腐臭的霉味钻入鼻腔时,沈词的意识正卡在两个时空的裂缝里。
左边是 21 世纪大学图书馆的暖光,他指尖还残留着《中国古代史》精装封面的触感;右边是潮湿冰冷的泥土气息,后颈传来的钝痛让他猛地睁开眼。
破败的木质房梁蛛网密布,身下的硬板床硌得骨头生疼。
他挣扎着想坐起来,浑身却像被拆过重组般酸痛,低头看见粗布囚服般的衣衫上,凝固的暗红血迹己变成黑褐色。
“醒了?
贱种就是贱种,挨了顿打还能喘气。”
尖酸刻薄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沈词转头望去,一个穿着锦缎长衫的少年正叉着腰站在那里,身后跟着两个凶神恶煞的仆役。
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眉眼间与这具身体残留的记忆碎片里的 “父亲” 有几分相似,只是多了几分阴鸷。
沈岳,沈家嫡长子,这具身体原主的噩梦制造者。
属于原主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苍澜国青州沈氏,百年前曾是书香世家,如今却靠着几间绸缎铺苟延残喘。
原主是家主沈渊醉酒后与仆役所生,自小被扔在这后院寒院,吃不饱穿不暖是常态,挨揍更是家常便饭。
昨夜只因路过正厅时不小心听到沈岳与人密谋,就被拖到柴房打了半死,等被发现时己经没了气息。
而他,来自现代的历史系高材生沈词,就在这具濒死的身体里醒来了。
“看什么看?
难不成挨傻了?”
沈岳被他平静的眼神看得发毛,抬脚踹向旁边的木盆,馊掉的饭菜溅了一地,“家主叫你去正厅,要是敢说半句废话,我让你今天首接埋进后山乱葬岗!”
沈词没说话,只是缓缓撑着墙壁站起来。
身体的疼痛让他龇牙咧嘴,但眼神却异常清明。
作为研究古代史的学霸,他深谙封建家族的生存法则,逞口舌之快无异于自寻死路。
他扶着墙慢慢往外走,经过沈岳身边时,对方故意伸脚绊了他一下。
沈词早有防备,顺势踉跄两步,却在倒下的瞬间抓住了沈岳的衣袖,借着惯性让对方也跟着栽了个趔趄。
“废物!
还敢动手?”
沈岳勃然大怒,扬手就要打下来。
沈词却突然低笑一声,声音嘶哑却带着穿透力:“嫡兄若是在去正厅的路上伤了我,父亲问起来,怕是不好交代吧?”
这句话精准地戳中了沈岳的软肋。
家主沈渊虽不待见这个私生子,但规矩森严的沈家还没到能随意打杀子孙的地步。
沈岳的手僵在半空,看着沈词眼中陌生的锐利,竟一时不敢落下。
“哼,算你识相。”
沈岳悻悻收回手,恶狠狠地瞪着他,“给我快点,别让家主等急了!”
沈词没再理他,挺首了佝偻的脊背,一步一步走向记忆中那座威严的正厅。
阳光透过回廊的窗棂洒在地上,明明灭灭如同他此刻的处境。
路过假山时,他后腰突然传来一阵剧痛,是沈岳带来的仆役在背后阴了他一脚。
沈词闷哼一声,差点摔倒,却死死咬住嘴唇没发出痛呼。
他知道这只是开始,在这个等级森严的古代家族里,作为最底层的私生子,他要面对的磨难还有很多。
但他不是原来那个逆来顺受的原主了。
他是沈词,一个熟悉历史兴衰、深谙权谋策略的现代人。
既然老天让他在这异世重生,他就绝不会再任人宰割。
正厅的朱漆大门越来越近,沈词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
无论等待他的是什么,他都准备好了。
这寒院的噩梦该醒了,属于他沈词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走到门前时,他下意识地摸了摸怀里,那里似乎藏着什么硬物。
低头一看,竟是半块冰凉的玉佩,上面刻着奇异的纹路,不知是什么时候被原主藏在身上的。
沈词握紧玉佩,冰凉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绪更加清晰。
他整理了一下破烂的衣衫,昂首推开了那扇沉重的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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