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腐舱现世》腐臭味像有了实体，凝成墨绿色的雾霭贴着江面爬行。
包昭指尖的金芒锁链绞碎第十二具尸体的喉骨时，藏在肋骨间的血珊瑚突然爆开——脓液溅在《漕运律》封皮烫出"天启三年"焦痕的刹那，他舌尖忽然泛起书院焦土的苦味——十年前那个雪夜里的书院废墟，十三具孩童尸体也是这样蜷缩在血珊瑚丛中，他们掌心还攥着被腐蚀的《千字文》残页。
“老包啊！
你瞧瞧你这破书，简首比那醉月坊的头牌姑娘还要难以伺候呢！”
狄秋白一边说着，手中的剑鞘轻轻一挑，便将舱顶那己经开始腐烂的苇席给挑了开来。
刹那间，如水的月光混合着丝丝缕缕的江雾，一同从那破损之处泄漏了进来。
此时，宋阎手中的解剖刀正稳稳地抵在了一具铁骨境尸体的第七节脊椎之上。
就在那黑色钉子即将从骨缝之中钻出来的瞬间，宋阎只觉得自己脚踝处的玄鸟刺青忽然传来一阵灼烧般的疼痛。
这种感觉对他来说实在是太熟悉不过了，因为三年之前，当他亲眼目睹自己的兄长被人炼制成毒人的时候，同样的玄黄司丹鼎纹也曾深深地烙印在其兄长的锁骨之上。
“整整三十六个时辰，要将这三十六颗钉子依次钉入三十六个大穴……”宋阎喃喃自语道，声音之中充满了悲愤与痛苦。
突然间，只见他猛地扬起手中的解剖刀，毫不犹豫地朝着自己的左臂狠狠刺去。
随着一道靛蓝色的毒血喷涌而出，刚好浇熄了那颗刚刚冒出头来的噬灵钉所散发出来的幽幽光芒。
“竟然和我家兄长临死前所经历的情况一模一样！”
宋阎瞪大了双眼，死死地盯着眼前这具尸体，心中的怒火熊熊燃烧起来。
包昭的铜尺突然烫得握不住，律令共鸣在骨髓里尖啸。
十年前书院大火那夜，他攥着烧焦的《洗冤录》跌进冰窟时，也曾感受过这种刺痛。
尺身上"明察秋毫"西个鎏金小字突然融化，金液顺着指缝流成锁链，将正在尸变的骸骨捆成扭曲的弓形。
"噬灵钉。
"宋阎的刀尖抵住第七节脊椎，毒血在刀刃凝成冰花。
当他扯开尸体裤管露出玄黄司丹鼎纹时，脚踝刺青突然灼痛——三年前兄长被玄黄司炼成毒人时，同样的丹鼎纹就烙在锁骨。
"三十六个时辰钉入三十六个大穴..."他忽然将解剖刀***自己左臂，靛蓝毒血浇熄了噬灵钉幽光，"和家兄当年的症状分毫不差。
"狄秋白的酒葫芦在半空划出弧线，酒液凝成冰剑钉住窗缝里钻出的血藤，狄秋白的冰剑钉住血藤瞬间，包昭袖中金线突然绷成三角阵型。
十年前他们追剿江洋大盗时，正是这般金线指路、剑气破障、毒血断后的配合。
"老宋退巽位！
"狄秋白旋身斩断三根噬灵钉，剑气余波却巧妙绕过宋阎后颈——三日前他解毒时留下的伤口还未结痂。
宋阎顺势将毒血网甩向包昭金芒，冰火交融处迸发的白雾竟暂时遏制了活尸攻势："难怪要选惊蛰日沉船，龙脉支流暴涨时..."话音未落，整艘漕船突然剧烈震颤，船底传来指甲抓挠铁板的刺耳声响。
包昭怀中的律典自动翻到第八十一页，朱砂字迹化作火凤扑向舱门。
火光映亮门缝外密密麻麻的赤红眼珠——那些本该沉在江底的尸首，此刻正抓着船身向上攀爬，指骨间缠绕的血丝在夜色里泛着磷光。
"八十一个活尸阵。
"宋阎突然割开自己掌心，用毒血在舱板画出镇邪符，"有人拿整船漕银当祭品，喂养水底的东..."解剖刀突然脱手飞向舱顶，刀柄上缠着的血丝另一端，连着一具正在融化的铜尸。
狄秋白的身影骤然模糊，剑气在铜尸咽喉留下七道冰环："老宋你漏算了时辰。
"他剑尖挑起块正在融化的尸蜡，"子时三刻阴气最盛时，镇尸符的功效会..."铜尸突然炸成血雾，三百根噬灵钉暴雨般射向三人。
包昭的金身光芒暴涨，却在接触到黑钉瞬间黯淡。
宋阎甩出的毒血网被腐蚀出破洞，狄秋白剑气凝成的冰盾发出龟裂声。
千钧一发之际，包昭突然撕下《漕运律》封皮，烫金的龙纹活过来般缠住黑钉。
当包昭撕下律典封皮时，烫金龙纹灼伤了他掌心旧疤。
狄秋白突然甩出缠着红绸的剑鞘架住龙纹，就像当年替他挡毒箭那般："律典毁了拿什么赔？
你答应给醉月坊姑娘写的新词还没..."话未说完，宋阎突然甩来半块玄黄司腰牌——边缘刻着的"青阳"字样，正与包昭昨日收到的密函落款相同。
"青阳水眼的龙气反噬！
"包昭嘴角溢出血丝，金身光芒里混入黑气。
船舱地板突然塌陷，腐臭的江水裹着具青铜棺冲天而起，棺盖上三十六颗噬灵钉正随着龙脉波动明灭。
青铜棺裹着腐水冲天而起时，宋阎扯开衣襟露出心口丹鼎纹刀疤："三百年前赤霄帝假死求长生，镇龙钉本该封在皇陵！
"他用毒血绘制的百草纹缠住棺椁，花纹竟与药王谷禁地碑文同源。
他毒血绘制的符咒突然燃起绿火，"三百年前玄黄司用这个钉死了..."青铜棺盖轰然炸裂，涌出的却不是尸体，而是粘稠如活物的血色丹雾。
雾气中浮现出包昭最不愿见到的画面——十岁那年的庐州书院，同窗们被钉在梁柱上，胸腔里开出的血珊瑚正吞噬着《论语》书页。
血色丹雾中浮现书院惨象时，包昭耳边突然炸响狄秋白的剑鸣。
浪荡子不知何时咬破舌尖，血珠弹在他眉心："醒神！
你当年救下的孩子里，有个丫头现在可是醉月坊头牌！
"真实的荤话刺破幻境瞬间，宋阎的解剖刀己挑断连接狄秋白与铜尸的血丝——刀柄缠着的正是昨日从活尸身上取下的红绳。
青铜棺盖炸裂时，宋阎突然扯开衣襟露出心口刀疤——正是玄黄司丹鼎纹的形状。
"三百年前赤霄帝假死求长生，镇龙钉本该封在皇陵..."他毒血绘制的百草纹突然缠住棺椁，那些花纹竟与药王谷禁地石碑同源，"如今丹鼎纹重现，说明玄黄司找到了帝陵遗骸！
""律令·破妄！
"包昭咬破舌尖，精血喷在律典上，喷在律典的精血燃起金焰。
金光撕开幻象的刹那，他看见狄秋白的剑气正刺向宋阎后心，而浪荡子眼中泛着和铜尸同样的赤红。
宋阎甩来的半块玄黄司腰牌刻着"青阳"字样，边缘豁口与包昭怀中密函严丝合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