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会说话的皮影林深第一次见到那只皮影时,是在夏至夜的暴雨里。
他缩在便利店屋檐下点烟,打火机刚窜出火苗就被狂风卷走。玻璃门"叮咚"作响,
穿碎花裙的老太太抱着个褪色蓝布包走进来,沾着泥点的解放鞋在地板上洇出深色脚印。
"小伙子,借个火。"老太太声音像被水泡过的纸,展开的手掌里躺着支旱烟。
林深摸出打火机递过去,视线扫过她臂弯里的布包——棱角分明,像是裹着个长条状的东西。
老太太接过火机时,他瞥见包角露出的暗红色流苏,末端坠着枚铜铃,在空调风里轻轻晃悠,
却没发出半点声响。"您这包的是......""老物件。"老太太吸了口烟,
烟雾从布满皱纹的嘴角漫出来,"祖传的皮影,能驱邪。"便利店突然跳闸,
应急灯"滋啦"一声亮起,惨白的光打在老太太脸上。
林深后颈的汗毛猛地竖起来——她的影子在货架上扭曲成奇怪的形状,
手里的皮影竟在布包里轻轻蠕动,流苏上的铜铃突然叮铃作响,震得他耳膜发疼。
"我孙子中邪了。"老太太的声音陡然尖细,"每天半夜对着镜子笑,
说镜子里有个穿红衣服的姐姐......"应急灯突然熄灭,
黑暗里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林深摸到口袋里的手机,闪光灯亮起的瞬间,
他看见老太太手里的布包敞开着,里面躺着个巴掌大的皮影人,雕的是个梳双髻的少女,
眉眼用朱砂点染,在白光下泛着诡异的红光。更让他头皮发麻的是,皮影的嘴角正向上弯起,
像是在笑。"这皮影......"林深的声音发颤。"能看见脏东西。
"老太太把皮影塞进他手里,冰凉的触感顺着指尖爬上来,"明晚子时,
带它去城西老巷的杂货铺,找个穿黑衬衫的男人。"手机闪光灯突然熄灭,
再按开机键时屏幕漆黑一片。等便利店的电恢复正常,货架前早已空无一人,
只有地板上还留着串湿漉漉的脚印,通向门口时突然消失,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
林深低头看着掌心的皮影,少女的眼睛不知何时转向了他,
朱砂点的瞳孔里似乎藏着流动的黑影。第二章:杂货铺的秘密城西老巷藏在拆迁区深处,
路灯线早就被拾荒者剪走,只能借着月光辨认路牌。林深攥着皮影走在青石板路上,
鞋底碾过碎玻璃的声音在寂静的巷子里格外清晰。巷子尽头有盏昏黄的灯笼,
挂在褪色的木质招牌下,上面写着"夜巷杂货铺"五个褪色的金字。推门时铜铃轻响,
柜台后坐着个穿黑衬衫的男人,指尖夹着支没点燃的烟,正用钢笔在账本上写字。
"想买什么?"男人抬头时,林深看见他左眼是正常的深褐色,右眼却泛着淡淡的银灰,
像蒙着层雾。"有人让我来......""把东西放桌上。"男人打断他,
钢笔在账本上划出长长的墨迹。皮影刚接触桌面,突然直立起来,双髻上的流苏垂落,
在台灯下投出细长的影子。男人终于放下笔,从抽屉里拿出个青花瓷盘,倒了些透明液体,
用指尖沾着抹在皮影的额头。"是镜煞。"男人的银灰色右眼闪过微光,
"那老太太的孙子不是中邪,是被镜灵缠上了。
"林深突然想起上周新闻里说的拆迁区命案——有个拾荒者在废弃澡堂的镜子前被割喉,
现场没有打斗痕迹,只有满地的碎镜片,每片里都映着不同角度的血脸。
"镜灵会模仿人的影子。"男人用镊子夹起皮影,放进铺着朱砂的木盒里,
"当影子和人不同步的时候,它就会从镜子里爬出来。"柜台后的挂钟突然敲响十二下,
林深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墙上拉长,而男人的影子却纹丝不动,像幅被钉在墙上的画。
他猛地后退,撞到身后的货架,罐子里的铜钱哗啦作响,
每枚铜钱的方孔里都嵌着根灰白的头发。"别碰那些。"男人把木盒锁进铁柜,
"那是收来的替身钱,沾了阳气会找替身的。
"林深这才注意到货架上摆的东西有多诡异:玻璃瓶里泡着缠红线的指甲,
相框里的黑白照片会随着他的移动转头,最上层的铁盒里隐约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你到底是什么人?""杂货铺老板,沈砚。"男人拉开冰柜,
里面整齐地码着十几个透明袋子,每个袋子里都装着团黑雾,"专门收不干净的东西。
"冰柜最底层有个贴着黄符的盒子,林深瞥见里面露出半截红色衣袖,像是女人的旗袍。
沈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突然合上冰柜:"那是三年前收的,
个穿红旗袍的......"话没说完,门口的铜铃突然剧烈摇晃,
林深看见自己的影子在地上扭曲成麻花状,柜台玻璃映出的他正咧开嘴笑,嘴角咧到耳根,
露出森白的牙齿。第三章:镜中的新娘沈砚抓起桌上的桃木剑,剑气扫过镜面的瞬间,
林深看见镜中的自己突然抬手,指甲变得又尖又长,正往他的喉咙抓来。"闭眼!
"沈砚把黄符拍在他额头上,符纸瞬间发烫,"镜灵能通过视线钻进脑子里!
"林深死死闭着眼,听见玻璃碎裂的脆响,还有女人尖利的笑声。等沈砚说"可以睁眼了",
他才发现柜台的玻璃裂成蛛网状,碎片里映着无数个穿红旗袍的女人,都长着和他一样的脸。
"它跟着你来了。"沈砚用糯米撒在碎玻璃上,米粒接触玻璃的地方冒起白烟,
"你最近是不是接触过古董镜?"林深突然想起三天前帮女同事搬家时,
在储藏室发现的那面黄铜镜。镜面蒙着层绿锈,背面刻着缠枝莲纹,
女同事说是祖上传下来的,放在家里总觉得阴森,让他帮忙处理掉。"那镜子现在在哪?
"沈砚的银灰色右眼泛起寒光。"我......我扔垃圾桶了。
"沈砚突然抓起他的手腕往外走,
巷口的月光在他身后拉出残影:"镜灵最喜欢附在古董镜上,
扔垃圾桶等于把它放出去找更多宿主。"垃圾中转站的铁门虚掩着,里面传来女人的啜泣声。
沈砚从背包里拿出个罗盘,指针疯狂转动,最后指向堆在角落的旧家具。
林深看见那面黄铜镜正靠在衣柜上,镜面亮得能照出人影,里面站着个穿红旗袍的女人,
正对着他缓缓抬手。"别碰镜面!"沈砚将桃木剑刺向镜面,剑尖接触的地方泛起涟漪,
像投入石子的水面。镜中的女人突然冲出镜面,林深闻到股浓烈的胭脂味,
抬头时正对上双没有瞳孔的白眼球。沈砚将皮影扔向女人,皮影在半空展开,
朱砂点的眼睛射出红光,女人发出凄厉的惨叫,身体开始融化,最后变成滩黑色的粘液。
黄铜镜"哐当"一声摔在地上,背面的缠枝莲纹里渗出暗红色的液体,像是在流血。
沈砚用符纸将镜子包起来,塞进贴满符咒的铁箱:"这是民国时期的嫁妆镜,
原主是个被退婚的小姐,穿着红旗袍吊死在镜前。"林深捡起掉在地上的皮影,
发现少女的裙摆沾着几滴黑血,正慢慢渗进皮影的纹路里,变成深褐色的花纹。"它认主了。
"沈砚看着皮影,"你最好留着它,镜灵的怨气会引来更多东西。
"第四章:会哭的木偶杂货铺的门铃在清晨七点响起时,林深正趴在柜台上补觉。
他昨晚帮沈砚整理账本到凌晨,那些记录着"民国二十三年,收绣花鞋一双,
附女鬼一只"的条目,让他现在还觉得后背发凉。推门进来的是个穿校服的女生,
抱着个掉漆的木箱,手指关节泛白。她把箱子放在柜台上,
林深看见箱盖缝隙里露出的蕾丝花边,像是旧时代的洋装。"这是我奶奶的嫁妆。
"女生的声音带着哭腔,"自从她去世后,
每天半夜都能听见箱子里有人哭......"沈砚打开木箱的瞬间,
林深闻到股腐朽的香水味。里面躺着个半人高的木偶,穿米白色蕾丝裙,
金色的卷发已经发灰,玻璃眼珠蒙着层白雾,嘴角却缝着诡异的微笑。
木偶的右手握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个穿旗袍的女人,怀里抱着同样的木偶,
背景是三十年代的码头。"这是腹语木偶。"沈砚用戴着手套的手指拨动木偶的关节,
"以前跑码头的艺人用的,有些会吸收主人的情绪,时间长了就会自己动。
"女生突然指着木偶的眼睛:"它......它刚才眨眼了!"林深凑近看去,
木偶的玻璃眼珠上确实有湿润的反光,像是刚流过眼泪。沈砚从抽屉里拿出瓶墨汁,
用毛笔蘸着在木偶额头画了个符号,墨汁渗入木头纹理的地方,冒出细小的气泡。
"它在哭你奶奶。"沈砚把木偶放进铺着黑布的盒子,"你奶奶年轻的时候,
是不是经常对着它说话?"女生突然想起什么,
从书包里掏出个日记本来:"这是我在奶奶抽屉里找到的,
里面夹着张船票......"日记里的字迹娟秀,记录着1948年的夏天,
个叫阿秀的女生在码头等心上人,怀里抱着这个木偶。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泪水晕开,
只看清"他没上船"几个字。"腹语艺人的木偶会记住主人最深的执念。"沈砚合上日记本,
"你奶奶不是听见木偶哭,是她自己在哭,只是把情绪转移到木偶身上了。
"木箱底层突然传来咔哒声,林深掀开垫布,发现里面藏着个音乐盒,
上弦后弹出的旋律是《玫瑰玫瑰我爱你》。随着音乐响起,木偶的手指竟微微动了动,
像是在跟着节奏敲打盒盖。"它在等那个没上船的人。"沈砚把音乐盒放进盒子,
"等了七十多年。"女生离开时,林深看见木偶的玻璃眼珠转向门口,
阳光透过窗户照在它脸上,蕾丝裙的褶皱里滚落颗水珠,在柜台上洇出小小的湿痕。
第五章:夜半梳头声七月半那天,杂货铺的灯笼换成了白色。沈砚在门口摆了张供桌,
上面放着三碗白米饭,每碗插着双筷子,筷子尖都蘸着朱砂。"今晚别出去。
"沈砚往油灯里添了些透明液体,"鬼门开的时候,最容易撞邪。
"林深却想起昨天接到的电话,女同事说她租的老房子里总出怪事,半夜能听见梳头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