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草汤的香气很快漫满了冥月巢。
司徒梦蝶端着陶碗递给冥花，碗沿还凝着淡淡的蝶族妖力，能让汤药始终保持温吞：“这里面加了忘川边的‘月心草’，对你修复本源灵力有好处。”
冥花接过碗，指尖刚碰到陶壁，便觉一股暖意顺着指尖漫到心口，左肋的旧伤竟不再隐隐作痛。
她小口啜饮着，看向清冥——后者正坐在巢边的石凳上，手里摩挲着那支无饰玉簪，目光落在窗外的忘川水面，不知在想些什么。
“清冥大人在想什么？”
冥花轻声问。
司徒梦蝶也看过去，笑着补充：“七月姐定是又想起当年我偷喝她月华露的事了。”
清冥抬眼，靛蓝眼瞳里漾起一丝浅淡的笑意，敲了敲司徒梦蝶的手背：“小蝶儿，旧事倒记得清楚。”
她转向冥花，语气放缓，“那时他刚能化形，总偷拿我凝练的月华露喂巢外的野蝶，害得我那段时间修炼都慢了半分。”
冥花听得轻笑出声，灵草汤的暖意混着笑意，让她眼底的疲惫淡了不少：“原来蝶皇大人小时候这么调皮。”
“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司徒梦蝶耳尖微热，又给清冥添了碗灵草汤，“现在我可是能护着七月姐和你的。”
他顿了顿，看向冥花，“等你伤好，我们去苍梧之境看看吧？
说不定还能找到你当年没来得及带走的灵草籽，重新种起来。”
冥花握着陶碗的手紧了紧，浅绿眼瞳里泛起微光：“真的可以吗？”
苍梧之境是她心底的遗憾，若能再回去，哪怕只是种下一株灵草，也是好的。
“当然。”
清冥接过话，指尖凝出一缕清冥雾，雾中映出苍梧之境的虚影——虽仍是枯木遍地，但雾里己能看见零星的绿芽，“等邪煞彻底清除，我们便去。
到时候，你教我们种灵草，小蝶儿让冥蝶帮着传粉，我用月华之力催生，说不定用不了多久，苍梧之境就能恢复往日模样。”
月光透过冥月巢的晶窗洒进来，落在三人身上。
司徒梦蝶背后的蝶翼轻轻颤动，淡紫荧光落在清冥的青黑广袖上；冥花发间的蝶蕊簪与清冥的玉簪交相辉映，漾出柔和的光；忘川的风从窗外掠过，却被巢内的暖意挡在外面，只留下淡淡的草木香与蝶粉的甜。
冥花小口喝着灵草汤，忽然觉得，断木岭的凶险、旧日的伤痛，都在这碗汤、这席话里化作了暖意。
她不再是孤身一人守护生灵，身边有能并肩作战的同伴，有能寄托希望的未来——这便是她寻了许久的“归宿“七月姐，你看谁回来了？”
司徒梦蝶的声音刚落，冥月巢的晶窗便被一层薄薄的水雾蒙上。
下一秒，素白身影穿过雾气踏进门，发梢的水纹光泽还沾着忘川的湿意，正是赶在满月前归来的梦露。
她刚站稳，指尖便凝出两滴莹白露水，轻轻弹向清冥与冥花的陶碗里。
露水落入灵草汤，瞬间化作细碎的光点，汤面腾起的热气竟多了几分清冽的草木香。
“听闻冥花姑娘在修复本源，我在寒潭边采了些‘凝露草’，掺在汤里能助灵力流转。”
冥花抬头时，正撞见梦露眼底的暖意。
那双眼同清冥的靛蓝不同，像盛着晨露的潭水，温和却藏着力量。
她下意识摸了摸发间的蝶蕊簪，轻声道：“多谢梦露姑娘。”
“该谢的是你才对。”
梦露走到巢边，目光扫过清冥雾中苍梧之境的虚影，指尖的水痕在石桌上画出一道弧线，“我在归途中遇见不少从乱域逃来的灵蝶，说苍梧之境的邪煞己散了大半，地面下还冒出了新的根须。”
司徒梦蝶立刻凑过来，蝶翼上的淡紫荧光映得桌面发亮：“真的？
那等冥花伤好，我们正好一起去！
我让族里的冥蝶提前去清理枯木，你用雾泽催生，七月姐再用月华加持——急什么。”
清冥笑着敲了敲他的蝶翼，转而看向梦露，“这次历练可有凶险？
我听闻西荒出现了能操控沙暴的邪兽。”
梦露闻言，指尖的露水微微颤动，随即释然一笑：“确有此事。
那邪兽能将沙石凝成利刃，起初我用露刃根本破不开它的防御，还被沙暴卷伤了灵体。”
她抬手拂过肩头，那里的衣料下隐有水光流转，“后来想起你教我的‘无定灵体’，索性化作水汽钻进沙暴核心，用冰刃露滴冻住了它的内丹。”
说到这里，她从腰间的青布囊里取出一枚半透明的内丹，里面还裹着细小的冰晶：“这东西能聚沙成障，留着或许能给苍梧之境做个防护屏障。”
清冥接过内丹，指尖的冥雾轻轻裹住它：“你总是这般，把好东西都往回带。”
话虽嗔怪，眼底却满是欣慰。
冥花看着三人熟稔的模样，忽然觉得手里的陶碗更暖了。
她小口喝着加了凝露草的灵草汤，左肋的旧伤竟再无半分痛感，体内的灵力像被晨露滋润过一般，缓缓漫过西肢百骸。
“对了，”梦露像是想起什么，忽然转向冥花，指尖凝出一缕轻薄的水汽，“我听小蝶说你擅长种灵草，这是‘水纹种’，是我用寒潭底的活水凝练的。
把它混在灵草籽里种下，就算遇上干旱，根须也能自己汲取地下的水汽。”
冥花接过那缕泛着微光的水汽，只觉一股温和的力量顺着指尖蔓延开来。
她看着清冥眼中的鼓励、司徒梦蝶的期待，还有梦露坦然的笑意，浅绿眼瞳里泛起泪光：“谢谢你们……谢什么，往后我们都是同伴。”
司徒梦蝶拍了拍她的肩膀，蝶翼轻轻蹭过她的发梢，“等苍梧之境恢复了，我们就在那里种满灵草，再让梦露用雾气造个湖，七月姐用月华照亮夜晚——还要留一片空地给冥蝶筑巢。”
梦露补充道，指尖的露水在晶窗上画出苍梧之境的轮廓，有湖，有草，还有飞舞的蝴蝶。
清冥看着窗上的画，又看了看围在桌边的三人，靛蓝眼瞳里漾起温柔的笑意。
忘川的风还在巢外吹着，却再也带不进半分寒意。
月光透过水雾，在地面洒下斑驳的光影，灵草汤的香气、蝶粉的甜意，还有露水的清冽，交织成了最温暖的气息。
冥花低头看着陶碗里剩下的汤，忽然明白，所谓归宿，从来不是某一片土地，而是身边这些愿意并肩同行的人。
她小口啜饮着，将这份暖意咽进心底，也将对未来的期盼，悄悄埋进了心底最柔软的地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