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将一世智慧与真情错付,助他登上九五之尊,却被他亲手送入黄泉。命不该绝,
我被路过的外星文明所救,见识了星河浩瀚。曾经的爱恨情仇,
在无垠宇宙面前变得渺小可笑。可有些账,终究要算。当我携至高文明归来,
俯视那曾困死我的宫墙……南宫烨,你猜这次,我会如何选?一我醒来的时候,
后脑勺疼得像是要裂开。眼前不是宿舍熟悉的天花板,而是古香古色的……木头椽子?
空气里一股淡淡的霉味和劣质熏香混合味儿。我动了动手指,触感粗糙,
是一床硬邦邦的薄被。“婉宁?发什么呆呢!张嬷嬷叫洒扫呢,去晚了仔细你的皮!
”一个穿着灰布宫装的小姑娘急匆匆跑过,扔给我一把秃了毛的扫帚。
她眼神里带着点匆忙的不耐烦,看我的样子像看一个傻子。我,林薇,
二十一世纪刚交完方案准备大睡三天的社畜,好像……穿越了。成了这个叫婉宁的小宫女。
脑子里多了些零碎的记忆碎片:爹娘早没了,被卖进宫,经常挨打受罚,胆小如鼠。
我撑着发软的身体爬起来,套上那身灰扑扑的、明显不合身的宫装,跟着人流走。
脑子里一团乱麻。二日子过得提心吊胆。规矩多得要命,动不动就罚跪挨打。
吃饭、走路、说话,甚至喘气大声了点都可能惹来麻烦。
张嬷嬷的巴掌和竹鞭子是我对这个世界最初的认识。那天,我实在受不了,
躲到御花园最偏僻的假山后面,偷懒,背着那永远也背不完的、见鬼的宫规。
太阳晒得我发晕。“……大哥那边盯得紧,这次差事若再办砸,父皇跟前,
我怕是再无立足之地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压抑着疲惫和焦虑,从假山另一侧传来。
我吓得立刻屏住呼吸。“殿下,还需忍耐……”另一个苍老些的声音劝道。“忍耐?
忍到何时?再忍下去,我怕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先前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狠厉。
我鬼使神差,极其小心地探出半个头。看到一个穿着蓝色锦袍的男人背影,肩膀绷得很紧,
手握成拳。一块松动的石头被我不小心碰落,发出轻微的“咕噜”声。“谁?”他猛地回头,
眼神锐利得像刀子,瞬间锁定了我。我吓得魂飞魄散,手里的宫规册子差点掉地上。
“奴……奴婢婉宁!洒扫宫女!路过!什么都没听见!”我扑通一声跪下去,
头磕在冰冷的石头上。脚步声走近。那双沾着泥土的锦靴停在我面前。“抬起头来。
”我颤抖着抬头。看到一张年轻却写满阴郁的脸,眼睛很深,此刻正审视着我,
带着警惕和怀疑。那是南宫烨。一个不得宠的皇子。记忆碎片告诉我,
他母亲是个美人但出身低微,死得早,他在宫里活得很艰难。他看了我半晌,
眼神里的锐利慢慢收敛,化作一种更深沉的疲惫。“管好你的嘴。否则,”他没说下去,
但那眼神比任何威胁都有效。“奴婢明白!奴婢什么都不知道!”我赶紧又低下头。
他似乎懒得再理会我这个小角色,转身带着那个老内侍快步离开了。我瘫坐在地上,
后背全是冷汗。三我以为这事就过去了。但没过几天,我又在一条僻静宫道上遇见了他。
他一个人,靠着宫墙,按着额头,看起来很累。我下意识想躲开。“站住。”他声音不高,
却带着命令。我僵在原地,
慢慢转身:“殿下……”他目光落在我手上提着的食盒上——里面是我省下的一点可怜点心,
准备晚上饿极了垫垫肚子。“是什么?”“……是,是些点心。”他伸手。我只好递过去。
他打开,拿出那块看起来干巴巴的桂花糕,看了看,然后居然咬了一口。他吃得很快,
几乎是狼吞虎咽。吃完,他看看我空荡荡的食盒,又看看我。“没吃饭?”“……吃,
吃过了。”我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一声。他愣了一下,随即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勾了一下,
但很快又消失了。他从怀里摸出一小块用油纸包着的肉脯,递给我。“赏你的。
”我愣愣地接过来。“叫什么名字?”“婉……婉宁。”“嗯。”他没再多说,转身走了。
我看着手里的肉脯,心里乱七八糟。后来,这种“偶遇”渐渐多了。有时他看起来很累,
我会大着胆子,把省下的点心里分他一块——虽然之后他总会赏我些更好的吃食。“殿下,
吃点甜的,心情会好。”我有一次这么说。他接过点心,看了我一眼,没说什么,
但眼神似乎柔和了一瞬。再后来,他偶尔会问我些稀奇古怪的问题。起初是试探,
后来似乎真的带了些询问的意思。“婉宁,若是你,如何让那些老滑头的总管太监,
少掐点份例,多办点实事?”我脑子里过了一遍现代公司管理那套KPI和流程优化,
简化了,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说出来:“或许……可以定个规矩?办了什么事,达到什么标准,
才能领多少份例?办得好的,额外有点赏钱?办得不好的,下次就减?账目也定期查一查,
免得他们乱报?”他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着膝盖,眼睛亮了一下。“继续。
”我又说了些细节。他听得很认真。末了,他说:“你倒是……总有几分奇思妙想。
”四接触多了,我知道他日子艰难。母亲出身不高,早早没了,
他在宫里活得像个透明人,却偏偏有野心,不甘心。他那点微薄的份例,常常被克扣,
有时甚至吃不饱饭。但他从不在我面前抱怨这些,只是眼神里的阴郁越来越重。
那天夜里下着很大的雨,我窝在住处角落打瞌睡,听见窗棂被轻轻敲响。我吓了一跳,
警惕地问:“谁?”“是我。”窗外是他压低的声音,带着雨水的湿气。
我小心地开了一点窗缝。他浑身湿透,头发黏在额角,雨水顺着他苍白的脸颊往下淌,
但眼睛却是亮的,在黑暗中像燃着两簇火。“婉宁,”他声音带着压抑的兴奋,
“你上次说的那个……以工代赈,疏通运河,安抚流民的法子,我稍加修改,托人递了上去,
父皇……父皇今日在朝会上夸我了!还让我督办此事!”雨水顺着他脸颊滑下,像眼泪,
但他却在笑,那笑容里有种我从未见过的畅快和……希望。我心里莫名软了一块,
还有点酸涩。“殿下厉害。”我是真心的。他忽然伸出手,穿过窗棂,
握住我放在窗台上的手。他的手冰凉,却用力得很紧。“婉宁,”他看着我,眼睛亮得惊人,
“幸好有你。”我的心跳猛地漏了一拍。窗外雨声哗哗,他的手掌冰冷而粗糙,
但我却觉得被他握住的那块皮肤烫得吓人。五从那以后,关系似乎不一样了。
他来找我的次数更多,有时是深夜,有时是清晨。他教我写字,读书——虽然我认得,
但得装不懂。我说些“家乡”的见闻和故事,他听得入神,常常追问细节。他说:“婉宁,
你和这宫里的任何人都不一样。你脑子里装的,是另一个世界。”他说:“别怕,有我在,
没人再敢轻易欺负你。”他确实暗中帮我打发过几次麻烦。他说:“等我。等我足够强大,
一定能堂堂正正地护住你,给你名分,给你一切。”我信了。
我像个彻头彻尾的傻子一样信了。甚至开始心疼他,可怜他,
想把我知道的一切都掏出来帮他。我动用我全部的知识,帮他出主意。
怎么看似无意地讨好皇帝,怎么巧妙地结交那些中立或有潜力的低阶官员,
怎么利用其他皇子之间的矛盾制造麻烦,
怎么用最简单的材料弄出点吓唬人或者保命的小玩意儿。甚至画了改良农具的草图,
说了些简易版火药的原理。他看我的眼神越来越灼热,依赖也越来越重。有时他会屏退左右,
紧紧抱着我,把头埋在我颈窝,呼吸沉重。“婉宁,没有你,我该怎么办。
”他的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近乎脆弱的依赖,“我只有你了。”我回抱他,
心里涨满了某种酸软的情绪,觉得为他做什么都值得。六他的势力渐渐大了。
身边聚集了一些人,来的次数却少了,总是很忙。有一次,他深夜过来,
身上带着酒气和一丝若有若无的脂粉味。他抱着我不肯松手,力道大得勒疼了我。
“婉宁……”他声音沙哑,“他们都在逼我……”“逼您什么?”我心里有些不安。
“……苏家的嫡女,苏芷云。父皇的意思,娶了她,就能得到苏丞相的全力支持。
大哥和三弟那边,也都在争……”我心里咯噔一下,沉了下去。“那……殿下怎么想?
”他沉默了很久,久到我以为他睡着了,久到我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我不知道。
”他终于开口,声音里充满了挣扎和疲惫,他把脸埋得更深,“婉宁,我不想娶她。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可是……我没有选择。”那晚他格外温柔,也格外疯狂,
像是要把我揉进他的骨血里。但我却第一次在他怀里感觉到刺骨的寒冷。他的话,
像一把冰冷的刀子,悬在了我的心上。七他终于成了太子的热门人选。
前来巴结奉承的人几乎要踏破他新搬的东宫门槛。然后,在一个看起来很平常的下午,
他来了。穿着一身崭新的太子常服,意气风发,身后跟着两个低眉顺眼的小太监,
手里提着一个食盒。他表情很平静,甚至带着点轻松的笑意,挥手让太监退到远处。“婉宁,
这段时间,辛苦你了。”他坐下,自己动手倒茶,语气随意。我给他倒茶的手一顿,
心里的不安越来越浓。“殿下怎么突然说这个?能为殿下分忧,是奴婢的本分。
”我刻意用了旧称。“以后,就不必再为我劳心费力了。”他给自己倒了杯茶,
又从食盒里取出一壶酒,两只精致的白玉杯。他亲自斟满一杯酒,推到我面前。“喝一杯吧,
算是……谢你。”我看着他。他的眼睛在笑,但那笑意没有抵达眼底。我忽然就全明白了。
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疼得我几乎喘不过气。“南宫烨。”我没碰那杯酒,
声音干涩得厉害,“你要娶苏芷云了,是吗?”他脸上的笑容淡了一点,避开了我的目光。
“芷云她……温婉贤淑,家世也好。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他用了“目前”这个词,
听起来格外讽刺。“那我呢?”我看着他的眼睛,试图在里面找到一丝过去的痕迹。
他沉默了一下,把酒杯往我面前又推了推,语气像是在哄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婉宁,
你会体谅我的,对吗?你一向最懂事了。饮了这杯酒,过往种种,我都记得。
我会给你找个好去处,安排你出宫,保你后半生衣食无忧……”“好去处?”我打断他,
声音开始发抖,“乱葬岗吗?”他的脸瞬间冷了下来,那层虚伪的温和彻底剥落,
露出里面冰冷的算计和不容置疑。“你知道了什么?”他语气森然。“我什么都不知道。
我只知道,挡路的人,从来都没有好下场。”我看着他,突然笑了,
眼泪却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殿下,祝你前程似锦。”我拿起那杯酒。手抖得厉害,
但我还是拿起来了。酒液清澈,映出我苍白绝望的脸。我看着他的眼睛,一饮而尽。
喉咙里像是瞬间烧起了一把火,灼痛一路蔓延到胃里,然后是无边的黑暗和剧痛席卷而来。
我摔倒在地,蜷缩起来,看着他明黄色的衣摆。最后听见的,
是他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声音,对候在外面的太监说:“处理干净点。别留下任何痕迹。
”八冷。刺骨的冷。像是赤身裸体被扔进了冰窖。还有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腐烂味,
血腥味,各种难以形容的臭味。我费力地睁开眼,视线模糊。月光惨白,
照亮了堆叠的、扭曲的尸体,荒草,枯枝,被野狗啃噬过的白骨。乱葬岗。我……还活着?
毒性没发作完全?还是……地狱就是这般模样?不对。身体沉重得像灌了铅,
但那股焚烧五脏六腑的剧痛似乎减轻了,被一种奇异的冰凉感压制着。头顶有微弱的光,
不是月光,是一种柔和的、冰冷的、纯粹的蓝光。我艰难地转动眼珠。
一个巨大的、难以形容的、流线型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悬停在低空,几乎遮蔽了半个夜空。
那光就是从它底部发出的。一束更加凝实的蓝光落下来,罩住我。
我感觉到一股温和的力量托起我破碎的身体,轻飘飘地向上浮去。失去意识前,
我看到光柱尽头,那巨大阴影的开口处,站着一个修长挺拔的、穿着奇怪紧身衣物的人影,
面容看不真切。九再醒来,是在一个充满柔和白光、全是金属光泽的陌生地方。
空气里有一种干净又奇怪的味道。身上的剧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麻木的虚弱。
我躺在一个光滑的平台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薄的、却异常温暖的银色织物。
一个男人站在床边,正看着墙壁上流动的、像水又像光的复杂图案。他穿着银灰色的制服,
线条利落,勾勒出宽肩窄腰的身形。侧脸线条冷峻,眼神平静无波,
仿佛世间万物都引不起他丝毫情绪波动。他察觉到我的动静,转过头。他的眼睛是冰蓝色的,
像最冷的冰川。“醒了。”他说。声音平稳,没有任何语调起伏,不是疑问句。
“你……是谁?这里是……”我的声音沙哑得厉害。“凯恩。我的飞船。”他言简意赅,
走到一边,拿起一支散发着微光的透明管子,递给我,“你的身体损伤严重,
地球当前科技无法修复,我进行了干预。”“为什么救我?”我接过管子,
茫然地看着里面流动的蓝色液体。“你的生命信号很特别。强烈,混乱,但核心频率罕见。
”他解释道,语气像在陈述一个物理现象,“而且,”他顿了顿,像是在读取数据,
“按照你的文明的标准,你当时快死了。”“……谢谢。”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机械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