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家人都想我死？

第一章：我的世界陈默喘着粗气，拄着木然的腿站在门口，妹妹乐乐边敲门，

小嘴巴还在不停的叽叽喳喳“哥哥早上真厉害，跑了三个来回，三六一十八，

跑了十八层楼梯”，陈默爱怜的轻轻拍了一下乐乐的后脑勺“小东西，累死你哥哥得了，

按照你的命令，我哪天不爬六七十层？”本来开心的乐乐笑容一下僵住了：“讨厌的哥哥，

以后不许说这个字了！”门开了，是父亲陈国栋开的门，爱怜的眼神准瞬即逝，

又是失望的看着陈默，三个月了，陈默早就习惯了这种眼神。陈默坐在餐桌前，

碗里的粥冒着热气，抚慰灵魂的红烧肉酱色诱人，却闻不到米和肉的香味。

他习惯性地去摸裤兜——空的。不是第一次了。这个“家”里，

手机、电脑、电视…所有能连上“外面”的东西，都消失了好长时间。

从那次该死的车祸开始。陈默知道，现在的这个世界绝对不是真实的，自从出了那次车祸，

就成了这个样子。不能出单元门，不会饿、不会渴，吃饭只是仪式。

窗外永远是灰蒙蒙的一片，熟悉的街道空荡荡的，单元里静的像是坟墓，

听不见邻居孩子的笑声和哭声。最关键的是，要听话，必须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包括要听妹妹陈乐的话。这就是规则。“哥！快吃！陪我玩！

” 十岁的妹妹陈乐把最后一口馒头塞进嘴里，油乎乎的小手就来拽他胳膊，眼睛亮得惊人，

“今天你当马！”陈默胃部一阵发紧。又是这个游戏。“乐乐，

等哥吃饭…” 他试图抽回手。“陈默。” 父亲的声音不高，冷冰冰的砸过来，

带着一丝疲惫。他放下筷子，没看陈默，目光落在空荡荡的墙壁上。“妹妹等半天了，

别磨叽，陪她玩会。” 命令。不容置疑。空气瞬间凝固。

母亲林秀芬端着咸菜碟的手顿在半空，嘴唇动了动，没出声，

眼神飞快地在丈夫和儿子之间扫过，带着一种陈默看不懂的疲惫和…恐惧？“听爸爸的话，

小默。” 母亲的声音很轻，近乎气音，带着恳求。陈乐得意地晃他胳膊：“听见没！

快趴下！”陈默的脊椎像被灌了铅。他不讨厌陪妹妹玩，甚至当马，

但讨厌这无处不在的“听话”。他想拒绝，想站起来回自己的房间。

但脑海中猛地闪过一个模糊却尖锐的警报声——每次他试图反抗时，这声音就会出现，

伴随着一种濒临窒息的冰冷感，仿佛下一秒心脏就会停跳。他喉咙发干，默默站起来。

膝盖碰到冰凉的地砖，他慢慢弯下腰，双手撑地。视野里是陈乐沾着灰的拖鞋。“驾！快跑！

冲啊！” 陈乐欢叫着跳上他的背，小手拍打他的肩膀。重量压得他手臂微颤。

陈国栋拿起筷子，继续吃粥，仿佛眼前只是一场无关紧要的默剧。

林秀芬默默把咸菜碟放在桌上，转身进了厨房，背影有些佝偻。

陈默驮着妹妹在狭小的客厅、走廊里爬行，地砖的凉意透过薄薄的裤子渗进来。

经过走廊尽头储物间时，

一阵极其细微、若有似无的线香混合着陈旧木头的气息顺着门缝飘了出来。

他下意识地抬眼一瞥储物间门。呼吸骤然停滞，一股寒意从尾椎骨瞬间窜上头顶。

堂那股若有似无、钻进鼻腔的线香和陈腐气味…和他记忆中唯一一次参加乡下葬礼时的味道，

诡异的重合了。一股寒气从脚底板直冲头顶。“哥！你笨死啦！快爬！

” 背上的陈乐不满地扭动着，小手拍打他的肩膀。“乐乐，下来！别闹了！

” 母亲林秀芬的声音带着一丝紧绷，快步从厨房出来，伸手去抱女儿，“让你哥歇会儿，

刚爬了那么多楼梯！”陈乐像条滑溜的小鱼，扭身躲开母亲的手，蹦跳两步，

来到落满灰尘的储物间门口。“我要探险！去这个黑屋子！里面肯定有宝藏！

” 她伸手就要扭动那把旧铜锁。“乐乐！回来！那里面脏！” 林秀芬脸色一白，

声音拔高了，带着真切的惊慌。“听妹妹的话。” 父亲陈国栋冰冷的声音又响起来。

他不知何时放下了筷子，目光沉沉地钉在陈默身上，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她想去探险，

你就陪她去。看看里面有什么‘宝藏’，记住！不许动那个黑色的柜子。

” 父母的命令必须执行。规则一。陈默的心脏猛地一缩，

熟悉的窒息感像冰冷的潮水开始漫上来。他无法拒绝。陈乐得到“圣旨”，欢呼一声，

更加卖力地摇晃那把旧锁。陈默伸手打开拧动旧锁打开门，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线香、霉味和灰尘混合的气息猛地涌出，瞬间充斥了客厅。

陈默被那气味呛得后退一步。五六平的储物间一目了然，

一直摞到屋顶的纸盒、袋子落满灰尘，一个黑色的柜子靠墙放在一个很旧的桌子上，

这就是父亲不让动的，陈默不由盯着多看了几眼。听到身后声响，陈默很自然的回了头，

不由打了个哆嗦，母亲正用一种从未有过的眼神盯着他，严厉但好像又带着愧疚，

“好了好了，乐乐，这里都是旧东西，没有什么宝藏，和哥哥去客厅玩吧！

”母亲的话仍旧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说罢转头去厨房刷碗。乐乐却并不善罢甘休，

就像是母亲提醒了她一般，调皮的冲沉默眨了眨眼，踮起脚尖打开了黑色橱门。只一眼，

陈默全身的血液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成冰坨。橱里上方是一幅黑白照片。照片上，

是他自己。毕业学士服，笑容僵硬。照片下方中央，一个暗沉沉、落满香灰的铜香炉，

插着几根烧剩的残杆。炉左右摆着几盘早已干瘪发黑、爬着霉点的水果。

炉后则是一个黑色牌位“爱子陈默之灵位”。更刺目的是，香炉旁散落着几张纸。

最上面那张，标题几个加粗的黑体字像烧红的烙铁，

狠狠烫进他的眼球：《自愿放弃治疗知情同意书》。签名栏那里，

一个潦草却力透纸背的“陈”字，只写了一半。嗡——陈默脑子像被重锤砸中，一片轰鸣。

灵位？放弃治疗？那个“陈”字…是爸签的？！我怎么了？我是要死了还是已经死了？

他们当我死了？想不要我了？！“爸！妈！” 陈默猛地转身，声音嘶哑得像破锣，

指着牌位，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子味，“这他妈是什么？！我是不是已经死了？！

你们是不是想我死？！”“谁准你看的？！谁让你打开的？！”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

陈国栋像头发狂的狮子，瞬间冲到门前，巨大的身躯堵死门缝，脸色铁青，

双眼因暴怒布满血丝，死死瞪着陈默，那眼神像是要把他生吞活剥。“滚！都给我滚远点！

” 他猛地伸手，粗暴地将还在身边探头探脑的陈乐狠狠推到一边。

小姑娘“哎哟”一声跌坐在地。就在陈国栋吼出“滚”的瞬间，恐怖的规则惩罚轰然降临！

脚下的地板猛地一陷，接着疯狂起伏！四周的墙壁像融化的蜡一样扭曲变形！

陈国栋的身影在陈默眼中急速膨胀、拉伸，那张暴怒的脸孔狰狞如庙里的恶鬼金刚！同时，

尖锐到撕裂耳膜的警报声——像极了心电监护的濒死尖叫！——混杂着呼吸机急促的嘶鸣，

就像一股冰冷刺骨、仿佛要将骨髓都冻僵的力量扼住了他的喉咙，胸腔像被万吨液压机碾压，

吸不进一丝空气！“呃——！” 陈默像被抽了骨头的鱼，痛苦地蜷缩倒地，

双臂努力挥舞着，想要挣脱那双死死扣住自己脖子的手，然而窒息让眼球凸起，

眼前炸开一片片黑斑。死亡的冰冷触感如此真实，几乎要将他拖入深渊。“国栋！别说了！

停下！他会死的！真的会死的啊！” 林秀芬哭嚎着扑上来，

用尽全身力气抱住剧烈抽搐的陈默，用自己的后背挡住丈夫骇人的视线。

她仰起满是泪水的脸，对着惊愕的丈夫嘶喊：“求你了！停下！他是你儿子啊！

难道你要他死吗？”陈国栋胸膛剧烈起伏，扭曲的面容死死盯着地上濒死挣扎般的儿子。

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除了狂怒，竟还有一丝心疼、一丝挣扎，慢慢的，

竟全都转换成着一种更深沉的、近乎绝望的恐惧和…浓得化不开的疲惫与厌弃！

他牙齿咬得咯咯响，从牙缝里挤出冰碴子般的话：“陈默！你给老子听清楚！想活命，

就闭上你的嘴！收起你那些没用的念头！安分待着！否则…” 他喘着粗气，没说完。

随着他压抑的嘶吼，那恐怖的扭曲景象和刺穿灵魂的警报声终于开始减弱、消退。

世界慢慢“凝固”下来，但残留的震动感让陈默像条离水的鱼，瘫在母亲怀里，

只剩下本能地、贪婪地大口喘息，每一次吸气都带着全身撕裂般的剧痛，

冷汗浸透了单薄的衣衫。母亲紧紧抱着他，身体抖得像暴风雨中的小船，

滚烫的眼泪砸在他冰冷的皮肤上。陈国栋仍旧堵在储物间门口，重重地喘着粗气，

布满血丝的眼睛扫过门内供桌上那份刺眼的“放弃书”，又落在陈默惨无人色的脸上，最终，

那狂怒像潮水般退去，只留下一片深不见底的麻木。他不再看地上的母子，猛地转身，

像是用手抹了一下眼睛，然后抓住那扇沉重的木门，用尽全身力气，“砰！！！

”地一声巨响，死死关上！“弄他回自己屋。” 陈国栋透过房门传进来，声音低沉，

“看着他。再敢胡闹…” 他没说下去，但那沉默比威胁更沉重。他拖着沉重的脚步，

径直走向自己的卧室，房门也被重重关上。死寂。

只有陈默粗重艰难的喘息和林秀芬压抑的啜泣。林秀芬费力地搀扶起几乎虚脱的陈默。

陈默浑身发软，脚下像踩着棉花，任由母亲半拖半抱。走出散发着阴冷气息的储物间门时，

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林秀芬艰难地扶着陈默，一步一步挪进他自己的房间，

将陈默小心的放在床上，突然极其隐蔽地、用力地掐了他胳膊内侧一下。同时，

几张折叠得紧紧的、边缘被攥得发皱的纸，被她颤抖的、冰凉的手指，

飞快地塞进了陈默汗湿黏腻的手心。她的嘴唇几乎贴着陈默的耳廓，气息微弱得像游丝，

带着浓重的绝望和哀求：“藏好…千万别让你爸看见…”第三章：我的妹妹母亲靠在门板上，

胸口剧烈起伏，脸色灰败，没再看陈默一眼，仿佛用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匆匆离开。

狭小的房间只剩下陈默粗重的喘息和擂鼓般的心跳。他摊开汗湿的手心。是那几张纸。

他哆嗦着手指，在昏暗的光线下展开。纸张被揉捏得厉害，边角卷曲，

带着冰冷的汗渍和他自己手上的黏腻。最上面一张，

那行加粗的黑体标题——《自愿放弃治疗知情同意书》。签名栏那里，

那个力透纸背、只写了半边的“陈”字，此刻清晰无比，像一道丑陋的伤疤，

嘲笑着他“活着”的假象。下面几张是医院的费用清单，触目惊心的数字密密麻麻，

最后一张是病情评估报告，“持续性植物状态”、“预后极差”的字眼冰冷刺骨。

“呵…”一声沙哑的、近乎破碎的冷笑从陈默喉咙里挤出来。

记忆的碎片在冰冷的绝望中翻涌——刺耳的刹车声，翻滚的视野，

剧痛…然后是无尽的黑暗和消毒水味。原来如此。他没死在那场该死的车祸里，

却成了…植物人？一个需要靠机器维持生命、榨干这个家最后一点希望的…累赘。

巨大的医疗费，渺茫的希望，父亲选择了放弃。那个灵堂，不是纪念，是提前的埋葬！

而母亲…她藏起这些，是良心不安？还是…她还没完全放弃？

一股混杂着悲凉、愤怒和绝望的洪流在他胸腔里冲撞，找不到出口。他死死攥紧了那几张纸，

指节发白，喉咙里发出不堪重负和不甘的呻吟。“哥！开门！

” 陈乐清脆又带着点蛮横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伴随着“砰砰”的拍门声，“快开门陪我玩！

我知道你没睡！”命令。规则二。陈默像被无形的线扯动，僵硬地起身开门。

门外的陈乐小脸兴奋得发红，眼睛亮晶晶的，手里抓着一把五颜六色的水笔。

“我们来玩‘唤醒游戏’！哥，你别害怕，就像以前我在你脸上化妆一样！

” 她带着一股孩童特有的、混合着汗味和糖果甜香的气息，不由分说挤进来，

把陈默推到床边坐下，全然不顾陈默苍白的面孔。“闭上眼睛！不许动哦！” 陈乐命令道，

拿起一支蓝色水笔，踮着脚尖，开始在陈默的额头上画着歪歪扭扭的星星和波浪线，

冰凉的水笔尖划过皮肤，带着一种奇异的触感。她一边画，

一边煞有介事地念念有词：“我是最伟大的魔法师，魔法阵启动！星星力量！月亮力量！

通通进入哥哥脑袋里！把睡魔赶跑！哥哥快醒过来！求求你快醒过来吧！

”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却充满了不容置疑的执着，眼神专注得近乎偏执。陈默闭着眼，

享受着水笔的滑动和妹妹身上那股淡淡的、奇怪的消毒水味这味道似乎无处不在。

妹妹的“唤醒”方式幼稚又诡异，像个蹩脚的小巫师，但那份执着的、近乎不讲理的热切，

却像微弱的火苗，固执地烫在他冰冷绝望的心上。她是这个扭曲世界里，

唯一一个真正想他“活过来”的人，用她笨拙却无比真诚的方式。

额头上的“魔法阵”还没画完，门外传来沉重的脚步声，走到沉默房间门口，停住了，

就这样站了好久，直到乐乐不再念念有词，父亲压抑的怒火爆发了：“吵什么吵！安静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