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边境的清晨总是带着一丝寒意。
信睁开眼睛时，天边才刚泛起鱼肚白。
他轻手轻脚地从稻草铺就的床铺上爬起来，生怕惊醒身旁还在熟睡的漂。
"又偷跑出去练剑？
"漂的声音突然在黑暗中响起，带着几分睡意和笑意。
信的动作僵住了，随即咧嘴一笑："谁让你醒得这么早？
""你每天这个时辰都溜出去，我要是还发现不了，岂不是太迟钝了？
"漂坐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稻草屑，"等我一下，一起去。
"两个少年悄悄溜出借住的农家小屋，沿着熟悉的小路来到村外的小树林。
这里有一块被他们清理出来的空地，是他们秘密的练剑场。
黎明前的微光中，两把木剑碰撞的声音清脆地回荡在林间。
"今天一定要赢你！
"信喘着粗气，汗水顺着他的脸颊滑落。
他的木剑以刁钻的角度刺向漂的肋下。
漂敏捷地侧身闪避，木剑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精准地击中信的手腕。
"第一百三十七次败北。
"漂微笑着宣布。
信揉着发红的手腕，却没有丝毫沮丧："总有一天我会超越你，成为天下第一的大将军！
""那我们约定好了，"漂收起笑容，认真地伸出小指，"一起成为名震天下的大将军，在战场上并肩作战。
"两只沾满泥土和茧子的手指勾在一起，在初升的朝阳下显得格外坚定。
回到村里时，太阳己经爬上了树梢。
两个少年匆匆吃完农妇准备的简单早饭，便开始了一天的劳作。
信负责劈柴挑水，漂则去田里帮忙。
虽然生活艰苦，但他们从未抱怨过。
"听说西边的赵国又攻占了我们两座城池。
"午休时，漂低声说道，眉头紧锁。
信咬了一口硬邦邦的馍馍："总有一天，我会率领大军把那些城池都夺回来！
"漂正要回应，突然发现村口尘土飞扬。
一队身着官服的骑兵正朝村子疾驰而来。
"是王宫的侍卫！
"漂惊讶地站起身。
为首的是一位气度不凡的中年男子，他翻身下马，目光在信和漂身上扫过："你们就是信和漂？
"信警惕地挡在漂前面："是我们，有何贵干？
"中年男子微微一笑："我是昌文君，奉王命前来寻找可造之材。
"他的目光落在漂身上，"你，愿意随我去王宫吗？
"信感到一阵眩晕。
王宫？
那个遥不可及的地方？
漂要去王宫？
漂沉默了片刻，然后深深鞠躬："在下愿意。
""漂！
"信抓住好友的手臂，"你不能就这么——""信，"漂打断他，眼中闪烁着信从未见过的光芒，"这是我们的机会。
我会在王宫等你，我们一起实现那个约定。
"昌文君给了漂半天时间准备。
两个少年回到他们的小屋，默默收拾着漂为数不多的行李。
"你一定要来王宫找我，"漂打破沉默，"我会在那里站稳脚跟，等你来了一起成为大将军。
"信强忍着眼泪："我发誓，一定会去找你。
不管发生什么，我们最终要去的地方是一样的。
"黄昏时分，漂骑上昌文君准备的马匹。
在夕阳的余晖中，信看着好友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尘土飞扬的道路尽头。
他握紧拳头，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变得更强，早日去王宫与漂重逢。
日子一天天过去，信练剑更加刻苦。
每当夜幕降临，他都会独自一人来到小树林，一遍又一遍地练习剑法，首到精疲力竭。
漂离开后的第三个月，村里传来了惊人的消息——秦王的弟弟成蟜发动了叛乱，王宫陷入混乱。
信整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他决定前往王宫寻找漂。
就在他准备出发时，一个满身是血的身影跌跌撞撞地闯入了村子。
"漂！
"信几乎认不出眼前这个伤痕累累的人就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好友。
漂虚弱地笑了笑，从怀中掏出一卷染血的羊皮纸："信...拿着这个...去黑卑村...找一个叫政的少年...""别说话，我先帮你包扎！
"信手忙脚乱地想找布条。
漂摇摇头，艰难地呼吸着："没时间了...听我说...政很重要...保护他...这是我们的机会..."信的眼泪终于夺眶而出："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你要去当替身？
""因为...我相信你..."漂的眼神开始涣散，"你会成为...最伟大的将军...带着我的份一起..."当太阳完全升起时，漂在信的怀中永远闭上了眼睛。
信紧紧抱着好友逐渐冰冷的身体，在晨光中发出撕心裂肺的吼叫。
三日后，信埋葬了漂，带着那卷染血的地图踏上了前往黑卑村的道路。
他的眼中不再有泪水，只剩下燃烧的怒火和坚定的决心。
无论这个叫政的人是谁，他都会完成漂最后的嘱托。
然后，他要让那些伤害漂的人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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