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一日的国王十字车站总是喧闹得让人头晕。
韦斯莱一家的红色头发在人群里像簇跳动的火焰，罗恩正手忙脚乱地把他那只破旧的行李箱塞进九又西分之三站台的栅栏，赫敏抱着一本厚厚的《魔法史》，镜片后的眼睛里闪着兴奋的光。
“哈利！
这边！”
罗恩冲我挥手，他的老鼠斑斑在笼子里不安地吱吱叫。
我拖着行李箱走过去，指尖还残留着佩妮姨妈刚才抓过的凉意——她总是这样，在我离开女贞路的最后一刻，用那种混合着恐惧和厌恶的眼神看我，仿佛我不是她的外甥，而是某种会随时爆炸的危险物品。
“快点，火车要开了！”
赫敏催促道，她己经稳稳地站在了列车踏板上。
我刚踏上列车，就听见一个懒洋洋的、带着嘲弄意味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哟，这不是‘大难不死的男孩’吗？
还是这么一副穷酸样。”
我猛地回头。
银绿色的校服在人群里格外扎眼，德拉科·马尔福靠在车门边，双手插在口袋里，嘴角噙着那抹我从一年级起就无比熟悉的、令人恼火的笑。
他的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苍白的脸在车站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有些透明，身后跟着克拉布和高尔两个大块头，像两尊移动的肉墙。
又是他。
我的手不自觉地握紧了行李箱的拉杆，指甲几乎嵌进木头里。
从对角巷第一次见面起，这个名字就像一根刺，扎在我心里。
他那副高高在上的样子，他对罗恩的嘲笑，他对“泥巴种”的鄙夷……每一样都让我生理性不适。
“马尔福。”
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但我能感觉到太阳穴在突突地跳。
他挑了挑眉，目光扫过我身上洗得发白的校服，又落到罗恩身上，嘴角的弧度更大了：“看来韦斯莱家还是老样子，连件像样的袍子都买不起。”
“你说什么？”
罗恩立刻炸毛了，像只被激怒的红毛小狮子，“总比某些靠家族名声混日子的胆小鬼强！”
“胆小鬼？”
马尔福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他向前一步，逼近我，银灰色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尖锐的光，“波特，你以为自己很了不起吗？
不过是个靠运气活下来的家伙，真以为能对抗……”他的话没说完，就被身后传来的一个严厉的声音打断了：“德拉科！
上车了！”
是卢修斯·马尔福。
他站在不远处，穿着剪裁考究的黑色长袍，脸上没什么表情，但那双和他儿子如出一辙的眼睛里，带着一种让人不寒而栗的审视。
德拉科的脸色僵了一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似的，立刻收回了视线，转身朝他父亲走去。
经过我身边时，他压低了声音，用只有我们两人能听到的音量说：“等着瞧吧，波特。
今年不会像以前那么好过了。”
他的声音里带着一种奇怪的情绪，不像以前那样纯粹的傲慢，反而夹杂着一丝……紧张？
火车鸣笛的声音掩盖了我的疑惑。
我看着他的背影消失在车厢连接处，银绿色的袍子在人群中一闪，像一道冰冷的阴影。
“别理他，哈利。”
罗恩拍了拍我的肩膀，一脸愤愤不平，“他就是嫉妒你比他受欢迎。”
赫敏也点点头：“马尔福总是这样，以为全世界都该围着他转。
别让他影响心情。”
我点点头，跟着他们走进车厢，找了个空隔间坐下。
窗外的风景开始向后移动，女贞路的灰色逐渐被绿色取代。
但我脑海里挥之不去的，却是德拉科刚才那个眼神——尖锐，又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像一只被困在笼子里，却又假装凶狠的野兽。
今年不会那么好过了？
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看向窗外，阳光穿过树叶，在玻璃上投下斑驳的光影。
车厢里传来同学们的笑闹声，远处隐约能听到纳威在找他的蟾蜍。
一切都和往常一样，充满了新学期的期待。
可我心里却像压了块石头。
马尔福那句话，还有他父亲那双冰冷的眼睛，像某种不祥的预兆，在我心头蒙上了一层阴影。
我知道，这个学期，或许真的不会平静了。
尤其是当那个银绿色的身影，总在我视线的边缘，若有若无地晃动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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