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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那些美好的曾经啊

发表时间: 2024-12-30
时光不为我们停留,我们一天天的长大,社会也逐渐喧嚣和忙碌,小时候在父母的保护下,总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中心,随着慢慢长大,焦虑和迷茫与日俱增,才终于明白自己是谁了。

至于A,我们觉得他越来越不正常,他是这个世界的另类,他对世间的疾苦常常感同身受,有时悲伤过度,怀疑这个世界存在的合理性。

他是所谓的模范学生,那种模范到极致的学生,他的偶像是雷锋,成天盼望着拾金不昧,假如他捡到任何东西,一定会原地等待失主或交给学校,这一点我是十分确定的。

他小时候常驻足骂冒黑烟的工厂,说污染环境,还背地里指责违反计划生育的邻居,他在忠实的履行教科书的谆谆教诲,他最擅长多管闲事,同学们都讨厌他,更怕他私下给老师告黑状,但凡我们有一点错误,他肯定告诉老师,这让我们对他恨之入骨。

A曾经因为多管闲事被打过,这让我们窃窃自喜。

那时集市有一种专门骗小孩的弹球游戏,一块钱弹一次,有三个门洞,弹进去就给三块西块或五块钱,演示时一弹就进,但一旦花钱就弹不进去了,A被骗后大怒,从此他开始跟这些骗子较劲,见到就大喊:这是骗人的,这里有问题……遇到这事我们一边抱怨他多管闲事,一边赶紧躲得远远的,以免引火烧身,终于有一天他被一个弹球的抓住,那个大人抓住他脖子叽叽哇哇的骂,还把他扔到了沟里,为此我们幸灾乐祸了好几天。

还有一次放学路上,我们遇到放羊人把羊赶到别人家麦地里,让羊吃麦苗,他就远远的喊,说这样是不对的,搞得放羊人对我们穷追不舍,当时我吓得心脏都出来了,跟他在一起真是太危险了。

他也曾经坑惨了我,一次,我在教室里和同学们打闹,把桌腿弄断了,不巧被A发现了,这是多么小的一件事啊!

它只是桌腿上的那根横梁而己,但A要我去自首,我说:我不去,老师都问过我了,我没承认,现在我更不能去了,你别告诉老师。

他说:我必须告诉老师,哥们儿义气害处大。

我说:妈的你真是个书呆子,这不是思想品德书上的原话吗?

最后,他还是告诉了老师,老师大发雷霆,让我赔钱并回家反省,最后当着全班同学的面表扬了他。

我气急败坏,从此好长时间没有理他。

他说:我才是你真正的朋友。

在***十年代,还有很多乞丐来要饭,他们蓬头垢面,A常背着他父母多给他们一个馒头,或者一碗粮食。

六年级时,我们在县城大街上看到一个小女孩,她低着头,脖子上挂着牌子,上面写着她是山东运城人,父母双亡之类,求好心人帮助,A给了她一块钱,我十分震惊,当时大吃一顿也不过一块,小女孩什么都不说,她总是低着头,脸上带着泪花,A还是不肯离去,当时又不知道报警,后来A被我们硬拉走了,我们警告他不要多管闲事,有一个伙伴说这个小女孩肯定是骗子,是被人逼着讨钱的,A不信,他宁可相信她是真的父母双亡而不是被犯罪团伙胁迫的。

后来很长时间A还是念念不忘,他说很后悔没有问个明白,我说你不必问明白了,她就是个骗子,即便是被迫的,因为山东没有运城,只有山西有运城。

A怜悯动物的行为更是被伙伴们鄙视,他说死亡和痛苦会***他脆弱的神经。

我想起了小时候有一只猫跑到他家里,偷吃挂在房梁上的肉,被他爹堵在屋里打,这只猫惨叫着跑来跑去,A实在受不了,把门打开让它跑了,为此招来他爹一顿骂。

也许是他爹想给这只猫足够的教训以警示它不要再来,但A说他实在受不了这种惨叫的声音,不管是人还是动物。

A从小就是个动物保护主义者,我曾亲眼目睹A为了几只蚂蚁和别的同学打起来,当时有个同学喜欢拿着玻璃片拍蚂蚁玩儿,是那种个头很大的蚂蚁,一个课间能拍死几十只,A看不惯了,说蚂蚁是益虫,就不让他拍,那个同学非要拍,他们就打了起来,真是可笑至极,A为了几只蚂蚁竟然和同学打架。

中学时期,一条蛇出现在校园里,同学们围追堵截,该蛇被一大胆的同学抓住脖子,抡来抡去,我亲眼看到A跟在后面喊:放了它吧!

放了它吧!

于是该同学就把蛇扔到了学校围墙外面。

一次伙伴们把大黄鹂的幼鸟放进捕鸟笼里,捕获了大黄鹂,A闻讯而来,由于幼鸟是在伙伴家的树上掏的,所以他无权要求伙伴放了大黄鹂,这件事连我都看不下去了,我也要求放了它们,伙伴答应玩几天就放,但第二天它们都死了,A大怒,为此跟我们绝交了半年。

有一回飞到班里一只燕子,被一同学抓住并绑上绳子,围着一群人像放风筝那样放着玩儿,A拿出身上所有的钱,共两毛,给该同学,他才放了,但后来有人告诉A,此人虽然把燕子放了,但也掐断了它的双腿。

这让A十分的不悦,气的大骂不止,但鉴于该同学的至尊地位,他敢怒不敢言。

这次事件后,同学们捉了动物都拿到他跟前,问要不要买下来,不然就弄死它们,A就用钱赎下来,久而久之,A财政枯竭,搞得他爸骂他钱都去哪了。

多年来A从“暴徒”手中救下动物己数不清,诸如此类太多了。

同A相比,有一段时期我完全就是魔鬼的化身。

我和其它伙伴扫荡了村里树上的鸟窝,够不着的就用弹弓打坏,捉下来的幼鸟自己又喂不活,最后都死了,只有燕子的幼鸟只看不伤害。

现在的农村,很多鸟类和动物消失了,但愿不是我们造成的。

希望以后再也不会出现我们这样的怪胎了,我真心祈祷。

那时几乎家家户户都有燕子窝,仅我家低矮的厨房就有七八个,我常常把幼鸟拿下来研究,再放回去。

那时每到傍晚,成群的燕子会遮住天空,这一壮观景象常使我注目,现在天空中的燕子稀稀拉拉,难觅其踪了。

当它们落在电线上一个挨一个,好像五线谱的时候,我们就开始打靶,它们真是太笨了,用弹弓无论怎么打,都纹丝不动,它们不像麻雀那样机灵,打下来后,我们拿着奄奄一息的它们,假装惋惜之情,想想真是恶心至极。

现在只有可恶的麻雀越来越多了,对于我这种因失眠到黎明才入睡的人来说,我想睡觉的时候正是麻雀醒来的时候,叽叽喳喳的叫声常使我暴跳如雷。

麻雀的增多和燕子的减少证明了生存法则,聪明的会活下去,愚蠢的会消亡。

那时我们做了太多坏事,就像是恶魔出世,用罄竹难书来形容也不过分,就连一个收废品的光棍儿老头都不放过,他曾是地主后代,如今穷困潦倒,我们砸了他两屋子的瓶子,并偷了他用于换废品的气球,晚上,他在房顶的咒骂声传来,响彻云霄,我们窃窃自喜。

他还用火柴去换动物骨头,积攒了一屋子,好像要卖给专门收动物骨头的人,我们就是因为好奇才去他家搞破坏。

现在我理解不了那时的病态行为,后来我陷入绝境,也许这就是上天对我坏事做尽的惩罚吧!

时光如梭,转眼多年过去,我考上了大学,去了外地,他连高中都没考上,辍学打工,说来也怪,他这种标准好学生却读书失败了,反而我考上大学,命运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后来见到A,他的变化让我十分的震惊,他抽烟,喝酒,满嘴脏话,他的身上遍布自残留下的划痕,他目光呆滞,语无伦次,他的手时不时的颤抖,脑袋也始终在轻微的抖动,反正全身上下都在动,像是得了帕金森综合症。

以前的那个A己经不复存在,现在的A是另一个A,这期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我和A翻墙跳进废弃的小学故地重游,再次走进落满尘土和堆满柴草的教室,在废弃的校园,一片破败景象,残垣断壁,布满蜘蛛网的窗户,这时秋风吹来,更加凄凉,秋天的风吹到脸上立刻就能感到这是秋天的风,凉冰冰的,带着悲凉和离别的感觉。

A抚摸着熟悉的黑板和脱落的墙壁,感慨万千。

他说:假如能够穿越回去,重新开始,那该多好啊!

——可惜不能!

我沉默不语,他这样的话我都听腻了。

他又说:我现在发现只有学校是天堂,社会太危险了,就如同地狱。

我继续沉默不语。

他又说:我其实在20岁就己经死了,你现在看到的是我的鬼魂。

我惊恐道:你他娘的别吓我!

他说:将来我的墓碑也会这样写,生于1984年,死于2004年……我突然发现他看起来真的像一个鬼魂,眼窝深陷,目光呆滞,消瘦使他的颧骨很高,光秃秃的脑袋缩在衣服里,时不时的嘟囔两句,我甚至看到他的眼睛闪着泪花。

我们驻足很久,曾经的欢声笑语早己远去,只剩下空荡荡的校园,时光的流逝也使我抑郁,转眼间己物是人非。

A己经完全变了,己经没有了当初的样子,但他的素质还是那么的高,我最佩服的是他从不随地吐痰,都是吐在角落,我无数次看到他为了吐痰而急匆匆寻找合适的地方,也是,像他这种痰多的人要随便吐的话那还了得。

他还是一个极端的环保主义者,他去野外没有扔过任何垃圾,都悉数带回,他说他因此耗费了宝贵的精力,据我所知他从来不点外卖,都是自己煮点粥喝,当然部分原因是他胃口不好,吃不了外卖。

在环保上他的思想有多极端,100年之后人们的思想就是他现在的思想,他甚至认为应该达成这样一个共识,所有同环保相违背的一律让步。

我知道他十分怀念小时候的夜空,所以迁怒于社会发展造成的环境污染,污染是不可避免的,我猜是他没有从社会发展中获得好处,生活失败失意,在现代社会找不到存在的意义,从而幻想回到过去逃避现实。

但话说回来,那时银河的确清晰可见,星星真的可以称得上繁星,我说是不是因为我们年龄大了,视力下降所以看不见银河,他说打死都不信。

这次我回来,和他在我们小时候玩耍的沙地里散步,回忆了我们的过去,我们的美好童年,当然我是美好的,至于他美不美好就另说了。

突然他说:人将来会犯很多错误,有的会留下终生遗憾,假如都预先知道,那该多好啊!

我说:不能预知未来是最好的人生体验,如果都知道了,那还有什么意思?

他急了说:可是人生路上到处都是陷阱啊!

我不耐烦:你能不能别说了。

最后他又以惯用的话结束了这次谈话,他说:回想我们生活的时代,谎言笼罩着整个社会,充斥着每一个角落,潘多拉的魔盒被打开,魔鬼西散,无数善良的人们被谎言欺骗。

行!

他又开始胡言乱语了,他给人一种刚从精神病院跑出来的错觉,他所说的话完全符合精神病的诊断标准,实际上我早就听说了,他己经被他父母送进精神病院好几回了,好像是因为他闷家里,不工作,不出门,还跟父母吵架。

我说:你是不是有严重的精神疾病?

是否去看心理医生?

他说:这个世界上任何一种心理疾病都不足以形容我,也没有任何一个心理医生或者医院能拯救我。

我问:到底怎么了你说啊!

他说:我己经无法说清楚一件事,我的大脑完全废了,你知道吗我才三十多岁,大脑里好像长了肿瘤,头痛的十分厉害,但我一定要活到我的任务完成。

我说:什么任务?

他终于开始看着我,神秘的说:是上帝亲自交给我的任务,他选中了我……我打断他:那你可走运了。

他神秘的说:终有一天我会被钉在十字架上,这就是我的命运。

我说:你以为你是谁?

耶稣吗?

你也太搞笑了吧!

他严肃地说:我是上帝派来的使者,他跟我说必须完成他的使命……我不耐烦说:停!

别说了,我他娘的祝你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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