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签约日：二十万的赌约2025年9月15日，南京新街口金鹰大厦楼下的便利店门口，
秦商捏着最后半根肉包，盯着手机银行里的余额——1268.7元。身后的电动车筐里，
装着一摞泛黄的商户资料，那是他在大厂做本地生活运营时攒下的全部家底。十分钟后，
他要去22楼的星薯网络签一份协议，赌注是从银行贷来的20万，年利率6.8%，
分12期还，每月本息合计一万七千八百六十四元。“秦先生，代总监在里面等您。
”前台小姑娘的声音拉回他的思绪。秦商抹了把嘴，把剩下的包子塞进垃圾桶，
拎起帆布包快步走进电梯。电梯上升时，他对着镜面理了理洗得发白的牛津纺衬衫，
镜里的男人眼底带着红血丝，下巴上冒出点胡茬——为了凑齐这份合作的“敲门砖”，
他连续三天泡在网吧里改商业计划书，饿了就啃面包，困了就趴在桌上眯一会儿。
星薯网络的会议室里，代肆已经等在那里。她穿着一身黑色西装套裙，头发利落地挽成低髻，
面前摆着一份装订整齐的《渠道业务合作协议》，旁边放着一个印着星薯logo的保温杯，
杯壁上贴着张便签：“下午3点审核医美商户资质”。“秦先生，请坐。”代肆抬头，
声音清亮却带着疏离，“协议我先跟你逐条过，有疑问随时提。”她翻开第一页，
指尖落在“合作内容”上，“星薯授权你作为二级渠道商，负责南京区域商户拓展，
我们提供平台资源和合规培训，你完成商户签约和基础运营，清楚吗？”秦商点点头，
手心却开始冒汗。他看着代肆翻到“保证金”条款，心脏猛地一沉：“20万保证金，
签约后3个工作日到账？”“是。”代肆的语气没有波澜，
“这笔钱用于商户退费赔付和违约抵扣，合作满一年无纠纷，全额无息退还。
”“能不能少点？或者分期？”秦商往前倾了倾身体，声音带着恳求，
“我刚注册启点新媒体，就一个***大学生帮忙，启动资金全靠借，实在拿不出20万现钱。
”代肆抬眼，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起来：“去年我有个前同事，也是创业新人，
我心软少收了10万保证金。结果他为了冲业绩，帮无资质医美商户上架，
还找KOL刷数据骗返佣，最后十几家商户集体退费，公司赔了50万，我差点被***
”她从抽屉里翻出一份旧协议，上面密密麻麻的批注里，
“数据造假”四个字被红笔圈得刺眼，“规则就是底线，不能松。
”秦商攥紧了手里的商业计划书，
封面上“抢占小红书本地生活红利”的字样仿佛在灼烧他的眼睛。
他想起上周和老门东烧烤店王老板的约定——“只要能走星薯的官方渠道，我就签年框”，
年框商户的返佣是基础商户的三倍，那是他翻身的希望。“我签。”秦商咬了咬牙，
拿起笔在乙方处签下名字。笔尖划过纸张时，他忽然觉得那不是名字，
而是押上全部身家的赌约。代肆接过协议，“啪”地盖上公章，
将其中一份递给秦商：“明天上午10点来参加培训，重点学商户资质审核，
尤其是医美类目，《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和《医疗广告审查证明》缺一不可，别踩红线。
”秦商走出星薯办公室时，夕阳正从玻璃幕墙斜射进来，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他掏出手机，
给银行客服打了电话：“麻烦把那20万贷款转到星薯的账户上。”挂了电话，
他摸了摸空荡荡的钱包，忽然觉得像被抽走了所有力气。
二、初战：资质与窗口期的博弈十月的南京飘起冷雨，
秦商骑着电动车跑遍了河西的网红餐厅、新街口的连锁餐饮、老门东的小吃铺。
早上八点出门，晚上十点才回办公室，电动车的电量每天都要耗尽两次，
雨衣后背被雨水浸得透湿，贴在身上冰凉刺骨。“秦哥，夫子庙的悦己医美联系我们了，
老板说想赶在双11前入驻，愿意出9000元/月。”***大学生林晓拿着手机跑进来，
隔断间的空调外机嗡嗡作响，盖过了她的声音。林晓是个刚毕业的小姑娘，
每月工资3000元，却跟着他跑前跑后，从没有怨言。秦商眼睛一亮：“资质齐了吗？
有没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老板说正在办，下周就能下来。”林晓递过商户资料，
“他还说可以介绍另外两家医美机构合作，都是做皮肤管理的，预算都不低。
”秦商翻了翻资料，没看到资质复印件，心里犯起嘀咕。他想起代肆的警告，
可一想到离30家的考核指标还差一半，又咽了咽口水：“签！
补充条款里加一句‘因商户资质不全导致下架，启点新媒体不承担责任’。”三天后，
秦商将15家商户资料提交给星薯的助理小陈，刚回到办公室泡了杯面，
代肆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语气冷得像窗外的雨：“你提交的3家医美机构都没有《医疗机构执业许可证》，
悦己医美甚至没向卫健委提交申请，7日内整改，否则按每家5000元扣除保证金。
”“整改会错过双11窗口期！”秦商急了，“商户说资质很快就下来，能不能宽限到月底？
双11后入驻，流量就少一半了！”“流量不是违规的理由。”代肆发来一张截图，
是某渠道商因帮无资质医美上架被取消授权的公告，
“去年有消费者在小红书下单医美项目后毁容，不仅渠道商被***，
连我们这种官方合作商也被平台警告。”她顿了顿，声音缓和了些，
“我把最新的医美资质清单发你，你仔细看，别再犯这种错。”秦商挂了电话，
看着微信里医美老板“再等等”的敷衍回复，狠狠把手机摔在桌上。泡面撒了一地，
热汤溅到裤子上，他却浑然不觉。林晓怯生生地递过一张催款单：“房东说再拖一周房租，
就断水断电。”他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点开和王老板的聊天框。上次谈合作时，
王老板嫌8000元/月的代运营费太贵，一直犹豫。秦商咬了咬牙，发消息：“王老板，
7500元/月，我再送你两次达人探店，保证双11前出效果。
”三、返佣风波：7000与24的较真十一月下旬，秦商终于凑够10家商户的结算账单，
揣着忐忑走进星薯办公室。代肆正在看数据报表，面前的美式已经凉透，
杯壁凝着的水珠滴在桌面上，积了个小小的水痕。“代总监，这是10家商户的账单，
我都核对过了。”秦商把文件递过去，手指不自觉地抠着桌沿，“按协议，
返佣应该是8000元。”代肆翻了两页，忽然停下，
指着其中两家商户的名字：“老城南火锅和青柠泰式，你签的是7000元/月？
”秦商的脸瞬间红到耳根：“王老板他们压价压得狠，别家渠道给7500，
我不降到7000，根本签不下来……”“协议3.2条。”代肆将协议推到他面前，
黑体字格外醒目，“乙方不得低于甲方规定的渠道价签约，否则甲方有权拒绝支付对应返佣。
”“可我跑了五趟才签下来！光请客吃饭就花了小一千！”秦商站起来，
椅子腿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们只看规则，不管我们小公司的难处吗？没有商户，
我怎么完成考核？”“规则是对所有人的公平。”代肆也站了起来，她比秦商矮半个头，
气势却丝毫不输，“去年有渠道商用低价抢了二十多家商户，结果服务跟不上，
三个月内全退费，整个南京的代运营市场都被搅乱了。我们要是给你通融，
其他渠道商会怎么想？”秦商张了张嘴，想反驳却找不到理由。
代肆又点开另一份文件：“甜橘烘焙坊因‘蛋糕尺寸与笔记描述不符’被投诉，
已经给客户退了4000元。按协议4.4条‘同收同退’，你要退还800元返佣，
还有0.6%的刷卡手续费24元，也要从返佣里扣。”“24块？”秦商像是听到了笑话，
他指着屏幕上的“24元”，声音都带了颤，“代总监，你是不是太较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