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青溪断碑藏邪魂建安三百年,南疆的雨总下得黏腻。
青溪镇外的荒山上,林缚蹲在半塌的断碑后,指尖反复摩挲着怀里那支裂杆毛笔——笔杆尾端刻着个极小的“林”字,是母亲临终前塞给他的,也是前诗侯府林家唯一的念想。
断碑被疯长的藤萝裹着,碑面模糊的篆字只露出“魂封此”三字。
镇上老人都说这是“凶碑”,靠近的人会被吸走诗力,可林缚没得选——半个时辰前,墨砚堂的人追进了山,领头的柳三,正是十年前抄了林府、杀了他爹娘的仇人。
“搜!
柳公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粗哑的喝声从山道传来,林缚赶紧把毛笔塞进碑底的石缝,刚要躲远,脚踝却被藤萝缠住。
他用力一挣,指尖竟蹭到了碑面——那冰凉的石面突然发烫,像是有什么东西在里面撞,碑上的篆字瞬间亮起血红色的光,刺得他睁不开眼。
“在那儿!”
柳三的声音近在咫尺,林缚只觉后颈一凉,转头就见三道灰黑色的邪诗刃劈来——是篡改的《登高》意境,刃上裹着的瘴气,和当年杀他爹娘的一模一样。
他下意识地抬手去挡,却见断碑的红光突然涌到他掌心,凝成一道血纹。
“砰!”
邪诗刃撞在血纹上,竟瞬间崩碎,瘴气也被红光烧得滋滋响。
柳三愣住了,随即狞笑:“好啊!
原来你藏了先天诗骨!
难怪柳公要找你!”
他抬手凝出更浓的瘴气,“今天就让你这林家余孽,跟你爹娘一样,死在邪诗下!”
林缚握紧掌心的血纹,只觉体内有股陌生的力量在窜——不是诗力的温润,而是带着戾气的灼热,像要把他的骨头都烧穿。
他想起母亲说的“林家藏着诗道秘辛”,难道这断碑里的,就是所谓的“秘辛”?
“杀了他!”
柳三的瘴气化作一只硕鼠,尖牙首扑林缚心口。
就在这时,断碑的红光突然暴涨,林缚耳边响起个阴冷的声音:“想活?
就借我你的身……”话音未落,他掌心的血纹突然炸开,一道血色虚影从断碑里窜出,不是什么正经诗魂,竟是个缠着锁链的邪魂——虚影钻进他的手臂,林缚只觉骨头缝里都在疼,指尖不受控制地凝出一道血刃。
“这……这是邪诗魂!”
柳三脸色骤变,转身就要跑。
可林缚己经控制不住自己了,血刃带着戾气劈出,首接斩断了柳三的诗脉。
柳三惨叫着倒在地上,瘴气瞬间散得干干净净。
林缚喘着粗气,看着自己泛着血光的手,那道血色虚影还在他手臂里蠕动,阴冷的声音又响起来:“不错的容器……以后,你就是我在这世间的眼。”
雨还在下,打在断碑上,冲掉了碑面的藤萝——那模糊的篆字终于完整露出,不是“魂封此”,而是“邪魂封此,借身归世”。
林缚踉跄着后退,从碑底摸出那支裂杆毛笔,笔杆上的“林”字竟也泛着血光。
他突然想起母亲临终前的话:“若遇红纹缠臂,万万不可引动……那是林家世代封印的邪祟。”
原来,他以为的“先天诗骨”,根本是邪魂的诱饵;他以为的“逃生”,是把邪祟放出了封印。
远处传来墨砚堂的脚步声,林缚握紧毛笔,转身往山林深处跑。
雨水混着冷汗顺着脸颊流下,他看着手臂上若隐若现的血色虚影,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不仅要活下去,还要把这邪魂重新封印,不能让它再害更多人,更不能让林家,落个“养邪为祸”的骂名。
断碑旁,血色篆字渐渐暗下去,只有林缚留下的那道血痕,还在碑面上缓缓蠕动,像在宣告一场新的灾祸,即将降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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