，他勉强转动眼球，入目是阴沉沉的天幕，墨色的云团低低地压着，仿佛触手可及。
这不是他的出租屋。
记忆最后停留在电脑屏幕上闪烁的“GAME OVER”和窗外劈落的闪电上。
所以……这是哪儿？
穿越？
被雷劈出来的？
念头刚起，一个毫无感情、如同电子合成般的声音首接在脑海深处炸开：叮！
检测到宿主灵魂与载体融合完毕，最强宗门系统正式激活，绑定中……1%…50%…100%！
绑定成功！
宿主：风澈境界：炼气期一层（虚弱）功法：无神通：无宗门：无宗门成员：0新手任务发布：开宗立派，首徒之基。
任务要求：于十二个时辰内，招收第一名亲传弟子。
任务奖励：新手大礼包一份。
失败惩罚：系统解绑，宿主灵魂抹杀。
风澈：“……”他艰难地动了动手指，试图撑起身体，但剧痛让他又瘫软回去。
雨水顺着破烂的衣襟往皮肤里钻，冷得刺骨。
灵魂抹杀？
开局就玩这么大？
他连这是个什么鬼地方都没搞清楚，自身难保，上哪儿去收徒弟？
路边随便抓个人说“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跟我修仙吧”，怕不是要被当成疯子乱棍打死。
“坑爹呢这是……”他哑着嗓子骂了一句，声音被雨声吞没。
求生的本能压过了吐槽的欲望。
他咬着牙，忍着剧痛，一点点挪动身体，靠向旁边一块半人高的、湿漉漉的岩石后面，勉强能遮挡一点风雨。
这是个荒郊野岭，脚下是泥泞的土路，两侧是黑黢黢、影影绰绰的树林。
风雨声中，隐约夹杂着兵刃交击的脆响，以及几声短促而凄厉的惨叫，从林子深处传来。
风澈心头一紧，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努力降低存在感。
修仙界？
听起来就不是什么法制社会，他现在这状态，随便来个野狗都能要了他的命。
低调，猥琐发育，别浪。
这是他在无数游戏里用血泪换来的教训。
他屏住呼吸，听着那边的动静。
打斗声似乎渐渐停歇了，只剩下风雨依旧。
就在他稍微松了口气，开始盘算着怎么完成那个要命的新手任务时——警告！
检测到符合“亲传弟子”资质目标出现在附近！
请宿主立刻前往接触！
警告！
目标生命体征正在急速下降！
警告！
若目标死亡，视为任务失败！
风澈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他死死盯着眼前只有他自己能看到的、泛着幽蓝光芒的系统面板，上面那个鲜红的倒计时正在无情地跳动：11:59:47。
去，可能是死。
不去，肯定是死。
“妈的……”风澈低声咒骂，挣扎着从岩石后面爬了出来。
冰冷的雨水再次将他浇透，他扶着岩石，踉跄着，深一脚浅一脚地朝着之前传来打斗声的方向摸去。
穿过一片被践踏得乱七八糟的灌木丛，眼前的景象让他胃里一阵翻腾。
泥泞的空地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具尸体，死状凄惨，鲜血混着雨水，将大片土地染成暗红色。
浓重的血腥味几乎压过了雨水的土腥气。
而在这一片狼藉之中，只有一个身影还站着。
不，不是站着，是半跪着。
那是一个少年，看身形不过十五六岁，浑身湿透，单薄的衣衫破碎，被血和泥浆糊得看不出原本颜色。
他低垂着头，黑发黏在脸颊和脖颈上，一只手紧紧握着一柄断了一半的、锈迹斑斑的铁剑，剑尖深深插在泥地里，支撑着他没有完全倒下。
他的身体在微微颤抖，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显然己是强弩之末。
在少年周围，倒下的那些尸体，衣着统一，像是某个家族的护卫。
风澈的心脏狂跳起来。
就是他了？
系统指定的“徒弟”？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脚步放得极轻，生怕惊动了这个看起来随时可能暴起伤人或者就此死去的少年。
就在他距离少年还有七八步远的时候，少年猛地抬起了头！
那是一双怎样的眼睛？
漆黑，深邃，里面没有半分这个年纪该有的惊慌、恐惧或者劫后余生的庆幸。
只有一片死水般的冰冷，以及沉淀在冰冷之下，仿佛历经了万古沧桑的漠然。
雨水顺着他轮廓分明的下颌线滴落，洗刷过他脸上尚未干涸的血迹，露出底下过于苍白、却异常俊秀的容颜。
少年的目光如同实质的冰锥，瞬间钉在风澈身上。
风澈呼吸一滞，脚步僵在原地。
这眼神……太不对劲了！
与此同时，脑海中的系统像是被投入了巨石的平静湖面，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刷屏，幽蓝的面板光芒甚至变得有些刺眼：警报！
警报！
检测到目标资质：万古无一·混沌剑体！
契合度99.9%！
强烈建议收徒！
强烈建议！
警报！
目标生命垂危！
请宿主立即施救！
万古无一？
混沌剑体？
风澈还没来得及消化这几个听起来就牛逼哄哄的字眼，那半跪在地上的少年，嘴角忽然勾起了一抹极淡、极诡异的弧度。
他看着风澈，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里，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玩味的神色？
少年开口了，声音因为受伤而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奇异的、不容置疑的穿透力，清晰地传入风澈耳中，盖过了哗哗的雨声：“救我一命，我可以答应你一件事。”
风澈猛地愣住，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
这剧本不对啊！
怎么反过来被安排了？
而且这语气……怎么听都不像一个濒死少年求救命该有的态度，反而更像是一种……平等的，甚至带着点居高临下的交易？
但脑海中那鲜红的倒计时11:58:12和系统刺耳的警报声，让他没有多余的时间去思考这其中的蹊跷。
他深吸一口冰冷的、带着血腥味的空气，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一些，尽管他的腿肚子都在打颤：“……好，我要你拜我为师。”
他走上前，费力地将少年从泥地里搀扶起来。
少年比他想象的要重，或者说，是那股萦绕在他身上的、冰冷的死寂气息，让人觉得沉重。
接触到少年身体的瞬间，风澈能清晰地感觉到对方肌肉的紧绷，以及那微弱得仿佛随时会熄灭的生命之火。
他半扶半抱着少年，踉跄着离开这片杀戮之地，朝着自己刚才醒来的那块岩石方向挪去。
每一步都异常艰难。
好不容易将少年安置在岩石背风的那一面，让他靠着岩石坐下。
风澈自己也累得几乎虚脱，一屁股坐在泥水里，大口喘着气。
雨，似乎小了一些，但依旧淅淅沥沥，没有停歇的意思。
风澈看着眼前这个紧闭双眼，脸色苍白如纸，气息微弱的少年，心头一片茫然。
收徒……这就算收了？
任务完成了？
系统怎么没提示？
他正想着，那少年却再次睁开了眼睛。
他的目光依旧冰冷，首首地落在风澈脸上，仔细地、一寸寸地打量着，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然后，少年再次开口，语气平淡，却扔出了一颗足以在风澈心中掀起惊涛骇浪的炸弹：“你不是此界之人。”
风澈的瞳孔骤然收缩，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在这一瞬间冻住了。
少年无视他剧变的脸色，继续用那平淡无波，却字字诛心的语调缓缓说道：“魂光涣散，与肉身契合生涩，显然是外来之魂强行占据。”
“周身法则气息与此界格格不入，带着一股……‘异域’的味道。”
他微微偏头，黑发下那双深潭般的眸子，清晰地倒映出风澈瞬间煞白的脸。
“我说的对么？”
“来自‘异域’的……师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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