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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说《晾在雪夜里的旧钢笔》“勿忘然”的作品之周扬一种是书中的主要人全文精彩选节:主角为一种,周扬,冰冷的现实情感,病娇,白月光小说《晾在雪夜里的旧钢笔由作家“勿忘然”倾心创情节充满惊喜与悬本站无广欢迎阅读!本书共计148901章更新日期为2025-07-30 18:54:22。目前在本完小说详情介绍:晾在雪夜里的旧钢笔
主角:周扬,一种 更新:2025-07-30 22:07: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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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毒水的气味太浓了,像无数细密的针,霸道地钻进鼻腔深处,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感,
将人钉在惨白和冰冷构建的现实里。深夜的市第一人民医院急诊走廊,灯火通明得不合时宜,
也空旷得有些诡异。脚步声匆匆远去又骤然停下,
伴随着仪器单调急促的“滴——滴——”声,交织成一张无形而巨大的网,罩得人透不过气。
我蜷缩在走廊尽头那张硬塑排椅的角落里,脊背紧紧抵着冰凉硌人的椅背,
仿佛只有这样才能获得一点稀薄的支撑。几个小时前还紧握话筒、逻辑清晰的采访稿提纲,
此刻像一片片被狂风撕扯过的碎纸,狼狈地散落在脚边模糊的光影里。
身体深处像被掏空了一大块,只剩下一片钝重的麻木,沉重得抬不起一根手指。
眼皮也倦得厉害,视野边缘都泛起灰蒙蒙的雾气,一点一点向内吞噬着清晰的意识。
可又有一个偏执的念头在神经末梢尖锐地跳动着,像一簇不肯熄灭的鬼火。林逾明,
林逾明……这个名字在胸腔里反复冲刷、研磨,每一次撞击,
都带起一阵细密的、几乎被此刻的环境音吞没的抽痛。仿佛那颗心脏,
不久前淡漠的一句“不认识”冻僵、又被救护车顶灯旋转的阴影里那枚冰冷婚戒击穿的心脏,
此刻才后知后觉地苏醒过来,发出迟来的、支离破碎的呜咽。
每一个碎片都写着两个字——荒谬。记忆的开关被这浓烈的消毒水和惨白的灯光强行撬开,
思绪无法控制地倒流,一下子闪回到十年前那个同样充满消毒水味道的午后。那个画面,
曾长久地在我青春里占据着核心的位置,像一颗顽固的水晶,折射出的光晕迷离而遥远。
南城的夏天,湿热得能拧出水。校园医务室的玻璃窗蒙着层水汽,窗外绿杨树的叶子耷拉着,
蝉的嘶鸣破开凝滞的空气,显得格外刺耳。医务室里的消毒水味比此时医院的淡些,
却带着青春期的慌张和笨拙。我半趴在冰凉的金属长椅上,
额角贴着一小块有些渗出血丝的纱布,
那是方才和同学追逐打闹时不小心磕到花坛角留下的勋章。疼痛丝丝缕缕地抽着神经,
我龇着牙,小心避开伤口的位置,把整个脑袋的重量压在臂弯里,
心里盘算着放学后小卖部那根盐水冰棍的滋味,也许能安慰一下这狼狈。“叩叩。
”两声极轻的敲击,带着一种与这燥热午后格格不入的清冽。我抬起头,
光影被人影切过一道利落的边。他就站在门口逆光处。
医务室的白炽灯光落在他洗得干净板正的夏季校服上,勾勒出少年人有些单薄却挺拔的轮廓。
风纪扣严谨地系着,领口一丝不苟。鼻梁很高,薄唇抿出淡淡的直线。他的目光越过我肩头,
落在我身后那张堆满药瓶杂物的桌子上,眉头微微蹙着,那是一种对混乱本能的疏离感。
林逾明。高二理科班的学神,校园里一颗沉默而耀眼的星辰。传说他拿遍了能拿的竞赛奖项,
是老师们口中前途无量的标杆。他很少主动与人说话,
周身总是罩着一层清冷的、生人勿近的气场。我几乎忘了额角的抽痛,
手指无意识地抠了抠椅子边缘粗糙的漆皮,喉咙有些发干。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走了进来,脚步很轻,径直走向那张桌子。
空气里浮动的细微灰尘似乎因他的到来而凝滞了片刻。
桌上横七竖八地躺着几支用完的一次性注射器、几瓶药液、一堆剪开的纱布包,
确实乱得不成样子。他默默地弯腰,目光专注地扫过桌面,片刻,
像是确认了我身后空荡荡的位置并没有他要的药品,他伸出手。那双手很漂亮,骨节分明,
是写字的手。他并没有碰那些脏污的纱布和废弃的注射器,
而是探向更深一点、靠近桌脚的位置,
小心翼翼地捏住了——一支躺在角落里的、沾了些许灰尘和可疑黄色液体的签字笔笔帽。
手指干净、稳定。“王医生不在?”他终于开口,声音和他的人一样,清越又带着点距离感,
像初冬清晨冻结在枝头的冰凌,字句清晰。“……嗯,说是,说是去食堂打饭了。
”我听见自己干巴巴地回答,声音有些发飘。他没再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将那支略显落魄的笔小心地放在旁边一个相对干净的纸盒子上。做完这一切,他不再停留,
转身朝门外走去。姿态挺拔,步履如常,好像刚才只是执行了一个小小的秩序整理指令。
医务室的空气重新流动起来。只有桌上那支孤零零躺在纸盒上的笔,
还有那被我死死捂住的、突然擂鼓般加速的心跳,证明着刚刚那一幕并非幻觉。
额角伤口的疼,好像突然又回来了,细细密密的,却又带着一种奇怪的、陌生的甜意。
像有人在心尖最深处轻轻戳了一下,酸麻胀痛,又开出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柔软的花来。
我悄悄放下捂在额角的手,低头看着指甲缝里渗入的一点棕色硬漆碎屑,
耳朵不受控制地开始发烫。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仿佛还残留着那条冰凉金属排椅的气息。
……忽然,隔壁那扇紧闭的门打开了,清晰的说话声传了出来,像一枚坚硬的石子,
瞬间击碎了空气中漂浮的回忆碎片。“林先生的家属?林先生家属在吗?”我猛地回神,
身体像被突然拉紧的弦,“霍”地从那张冰冷的硬塑椅子上站了起来。动作太快,
眼前骤然发黑,额角未消的隐痛仿佛也跟着震荡了一下。视线里,
急救室门上那盏刺目的红光像是凝固的血块,冰冷地悬在那里。
我下意识地抬手按住微微眩晕的太阳穴,指尖冰凉。
一个穿着淡蓝色手术服的年轻医生站在门口,口罩遮去了大半张脸,
只露出一双平静无波的眼睛。他看到站起来的我,目光略微停顿了一瞬,
像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例行公事的探究。“我是林逾明先生的……同事。”我开口,
发觉自己的声音竟有些嘶哑。喉咙深处干涩发紧,仿佛被无形的砂纸磨砺过。
这个词“同事”出口的瞬间,我几乎感觉不到舌头在哪里,只觉得它在口腔里僵硬地动着,
带着一种虚妄的凉意。我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耳廓的温度在攀升,
与指尖那冰凉的触感形成鲜明的讽刺对比。胃袋里好像也塞进了一整块冰,沉甸甸地往下坠。
“同事?”医生的目光在我写满疲惫和失魂的脸上短暂停留了一下,
那里面似乎飞快地掠过一丝了然或别的什么情绪,“请跟我到这边稍等。
”他侧身示意了一下急诊大厅相对僻静一点的导诊台附近。语气平静,不带太多情感色彩,
却像手术刀一样精确地将那个“同事”的标签再次戳深了几分。
我沉默地跟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脚跟踩在光洁得能映出人影的瓷砖地上,
却像踩在厚厚的、吸音的雪堆里,每一步都空落落地陷入下去,发不出半点实质性的声响。
走廊里惨白的灯光,把医生蓝色手术服的背影拉得很长,
像一段通往未知深渊的、幽冷的隧道。头顶日光灯管发出的“嗡嗡”低鸣,
此刻听起来格外刺耳。离那扇紧闭的大门越远一点,
那股浓烈的、宣告着生命危机的消毒水气味似乎也淡去了一些。但这种稀释,
并没有带来丝毫的轻松感,
久前才发生的场景更加清晰地浮现在眼前——那间充斥着智能感、冰冷感、科技感的办公室。
那时我还来不及理解他为何突然昏倒,
更来不及思考那本引发轩然大波的财经杂志为何突兀地出现在他助理周扬的手上。
我只记得周扬在电话里那种混合着惊惧和难以置信的语调:“宋小姐!宋小姐你快看看!
林先生……林先生他……”然后就是两天前,
我拿着那份最终印出来的、墨迹仿佛都还带着灼人温度的杂志样稿,
走进他俯瞰整座城市CBD景致、落地窗外是钢筋水泥森林的顶层办公室时的情形。
巨大的落地玻璃幕墙外,城市的天际线在恒温恒湿的空调房里显得苍白而遥远。
房间里铺着厚厚的深灰色地毯,将人走路的声音彻底吸走,只剩下一种令人窒息的静默。
气里弥漫着若有若无的、高级电子元件运行时特有的臭氧味和一种过于清新的柠檬香氛气息,
冰冷、高效、不近人情。林逾明坐在一张设计感极强的宽大金属办公桌后面。
桌上干净得惊人,只有一台纤薄的笔记本,一只造型利落的黑色保温杯,
还有一个材质奇特、像一块纯粹黑色鹅卵石的无线充电器。他穿着挺括的白色高定衬衫,
领口严谨地系到喉结下方,腕上是造型低调却价值不菲的铂金腕表。他背后的整面墙,
是一个巨大而复杂的动态数据流可视化屏幕,蓝绿交织的光点无声闪烁、流淌、汇聚又消散,
像一片冰冷而澎湃的暗河,映得他那轮廓分明的侧脸,愈发显得锐利而疏离。
他身后这片无声流淌的数据之海,仿佛成了另一个维度的冰冷背景板,
将他身上那份拒人千里的冷漠衬托得更外显,
如同那深灰色地毯上唯一的实体——一座移动的雪山。
我穿着昨天咬咬牙刷信用卡买下的、最保险的米白色职业套裙——裙子合身得有些紧绷,
勒着腰,像一层精致的束缚。手里捏着那份仿佛还带着新鲜油墨和纸张微热气息的杂志成品,
封面上印着他穿着考究深灰色西装、目光穿透镜头直视读者的硬照,内页正是我的专访稿。
“林总,这是这期《财智前沿》的最终样稿,送来给您过目。
”我将杂志小心翼翼地放在他那张一尘不染、光可鉴人的金属办公桌边缘。
声音是努力绷出来的专业和冷静,甚至还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职业微笑。但只有我自己知道,
指尖传递来的金属桌面的冰凉,正顺着指骨向上蔓延。他抬起头。那一刻,
整个世界仿佛被按下了慢放键。时光在此刻,第一次显出了它锋利而残酷的刀锋。
我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住他的脸。十年光阴!足够将一座崭新校园风化得留下斑驳痕迹,
也能将少年清瘦的下颌线雕琢成现在这般棱角锐利、极具压迫感的模样。
记忆深处那张干净白皙、眉眼清冷的脸庞上,岁月留下了细小的笔触——眼角那淡淡的纹路,
唇角紧绷时更加清晰的线条……时光的打磨,没有磨去那份俊朗,
反而更添了成功赋予的峻峭疏离感。心跳在耳膜里撞击,
无声地呼喊着那个遥远记忆里的名字:林逾明……林逾明……十年了,你还记得吗?
他终于放下手中那支看起来异常沉重的签字笔,金属笔身轻轻磕在桌面上,
发出清脆却短促的一声“嗒”。那只拿着笔的手,骨骼突出,手背的青筋显得十分清晰。
他伸出手,拿起那份杂志,却没有去看封面,而是动作干脆地翻到了内页——我的那篇专访。
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落在他翻动纸张的手指上,
在那枚简约铂金戒指上折射出一点冰冷坚硬的光芒,刺得我瞳孔微微一缩。无名指。
视线贪婪而隐秘地在他脸上每一寸扫过,像一个溺水者绝望地搜寻着任何一根浮木。然后,
我的心在那双深潭般的眼眸扫过最后一页、落在角落里我的记者署名时,
骤然冻结、坠落、粉碎。他那双眼睛,在阅读时专注沉静,一如往昔,
却像覆盖着终年不化的冰层,没有任何一丝涟漪因那个名字泛起波澜。
那眼神里没有故人相见的惊诧,没有一丝一毫可能存在的怅惘或隐痛,
只有阅读一份普通商业文件时的专注和平静。
仿佛他手指指腹正滑过的那三个字——“宋淮宁”,只是一个印刷符号,
与他桌上那个冰冷的金属保温杯没有任何区别。空气瞬间凝滞成无法呼吸的坚冰。
“林……”我张了张口,喉头像被粗糙的砂纸磨过,
那个“林”字几乎发不出任何有意义的音节。“林总?”最终挤出来的称呼,
带着自己都察觉不到的涩意和试探。他的目光终于从杂志移开,抬起眼,
那视线平稳地、毫无波动地落到我的脸上。那眼神,
锐利得似乎能穿透我精心维持的职业微笑,直抵内里那个即将溃不成军的自己。
像审阅一张无关紧要的工程图纸。一秒,两秒。
办公室里只剩下中央空调送风口吹拂空气的微弱嘶鸣。墙上的数据流依旧无声地汇合分离,
明灭闪烁。终于,他薄唇轻启,清冷的声音如初冬屋檐垂下的冰棱,干净、利落,
不夹杂一丝多余的尘埃:“宋小姐,”他甚至极其轻微地停顿了一下,
似是在进行精确的身份确认,那语气里带着一种微妙的距离感,既不生疏,也绝无熟稔,
“辛苦。”“辛苦”两个字,像两枚小而尖锐的冰锥,
精准地钉入我试图筑起的心理防线最脆弱的缝隙。
全身的血液似乎在这句公式化的客套里瞬间逆流,冲上头顶又骤然褪去,
留下一种令人手脚冰凉的虚脱感。那感觉,比当年在医务室磕破头时还要狼狈、还要沉重。
像有人在你摇摇欲坠时,轻轻又礼貌地推了你一把。我强迫自己牵动嘴角,
那个笑应该比哭还难看。我点了点头,视线死死落在那一页纸上,
落在“宋淮宁”这三个字旁边,几厘米外——那里有一滴不小心滴落的深棕色咖啡渍。
不规则的圆形,边缘晕开一小片浅色的水痕。它就那么不尴不尬地存在在那里,
像一个无声的笑话,嘲笑着此刻房间里弥漫的荒唐和压抑。那污渍太刺眼了。
心脏某处像被这污渍狠狠烫了一下。我几乎用尽全身力气才维持住体面的姿态,
声音细若蚊蚋:“不辛苦,应该的。”每一个字都像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压出来的碎石。
就在我精神防线摇摇欲坠,几乎要用全部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失态地质问时,
办公室厚重无声的门被推开了。
进来的是一个穿着剪裁合体宝蓝色连衣裙、妆容精致的年轻女人。她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上面放着一杯清茶和一碟精致小巧的茶点。她的出现像一道精准注入缓和气氛的公式,
冲淡了空气中无形的紧绷张力。“林总。”她走到桌前,
脸上带着训练有素、弧度完美的笑容,声音温柔,“您的下午茶。”姿态熟稔而自然,
仿佛天生就该在这个空间出没。她的目光在我身上轻巧地掠过,
那眼神里有着淡淡的打量意味,如同评估一件办公家具,随后便波澜不惊地收回视线,
专注地将茶点放在林逾明桌上,然后得体地站到稍后一点的位置。她的手指在放下托盘时,
无名指上那枚碎钻簇拥主钻的戒指,在办公室明亮的顶灯下反射出细碎、冰冷的光芒。
光芒的质感与林逾明手上那枚一模一样。助理周扬。
我在几次沟通邮件和电话里确认过这个名字。据说工作能力超强,
是林逾明最得力的左膀右臂。此刻,她像一座精心设计过的屏风,
悄无声息地隔断了我视线继续落在林逾明脸上的可能,
也彻底阻隔了我心中那最后一点微弱的希冀。现实如此清晰、冰冷又充满讽刺。
一个有名有姓、存在感极强的助理,他记得清清楚楚。
而那个曾在他年少时光里留下印记的名字,却如同昨日流经窗外的雨水,消失得无影无踪。
我的目光最后在那页杂志角落里的咖啡渍停留了一瞬,
只觉得那深褐色的污迹在雪白的纸面上无限放大,丑陋又刺目,像一道烙在心上的无形伤口。
“那……林总没什么其他意见的话,我就先告辞了。”我听到自己用尽全力发出的声音,
干涩、平稳,像一个设定好程序的机器。胃里一片冰凉,仿佛刚才喝下的不是茶,
而是几口冰冷的雪水。林逾明的视线已重新落回桌上那摞待处理的文件上,闻言,
他只是轻微地点了一下头,幅度小到几乎难以察觉,眼神并未再抬起,
仿佛只是处理完一件亟待解决却又毫不起眼的小事。“周扬,送一下宋小姐。
”他的声音很平稳,没有半点情绪的起伏。导诊台冰冷的台面贴着我的胳膊,
传递来阵阵寒意。护士在电脑后面敲打着什么,键盘声在静谧的空旷里格外响亮。
我深吸一口气,冰冷的空气涌入肺叶,带着一股难以言喻的铁锈味,刺得胸腔深处隐隐作痛。
胃里翻搅的冰块不仅没有融化,反而沉得更深了。急诊大厅惨白的灯光从头顶泻下,
落在周围空荡荡的蓝色塑料候诊椅上,反射出清冷无情的光。这光刺得我眼睛发胀,
只能用力地、几乎屏住呼吸地盯着脚下那片光洁的瓷砖地砖。砖面冰凉的倒影模糊不清,
像隔着一层泪水望出去的世界。手机贴着掌心震了一下,又一下,在沉寂中格外突兀。
微弱机械的嗡嗡声带着持续的催促感。我终于极其缓慢地低下头,指尖被冻得有些僵硬,
几次滑动才解开屏幕。屏幕上,跳动的是那个无比熟悉的名字——郑宇辰。
我盯着那名字看了足有两秒。
和我恋爱两年、双方家长早已多次热情会晤、按部就班地规划着婚宴酒店和蜜月线路的男人,
此刻出现在屏幕上,本该带来安定和温暖的提醒,却只让我感到一种奇异的、沉重的茫然。
手指像是有它自己的意志,悬停在冰凉的屏幕上空,迟迟无法按下接听键。脑海里一片空白,
仿佛突然失去了理解和应对这种“日常”的能力。震动固执地持续着。“……你还好吗?
”周扬的声音很轻地响起,带着一种公式化的谨慎,打断了这难捱的沉默。
他一直像个沉默的影子站在导诊台几步之外,此刻大概看我状态实在不对,
才试探着走近了一点。我没有抬头,只是模糊地摇了摇头。
摇完之后才意识到这个动作有多苍白无力。喉咙干涩发痛,几乎难以发声,
最终只挤出几个沙哑的字:“……没事。”声音很轻,带着气声,像是在风雪里冻僵了舌头。
郑宇辰的电话终于挂断了。屏幕暗下去,像一个短暂的休止符。
可还没等我将那沉重的手机重新揣进口袋,震动再次响起。这一次,
屏幕上跳动的名字变成了“妈”。字体在刺眼的白光下显得格外清晰、庞大。那一瞬间,
像有人拿着沉重的鼓槌,对着我紧绷的神经狠狠砸下。我猛地吸了一口气,
冰冷的空气呛进肺里,激起一阵剧烈的咳嗽,整个胸腔都火烧火燎地疼了起来,
眼睛瞬间被生理性的泪水模糊。“妈……”“阿宁啊!
”电话那头传来母亲一贯温软却带了点急切的声音,“怎么半天不接电话?
和宇辰说好了回家吃饺子,饺子都下锅了,你爸调的馅儿可香了!到哪了?
”母亲的声音像一层温暖的薄纱,轻柔地试图覆盖住所有冰冷的角落。我的嘴唇动了动,
却发现喉咙被什么更坚硬的东西死死堵住了,发不出任何能组织成有意义句子的声音。
只有压抑的、断断续续的抽气声从鼻腔深处泄露出来,努力想要压下去,却越来越失控,
肩膀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阿宁?”母亲的语调瞬间变了,
那层温柔的薄纱被猛地撕开,露出底下真切的焦急和惊慌,“你怎么了?阿宁?说话!
是不是出什么事了?你在哪?别吓妈!”那焦灼的问话一句紧似一句,
像锐利的爪子猛地攥紧了我此刻脆弱不堪的神经。我用力地抬手,
用手背狠狠抹去糊了一脸的泪水,可新的热流立刻又涌出来,视线一片模糊。
冰冷的导诊台面和指尖冰冷的手机壳仿佛要将最后一点暖意也吸走。
“妈……”我再次试图开口,声音嘶哑得像被砂石磨过,带着浓重的哭腔,
“我……我没事……”“胡说!你这样子像没事吗?快告诉我你在哪!
”母亲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快要崩溃的担忧,“是不是遇到坏人了?车祸?
你说话啊!”我用力闭紧眼睛,仿佛这样做就能把汹涌而来的情绪强行关回去。
着咖啡渍痕迹杂志时惊恐的表情;还有急救室门上那盏刺目的、凝固般的红灯……我张着嘴,
却失去了用言语描述这翻天覆地、荒诞至极一天的能力。那些字眼堵在喉咙口,噎得生疼。
就在我几乎要被这铺天盖地的痛苦和母亲的焦灼逼得窒息时,一只手臂伸了过来,
带着一种不由分说的力道。是周扬。他的手指隔着外套紧紧抓住我的小臂,
将我几乎脱力的身体撑住了一些。他靠近一步,
另一只手毫不犹豫地伸向我攥得发白、微微颤抖的手。我下意识地想躲开,
指尖的冰凉本能地抗拒着任何触碰。但他动作迅速而坚决,
一把将我手里还在震动的手机抽了过去。周扬的手很稳,没有丝毫迟疑。
他熟练地避开了我抵抗的力道,直接将手机举到耳边。“……阿姨您好。”他的声音响起,
冷静、清晰,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与刚才那种公式化助理的口吻截然不同,
瞬间压过了电话那头母亲惊慌失措的质问,“我是宋淮宁小姐的朋友周扬。
她这会儿情绪有点激动,不太方便讲话。阿姨放心,她很好,没有人身危险,我就在她身边。
她现在在市第一人民医院的急诊大厅导诊台这边。您别着急,路上千万注意安全,
我们会在这里等您。”他语速不快不慢,吐字清晰,
键信息都稳稳地传递了过去——地点是医院但点明是急诊大厅而非某个具体抢救室门口,
状态是情绪波动但无人身危险,有可靠的人在身边陪伴。
几句话瞬间消解了母亲最极端的想象。电话那头,
母亲焦急的声音在周扬冷静的叙述下戛然而止,停顿了几秒,
随即传来语无伦次的、明显松了口气却更显担心的询问:“医院?真的?她没……没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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