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照不宣的夏天

我拒绝了上司的潜规则。他转身就给我安上了泄露公司机密的罪名。一夜之间，

我从金牌策划沦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心灰意冷，我逃到一座海边小城。却在那里，

遇到了一个谜一样的男人。他温润、疏离，却总在我最狼狈的时刻出现。后来我才知道，

我以为的小镇设计师，竟是整个行业都要仰望的存在。1 正文张建明把辞退信拍在我桌上，

整个部门瞬间安静。“姜禾，你被解雇了。”他嘴角挂着毫不掩饰的恶意，

“泄露公司核心数据，胆子不小。”我盯着那张A4纸，上面的黑字灼烧着我的眼睛。

“我没有。”我开口，声音干涩。“有没有，不是你说了算。”张建明扶了扶金丝眼镜，

镜片后满是得逞的快意，“证据确凿，公司决定报警。念你过去的贡献，给你留点体面，

自己走。”所谓的体面，就是不把我送进监狱。我捏紧拳，指甲深陷掌心。昨晚，

他借口谈项目叫我去酒店，言语和动作都充满暗示。他说只要我“听话”，

下个副总监的位置就是我的。我当场把一杯红酒泼在了他油腻的脸上。

我以为顶多失去晋升机会，没想到他的报复来得如此迅猛恶毒。周围的同事投来各色目光，

同情、鄙夷、幸灾乐祸。那些曾与我分享下午茶和奖金的人，此刻都成了哑巴，

远远看着这场闹剧。我深吸一口气，站起身，一言不发地收拾东西。一个水杯，一盆绿萝，

几本专业书。抱着纸箱走向电梯时，我带过的实习生小雅追上来，低声说：“禾姐，

我不信你会做那种事。”我扯出一个难看的笑：“谢谢。”“可是……公司内网发了通告，

合作过的媒体也……”她没说完，但我懂了。张建明要彻底毁了我。在这个行业，

名声就是一切。一旦被贴上“泄密者”的标签，我永无翻身之地。电梯门开了，我走进去。

金属门缓缓合上，隔绝了所有视线。在狭小的空间里，我再也撑不住，抱着纸箱蹲下，

肩膀剧烈地抖动。回到公寓，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拔掉网线。但我还是没忍住，

用手机刷了新闻。“知名广告公司金牌策划为私利，出卖商业机密！

”“揭秘职场精英的另一面：才华下的贪婪与背叛。”评论区污秽不堪，有人说我行为不检，

靠不正当关系上位，如今是利益分配不均。凭空捏造的“细节”有鼻子有眼。我关掉手机，

把自己扔进沙发，睁眼看着天花板，一夜未眠。接下来的几天，我活得像个幽灵。

猎头的电话停了，取而代之的是媒体的骚扰。我不敢出门，不接任何陌生来电。

曾经引以为傲的事业，顷刻间化为一座巨山，压得我喘不过气。第七天，从噩梦中惊醒，

我看着窗外灰蒙蒙的天，做了一个决定。逃。逃离这座让我窒息的城市。

我订了去南方滨海小城“望海镇”的单程票，胡乱塞了几件衣服进行李箱，像逃犯一样，

离开了我奋斗七年的地方。2 逃离风暴望海镇很安静，空气里是海盐和阳光的味道。

没有高楼，只有红顶白墙的小房子，墙上爬满藤蔓。我在一家叫“听海小筑”的民宿住下。

老板娘姓陈，是个爽朗的中年女人。她看我脸色苍白，什么也没问，只在我入住后，

端来一碗热腾腾的海鲜面。“小姑娘，累坏了吧。先吃点东西，好好睡一觉，天大的事，

醒了再说。”面的热气熏得我眼睛发酸。我已经很久没感受到这样朴素的善意。

我在这里住了下来。每天早起看日出，白天在镇上闲逛，或坐在民宿院子的榕树下发呆。

我试图放空，但午夜梦回，那些指责和背叛的画面依旧将我淹没。那天傍晚，天气骤变，

乌云压顶，狂风卷着雨点砸下。我心情烦躁，撑伞去了海边。

我想看看愤怒的大海是什么样子。海浪疯狂拍打礁石，发出巨响。我站在离海很近的地方，

任由咸湿的水汽扑在脸上。就在这时，我看到不远处一个男人正狼狈地追着被风吹飞的画纸。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亚麻长裤，身形清瘦，头发凌乱。他很着急，刚捡起一张，

另一张又被吹远。那些纸上，像是设计手稿。出于职业本能，我立刻冲过去。“我帮你！

”我喊道。风太大，他没听清，只惊讶地看了我一眼。雨越下越大，我们在狂风中追逐纸张。

我的伞早就吹翻了，全身湿透，雨水流进眼睛，又涩又疼。好不容易，

我们将手稿都收进画夹。两人都成了落汤鸡，狼狈不堪。“谢谢。”他开口，

声音被雨水洗过，干净清澈。我这才看清他的脸。他长相温润，眉眼细长，鼻梁高挺，

嘴唇颜色很淡。只是脸色有些苍白，带着一种久居室内的疏离感。“不客气。

”我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我也是做设计的，知道这些东西多重要。”他有些意外，

多看我一眼，指了指不远处一栋白色小楼：“我家就在前面，不介意的话，

去喝杯姜茶暖暖身子。”我犹豫了一下。但浑身湿冷的感觉太难受，便点了点头。他的家，

或者说工作室，就在海边。两层的白色房子，带着一个能看海的露台。屋内装修简洁，

一尘不染。巨大的落地窗外，就是波涛汹涌的大海。墙边是顶天立地的书架，

塞满设计类书籍。另一边摆着各种模型和工具，看得出主人的专业。他递给我一条干净毛巾，

自己转身进了厨房。很快，他端着两杯姜茶出来。“快喝吧。”“谢谢。”我接过杯子，

姜茶辛辣的暖意滑下喉咙，驱散了寒气。“你也是设计师？”他坐在我对面，随口问。

我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含糊地“嗯”了一声，“以前是。”他很敏锐，

捕捉到我话里的失落，却没追问，只换了话题：“我叫顾言之。言语的言，之乎者也的之。

”“姜禾。生姜的姜，禾苗的禾。”我们之间陷入短暂的沉默，只有窗外的风雨声。

“你的手稿很棒。”我打破尴尬，“建筑设计？线条感和空间感都很好。

”他眼里闪过一丝光：“你看得懂？”“大学辅修过。”我轻声说，“你的设计里，

有一种和自然的对话感，不是把建筑塞进环境，而是让它成为环境的一部分。

”这是我的直观感受。他的设计有灵魂。顾言之看着我，

眼神里多了探究和欣赏：“你很有眼光。”这是风暴过后，我第一次因专业能力被人肯定。

心口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酸涩又委屈。我低下头，掩饰情绪，“我该走了，雨小了。

”“等一下。”他叫住我，从房间里拿出一把黑色长柄伞，“用这个。”我没有拒绝。

走出他家，雨果然小了很多。我回头看了一眼那栋白色小楼，它安静地矗立在风雨中，

像它的主人一样，带着与世无争的孤傲。我以为这只是一次偶遇。没想到，第二天，

我在镇上唯一的咖啡馆又遇见了他。他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笔记本电脑，很专注。

阳光落在他身上，给他镀上一层柔和的金边。我点了咖啡，找了个角落坐下。没多久，

他似乎忙完了，端着杯子朝我走来。“介意我坐这里吗？”我摇了摇头。“昨天谢谢你。

”他坐下说。“举手之劳。”他看着我，忽然问：“你打算在望海镇待多久？”“不知道，

也许很快就走，也许……会待很久。”我没什么心情，答得敷衍。他没再说话，

只是安静地陪我坐着。他身上有种奇妙的气场，即使沉默，也不让人尴尬。从那天起，

我们的交集渐渐多了起来。我会在海边碰到散步的他，在小餐馆碰到吃饭的他，

在书店碰到翻阅同一本书的他。望海镇太小，小到转身就能遇见。他话不多，

但总在我需要时出现。有次我在菜市场被小贩坑，他走过来，

用本地话三言两语就解决了问题。还有一次，我坐在海边堤坝上发呆到深夜，他找到我，

脱下外套披在我身上，只说：“海边晚上凉。”他从不问我的过去，也不打探我的伤心事。

他像一棵沉默的树，在我需要时，提供一片荫蔽。那天，我们又在海边并肩看日落。

晚霞染红了天空和海面。“顾言之，”我轻声问，“你为什么住在这里？以你的才华，

应该去更大的城市。”他看着远方的海平面，淡淡地说：“大城市太吵了。”这个理由，

简单又纯粹。“你不觉得可惜吗？”他转过头看我，目光深邃：“追逐世俗的成功，得到了，

就真的快乐吗？姜禾，对我来说，能在这里安静地做自己喜欢的设计，就够了。”他的话，

让我的心湖起了波澜。是啊，我曾经拼命往上爬，熬夜做方案，陪客户喝酒，

以为站到最高处就能证明自己。结果呢？摔得比谁都惨。或许，顾言之选择的，

才是真正的人生。“姜禾，”他忽然叫我，“你是个很优秀的策划，不该被埋没。

”我猛地抬头看他，心脏漏跳一拍：“你怎么知道？”他笑了笑，眼底有了光：“你忘了，

我们是同行。”那天晚上，我第一次对他，也是对另一个人，完整地讲述了我的遭遇。

从张建明的骚扰，到我的拒绝，再到被泼上脏水。我以为自己已经麻木，可说出来时，

声音还是控制不住地哽咽。顾言之一直安静地听着，没有打断，也没有廉价的安慰。

等我说完，他递给我一张纸巾，然后说了一句。“错的不是你。”就这么一句话，

让我瞬间泪崩。是啊，错的不是我。可为什么承受后果的却是我？我在他面前哭得像个孩子，

发泄着所有的委屈、不甘和绝望。他没有抱我，也没有拍我的背，只是静静地坐在我身边，

像一座沉默而可靠的山。哭过之后，心里那块堵了很久的巨石，好像被搬开了一点。

回去的路上，他送我到民宿门口。“姜禾，”他看着我的眼睛，认真地说，“相信我，

光明会回来的。”我看着他清澈坚定的眼神，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3 偶遇救赎从那天起，

我心里的阴霾似乎真的散了一些。顾言之开始有意无意地“入侵”我的生活。

他会以“尝尝手艺”为名，叫我去他家吃饭。他的厨艺很好，

简单的家常菜也能做得让人惊艳。他带我去看镇上新开的画展，拉我陪他去山里采风，

寻找设计灵感。我们一起走过开满野花的田埂，一起在深夜的沙滩上寻找会发光的蓝眼泪。

在那些慢下来的时光里，我紧绷的神经一点点放松。我开始能睡整觉，开始能发自内心地笑。

我发现顾言之并不像初见时那么疏离。他只是不擅交际，熟悉之后，

偶尔会露出孩子气的一面。他会为一个设计细节和我争得面红耳赤，

也会在我夸他饭做得好吃时，悄悄红了耳朵。我知道，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这个念头让我恐慌。我一无所有，声名狼藉。而他干净、纯粹，才华横溢。

我有什么资格喜欢他？我开始下意识地躲着他。他发来的消息，我隔很久才回。他约我吃饭，

我借口不舒服。那天，我一个人在房间闷了一天，傍晚时分，门被敲响了。是顾言之。

他站在门口，提着一个保温桶，眉头微蹙：“陈姐说你一天没出门，不舒服？

”“没……没有，就是有点累。”我不敢看他的眼睛。他直接进屋，把保温桶放上桌，打开，

是熬得软糯香甜的小米粥。“趁热喝了。”他的语气不容拒绝。我默默拿起勺子，喝了一口。

粥很暖，暖得我眼眶发热。“姜禾，”他坐在我对面，目光灼灼地看着我，“你在躲我。

”是陈述句，不是疑问句。我心里一慌，差点打翻碗：“没有。”“为什么？”他追问。

我沉默了。他叹了口气，声音放软：“是因为你的过去？觉得配不上我？

”我的心思被他一语道破，窘迫得无地自容。“姜禾，我喜欢你，和你是什么身份，

有过什么遭遇，都没有关系。”他一字一句，清晰又郑重，“我喜欢的，

是那个在暴雨里会帮陌生人捡手稿的你，是那个能一眼看出我设计灵魂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