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小菩萨

靖王府的小王爷萧灼，是京城出了名的暴躁狼崽。唯独在公主沈芷面前，会收起利爪，

变成摇尾巴的家犬。他以为总有一天会娶到她，直到圣旨下——沈芷要去和亲。“为什么？

你说过不喜欢那蛮族首领！”她垂眸轻笑：“小傻子，和亲无关喜欢，是国策。”三年后，

蛮族大乱。萧灼率铁骑踏破王庭，在血火中找到她。她依旧端庄如菩萨，

正冷静焚烧着边境布防图。见他来了，她挑眉轻笑：“这么急？我算计着，

你至少还要三日才能到。”“闭嘴！”他红着眼将她搂进怀里，“这次，

抢我也要把你抢回去。”……窗外春色正好。一树玉兰开得轰轰烈烈，花瓣肥厚，

在微醺的日光下泛着细腻的瓷光。书房里却凝着一股低压，沈芷端坐在窗下的紫檀木椅上，

指尖慢条斯理地划过书页，眉眼低垂。

仿佛周遭那几乎要凝成实质的烦躁与她隔着一层无形的屏障。

萧灼就在她面前三步远的地方来回踱步，像一头被囚在笼中的年轻豹子，

锦袍的下摆被他带起一阵阵不安的风。他猛地站定，一拳捶在身旁的黄花梨桌面上，

那上好的木料发出一声沉闷的呻吟。“那老匹夫！分明是挟私报复！

小爷我迟早掀了他的都察院！”他声音里的火气几乎能点燃空气。不过是为着昨日校场上，

他手下一个亲卫失手打伤了某个御史家的公子，

今日弹劾他“纵容部属、桀骜不驯”的折子就递到了御前。道理在他这边，

可那御史咬文嚼字，硬是给他扣上了顶“目无纲纪”的大帽子。沈芷眼皮都没抬一下，

只淡淡开口，声音清凌凌的，像玉石相击：“掀了都察院？然后呢？

让皇兄再罚你禁足三个月？还是亲自提着鞭子去靖王府‘教导’你？”萧灼被她一句话噎住，

胸口堵得厉害。他知道她说的是实情，皇帝虽偏宠他，但在这些事上从不纵容。

可这口气憋着，烧得他五脏六腑都疼。他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束发的金冠都有些歪斜，

几缕墨黑的发丝垂落额前，更添了几分桀骜与狼狈。他蹬到沈芷面前，

高大的身影挡住了她面前的光，将她整个人笼罩其中。他俯下身，双手撑在她椅子的扶手上，

形成一个困住她的姿态，眼睛死死盯着她：“那你说怎么办？就这么算了？

任由那老东西往我身上泼脏水？”他身上有习武之人特有的阳光和尘土的气息，

混合着一种少年人独有的、暴躁又干净的烈性。沈芷终于抬起头，

对上他那双燃着暗火的眸子。他的眼睛生得极好，眼尾微挑，瞳仁是纯粹的黑，

此刻因为怒气，亮得惊人，像淬了火的曜石。她神色依旧平静，甚至抬手，

用指尖轻轻拂开他垂落到她颊边的发丝，动作自然得像做过千百遍。“脏水泼不泼得上去，

不在他，在你。”她声音放缓了些，

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拿他没办法的纵容：“你亲自去一趟御史府，带上伤药，

就说手下人不知轻重，你已重重责罚。姿态放低些，话……要我教你怎么说吗？

”她离得极近，能看清他因为紧绷而微微起伏的喉结，还有他眼底那簇火苗，

在她平静的注视下，一点点弱了下去，变成了某种委屈和不甘。他喉结滚动了一下，

声音闷闷的，带着点赌气的味道：“……不去。”沈芷挑了挑眉，不说话，只是看着他。

萧灼最受不了她这种眼神，清清冷冷的，好像能看透他所有虚张声势的伪装。他僵持了片刻，

最终还是败下阵来，整个人像被戳破的皮球，泄了气。他猛地直起身，别开脸，

耳根却有点泛红，粗声粗气地说：“……知道了！我去就是了！”他转身要走，衣袂带风。

“等等。”沈芷叫住他。他停步，却不回头。沈芷从袖中取出一个小巧的白玉瓷瓶，

递过去：“拿这个去。说是宫里的贡品，对筋骨伤有奇效。”萧灼愣了下，接过瓷瓶，

指尖触到她微凉的指尖，心头那点残存的火气“噗”一下全灭了，

反倒涌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酸软。他攥紧了瓷瓶，低低“嗯”了一声，

脚步有些乱地快步走了出去。看着他几乎是落荒而逃的背影，沈芷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

唇角却弯起一个极浅的弧度。这头一点就着的狼崽，也就在她面前，才会勉强收起爪子，

变成一只龇牙咧嘴却不敢真咬人的……大狗。她重新拿起书，窗外的玉兰花影落在书页上，

轻轻摇曳。他们就是这样长大的。从穿开裆裤互相扔泥巴开始，

萧灼就是宫里宫外最让人头痛的存在。他身份尊贵，是靖王独子，太后心尖肉，

皇帝也对他多有纵容，偏又生就一副一点就炸的炮仗脾气，偏偏正义感还强得过分，

见不得半点不平事。于是这京城里，上至跋扈的皇亲国戚，下至欺男霸女的纨绔子弟，

几乎没有没被他揍过的。而沈芷，作为宫中最沉静、最识大体的公主，

仿佛生来就是给他“灭火”和“收拾烂摊子”的。他打了人，被参奏，她去找皇兄求情，

分析利弊。他被有心之人算计，她不动声色地帮他挡掉。他练功受伤，

她带着最好的伤药半夜翻靖王府的墙……他所有的暴躁、所有的冲动、所有的不安分，

在她这里，都能找到唯一的安抚。他是只对所有人都龇着牙的小狼狗，唯独会在她伸手时，

小心翼翼地收起利齿，笨拙地用脑袋蹭蹭她的掌心。随着年龄渐长，那种懵懂的陪伴里，

逐渐掺入了别的、更加汹涌和滚烫的东西。是在某个宫宴后的夜晚，他喝多了些，

堵在她回宫必经的抄手游廊下，眼睛亮得吓人。他带着酒气的呼吸喷在她额间，

哑着嗓子说：“沈芷，你别招那些乱七八糟的人，烦。”也是在他十七岁生辰，

许完愿吹灭蜡烛后，在明明灭灭的光影里，飞快地在她脸颊边亲了一下，

然后红着耳朵强装镇定地说：“这是寿星的赏赐。”更是在他每一次为她打架后，

哪怕自己脸上挂了彩，也要恶声恶气地对她说：“你是我罩着的，懂不懂？”她懂。她都懂。

所以她纵容着，无奈着，也……暗自欢喜着。

连皇帝皇兄都曾当着太后的面笑着打趣：“朕看阿灼那小子，满心满眼都是芷儿，

迟早要求到朕跟前来的。到时候朕若是不答应，怕是他能把朕的御书房给拆了。”太后也笑，

看着沈芷的目光里满是慈爱和了然。......初夏的日头已经有了两分毒辣，

透过御花园繁密的枝叶，在青石板上跳跃成碎金。沈芷的性子也变得更加沉稳而收敛了，

身为公主的威仪与庄重让她不再喜怒于色。她坐在凉亭里，手里捧着一卷《舆地纪胜》，

目光却落在亭外那棵高大的梧桐树上。树影摇曳，蝉鸣聒噪，她却仿佛置身事外，

一身月白的宫装衬得她侧颜清冷，如同画中走出的仙子，不带一丝烟火气。“沈芷！

你给我下来！”一声气急败坏的少年怒吼，如同投入静湖的石子，骤然打破了这片宁静。

沈芷眼皮都没抬，只是纤长的手指轻轻翻过一页书。不用看也知道，是萧灼。整个皇宫，

敢这么连名带姓、毫无顾忌吼她的人，只有他，靖王府那个一点就炸的小王爷。“听见没有？

你再不下来，我、我就上去了！”树影晃动得更厉害，

一个玄色劲装的少年身影在枝叶间若隐若现，动作矫健得像头被惹毛了小豹子。

沈芷终于舍得将目光从书卷上移开，望向树下，语气平淡无波：“萧灼，你属猴子的吗？

整日上蹿下跳。”声音清越，带着一种天生的凉意，却能精准地浇灭某人头顶无形的怒火。

萧灼三下两下从树上溜下来，几步冲到凉亭里，带起一阵热风。他额上沁着细密的汗珠，

几缕墨发黏在颊边，一双桃花眼此刻瞪得溜圆，里面燃着两簇明亮的火焰，死死盯着沈芷。

他生得极好，剑眉星目，唇红齿白，只是那眉宇间总是萦绕着一股挥之不去的躁意，

像一张绷紧的弓，随时可能射出伤人的箭。“你还有心思看书？

”萧灼一把抢过她手里的书卷，随手丢在石桌上，

发出“啪”的一声响：“永嘉侯家那个草包小子，刚才是不是又凑到你跟前献殷勤了？

我听说他还想送你一支什么破玉簪？”沈芷看着他因为奔跑和怒气而微微泛红的脸颊，

再看看被他粗暴对待的书卷，几不可察地蹙了蹙眉。“萧灼，我的书。”“先回答我！

”萧灼不依不饶，往前逼近一步，少年身上特有的、混合着阳光和青草的气息扑面而来，

带着强烈的侵略性。他比她高了半个头，这样近距离地站着，

几乎将她整个人笼罩在他的影子里。沈芷没有后退，只是抬起眼，

平静地迎视着他燃烧的眸子。“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永嘉世子只是循例问安，并未失礼。

”“问安？他眼珠子都快黏在你身上了！还循例？”萧灼气得磨牙，

声音又拔高了些：“那小子什么德行我还不知道？仗着家里有几个臭钱，整天不学无术，

斗鸡走狗，他也配？”“他配不配，与你何干？”沈芷语气依旧淡淡的，

伸手想去拿回她的书。“怎么与我无关！”萧灼猛地抓住她的手腕，力道有些大，

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沈芷，你少给我装糊涂！

全京城谁不知道你是我……”他话说到一半，对上她清凌凌的目光，

后面那两个字“罩的”竟有些卡壳，耳根悄悄漫上一点红，但气势不肯弱，

梗着脖子道：“……是我看着长大的！我能眼睁睁看着那些歪瓜裂枣打你主意？

”“看着长大？”沈芷重复了一遍，尾音微微上扬，带着点意味不明的嘲弄，“萧小王爷，

若我没记错，你只比我大两个月。”“大一天也是大！”萧灼理直气壮，

抓着她手腕的手指却无意识地松了些力道，指腹触及她微凉滑腻的肌肤，

心头那点无名火奇异地消散了几分，转而升起一种难以言喻的痒意。

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瓷白的肌肤，淡色的唇，还有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眸子，

忽然就觉得口干舌燥。“放手。”沈芷挣了挣。萧灼非但没放，

反而得寸进尺地将她往自己这边又带了一下，两人衣袂相接，几乎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

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廓，声音压低，带着少年人特有的沙哑和执拗：“沈芷，

你等着。等你及笄礼一过，我就去求皇伯父，不，我去求皇祖母！我要娶你，

风风光光地娶你进门！到时候，我看谁还敢打你的主意！”他说这话时，眼睛亮得惊人，

里面有毫不掩饰的炽热和志在必得。沈芷的心跳漏了一拍，面上却不动声色，

连眼神都没有丝毫波澜。“娶我？”她轻轻笑了一下，那笑容很淡，像水面漾开的浅浅涟漪。

“萧灼，你知道娶一个公主，需要付出什么吗？”“我管他付出什么！

”萧灼想也不想地回答：“只要你要，只要我有，我都给你！便是你要天上的月亮，

我也想法子给你摘下来！”少年人的誓言，总是这样不顾一切，掷地有声。

沈芷静静地看着他，看了很久。然后，她忽然开口，声音轻得像一片羽毛，

却带着冰冷的锋刃：“若我要你的命呢？”亭子里霎时安静下来，只有亭外不知疲倦的蝉鸣，

一声高过一声。萧灼愣住了，似乎没料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他盯着她的眼睛，

想从里面找出一点玩笑的痕迹，却没有，那双眸子依旧清澈，却也依旧深不见底。下一秒，

他忽然松开了她的手腕，却猛地从腰间拔出一把镶嵌着宝石的精致匕首。

那是他十三岁生辰时，陛下亲赐的西域贡品，他爱若珍宝，从不离身。“给你。

”他毫不犹豫地将匕首塞进她手里，刀柄上还残留着他掌心的温度，滚烫。他抓着她的手，

将锋利的刀尖对准自己的心口，眼神灼灼，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和恐惧，

只有全然的信任和赤诚。“现在就可以拿去。

”沈芷的手指触及那冰冷的金属和滚烫的他的手，微微一颤。她能感受到他胸腔下那颗心脏，

正隔着薄薄的衣料，有力地、急促地跳动着，撞击着她的手心。周围的空气仿佛凝固了。

少年的目光像最烈的酒，烫得她心口发疼。她猛地抽回手，连同那把匕首一起推开，

力道之大，让萧灼踉跄了一下。“胡闹！”她终于蹙紧了眉，声音里带上了薄怒。“萧灼，

你何时才能稳重些！”匕首“哐当”一声掉落在青石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萧灼看着空落落的手，又看看地上那把自己平日里宝贝得不行的匕首，

再抬头看她微愠的侧脸，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咧开嘴笑了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带着点傻气，又带着点得意。“我就知道，你舍不得。”他弯腰捡起匕首，

小心翼翼地插回鞘里，仿佛刚才那个把命交出去的人不是他。“沈芷，你心里一直有我。

”沈芷转过身，背对着他，袖中的手指微微蜷缩，指甲陷入掌心。她脸颊微红，轻笑起来，

却并没有回答。蝉声依旧喧嚣，亭内的气氛却悄然变了味道。某种暧昧而青涩的气息，

在两人之间无声地流淌，拉扯。......所有人都觉得，

靖王府的小王爷和端庄稳重的永嘉公主，是铁板钉钉的一对。只等一个合适的时机，

赐婚的旨意就会下达。沈芷也这样以为。她甚至开始不动声色地留意起江南进贡的丝绸，

想着嫁衣或许可以用那种泛着珍珠光泽的软烟罗。她库房里那些孤本字画，

哪些适合带去做嫁妆，哪些要留给皇兄做个念想……她冷静地规划着未来，那个未来里，

有她的国家，她的责任，也有那个在她面前总是收敛着脾气、眼神却越来越滚烫的少年。

直到那一道打破所有平静预期的圣旨，如同腊月里最刺骨的冰水，兜头浇下。

北境强大的狄戎部族，在新首领赫连剡的带领下迅速崛起，铁蹄屡犯边关，守军损失惨重。

朝堂之上，主战主和两派争执不下，而国库空虚，将领青黄不接，

短期内根本无力支撑一场大战。最终，经过激烈辩论和皇帝的艰难权衡，和亲，

成了眼下维系和平、换取喘息之机最“划算”的选择。

而皇室适龄、身份最尊贵、最能体现“诚意”的公主，只有她，永嘉公主沈芷。

圣旨抵达公主府那日，是个阴天。铅灰色的云层低低地压着皇城的飞檐，

空气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沈芷跪在冰凉的金砖地面上，

听着内监尖细的嗓音一字一句地宣读。那些文绉绉的辞藻，

什么“敦睦邦交”、“永结同心”，像一把把钝刀子，割在她的耳膜上。她垂着眼，

长长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遮住了所有可能外泄的情绪。她的背脊挺得笔直，

如同风雨中一枝孤绝的玉兰。“臣……接旨。谢陛下隆恩。”她双手过头，接过那卷明黄，

声音平稳得没有一丝波澜。内监走后，她屏退了所有宫人，独自一人站在空旷的庭院里。

风吹起她素色的裙摆，猎猎作响。她抬起头，望着那压抑的天空，许久，许久，

直到眼睛酸涩得发疼，才缓缓闭上。她知道这道圣旨意味着什么。不是去享福，是去做人质，

是去那蛮荒之地，周旋于虎狼之间，用自己的婚姻，为摇摇欲坠的王朝，

争取哪怕多一年的时间。她读过史书，知道那些和亲公主的命运，多半是寂寞荒凉，

客死异乡。她不怕寂寞，也不怕死。可是……萧灼。一想到那个名字，

心口就像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她几乎弯下腰去。他怎么会接受？几乎是念头刚起，

公主府那扇沉重的朱漆大门就被人用蛮力“哐”一声撞开，伴随着侍卫惊慌的阻拦声。

一道颀长而狂暴的身影卷了进来，带着一身的风尘和戾气。萧灼的眼睛是赤红的，

像濒临绝境的野兽。他显然是快马加鞭从京郊大营赶回来的，发冠歪斜，衣袍沾染了尘土，

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几步冲到沈芷面前，一把抓住她的手腕，

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是真的？！”他的声音嘶哑，带着不敢置信的颤抖。

“他们说的是真的？！你要去和亲？！嫁给那个狄戎蛮子赫连剡？！”沈芷腕骨生疼，

但她没有挣脱，只是抬眼静静地看着他。他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愤怒、恐慌、还有一丝孩童般的无助，清晰地映在她沉静的瞳仁里。“是。”她吐出一个字，

清晰而冰冷。萧灼像是被这个字烫到了一样，猛地甩开她的手，踉跄着后退了一步，指着她，

手指都在发抖：“为什么？！沈芷！你告诉我为什么？！

你明明说过……你明明说过最是厌恶那种人！你甚至没见过他！

为什么要把自己的一辈子搭进去？！”他的质问，一声比一声高，带着绝望的哭腔。

沈芷的心像是被放在文火上慢慢炙烤，疼得细微而绵长。她看着他几乎要崩溃的样子，

袖中的手指死死掐入掌心，用疼痛维持着最后一丝清醒和冷静。她轻轻笑了一下，

那笑容极淡，像浮在水面上的薄冰，一触即碎。她垂下眼眸，避开他灼热的、痛楚的视线，

声音轻得像叹息，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小傻子。”她重复着他从小到大，

她无奈时总会叫他的那个称呼，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温柔。“和亲……无关喜欢，是国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