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祁站在娃娃店门前，黑色羊毛大衣的下摆被穿堂风掀起一角，露出内衬上若隐若现的暗红梅花刺绣。
他抬头望着门楣上那串叮当作响的粉水晶风铃，眼角狠狠抽了抽。
这审美……辛灵仙子当年和曼多拉打架的时候是不是伤过脑子？
少年骨节分明的手指触到鎏金门把手的刹那，一阵刺骨的寒意突然窜上脊背，他猛地弓起单薄的背脊，喉间泛起熟悉的腥甜。
从大衣口袋里摸出素白手帕时，谢祁瞥见上面新沾的几点猩红，却只是漫不经心地攥紧掌心，任由丝绢吸收掉那些血迹。
“欢迎光临叶罗丽娃娃店——”推门带起的风***中，辛灵的声音像被设定好的程序般响起，谢祁眯起被粉色暴击的眼睛，恍惚间觉得自己闯进了某个少女的噩梦。
救命，这墙纸的蕾丝花纹居然会反光……辛灵攥紧了手里握着的钥匙一样的发簪。
这个人类少年太奇怪了——他走过陈列柜时，茉莉的茶杯突然裂了道细缝，罗丽裙摆的珍珠无端脱落两颗。
更诡异的是，那些平日活泼的小仙子们此刻全都僵在原地，连睫毛都不敢颤动。
“您在发抖。”
谢祁突然停在孔雀的展柜前，指尖隔空点了点玻璃，“是因为冷，还是……”他转头对辛灵露出人畜无害的微笑，“在害怕我？”
辛灵后背渗出冷汗，她终于看明白了，那些缠绕在少年周身的根本不是死气，而是被强行压制的、混沌的……规则之力？
这个疯狂的念头刚冒出来就被她自己否决，不可能，即便是圣级仙子都无法触碰世界法则，更何况一个病弱的人类少年？
“这边请。”
辛灵强作镇定地引路，钥匙状的发簪在掌心烫得惊人。
她没注意到谢祁眼底闪过的暗芒，更没发现少年袖中的山鬼花钱正在微微发烫。
当谢祁准确无误地停在暗室门前时，辛灵感到自己的元神都在震颤，这间施加了七重隐匿咒语的密室，此刻在少年眼中仿佛透明。
“孩子，这里……没有娃娃？”
谢祁打断她，苍白的脸上浮起玩味的笑，他突然伸手按在墙面，山鬼花钱不知何时己嵌入砖缝。
古老的铜钱泛起暗淡金光，墙皮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剥落，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暗色符文，那些用仙力书写的禁制此刻像被灼烧的蛛网，在空气中扭曲蜷缩。
整面墙突然亮起刺目的金光，封印阵法的纹路如活物般扭曲挣扎。
辛灵倒退两步，看着这个病弱少年徒手撕开她布下的禁制，动作轻松得像在拆生日礼物。
“您看。”
谢祁弯腰捡起被震落的粉红缎带盒，指尖拂过盒盖上歪掉的蝴蝶结，语气无奈得像在哄闹脾气的孩子。
“是光仙子自己把封印撞松的。
刚才那道金光——”他忽然压低声音，“是她第108次尝试冲破禁锢的证明。”
盒盖掀开的瞬间，整个房间的光线突然有了生命，它们汇聚在沉睡的娃娃周身，为她镀上流动的银边。
白光莹的睫毛轻轻颤动，额间红宝石突然射出一道光线，笔首照进谢祁心口，却又被飞旋而至的山鬼花钱轻松挡下。
辛灵惊恐地发现，光仙子素白的裙摆正在染上墨色。
不是被污染的黑，而是夜穹般深邃的玄青，上面渐渐浮现出暗红的梅花纹样——和少年大衣内衬的刺绣一模一样。
更可怕的是谢祁此刻的状态，他左眼还保持着温润的琥珀色，右眼却己化作浅金的竖瞳，金色纹路从脖颈蔓延至下颌，又快速隐没，像某种正在苏醒的……非人之物。
随着这句话，所有异象瞬间消散。
盒中的娃娃恢复圣洁模样，唯有裙角多了朵栩栩如生的红梅刺绣。
谢祁若无其事地合上盒盖，转身时右眼己恢复常态，只有唇角还噙着抹意味深长的笑。
“现在，我们能谈谈……”他掂了掂手中的娃娃盒，突然露出苦恼的表情，“会员折扣的问题了吗？
毕竟——”少年晃了晃左手不知何时多出的积分卡，“我可是老顾客了。”
辛灵这才注意到，那张印着叶罗丽标志的卡片上，烫金日期显示是十年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