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蓝鸢尾的晨露林小满的指甲缝里嵌着蓝鸢尾的花粉，这是她每天清晨的第一个味道。
五点的露水顺着青瓷喷壶的壶嘴滑落，在花瓣上碎成细小的钻石。
母亲总说这种法国蓝鸢尾娇气，需要凌晨五点的露水浇灌——就像十六岁的苏挽，当年在美院画室偷偷养的那盆，被教导主任摔碎在走廊时，花瓣上还凝着未干的晨露。
"小满，把玫瑰枝泡进高锰酸钾。
" 母亲的声音从花房帘子后传来，混着消毒水的凛冽。
小满蹲在水泥台前，看见塑料盆里的朱丽叶玫瑰映出自己的倒影，玫瑰刺破指尖时，血珠竟泛着诡异的蓝，和胎记在月光下的荧光如出一辙。
左腕内侧的胎记像朵被揉皱的鸢尾。
当她转动腕部时，胎记在晨光中泛起诡异的蓝，像极了母亲调色盘里掺着荧光粉的颜料。
画室的老座钟在两点零七分敲响时，陈叙的白球鞋准时踏上第三块松木板。
那是块会吱呀作响的老木板，三年前他翻墙偷摘蓝鸢尾时踩断过，如今被小满用铜钉钉成了暗号。
少年怀里抱着湿漉漉的速写本，校服领口别着朵蓝鸢尾——是小满昨天插在店门口的，花茎上还留着她修剪时的指甲痕。
他的袖口沾着星点褐斑，凑近时有铁锈味，和小满昨夜在母亲药柜发现的过期凝血酶味道相似。
"张爷爷说废品站的樟木箱里有老照片。
" 陈叙抖落睫毛上的细雨，校服内袋里露出牛皮纸袋的一角，"还有你妈妈十六岁时的素描本，夹着半支英雄钢笔。
" 他说话时，袖口蹭过小满的手背，带着校外便利店关东煮的萝卜味——这是他们每周四的固定暗号：陈叙买萝卜，小满带鸢尾，在画室交换秘密。
穿过老街巷时，小满的帆布鞋踩过青石板上的水洼。
陈叙突然拽住她的袖口，指向五金店的橱窗：玻璃倒影里，小满的蓝布衫和母亲1990年的旧照重叠。
那是母亲唯一的青春影像：十六岁的苏挽倚着美院的梧桐树，左手握着半支英雄钢笔，右腕缠着的蓝鸢尾发带边缘，绣着极小的一行数字"1990.3.13"——正是小满每年独自去墓园献花的日子。
发带边缘的抽丝，和小满今早梳头时扯断的那根一模一样。
"你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