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胤王朝,丞相府。
产房内的嘶喊声己经持续了三个时辰,稳婆李婶的额头上全是汗,手抖得比产妇林氏还厉害。
她接生三十年,从未见过如此诡异的胎位——这孩子横在肚子里,任凭她怎么推揉,就是不肯转过来。
“用力!
夫人再加把劲!”
李婶嘶哑着嗓子喊,心里却首打鼓。
再这样下去,一尸两命是免不了的。
房外,丞相苏文清背着手,在廊下来回踱步,脚下的青石板被他磨得发亮。
他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此刻却像个热锅上的蚂蚁,额角的青筋一跳一跳。
“相爷,喝口茶吧。”
老管家端着一盏参茶,手也在抖。
苏文清一挥手,茶盏“啪”地摔在地上,滚烫的茶水溅了他一裤腿,他却浑然不觉:“茶?
我现在喝得下茶吗?
我夫人我女儿……”话音未落,一道惨白的闪电撕裂天幕,将整个丞相府照得如同白昼。
紧接着,“轰隆——”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仿佛就在屋顶上炸开,整座府邸都跟着剧烈地晃动了一下。
苏文清心头一悸,猛地抬头,只见乌云密布的天空中,那道闪电的形状竟酷似一条蜿蜒的巨龙,龙头正对着产房的方向!
“天……天打雷劈?”
老管家腿一软,差点跪在地上,“这……这是不是有什么不祥之兆?”
苏文清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
他熟读史书,从未听说过有哪家新生儿出生时引来如此天象的。
不是妖孽降世,便是天谴临头。
无论是哪一种,对于苏家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就在他心乱如麻之际,产房内“哇”的一声,响起了一阵微弱却清晰的啼哭。
那哭声很特别,不似寻常婴儿那般洪亮,反而带着几分有气无力的委屈,像是在抱怨什么。
“生了!
生了!”
李婶惊喜交加的声音从房内传来,“是个千金!
母女平安!”
苏文清紧绷的神经骤然一松,整个人都虚脱了,扶着柱子才勉强站稳。
他不管什么天象,不管什么妖孽,只要夫人和女儿平安,比什么都重要。
他跌跌撞撞地冲到产房门口,门“吱呀”一声开了。
李婶抱着一个襁褓,满脸喜色地走出来,可那笑容里却透着一丝说不出的古怪。
“相爷,您看,小郡主……多俊俏。”
李婶把襁褓递过去。
苏文清接过女儿,只觉得怀中的小家伙软得像一团棉花,小小的脸蛋皱巴巴的,闭着眼睛,小嘴还在吧嗒吧嗒地咂摸着,似乎在回味什么。
他心中的父爱瞬间泛滥,刚想说一句“像她娘”,却突然听到一个声音。
一个清脆、稚嫩,带着浓浓吐槽意味的女声,凭空在他脑海里响起。
我靠,这雷劈得跟我家装修砸墙似的,耳朵都要聋了!
这什么破地方?
连个无痛分娩都没有,疼死老娘了!
苏文清浑身一僵,猛地低头看向怀里的女儿。
她明明闭着眼睛,小嘴还在咂摸,怎么可能说话?
他以为是太过紧张出现了幻听,摇了摇头,可那声音又响了起来。
这稳婆手劲比我妈拧我耳朵还大,刚才那一下差点把我腰给撅折了。
这活儿我给差评,必须差评!
差评!
苏文清的眼睛瞪得像铜铃,他死死盯着怀里的小奶娃,心脏狂跳不止。
这声音……这声音分明就是从她身上传出来的!
不是通过耳朵听到的,而是首接响彻在脑海深处!
他,大胤王朝的丞相,居然能听见自己刚出生女儿的心声?
咦?
这老头谁啊?
长得人模狗样的,就是眼神跟探照灯似的,差点闪瞎我的眼。
不会是我爹吧?
啧,基因还行,比我想象中强。
苏文清:“……”他感觉自己的世界观正在被一柄重锤狠狠敲击,碎得连渣都不剩。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先睡一觉,累死我了。
对了,我刚才是不是哭了?
哭得也太没气势了,一点没有我当年看演唱会抢前排的威风。
怀中的小奶娃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小脑袋一歪,彻底睡了过去。
苏文清却像被雷劈中了一样,呆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刚才听见了什么?
演唱会?
前排?
无痛分娩?
这些闻所未闻的词汇,从他刚出生的女儿的心声中冒出来,每一个都像一颗惊雷,在他脑海里炸开。
“相……相爷?”
李婶看苏文清脸色变幻不定,从煞白到铁青再到呆滞,不由得担心地喊了一声。
苏文清猛地回过神,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用一种前所未有的严肃语气问道:“李婶,我女儿……她刚才哭的时候,有没有说什么?”
李婶一愣,随即苦笑道:“相爷,您说笑了。
小郡主刚出生,除了哭,哪能说什么话?
她那哭声……哎,说来也怪,哭得有气无力的,倒像是在抱怨……”抱怨?
苏文清的心又是一沉。
他听到的那些心声,难道不是幻觉?
“相爷,您别担心,小郡主虽然哭声弱了点,但瞧这小脸蛋,小鼻子小嘴的,将来肯定是个美人胚子。”
李婶还在一旁安慰着。
苏文清却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他抱着女儿,快步走进产房。
夫人林氏正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但看到丈夫抱着女儿进来,还是勉强挤出一个笑容。
“文清,让我看看我们的女儿。”
苏文清坐到床边,小心翼翼地把襁褓放在妻子身边。
林氏伸出颤抖的手,轻轻抚摸着女儿的小脸,眼中满是母性的光辉。
“她真小……像个小猫儿。”
林氏的声音很轻,“给她取个名字吧。”
苏文清看着女儿恬静的睡颜,脑海里又回响起她那些吐槽心声,鬼使神差地说道:“叫苏瓜瓜吧。”
“瓜瓜?”
林氏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是有点……可爱。
像个小冬瓜似的,圆滚滚的。”
苏文清却没心思解释。
他只是觉得,“瓜”这个字,似乎和女儿的心声莫名地契合。
苏瓜瓜?
什么鬼名字?
比我上辈子叫‘王小翠’还土!
不过算了,既来之则安之,总比叫‘狗蛋’强。
苏文清的嘴角抽搐了一下。
果然,他没听错。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一个小太监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声音尖利又惶恐:“相爷!
相爷!
皇上驾到!”
苏文清和林氏都是一惊。
皇上?
他怎么会在这个时候过来?
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一个身穿明黄色龙袍的中年男人己经大步流星地跨了进来。
他面容威严,不怒自威,正是大胤王朝的皇帝,赵询。
“爱卿,恭喜啊!”
赵询一进门就哈哈大笑,完全不顾及产房的血腥味,“朕刚在御书房批奏折,就见天有异象,金龙绕梁,便知是爱卿府上有喜,特意赶来沾沾喜气!”
苏文清和林氏连忙要行礼,被赵询一把扶住。
“免了免了!
朕是来看小祥瑞的!”
赵询的目光首接落在了襁褓中的苏瓜瓜身上,眼中闪烁着好奇与探究。
祥瑞?
苏文清心里咯噔一下。
刚才那道闪电,在皇帝眼中竟然是祥瑞之兆?
哟,来大人物了?
穿得跟个金元宝似的,闪闪发光。
这老头气场挺强啊,一看就是一把手。
他刚才说什么?
祥瑞?
难道是因为我来的?
赵询正准备伸手抱抱孩子,突然,一个清脆又带着点不耐烦的声音,毫无征兆地在他脑海里炸响。
他整个人如遭雷击,伸出去的手僵在了半空中,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他,九五之尊,君临天下,居然也听到了这奶娃的心声?
这老头盯着***嘛?
我又不是玩具。
还有,他身上的龙涎味也太浓了,熏得我鼻子痒痒的。
想打喷嚏……阿嚏!
襁褓中的苏瓜瓜似乎真的被熏到了,小鼻子皱了皱,打了个细微的喷嚏。
赵询的身体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
他死死地盯着那个小奶娃,心脏狂跳不止,比刚才听到金龙绕梁时还要震惊百倍!
他听见了!
他真的听见了!
这奶娃……会读心?
不,是她的心声,能被自己听见!
阿嚏!
不行,这味道太上头了。
老头,你能不能离我远点?
赵询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这个动作,让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皇帝,竟然会主动避开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苏文清的心沉到了谷底。
他看到皇帝那副见了鬼似的表情,立刻明白了——皇上,也听见了!
“皇……皇上?”
苏文清试探着喊了一声。
赵询没有理他,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在苏瓜瓜身上,眼神从震惊、疑惑,慢慢变成了狂热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惧。
如果这不是妖孽,那便是天降祥瑞!
是能助他稳固江山,甚至……长生不老的祥瑞!
这老头怎么回事?
突然跟个门神似的杵在那儿,眼神跟刀子似的,要吃人啊?
吓死宝宝了。
赵询听到这句心声,猛地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收敛了表情,重新换上了一副和蔼可亲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僵硬。
“咳咳,”赵询清了清嗓子,“这孩子……真是灵气非凡。
朕看,就不必按寻常郡主封号了。”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着襁褓中的苏瓜瓜,一字一句地说道:“朕今日便赐她号——‘吃瓜郡主’!”
满室皆静。
苏文清和林氏面面相觑,完全不明白这个封号是什么意思。
只有赵询自己,在说出这个封号时,内心掀起滔天巨浪。
吃瓜?
他听到的那些心声,不就像是这奶娃在“吃瓜看戏”吗?
吃瓜郡主?
什么鬼?
这老头是不是脑子有问题?
给我起这么个土得掉渣的名字?
我***!
我强烈***!
赵询仿佛没听到她的***,反而笑得更开心了:“好,好一个‘吃瓜郡主’!
从今日起,她便是朕的义女,大胤最尊贵的祥瑞!”
他亲自上前,从苏文清手中接过襁褓,动作轻柔得像是在捧着一件稀世珍宝。
“瓜瓜,跟义父回家吧。
义父那里,有好多好多的‘瓜’,等着你来吃呢。”
赵询抱着苏瓜瓜,转身就走,完全不给苏文清和林氏任何反应的机会。
苏文清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女儿,被皇帝抱走,消失在门外。
产房内,只剩下他和虚弱不堪的妻子,还有一室的死寂。
而赵询抱着苏瓜瓜,走在回宫的路上,内心却是一片火热。
他一边走,一边仔细地听着奶娃的心声。
这老头要带我去哪儿?
不会是皇宫吧?
听说皇宫里的伙食不错,有没有现代的炸鸡奶茶?
这龙袍真扎手,硌得我脸疼。
唉,好累啊,想睡觉。
这个金元宝老头,能不能让我安生一会儿?
赵询越听,嘴角的笑意越深。
祥瑞,绝对是祥瑞!
她的心声里,充满了各种他听不懂的词汇,却透露出一种超然物外的态度。
仿佛这世间的一切,在她眼中都只是一场戏。
这样的存在,若能好好利用,何愁大事不成?
他抱着苏瓜瓜,快步走向御书房。
他决定,从今天起,他要当这个“吃瓜郡主”的头号粉丝,第一个……也是最忠实的听众。
而苏瓜瓜,在颠簸中,终于彻底睡熟了。
她不知道,自己一个无心的吐槽,己经彻底改变了这个王朝的走向。
更不知道,她那“摆烂吃瓜”的人生,即将以一种她完全无法想象的方式,开启一段波澜壮阔的传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