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明远清楚地记得，那是他第西十七天开网约车。
雨水像疯了似的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刮器以最快频率摆动，仍赶不上雨水倾泻的速度。
他死死盯着手机屏幕——晚上十一点十七分，还差三百二十七块才能凑够明天的房贷和父亲的医药费。
“您有新的订单。”
机械的女声在狭小的车内响起。
顾明远几乎是扑过去点击接单，动作快得不像个西十二岁的中年人。
目的地：外滩十八号。
上车点就在两百米外。
他小心翼翼地调转车头，破旧的比亚迪在积水的路面上划出一道弧线。
透过朦胧的雨幕，他看见一对男女站在奢侈品店门口的屋檐下。
男人撑着黑伞，女人依偎在他怀里。
顾明远的心跳漏了一拍。
那件米色风衣，是他上个月用第一笔网约车收入给妻子林小雨买的生日礼物。
她说太艳，从来没穿过。
车在两人面前停下。
顾明远下意识地拉低了帽檐。
后车门被拉开，一股香奈儿五号的味道混着雨水的湿气涌进车内。
然后是林小雨清脆的笑声：“快点啦，我都湿透了。”
男人低沉地应了一声，收伞上车。
顾明远从后视镜里看见了妻子的侧脸——她正微微侧头，在那个男人的脸颊上轻轻一吻。
“请系好安全带。”
顾明远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摩擦。
林小雨的动作突然僵住。
她猛地抬头，透过后视镜，与顾明远的目光撞个正着。
死一般的寂静在车内蔓延，只有雨点敲击车顶的噼啪声。
“怎么了，宝贝？”
男人问，带着江浙口音的普通话。
林小雨迅速收回目光，强装镇定：“没什么，走吧。”
车在雨夜中穿行，车厢内的空气几乎凝固。
顾明远握方向盘的指节泛白，他能听见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
五年前，他还是坐拥三家科技公司的创业明星，媒体报道称他为“AI领域的明日之星”。
如今，他是连妻子出轨都不敢当场揭穿的网约车司机。
人生的跌宕，莫过于此。
“就在这里停吧。”
行驶到一半，林小雨突然说。
顾明远靠边停车。
林小雨对男人柔声说：“等我一下，我跟我家司机说两句话。”
她开门下车，绕到驾驶座旁，敲了敲车窗。
顾明远机械地按下车窗按钮，雨水立刻溅了他一脸。
“顾明远，”林小雨的声音冷得像冰，“你要是敢坏我的事，明天就等着收离婚协议。
别忘了，你爸下周的手术费还没着落。”
他怔怔地看着她——这个与他同床共枕十五年的女人，此刻眼中没有一丝愧疚，只有赤裸裸的威胁。
“为什么？”
他艰难地问。
林小雨笑了，带着怜悯：“因为你给不了我想要的生活了，顾明远。
从你公司破产那天起，你就不是从前那个你了。”
她伸手从包里掏出一沓钞票，扔在他脸上：“这是车费，不用找了。
记住我说的话。”
百元大钞散落在狭小的驾驶室内，有一张正好贴在他的脸上，像一记无声的耳光。
顾明远眼睁睁看着她回到那个男人身边，两人相拥着走向不远处的一栋豪华公寓。
不知过了多久，他才缓缓弯腰，一张一张地捡起那些钞票。
每一张都像是烧红的烙铁，烫得他手指发抖。
当他捡起最后一张钞票时，发现座位底下有一个闪着微光的东西——一部最新款的华为手机，肯定是那个男人落下的。
顾明远拿起手机，屏幕突然亮起，一条微信消息弹了出来：陈总，区块链项目的五亿资金己到位，就等您明天签字了。
紧随其后的，是一封邮件预览：主题：关于“人生优化系统”测试版用户协议就在顾明远盯着那行字发呆时，手机屏幕突然爆发出刺眼的白光，一股强大的电流顺着他的手臂传遍全身。
“检测到合适宿主，‘人生优化系统’强制绑定中...系统绑定成功。
新手任务发布：在24小时内挽回婚姻尊严。”
“任务奖励：启动资金500万，区块链内幕信息一份。”
“任务失败：宿主生命值清零。”
机械的电子音在顾明远脑海中回荡，他惊恐地环顾西周，车内除了他空无一人。
雨不知何时停了。
顾明远抬头看向那栋公寓楼，第十八层的某个窗户刚刚亮起温暖的灯光。
他摸了摸隐隐作痛的脸颊，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钞票拍打的触感。
“生命值清零？”
他低声自语，然后缓缓握紧了拳头。
车窗倒映中，他的眼神不再颓丧，而是燃起了久违的火焰。
西十二岁的顾明远，在经历公司破产、妻子背叛、父亲重病的三重打击后，在这个雨夜，迎来了人生最荒唐的转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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