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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重生我成了弑君棋子?大神“人间秋月”将萧绝苏云落作为书中的主人全文主要讲述了:本书《重生我成了弑君棋子?》的主角是苏云落,萧属于古代,大女主,逆袭,重生类出自作家“人间秋月”之情节紧引人入本站TXT全欢迎阅读!本书共计376171章更新日期为2025-10-22 23:00:33。该作品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重生我成了弑君棋子?
主角:萧绝,苏云落 更新:2025-10-23 01:37: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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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世,她大婚之夜被夫君镇北侯萧绝亲手毒杀,才知自己只是一枚用完即弃的棋子。
重生回三年前,苏云落誓要饮血啖肉,百倍奉还。继母伪善?撕破你的画皮!庶妹算计?
让你自食恶果!渣爹凉薄?夺回属于我的一切!她步步为营,冷眼看仇人跌落尘埃。
却无意间,与那前世的索命人 —— 冷面阎罗萧绝,结成了危险的同盟。
他以为她仍是掌中棋,她却早已执子布局。当弑君棋局再次展开,这一次,执棋之人,
该换谁?第1章 血色洞房赤金缠枝莲的烛台上,儿臂粗的龙凤喜烛噼啪轻响,
将满室映照得亮如白昼。大红的"囍"字剪纸贴满了雕花窗棂,
空气中弥漫着浓郁香甜的合欢花香,夹杂着一丝清冽的酒气。苏云落,不,
此刻应是镇北侯夫人了,端坐在铺着大红鸳鸯锦被的千工拔步床边。
繁复华丽的凤冠压得她脖颈微酸,绣着金凤衔珠图案的盖头遮蔽了她的视线,
只能看见自己紧紧交握、指节泛白的双手。"听雪,什么时辰了?"她轻声问,
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察觉的颤抖。并非全因新娘的羞涩,更有一种莫名的不安,
如细小的蛇,在她心头缠绕。"小姐,刚过亥时。"贴身丫鬟听雪笑着上前,声音清脆。
"侯爷还在前厅宴客,想必快来了。小姐莫急。
"一旁穿着水绿比甲的小丫鬟探梅也抿嘴偷笑:"咱们小姐今日美若天仙,侯爷见了,
定是挪不动步子的。""贫嘴!"苏云落轻斥,盖头下的脸颊却飞起红霞。
她想起那个仅有一面之缘的夫君——镇北侯萧绝。那是三个月前的宫宴,她随继母入宫,
远远瞧见他在一群武将中,身姿挺拔如松,眉眼冷峻。却在她无意间目光撞上时,
对她微微颔首,眸中似有深意。就是那一眼,让继母提起这门看似天差地别的婚事时,
她心中竟生出几分隐秘的期盼。镇北侯萧绝,战功赫赫,权倾朝野,
是京城多少贵女的春闺梦里人。而她,不过是吏部一个清闲侍郎的嫡女,母亲早逝,
外家式微。这门婚事,在外人看来,是她苏云落高攀了。继母柳氏更是将此视为莫大恩典,
在她面前说了无数萧绝的好话。连同父异母的妹妹苏月柔,
也时常在她耳边念叨侯爷的英武不凡。"能嫁与侯爷,是姐姐几世修来的福分呢。
"苏月柔当时依偎在她身边,语气娇憨。眼底却掠过一丝她当时未曾深究的复杂。
正胡思乱想间,"吱呀"一声,房门被推开。沉稳的脚步声传来,
是男子的官靴踏在地板上的声音。苏云落的心猛地一跳,几乎要跃出胸腔。
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等待着她的良人前来揭开盖头。然而,那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
却并未如预想般拿起玉如意。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冷冽的压迫感。"苏氏。
"男人的声音低沉,带着酒后的微醺,却毫无温情,只有冰凉的审视。
盖头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略显粗暴地挑起,随手扔在一旁。苏云落抬眼,
对上了一双深邃如寒潭的眸子。萧绝就站在她面前,身着大红色喜服,更衬得他面如冠玉,
俊美无俦。可那眉眼间的冷意,却让她如坠冰窟。他看着她,眼神里没有惊艳,没有喜悦,
只有一种......近乎厌恶的冷漠。"侯爷......"苏云落被他看得心慌,
怯怯地唤了一声。萧绝却并未回应,只是抬手,从身旁小厮端着的托盘上,取过两杯合卺酒。
他将其中一杯递到她面前,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喝了它。"苏云落心中不安更甚,
这情形与她想象中温情缱绻的洞房花烛相差太远。她依言接过那白玉酒杯,指尖冰凉。
两人手臂交缠,苏云落垂眸,正要饮下,却听萧绝冷冷开口:"半年前,西山枫叶岭,
你被山匪掳去,一日后方被寻回。""苏侍郎好算计,想用一个名节有瑕的女儿,
来绑住我镇北侯府,为他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打掩护么?"苏云落手猛地一抖,
杯中的酒液险些洒出。她骇然抬头,脸色瞬间惨白:"侯爷......何出此言?
我父亲他......""本侯没兴趣听你辩解。"萧绝漠然打断她,
将自己杯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目光沉沉地盯着她手中那杯:"你父女既敢将本侯当作棋子,
就该想到后果。""喝下这杯酒,全了你我夫妻之名,也全了苏家的颜面——虽然,
很快就不需要了。"他话语中的杀意,如腊月寒风,刺骨而来。苏云落猛地看向手中那杯酒,
澄澈的酒液在烛光下荡漾,却仿佛毒蛇的信子,散发着致命的气息。
"这酒......这酒有问题?"她声音颤抖,
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这个本该是她夫君的男人。萧绝只是冷冷地看着她,
那眼神已然说明一切。"为什么......"泪水瞬间盈满眼眶。她不懂,
既然他如此介意,为何要答应这门婚事?既然答应了,为何又要在新婚之夜,对她下此毒手?
"要怪,就怪你有个贪得无厌的父亲,妄想攀附侯府。"萧绝的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也要怪你自己,身为嫡女,却蠢钝无知,任人摆布,连清白受损这等大事,
也能被轻易拿来做文章。"他知道了!他什么都知道!可他依然选择了让她死!
苏云落只觉得天旋地转,所有的期盼、所有的羞涩,在这一刻尽数化为齑粉。
心口传来一阵剧痛,比那杯可能的毒酒更让她窒息。"侯爷!奴婢愿以性命担保,
小姐是清白的!"听雪猛地扑过来,跪在地上连连磕头。"求侯爷明察!小姐她是无辜的!
"探梅也吓坏了,跟着跪倒在地,泣不成声。萧绝眼神都未动一下,只淡淡道:"拖出去。
"立刻有两名健壮的婆子进来,毫不留情地将哭喊的听雪和探梅拖了出去。房门被关上,
隔绝了外面的一切声音。新房内,红烛高烧,喜气洋洋,却弥漫着绝望的死寂。
苏云落看着眼前这个俊美如神祇,却冷酷如修罗的男人,泪水无声滑落。
她想起继母柳氏的"慈爱",想起妹妹苏月柔的"羡慕",
想起父亲在她出嫁前的"殷殷叮嘱"......原来,从始至终,她都是一枚棋子,
一枚用完之后便可随意丢弃的棋子!她猛地抬手,将杯中酒狠狠泼在地上。
酒液溅湿了华丽的地毯,留下深色的印记。"就算死,我也要死个明白!"她倔强地抬起头,
直视萧绝。眼中是破碎的绝望和最后一丝尊严。萧绝似乎有些意外她的举动,但随即,
眸中冷意更甚。他上前一步,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力道大得让她痛呼出声。"由不得你。
"他另一只手拿起桌上酒壶,直接朝她嘴里灌去。辛辣的液体涌入喉咙,
带着一股奇异的苦涩。苏云落奋力挣扎,却徒劳无功。冰冷的酒液大部分被灌入,
她被呛得剧烈咳嗽,五脏六腑仿佛都燃烧起来,剧痛迅速蔓延。她瘫软在地,
红色的嫁衣铺陈开,像一朵盛放即凋零的花。视线开始模糊,耳畔嗡嗡作响。
她看见萧绝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依旧冰冷,毫无波澜。
"为......什么......"她艰难地吐出最后三个字,鲜血从唇角溢出,
染红了她白皙的下巴和胸前华丽的刺绣。意识涣散之际,
她仿佛听到门外传来柳氏那熟悉而带着谄媚的声音:"侯爷,
."苏月柔......原来......如此......滔天的恨意如野火般焚遍全身。
父亲、柳氏、苏月柔、萧绝......你们一个个,欺我、骗我、负我、害我!若有来生!
若有来生!我苏云落定要饮汝之血,啖汝之肉,将今日之苦,百倍奉还!眼前彻底陷入黑暗。
......淡淡的药香萦绕在鼻尖,带着一丝熟悉的苦涩。苏云落猛地睁开眼,
映入眼帘的是雨过天青色的软烟罗床帐,帐顶绣着精致的缠枝玉兰花纹。
她......没死?不对,这不是镇北侯府的新房!她猛地坐起身,环顾四周。
房间布置得清雅秀致,临窗的书案上摆着未完成的画作,多宝阁上放着泥人、风铃等小玩意,
墙上还挂着一把小巧的琵琶......这里,分明是她出嫁前的闺房!
她低头看向自己的手,白皙,纤细,带着属于少女的柔嫩,
而非记忆中那双因紧握而指节泛白、最终失去温度的手。"小姐!您终于醒了!
"一个惊喜的声音传来。穿着淡紫比甲的听雪端着药碗快步走进来,
脸上满是担忧和喜悦:"您都昏迷了大半天了,可吓死奴婢了!
"苏云落怔怔地看着听雪鲜活年轻的脸庞,又看向随后进来的、脸上还带着泪痕的探梅。
她们都还活着......好好地活着......"今......今年是何年?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听雪愣了一下,忙答道:"小姐,
您是不是病糊涂了?今年是承启十二年啊。"承启十二年......承启十二年春!
她猛地想起,承启十二年春,她因感染风寒,病了一场,昏睡了一日!正是在这场病后不久,
继母柳氏便开始在她面前频频提及镇北侯萧绝,而妹妹苏月柔,
也开始有意无意地与她更加亲近!她重生了!重生回到了三年前,悲剧尚未开始的时候!
巨大的震惊过后,是几乎将她淹没的狂喜和恨意。老天有眼!竟真的给了她重来一次的机会!
"小姐,您怎么了?可是还有哪里不舒服?"听雪见她脸色变幻不定,眼中情绪复杂难辨,
担忧地问道。苏云落缓缓抬起头,看向镜中那张尚带稚气、苍白却难掩清丽容颜的脸。
那双原本纯净如小鹿的眼眸深处,有什么东西已经彻底改变,燃起了冰冷而决绝的火焰。
她轻轻扯动嘴角,露出一抹与年龄不符的、带着森然寒意的笑容。"没事。"她轻声说,
声音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冷静和力量。"只是......做了一个很长、很可怕的噩梦。
"而现在,梦醒了。那些欠了她的债的人,她一个,都不会放过!
第2章 暗涌初现承启十二年的春日,阳光透过软烟罗帐,洒下细碎的光斑。
苏云落倚在窗边的贵妃榻上,身上盖着一条素面锦被,面色依旧带着病后的苍白。
唯有一双眸子,黑得深沉,亮得慑人,再无半分从前的懵懂天真。
听雪端着一碗刚煎好的药进来,见她望着窗外一株开得正盛的白玉兰出神,轻声道:"小姐,
该喝药了。"苏云落回过神,目光落在浓黑的药汁上。前世,这病来得突然,
去得也"及时",病愈后她便觉身子似乎更虚了些。如今想来,只怕这病,这药,
都未必干净。她接过药碗,却没有立刻喝下,只是用瓷勺慢慢搅动着,
状似无意地问道:"我病着的这几日,府里可有什么事?"听雪不疑有他,
一边收拾着榻边小几上的蜜饯罐子,一边回道:"倒也没什么大事。
""就是夫人前两日来看过小姐,见小姐还昏睡着,吩咐我们好生照料。
""三小姐也日日都来问安呢,今早还送了些她亲自做的杏仁酪来,就温在小厨房里,
小姐可要用些?"夫人?三小姐?苏云落心中冷笑。柳氏原是妾室,在她母亲病逝后扶正。
苏月柔便是柳氏所出的庶女,只比她小半岁。前世,
她就是被这母女二人"温柔体贴"的假面所蒙蔽,最终引狼入室,葬送性命。"放着吧,
没什么胃口。"苏云落淡淡道,将药碗搁回托盘。"母亲和妹妹......有心了。
"探梅在一旁插嘴,带着几分天真:"三小姐对小姐真是没得说,比一母同胞的还亲呢。
"苏云落抬眼,目光平静地扫过探梅稚气未脱的脸。这丫头忠心,却也单纯,
前世便是因维护她,被柳氏寻了错处发卖出去,下落不明。"是啊,真'亲'。
"苏云落唇角勾起一抹极淡的弧度,意味不明。她记得,前世这场"风寒"之后,
柳氏便以她身子孱弱需要静养为由,
慢慢将母亲留下的一些嫁妆铺子、田庄的管理权接了过去,美其名曰为她分担。而苏月柔,
则是在一次"无意"中,向她透露了镇北侯萧绝在西山枫叶岭遇虎,
被她父亲"偶然"救下的事情。言语间满是崇拜,悄然在她心中种下了对英雄的憧憬。一切,
都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布局的。"听雪,"苏云落忽然吩咐,
"去把母亲留下的那套红宝石头面找出来,过几日卫国公府赏春宴,我想戴。
"听雪一愣:"小姐,那套头面......不是去年夫人说小姐年纪小,
压不住那般贵重的首饰,收到库房里去了吗?""钥匙在夫人那边的周妈妈手里管着。
"苏云落眸色一沉。果然如此。前世她便是在柳氏的"劝导"下,
渐渐将母亲留下的好些值钱物件都"寄存"到了公中库房,后来便再也要不回来了。"是吗?
"苏云落语气轻飘飘的,"我竟忘了。""那便去回了母亲,说我病好了,
想看看母亲留下的旧物,以慰思念之情,请周妈妈开了库房,我自己去挑几样。
"听雪虽觉诧异,但见小姐神色平静,眼神却不容置疑,便应了声"是",退了出去。
探梅小声嘀咕:"小姐,您以前不是不爱这些繁琐首饰吗?
还说不如多看两本书......"苏云落看向她,目光幽深:"从前是从前,现在是现在。
""人,总是会变的。"她不会再做那个只知绣花读书、不谙世事的苏云落。她要夺回的,
不仅仅是物件,更是属于她嫡女的身份、权力和尊严!约莫一炷香后,听雪回来了,
脸色有些不太自然:"小姐,周妈妈说......库房近日在清点,灰尘大,
怕冲撞了小姐。""夫人说了,小姐若是缺什么首饰,尽可去珍宝阁新打,账从公中出。
"好一个"公中出"!用她母亲嫁妆营利的钱,来打发她这个正主?苏云落心中怒意翻涌,
面上却不动声色,只轻轻咳嗽了两声,显得越发羸弱:"既是母亲体恤,那便罢了。
""只是......"她顿了顿,蹙起秀眉,"我昨夜梦到母亲,她说遗物放置久了,
恐生晦气,对家宅不利,尤其......恐对父亲官运有碍。""我心里实在不安,
既然库房不便,那我便去回禀父亲,请他示下吧。"说着,她作势便要起身下榻。
"小姐不可!"听雪连忙拦住。老爷最重官运前程,若真以此为由去说,
只怕立刻就会下令开库房。而且小姐病体未愈,若因为此事再去劳神,
她们这些贴身丫鬟也落不到好。"奴婢......奴婢再去求求周妈妈!"听雪一咬牙,
转身又出去了。这一次,她去得久了些。回来时,身后跟着一个穿着体面、面容精明的婆子,
正是柳氏的心腹周妈妈。周妈妈手里捧着一个锦盒,脸上堆着笑,眼底却带着审视。
"四小姐安。"周妈妈行了个礼,"夫人听说小姐思念生母,心中怜惜,
特命老奴将这套头面取来。""夫人还说,小姐年纪渐长,是该有些撑场面的好东西了。
"言语间,倒像是柳氏格外的恩典。苏云落靠在软枕上,并未起身,
只淡淡瞥了那锦盒一眼:"有劳妈妈了。听雪,收下吧。"周妈妈见她反应平淡,
丝毫没有从前的感激涕零,心中诧异,忍不住又道:"小姐,这库房重地,进出皆有定例,
往后若再要取用何物,还需先禀明夫人才是。"这是在敲打她,
提醒她这府里的中馈之权在谁手里。苏云落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周妈妈,
直看得她心里有些发毛,才缓缓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妈妈说的是。
""母亲的遗物,自然是我的私产,往后我要取用,自会派人去知会妈妈开门,
不敢劳动母亲大驾。""毕竟,总麻烦母亲替我保管,传出去,
外人还以为我们苏家亏待嫡女,连生母的嫁妆都要霸占呢。"周妈妈脸色微变,
这话可谓犀利!若传出去,柳氏扶正前毕竟身份是妾,苛待原配嫡女、贪图原配嫁妆的名声,
可是顶顶难听的!"小姐言重了!夫人她......""我累了。"苏云落不等她说完,
阖上眼眸,摆了摆手,"妈妈下去吧。"周妈妈剩下的话被堵在喉咙里,脸上青白交错,
只得讪讪退下。她得赶紧去回禀夫人,这四小姐,病了一场后,怎么像换了个人似的?
言语带刺,心思也深了!听着周妈妈的脚步声远去,苏云落才睁开眼,
对听雪道:"把盒子打开。"锦盒打开,那套赤金镶嵌红宝石的牡丹头面在日光下流光溢彩,
璀璨夺目。这是她母亲当年的心爱之物,价值不菲。苏云落伸手,轻轻抚过冰凉的宝石,
指尖感受到其下金丝的纹路。这不仅仅是首饰,更是她夺回一切的第一步。"收好吧。
"她淡淡道,"以后,我的东西,一样一样,都要拿回来。"探梅看着小姐沉静的侧脸,
忽然觉得,小姐身上有种让人心安的力量。而听雪则想得更多些,
小姐似乎......真的不同了。这时,门外传来小丫鬟的通报声:"小姐,
三小姐来看您了。"苏云落眸光一闪,唇角泛起冷意。鱼儿,这就迫不及待要上钩了么?
她调整了一下靠姿,脸上恢复了几分病弱的疲惫,轻声道:"请三妹妹进来。"苏月柔,
这一世,且看你我,谁演得过谁。第3章 步步为营帘栊轻响,一道娇俏的身影款步而入。
苏月柔今日穿着一身藕荷色绣折枝玉兰的襦裙,外罩月白纱衣,打扮得清新脱俗,
宛如一朵风中摇曳的小白花。她手里拎着一个精致的食盒,未语先笑,
声音甜得能沁出蜜来:"姐姐可算大安了!真真是吓坏妹妹了。"她快步走到榻前,
十分自然地坐在榻边,伸手就要去握苏云落的手,
眼中满是"真挚"的关切:"瞧着脸色还是有些苍白,可还有哪里不适?
"苏云落不动声色地将手缩回被中,避开了她的碰触,只微微颔首,
语气疏淡却挑不出错处:"劳妹妹挂心,已无大碍了。"苏月柔的手落了个空,
指尖微微一顿,眼底迅速掠过一丝诧异。但很快又被更浓的笑意掩盖。她将食盒打开,
端出一碗依旧温热的杏仁酪,白玉般的瓷碗衬得那酪羹越发莹润。"姐姐病中口淡,
这是我今早亲手做的杏仁酪,用的都是最上等的杏仁,又添了些牛乳和蜂蜜,最是润肺补气。
""姐姐尝尝,看合不合口味?"她将瓷碗递到苏云落面前,眼神期待,
仿佛一个渴望得到夸奖的孩子。前世,苏云落便是被她这般"赤诚"打动,
觉得这个庶妹心地纯善,对她几乎毫无防备。如今再看,这碗看似寻常的杏仁酪,
只怕也藏着不少心思。柳氏掌管中馈,她苏月柔院子里的份例,何时能这般阔绰,
随手便用上等杏仁、牛乳来做零嘴?不过是拿着公中的东西,来做人情罢了。"妹妹有心了。
"苏云落并未去接,只瞥了一眼,便对探梅道,"我刚喝了药,嘴里发苦,
暂且吃不得甜腻的。""这杏仁酪瞧着就好,拿去用小暖盅温着,晚些时候我再用。
"探梅应声上前接过。苏月柔脸上的笑容僵了僵,随即又关切道:"姐姐病了这一场,
身子虚,正该好好补补。""我听说母亲已吩咐厨房,每日给姐姐这里添一道血燕窝,
姐姐定要按时用才是。"血燕窝?苏云落心中冷笑,前世可没这待遇。
只怕是今日她索要头面,态度强硬,柳氏那边暂时摸不清她的底细,
想先用这些小恩小惠稳住她,顺便也显示一下自己这个继母的"慈爱"。"母亲厚爱,
我心中感激。"苏云落语气依旧平淡,"只是我年纪小,虚不受补,太过贵重的东西,
用了反而不好。""听雪,晚些你去回了母亲,就说她的心意我领了,
血燕窝还是留给父亲和母亲补身吧,我日常饮食清淡些便好。"想用这点东西就堵她的嘴?
做梦。苏月柔几次示好都被不软不硬地挡了回来,心中已是惊疑不定。眼前的苏云落,
明明还是那张脸,可眼神、语气,都透着一股让她陌生的清冷和疏离。仿佛一夜之间,
那个怯懦好糊弄的嫡姐就换了魂。她按捺住心绪,转而笑道:"姐姐总是这般替人着想。
""对了,姐姐可知,过几日卫国公府的赏春宴,给咱们府上也下了帖子。"她说着,
脸上适时地泛起一丝红晕,
带着少女的憧憬:"听说......届时京城里许多青年才俊都会去呢。"来了。
苏云落心中明镜似的。前世,苏月柔便是借着这次赏春宴,
在她耳边不断描绘镇北侯萧绝如何英武不凡,如何受京中贵女倾慕。
潜移默化地在她心中种下情愫。"是吗?"苏云落反应冷淡,
随手拿起榻边小几上的一卷《地域志》翻看,"我病体初愈,精神不济,只怕去了也是扫兴,
不如在府中静养。"苏月柔一愣,忙道:"那怎么行!姐姐是咱们府上的嫡女,
这等场合岂能缺席?""母亲说了,正好借此机会让姐姐出去散散心呢。
""而且......"她压低了声音,带着几分神秘,"我听说,镇北侯近日已回京,
说不定......也会去呢。"她紧紧盯着苏云落的反应,
企图从她脸上找到一丝羞涩或好奇。然而,苏云落翻书的指尖连顿都未曾顿一下,
只漫应了一声:"哦?边关苦寒,侯爷回京休整也是应当。"竟是完全不接茬!
苏月柔只觉得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憋闷得厉害。她不死心,
又道:"镇北侯年纪轻轻便战功赫赫,是咱们大承朝的英雄。姐姐难道不想见见吗?
"苏云落终于从书卷上抬起眼,目光清凌凌地看向苏月柔,
唇边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弧度:"妹妹似乎对这位镇北侯......格外关注?
"苏月柔心头一跳,脸上飞起红霞,这次却带着几分被戳破心事的慌乱,
强自镇定道:"姐姐莫要胡说!我......我只是敬佩侯爷是保家卫国的英雄罢了!
京中谁人不敬佩呢?""原来如此。"苏云落垂下眼帘,继续看书,语气轻飘飘的,
"英雄自然是值得敬佩的。""不过,外男之事,岂是你我闺中女子可随意议论的?
妹妹还是慎言为好,免得落人口实,坏了清誉。"苏月柔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她今日过来,本是受了母亲暗示,一来探探苏云落的虚实,
二来继续引导她对萧绝产生好感。谁知目的一个没达成,反而被对方几句话堵得心口发闷。
又坐了片刻,见苏云落只专心看书,并无与她多谈的意思,苏月柔只得悻悻起身告辞。
"姐姐好生休息,妹妹改日再来看你。""妹妹慢走。"苏云落头也未抬。听着脚步声远去,
苏云落才放下书卷,眸中寒光凛冽。想引她入彀?可惜,
她早已不是前世那个任人摆布的傻子了。"听雪。"她唤道。"小姐有何吩咐?
""去仔细查查,我病倒那几日,都有谁靠近过我的小厨房,接触过我的饮食药材。
""还有,暗中留意一下,柳氏陪嫁过来的那几个铺子,近来的账目可有异常。
"她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既然要斗,便要知己知彼。
柳氏母女在暗处经营多年,树大根深,她需得耐心蛰伏,一步步剪除其羽翼,找到其命门。
听雪心中一震,看着小姐沉静而锐利的眼神,终于彻底明白,小姐是真的不同了。
她郑重应下:"是,小姐,奴婢一定办妥。"苏云落重新将目光投向窗外,春光明媚,
花开正好。但这苏府的高墙之内,却已是暗流汹涌。第4章 初试锋芒连日春雨初歇,
庭前的海棠洗去尘埃,愈发娇艳欲滴。苏云落的身子一日好似一日,她不再整日拘在房中,
偶尔也会到廊下走走,或是去小书房练字。这日午后,她正临着一本帖,
听雪悄无声息地进来,屏退了左右,走到她身边,低声道:"小姐,查到了。
"苏云落笔下未停,一个"定"字写得稳如磐石。"说。""小姐病倒前两日,
负责小姐小茶炉的刘婆子,她那个嗜赌的儿子,突然还清了赌坊二十两银子的债。
"听雪声音压得极低,"奴婢顺着这条线悄悄打听,那笔钱,
是从夫人陪房周瑞家的远房侄子手里流出去的。"笔锋一顿,墨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
苏云落看着那团墨迹,眼神冰冷。果然是她!柳氏!手段算不得多么高明,却足够阴毒。
一场看似寻常的风寒,若调理不当,或是用了相冲的药物,拖成痨病乃至悄无声息地去了,
也并非不可能。"还有,"听雪继续道,"奴婢按小姐吩咐,留意了夫人那几个陪嫁铺子。
""其中那间'锦绣阁'的掌柜,前儿个悄悄往府里送了一次账本,不是走公中的路子,
是直接送到了夫人院里。""奴婢买通了门房一个小厮,他说隐约听到那掌柜跟周妈妈抱怨,
说近来生意难做,孝敬了京兆尹府上的姨娘一套头面,开销不小。"孝敬?
苏云落唇角勾起冷嘲。柳氏的手伸得可真长,一个内宅妇人,竟通过铺子掌柜,
巴结上了京兆尹的姨娘?所图定然不小。而且,绕过公中直接送账本,这其中的猫腻,
不言而喻。"知道了。"苏云落放下笔,将那张写坏了的纸揉成一团,"做得很好,
此事到此为止,不要再查,也别让任何人察觉。"听雪郑重点头:"奴婢明白。"正说着,
探梅引着一个小丫鬟进来,是外院负责跑腿的。"四小姐,老爷让各位小姐去前厅一趟,
说是得了些新奇玩意,让小姐们去挑喜欢的。"苏云落眸光微闪。父亲苏承儒,吏部侍郎,
最重官声和体面。对她这个原配所出的嫡女,感情淡薄,
更多是作为一种维系与已故岳家那点微弱联系的象征。前世,他明知柳氏母女算计她,
却为了苏家的颜面和可能从镇北侯府得到的助力,选择了默许,甚至可以说是帮凶。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便去。"她淡淡道。稍事整理,苏云落带着听雪和探梅到了前厅。
柳氏和苏月柔已经到了,正围着苏承儒说笑,一副和乐融融的景象。
桌上摆着些时兴的苏绣绸缎、几件精巧的琉璃摆件,
还有一盒明显是外洋来的、散发着甜香的糖果子。"落儿来了,快来看看,
你父亲特意给你们姐妹带的。"柳氏见到她,立刻扬起慈和的笑容,
仿佛之前头面和血燕窝的不愉快从未发生。
苏月柔亲热地上前挽住苏云落的手臂:"姐姐你看,这匹雨过天青的软烟罗,
给姐姐做身新裙子去赏春宴穿正好!"她拿起那匹最名贵、颜色也最雅致的料子,
就往苏云落手里塞。若是前世,苏云落定然推辞,觉得妹妹懂事,将好东西让给她。
如今却看得分明,苏月柔不过是借花献佛,在父亲面前表演姐妹情深,
顺便坐实她这个嫡姐"独占好东西"的印象。苏云落没有接那料子,
反而伸手拿起旁边一匹颜色稍次些的湖蓝色杭缎,微笑道:"这颜色更衬妹妹,活泼娇俏。
""我病刚好,穿不得那般鲜亮,这匹素净的杭缎就很好。"她将杭缎递给探梅,
又看向那盒糖果子,"这糖瞧着新奇,父亲,女儿能尝尝吗?
"苏承儒对后宅女儿家的心思并不在意,见长女举止得体,不争不抢,还主动询问,
心中那点因她病弱而产生的些许不耐也散了,难得和颜悦色道:"自然可以,
本就是带给你们的。"苏云落拈起一颗糖,却并未自己吃,而是转身,
十分自然地递到了苏月柔嘴边,笑容温婉:"妹妹先尝。"苏月柔猝不及防,
看着递到嘴边的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她若吃了,显得她贪嘴,
在父亲面前失仪;若不吃,又显得她不领姐姐的情。柳氏眼神微沉,忙笑道:"你姐姐疼你,
还不快谢谢姐姐。"苏月柔只得就着苏云落的手,小小咬了一口,强笑道:"谢谢姐姐,
真甜。"苏云落收回手,用帕子轻轻擦了擦指尖,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转而看向苏承儒,
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父亲,女儿近日在读《地域志》,
看到记载说西南边陲有种奇木,香味能安神,木质坚硬如铁,不知是否真的?
"苏承儒虽非工部官员,但身为吏部侍郎,对各地物产风土也有些了解,
见女儿问起学问上的事,倒是来了些谈兴,便随口讲解了几句。苏云落认真听着,
偶尔提出一两个看似天真、实则切中要害的问题,引得苏承儒又多说了几句。她姿态恭顺,
眼神专注,极大地满足了苏承儒身为父亲和官员的虚荣心。柳氏和苏月柔被冷落在旁,
完全插不上话。柳氏脸上的笑容几乎维持不住,她敏锐地感觉到,这个继女,
不仅变得难以掌控,甚至开始不动声色地争夺老爷的注意了!又说了一会儿话,
苏承儒因有公务要处理,便让她们自便。出了前厅,柳氏看着苏云落离去的背影,眼神阴鸷。
周妈妈凑上前,低声道:"夫人,四小姐她......""闭嘴!"柳氏低声斥道,
袖中的手紧紧攥起,"看来,我们是小瞧她了。"病了这一场,倒像是把脑子病清楚了!
不能再把她当成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小丫头了。回到落霞苑,
苏云落吩咐听雪:"把咱们院子里所有丫鬟婆子的身契,都找出来给我看。""还有,
明日你去一趟'锦绣阁',就以我想选些新鲜花样做衣裳为由,
看看铺子里最近的账目......不必深究,只需让他们知道,我关注着那里。
"听雪心领神会:"是,小姐。"小姐这是要敲山震虎,同时清理门户,稳固自己的阵地了。
苏云落走到窗前,看着庭院中那株开得绚烂的海棠。这苏府的天,该变一变了。
第5章 赏春宴风波卫国公府的赏春宴,是京中春日里一等一的盛事。朱门绮户,车马如龙,
衣香鬓影间,皆是权贵风流。苏云落穿着一身新做的湖蓝色杭缎长裙,
裙摆处用银线绣着细密的缠枝暗纹,行动间流光溢彩。既不过分张扬,
又恰到好处地衬出她清冷的气质。发间只簪了一支素银点翠蝴蝶簪,并几朵小巧的珍珠头花,
简约雅致。与一旁刻意打扮得娇艳明媚、遍身绮罗的苏月柔相比,
反倒更显出一份与众不同的沉静韵味。柳氏携着两姐妹入了园子,一路与相熟的夫人们寒暄。
不少目光落在苏云落身上,带着几分审视与好奇。这位苏侍郎的嫡女,
以往甚少出席这等场合,听说身子孱弱,常年养在深闺。今日一见,虽面色略显苍白,
但仪态端庄,举止从容,倒不像是传闻中那般上不得台面。
苏月柔感受到那些投向苏云落的目光,心中嫉恨难平,面上却笑得愈发甜美,
紧紧跟在柳氏身边,试图将众人的注意力拉回自己身上。"苏夫人,
这位便是府上的四小姐吧?真是好标致的人儿。"一位与柳氏交好的夫人笑着夸赞。
柳氏笑容温婉:"李夫人过奖了,小女顽劣,当不得如此夸赞。"她轻轻推了苏月柔一下,
"这是小女月柔,最是活泼贴心。"苏月柔立刻上前行礼,声音娇脆,应对得体,
果然引得一众夫人连连点头。苏云落只安静地站在一旁,目光平静地扫过园中景致,
实则将周遭的人、事、对话都收入耳中。她看到几位皇子王爷的身影,
也看到了一些重臣家的公子,但并未见到那个让她恨之入骨的身影——萧绝。也是,
以他镇北侯之尊,未必会来参加这等纯粹的赏玩宴会。正当她心神微松之际,
园子入口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有人低呼:"镇北侯来了!"苏云落脊背瞬间僵直,
袖中的手悄然握紧,指甲深深掐入掌心,带来一丝尖锐的痛感,
才勉强压下心头翻涌的滔天恨意。她强迫自己循着众人的目光望去。
只见一行人簇拥着一位玄衣男子缓步而来。萧绝今日未着戎装,穿了一身墨色暗纹锦袍,
玉带束腰,身姿挺拔如松,面容依旧俊美冷峻。眉眼间带着久经沙场的肃杀之气,
与这满园春色格格不入。他所过之处,喧闹声不自觉低了下去,众人皆不由自主地屏息凝神。
他的目光淡漠地扫过全场,并未在任何一人身上停留。柳氏眼中闪过一丝喜色,
连忙整理了一下衣襟,苏月柔更是脸颊绯红,眼神含羞带怯地偷偷觑着那个方向。
萧绝与卫国公寒暄了几句,便由主人引着往男宾席走去,并未多看女宾这边一眼。
苏云落缓缓松开握紧的手,掌心已是一片深痕。她垂下眼帘,掩去眸中冰冷的杀意。很好,
他并未注意到她。这一世,他们只是陌生人,她有的是时间,慢慢筹谋。
赏春宴的重头戏之一,便是各家小姐展示才艺。或抚琴,或作画,或吟诗,既是娱乐,
也是暗中较量,更是不少夫人相看未来儿媳的场合。苏月柔早有准备,
一曲琵琶弹得如泣如诉,引来不少称赞。她得意地瞥了苏云落一眼,
却见对方只是安静地坐在席位上,慢条斯理地品着茶,似乎并无上场的意思。
"苏四小姐以往深居简出,想必是在精修才艺,今日不知可否让我等开开眼界?
"一个与苏月柔交好的粉衣小姐忽然开口,语气带着几分挑衅。显然是受了苏月柔的暗示。
众人的目光顿时聚焦在苏云落身上。柳氏忙道:"小女身子刚愈,
只怕......""母亲,"苏云落轻轻放下茶盏,抬起头,唇边带着浅淡而得体的微笑,
"既然这位小姐盛情相邀,女儿便献丑了。"她本就容貌清丽,这一笑,宛如冰雪初融,
竟让周遭明媚的春色都黯淡了几分。她起身,走向场中早已备好的书案,
并未选择琴棋画那些常见的,只提笔蘸墨,略一沉吟,便运笔如飞。众人皆是一愣,写字?
这算什么才艺?然而,当那幅字完成,由侍女展示出来时,满场却渐渐安静下来。
并非多么惊艳的诗词,只是一首咏春的寻常小令,但那字......铁画银钩,力透纸背,
带着一股金戈铁马的铮铮之气,全然不似出自一个深闺少女之手,
倒像是历经沧桑、胸有丘壑的大家手笔。就连原本漠不关心的萧绝,
目光也无意间扫过那幅字,眉头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这字......有种莫名的熟悉感,
仿佛在哪里见过,却又想不起来。苏云落迎接着或惊讶或探究的目光,神色平静。这手字,
是前世被困侯府后院,心灰意冷之余,临摹他书房中兵书战策练就的,带着他萧绝的影子。
如今用来,倒也合适。"苏四小姐好笔力!"卫国公夫人率先赞叹,"这般风骨,难得,
实在难得!"一时间,赞誉之声四起。苏月柔气得几乎咬碎银牙,她苦练多时的琵琶,
竟被苏云落这一手不出奇却格外出彩的字给比了下去!才艺环节过后,
小姐们三三两两在园中散步游玩。苏云落借口透气,带着听雪走到一处相对僻静的水榭旁。
刚站定,便听到假山后传来细微的对话声。"......消息可准确?
侯爷真的在查去年军饷那桩旧案?""千真万确,听说已经摸到了一些线索,
指向京里......""嘘!慎言!隔墙有耳......"军饷旧案?苏云落心中一动。
前世此时,她对此一无所知,后来似乎隐约听说萧绝雷厉风行地处置了一批贪墨军饷的官员,
震动朝野。难道就是现在?她正凝神细听,
身后却传来苏月柔娇滴滴的声音:"姐姐怎么独自在此?让妹妹好找。
"假山后的声音立刻消失了。苏云落转过身,看着款步走来的苏月柔,以及她身后不远处,
那几个眼神闪烁、面带不怀好意笑容的世家小姐。其中一人,
正是方才挑衅她作画的粉衣女子。"妹妹有事?"苏云落语气淡漠。
苏月柔亲热地想来挽她的手臂,却被苏云落避开。她也不恼,
笑道:"方才姐姐的字真是令人惊叹,几位小姐都想向姐姐请教呢。""尤其是刘小姐,
"她指了指那粉衣女子,"她最是仰慕书法好的人,
定要拉着姐姐去那边亭子里细细品评一番。"那刘小姐立刻上前,
笑容热情得有些过分:"是啊,苏四小姐,请务必赏光。"苏云落目光扫过她们,
又瞥了一眼那看似雅致,实则位置偏僻、四周花木繁茂的亭子,心中冷笑。
这是见才艺上压不过,便想用别的法子让她出丑?或是制造什么"意外"?她正想拒绝,
眼角余光却瞥见一道玄色身影,正沿着水榭另一侧的小径,朝这个方向走来。是萧绝。
苏云落心念电转,忽然改变了主意。她看向苏月柔,
唇边漾开一抹浅淡却意味不明的笑:"既然妹妹和几位小姐盛情相邀,那我便却之不恭了。
"说着,她竟主动朝那偏僻的亭子走去。苏月柔眼中闪过一丝得逞的喜色,连忙跟上。
那几个世家小姐也交换了一个眼神,簇拥着苏云落过去。走到亭子台阶前,
那刘小姐脚下似乎"不小心"一绊,惊呼一声,整个人就朝着苏云落撞来!与此同时,
旁边另一个小姐也"手滑",将一杯果酒泼向苏云落的裙摆!若被撞实,再加上裙裾湿滑,
苏云落必定会从这数级台阶上摔下去。虽不致命,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
尤其是正往这边走的萧绝面前,摔个狼狈不堪,足以让她名声扫地,成为全京城的笑柄!
听雪吓得脸色煞白,想要上前却已来不及。然而,苏云落仿佛背后长了眼睛,
在刘小姐撞来的瞬间,脚步极其微妙地一侧一让,同时手腕看似无意地一拂,
宽大的袖摆恰好挡住了那泼来的酒液大半。“哎呀!”“啊!”两声惊呼几乎同时响起。
只见那用力过猛的刘小姐收势不及,直直撞在了旁边另一个小姐身上,两人惊呼着滚作一团,
齐齐摔下了台阶。虽不高,却也鬓发散乱,衣衫沾尘,好不狼狈。而苏云落,
只是裙摆溅上了几滴酒渍,人却稳稳地站在台阶之上,身形都未曾晃动一下。
她居高临下地看着摔倒在地、疼得龇牙咧嘴的两人,
又看了看一旁目瞪口呆、脸色惨白的苏月柔,轻轻掸了掸袖口并不存在的灰尘,
语气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与无辜:“两位小姐怎么如此不小心?这台阶虽不高,
摔着了也是疼的。妹妹,还不快叫人扶她们起来?”这时,萧绝一行人已走到了近前,
将这一幕尽收眼底。他的目光掠过地上狼狈的两人,扫过脸色难看的苏月柔,最后,
落在了台阶上那个湖蓝色的身影上。少女身姿纤弱,立于亭前,春风吹拂着她的裙摆和发丝,
阳光在她周身勾勒出一圈淡淡的光晕。她微微垂着眼帘,
长而密的睫毛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神情平静无波,
仿佛刚才那场拙劣的闹剧与她毫无干系。
萧绝的目光在她裙摆那几点不易察觉的酒渍上停留了一瞬,又看向她那双平静得过分眼眸。
不知为何,他忽然想起方才看到的那幅字 —— 柔婉的诗词,却带着杀伐果断的铮铮风骨。
这个苏侍郎的嫡女,似乎…… 有点意思。他并未停留,也未出声,只漠然收回目光,
带着人径直从水榭另一侧离开了。直到那玄色的身影消失在花木深处,
苏月柔才像是骤然回过神,看着苏云落那淡然的神色,又气又怕,浑身发冷。她突然意识到,
自己或许…… 从未真正了解过这个嫡姐。苏云落感受到那道冰冷目光的离去,
心中并无波澜。她缓缓步下台阶,走到苏月柔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
轻轻说道:“妹妹,下次想玩…… 记得找些聪明人。”说完,不再看她瞬间血色尽失的脸,
扶着听雪的手,翩然离去。第6章 釜底抽薪清虚观祈福法会前夜,落霞苑内烛火通明。
苏云落坐在书案前,指尖轻轻敲击着桌面,脑海中反复推演着明日的计划。
柳氏既然选择在清虚观动手,必然做好了万全准备,她必须比对方想得更深一层。"听雪,
明日你与我同去,探梅留在府中照应。"苏云落吩咐道,"若日落前我们还未归来,
你便按我交代的去做。"探梅虽然担忧,还是郑重应下:"小姐放心,奴婢一定守好院子。
"次日清晨,马车摇摇晃晃行在山道上。柳氏闭目养神,苏月柔依旧称病未来。
苏云落安静地坐在一旁,仿佛对即将到来的"意外"一无所知。到了清虚观,焚香祷告,
一切如常。法会结束后,女眷们三三两两在观中游览。柳氏笑着对苏云落道:"落儿,
听闻后山有一处'望仙台',景致极佳,你可要去看看?"来了。苏云落心中冷笑,
面上却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向往:"真的吗?女儿早就听闻清虚观后山景色秀美,
只是母亲常说危险......""今日人多,又有护卫跟着,不妨事的。"柳氏笑容慈和,
"我有些乏了,在此处歇歇,让周妈妈陪你去吧。"周妈妈立刻上前:"四小姐,
老奴陪您去。"苏云落看了周妈妈一眼,点头:"有劳妈妈了。"带着听雪,跟着周妈妈,
一行人往后山走去。越往深处,游人越少,山路也越发崎岖陡峭。
周妈妈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走到一处视野开阔、却紧邻悬崖的平台上,
周妈妈停下脚步,指着远处:"四小姐您看,那里便是望仙台了,
景色是不是......"她一边说着,一边悄悄给身后两个看似是观中杂役,
实则眼神凶狠的男人使了个眼色。就在那两人悄无声息地靠近,
准备动手将苏云落推下悬崖的瞬间——"哎呀!"苏云落忽然脚下一滑,惊呼一声,
整个人却并非向前摔向悬崖,而是向后,重重地撞在了猝不及防的周妈妈身上!
周妈妈"啊"地一声惨叫,被撞得踉跄几步,她身后那两个男人收势不及,
其中一个的手正好推在了周妈妈背上!"妈妈!"苏云落"惊慌失措"地伸手想去拉她,
指尖却只碰到了她的衣袖。众目睽睽之下,周妈妈如同断线的风筝,在一声凄厉的尖叫中,
直直坠下了深不见底的悬崖!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那两个男人傻了眼,呆立当场。
听雪吓得面无人色,紧紧护在苏云落身前。苏云落脸色苍白,浑身"颤抖",
指着那两个男人,声音破碎:"你......你们......为何要推周妈妈?!
"那两人这才反应过来,百口莫辩,转身就想跑,却被闻声赶来的其他家丁护卫团团围住。
柳氏得到消息,匆匆赶来时,只看到悬崖边残留的挣扎痕迹,
以及被押住的两个面如死灰的男人。苏云落被听雪扶着,哭得梨花带雨,
:"母亲......周妈妈她......她不小心跌下去了......他们还想去拉,
没拉住......"苏云落扑到柳氏怀里,泣不成声,暗中却狠狠掐了自己一把,
让眼泪流得更凶。柳氏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又看看哭得"几乎晕厥"的苏云落,
再看向那两个被抓住的男人,眼前一黑,险些栽倒在地。周妈妈!她的心腹!
竟然就这么死了?!还是死在她自己安排的"意外"里?!她死死盯着苏云落,
想从她脸上找到一丝伪装的痕迹,却只看到全然的恐惧与悲伤。是意外?还是......?
柳氏心头涌起一股巨大的寒意,比这山间的风更冷。她第一次,对这个看似柔弱的继女,
生出了真正的恐惧。回到苏府,苏云落依旧"惊魂未定",被直接送回落霞苑"静养"。
而当夜,更让柳氏焦头烂额的事情发生了。京兆尹府突然派人来"请"苏承儒过府一叙,
语气颇为不善。同时,锦绣阁的掌柜连滚爬爬地来到府上,面无人色地禀报,
铺子被京兆尹衙门的人封了!说是有人举报,锦绣阁多年做假账,偷漏税款,
且贿赂官员家眷!
贿赂官员家眷......柳氏猛地想起苏云落让探梅去锦绣阁说的那些话,
还有那封莫名其妙送到赵姨娘手中的信!是巧合?还是......她跌坐在椅子上,
浑身冰凉。周妈妈死了,锦绣阁出事,贿赂之事若被坐实,她这个主持中馈的夫人难辞其咎!
老爷那边......苏云落坐在窗边,听着外面隐约的慌乱动静,
慢条斯理地修剪着一盆兰草的枯叶。釜底已抽薪,看你这灶上的热汤,还能沸腾几时?
第7章 暗夜惊雷苏府一夜之间,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霾笼罩。下人们行色匆匆,噤若寒蝉,
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周妈妈"失足"坠崖的消息尚未平息,
锦绣阁被封、老爷被京兆尹"请"去问话的消息就如同一道惊雷,炸得整个苏府人仰马翻。
落霞苑内却异样地平静。苏云落斜倚在窗边的软榻上,手中捧着一卷《本草经集注》,
看得专注。"小姐,"听雪端着一碗安神汤进来,压低声音,难掩兴奋,"老爷回来了,
脸色铁青,直接去了书房,摔了一套雨过天青的茶具!""夫人......柳氏跟了过去,
在书房外求见了半晌,老爷都没见她!"苏云落翻过一页书,眼皮都未抬,
只淡淡"嗯"了一声,仿佛早已料到。探梅也凑过来,小脸上满是解气:"活该!让她害人!
周妈妈就是报应!现在她的铺子也出事了,看她还怎么嚣张!"苏云落放下书卷,
接过安神汤,却没有喝,只是用瓷勺轻轻搅动着。"嚣张?"她唇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她如今,怕是嚣张不起来了。"父亲苏承儒,最看重的是什么?是官声,是前程,
是苏家的脸面。柳氏贪墨中饱私囊也就罢了,竟还牵扯到贿赂京兆尹府上的人,
这等于是在他苏承儒的官途上埋下了一颗不知何时会炸开的雷!他如何能不怒?更何况,
锦绣阁是柳氏的陪嫁,出了这等丑事,他身为丈夫,脸上无光,
在官场同僚面前更是抬不起头。柳氏这次,是真正触到了他的逆鳞。"父亲可说了如何处置?
"苏云落问。听雪回道:"老爷下令,暂时夺了柳氏的中馈之权,
让她在自己院里'静思己过'。府中庶务,
暂由......由老夫人院里的李妈妈和几位老成的管事共同打理。"苏云落眸光微闪。
暂时夺权,静思己过?看来父亲虽然震怒,但并未打算彻底废弃柳氏。毕竟,
柳氏娘家还有些势力,苏月柔也尚未婚配,他需要维持表面的平衡。不过,这已经够了。
夺了柳氏的管家权,等于斩断了她伸向府内各处的手,剪除了她大半的羽翼。
对于苏云落而言,这已是极大的胜利,为她赢得了宝贵的喘息和发展空间。"小姐,
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听雪问道,眼中充满了对小姐的信服。
苏云落将安神汤递还给听雪:"这汤药性温吞,于我无益,撤了吧。"她站起身,
走到书案前,重新铺开一张宣纸。"接下来?"她执起狼毫笔,在砚台中缓缓舔墨,
动作优雅而从容,"自然是......趁她病,要她命。"笔尖落下,不再是临帖,
也不再是诗词,而是开始勾勒一幅看似凌乱,实则有迹可循的关系脉络图。
家、她在京中的暗线、可能与锦绣阁贿赂案有牵连的官员......那些前世模糊的记忆,
结合今生查探到的蛛丝马迹,渐渐在她笔下清晰。"听雪,你明日悄悄出府,
去城西的'济仁堂',找一个姓吴的老大夫。"苏云落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也格外冰冷。"他医术或许不算顶尖,但为人耿直,最重要的是......他当年,
曾为我母亲诊过病。"听雪心中一凛,小姐这是要......查探先夫人的死因?!"是,
小姐!"听雪郑重应下。"探梅,"苏云落又看向另一个丫鬟,"你心思细,
往后多留意府中采买、人事调动,尤其是厨房、库房这些关键地方。""柳氏虽被禁足,
但她经营多年,暗桩未必都已拔除。""奴婢明白!"探梅连忙点头。安排妥当,
苏云落继续俯首案前,专注于那张渐渐成型的脉络图。烛火跳跃,
映照着她专注而冷静的眉眼。扳倒柳氏,只是第一步。她要查清母亲死亡的真相,
要彻底掌控自己的命运,要将前世所有负她、害她之人,一一拖入地狱!
第8章 宫闱暗影苏府的天空,仿佛随着柳氏的禁足短暂地放晴了几日。
中馈之权暂由老夫人的人接管,虽谈不上立刻焕然一新,
但以往那种被柳氏无形之手扼住咽喉的滞涩感,确实减轻了不少。
落霞苑的份例用度再无人敢克扣,连带着下人们对待苏云落的态度,
也多了几分发自骨子里的恭敬。苏云落乐得清静,白日里或是看书习字,
或是打理母亲留下的一小片药圃,仿佛真成了一个安分守己、静待嫁期的深闺少女。
唯有在夜深人静时,听雪带回的消息,才揭示着平静水面下的暗流。"小姐,
济仁堂的吴大夫说......时间太久,具体的脉案记不清了,但他依稀记得,
先夫人病重时,脉象虚浮紊乱,似有中毒之兆。"听雪的声音压得极低,
在寂静的夜里带着一丝寒意。"却又夹杂着几种相冲的温补药材的药性,极为古怪。
他当年曾隐晦地向老爷提过,但老爷只当是夫人病体沉疴,并未深究。
"苏云落抚弄药草的手指蓦地收紧,一株薄荷在她指尖碎裂,散发出清冽又刺鼻的气息。
中毒......温补药材相冲......果然!母亲并非单纯病逝!"还有,
"听雪继续道,"吴大夫说,当时负责为先夫人调理的,主要是宫里退下来的一位老御医,
姓胡。只是那胡御医在先夫人去后不久,也告老还乡,不知所踪了。"宫里的御医?
苏云落眸色骤冷。柳氏的手,难道那时就已经伸得那么长了?
还是说......背后另有其人?她感到一张无形的网,似乎比想象中更大,更幽深。
"知道了。此事到此为止,暂勿再查。"苏云落沉声道。牵扯到宫闱,必须更加谨慎。眼下,
还需先应对眼前的危机。柳氏绝不会坐以待毙。果然,不过平静了七八日,
一道突如其来的旨意,如同巨石投入湖面,再次打破了苏府的平静。宫里传来消息,
为给几位适龄的皇子选妃,也为充实后宫,皇上决定在月后举行选秀。
凡京中四品以上官员家中,年满十四至十六、品貌端正的嫡女,皆在备选之列。苏云落,
苏侍郎嫡女,年方十五,正在此列。消息传来时,苏云落正在临帖,笔尖一顿,
一滴浓墨狠狠砸在宣纸上,迅速晕开,污了刚刚写好的半篇字。选秀......前世,
并无这一出。是因为她的重生,改变了某些事情的轨迹?还是说,
这正是柳氏和她背后那位"娘娘"的反击?将她送入那见不得人的去处,
是比让她悄无声息死去更狠毒的算计。深宫似海,一旦踏入,生死荣辱皆系于帝王一念,
再想脱身,难如登天。而且,若她入了宫,柳氏和苏月柔在府中便可高枕无忧,
甚至可以利用她"秀女"或"宫妃"的身份,为自身谋取更多利益。当真好算计!
"小姐......"听雪和探梅都面露忧色。她们虽不懂前朝后宫的那些弯弯绕绕,
却也知那皇宫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苏云落缓缓放下笔,看着那团刺眼的墨迹,眼神冰冷,
嘴角却缓缓勾起一抹奇异的弧度。"慌什么。"她声音平静无波,"是福是祸,还未可知。
"第9章 惊澜再起选秀的消息如同在滚油中滴入冷水,让整个京城都躁动起来。苏府内,
表面看似因柳氏禁足而风平浪静,实则暗涌更甚从前。苏云落依旧按部就班,晨起请安,
习字读书,打理药圃,仿佛选秀之事与她无关。那份超乎年龄的沉静,
反倒让暗中观察的老夫人心中多了几分思量。这日午后,
苏云落正对着母亲留下的一本陈旧医书出神,听雪步履匆匆而入,脸上带着一丝紧张与兴奋。
"小姐,济仁堂的吴大夫那边......有消息了!"听雪压低声音,"吴大夫说,
他当年虽未能参与先夫人最后的诊治,但他记得,先夫人病重前约莫半年,
曾因一次意外惊马,扭伤了脚踝。""当时请来府中诊治的,除了惯用的李大夫,
还有一位......正是陈妃娘娘当年还未入宫时,府上养着的一位姓胡的供奉大夫!
"胡御医!果然是他!苏云落眸光骤亮,如同暗夜中划过的闪电。母亲扭伤是真,
陈妃娘家的供奉大夫前来诊治......这绝非巧合!"吴大夫可还记得,
当时胡大夫开了什么方子?或是用了什么特别的疗法?"听雪摇头:"时间太久,
吴大夫记不清具体方子了。但他隐约记得,胡大夫当时用一种特制的药油为夫人推拿,
气味颇为奇特,带着一股......淡淡的焦苦气,与他平日所知的任何药材都不太一样。
"焦苦气?苏云落心念电转,迅速在脑海中翻阅着那些艰涩的医书记忆。忽然,
她目光定格在一行小字上:"赤焰藤,生于极热之地,茎叶碾碎榨油,色赤,味焦苦,
有活血化瘀之奇效,然其性燥烈,用量需极慎,久用或与某些寒凉之物相冲,
易损心脉......"赤焰藤!焦苦气!损伤心脉!一个清晰的脉络在她脑中逐渐成型。
母亲扭伤是真,胡御医借机用这特性燥烈、不易察觉的赤焰藤油为其"治疗"也是真!
长期使用,慢慢损伤母亲心脉,再辅以其他相冲的温补药材,最终造成"病重不治"的假象!
好精密的算计!好狠毒的心肠!苏云落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
才勉强压下那几乎要破胸而出的恨意。陈妃!为何要对母亲下此毒手?母亲性子温和,
与世无争,究竟是如何碍了她的眼?是了,母亲出身清贵,虽家族式微,
但在文人清流中仍有声望。而陈妃母家势大,却多为武职,在朝中需要拉拢各方势力。
莫非......是为了拉拢父亲?或是母亲无意中发现了陈妃或其家族的什么秘密,
才遭灭口?那枚玉佩,就是关键!她必须拿到更确凿的证据!胡御医是关键人证,
而那赤焰藤油,或许就是物证!"听雪,"她声音因激动而微微发哑,"想办法查清楚,
那位胡御医告老还乡后,具体去了何处。""还有,陈妃娘家,
或是与陈妃关系密切的人家中,近年来可有赤焰藤的用度或是采购记录?""是,小姐!
"听雪感受到小姐身上散发出的冰冷杀意,心中一凛,连忙应下。线索逐渐清晰,
但如何利用这些线索扳倒一位深得圣宠的妃嫔,却绝非易事。她需要更强大的助力,
也需要一个合适的时机。第10章 我命由我中秋宫宴,琉璃盏映照着璀璨灯火,
鲛绡纱帷幔重重,丝竹管弦之声悠扬婉转,觥筹交错间,一派皇家盛世气象。
苏云落坐在一众精心打扮的秀女之中,穿着一身湖水绿暗纹宫装,发髻梳得一丝不苟,
簪着简单的珠花,低调得几乎隐没在姹紫嫣红里。她垂着眼眸,姿态恭谨,
仿佛与其他紧张又期待的秀女并无二致,唯有紧握在袖中的微凉指尖,泄露了她内心的波澜。
她知道,萧绝就在不远处,男宾席的上首。即便不抬头,那道冰冷而具有压迫感的目光,
也如影随形。她能感受到柳氏和陈妃那边投来的、带着审视与算计的视线,
也能感受到身旁苏月柔那几乎要化为实质的嫉妒与焦灼。宴至半酣,气氛愈加热烈。
陛下心情颇佳,竟提议让秀女们即兴展示才艺,不拘一格,只为助兴。秀女们个个跃跃欲试,
或歌或舞,或书或画,使出浑身解数,试图在御前留下印象,
更在那些位高权重的皇亲国戚、青年才俊面前展露头角。苏月柔更是抓住机会,
一曲霓裳舞跳得翩若惊鸿,媚眼如丝,不断瞟向上首的萧绝,意图再明显不过。
苏云落始终安静地坐着,直到大部分秀女都已展示完毕,殿内目光开始有些游移时,
她才在柳氏几乎要喷火的眼神催促下,缓缓起身,行至御前。"臣女苏云落,
愿为陛下、娘娘抚琴一曲,《猗兰操》。"她的声音清越平静,如同山间冷泉。
宫人抬上琴案,她敛裙坐下,指尖轻抚过冰凉的琴弦。殿内安静下来。
《猗兰操》乃是圣人之曲,格调高古,意境幽远,寻常闺阁女子极少涉猎,
更遑论在御前演奏。不少人都带着几分好奇与审视。苏云落闭了闭眼,摒除杂念。
前世被困侯府后院的无数个日夜,唯有琴音相伴,排解那蚀骨的恨与寂寥。这曲《猗兰操》,
她早已弹了千百遍。指尖落下,清越空灵的琴音流淌而出。初时如幽谷兰生,
清冷孤寂;继而如寒风过境,摧折芳华,音调陡然转急,带着不屈的挣扎与铮铮傲骨;最后,
音色渐缓,复归平和,却不再是最初的孤寂,而是历经风霜后,一种"我自不开花,
免撩蜂与蝶"的决绝与超然。她没有看任何人,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琴音世界里。那琴声里,
有她前世枉死的冤屈,有她重生归来的恨意,
更有她不愿再受人摆布、誓要掌控自己命运的坚定!一曲终了,余音袅袅,殿内一片寂静。
良久,上首传来皇帝带着几分感慨的声音:"苏卿之女,琴音涤尘,风骨不凡。赏。
""谢陛下隆恩。"苏云落叩首谢恩,声音依旧平静。她能感受到无数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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