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远盯着眼前悬浮的淡蓝色文字，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笃笃”轻响。
“小远？
发什么愣？”
林国栋的声音把他拽回现实。
父亲正弯腰从桌底拖出个纸箱，里面塞满了裹着油纸的磁棒天线，褐色的磁棒上缠着稀疏的铜线，不少都歪歪扭扭。
“这就是仓库里剩下的货，之前进多了，现在没人要，堆着占地方。”
林远的目光落在纸箱上，眼前的文字跟着刷新：可兑换物品确认：劣质磁棒天线（237根），兑换目标：2024年陶瓷滤波器（237个）。
兑换需消耗“时间锚点”×1（首次激活赠送），是否确认？
“时间锚点？”
他在心里默念，这词听起来像某种系统货币，但眼下显然不是深究的时候。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喉咙口的发干，指尖在桌下悄悄蜷缩——兑换。
没有白光闪过，没有机械提示音，甚至连空气都没泛起一丝涟漪。
但当林远再次看向纸箱时，里面的磁棒天线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包包用防静电袋封装的小物件，银灰色的外壳，指甲盖大小，上面印着细密的参数。
他不动声色地抽出一包，撕开防静电袋。
陶瓷滤波器入手微凉，边缘光滑，引脚笔首，和记忆里后世电子产品的精密质感别无二致。
“这是……”林国栋凑过来看，眉头皱起，“你啥时候买的这玩意儿？
看着挺精贵。”
“之前在学校实验室见过类似的，”林远随口胡诌，把滤波器往收音机里比划，“爸，试试这个？
比磁棒天线收台清楚。”
林国栋将信将疑地接过，拿着螺丝刀拆开收音机后盖，小心翼翼地取下旧磁棒，换上陶瓷滤波器。
焊点是林远亲手焊的，用的是厂里仅剩的那卷焊锡——他特意留了个心眼，没敢用系统可能兑换的“未来焊锡”，怕太扎眼。
拧紧最后一颗螺丝，林国栋按下开关。
车间里突然静了。
之前刺啦作响的电流声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清晰饱满的粤语播报：“……今日广州百货大楼黄金价格每克98元，较昨日上涨2元……”连隔壁组装台的工人都停下了手里的活，探着头往这边看。
“神了！”
一个戴草帽的老工人咂舌，“老林，你这收音机咋突然变灵了？”
林国栋没应声，只是反复拧着调频旋钮，从珠江经济台到中央人民广播电台，每个频道都清晰得像贴在耳边说话。
他猛地看向林远，眼神里又惊又疑：“这东西……哪来的？
多少钱？”
“朋友给的样品，不要钱。”
林远尽量让语气平淡，“爸，你看，只要换个零件，咱们的收音机就能赶上进口货的音质。”
林国栋却没接话，只是摩挲着收音机外壳，指节微微发白。
半晌，他才哑着嗓子说：“样品能有多少？
批量进货的话，这玩意儿怕是不便宜。”
这正是林远担心的。
系统兑换解决了“有没有”的问题，却解决不了“够不够”。
237个滤波器，最多只能改237台收音机，远远不够撑起一个厂。
他假装去仓库找工具，避开父亲的视线，在心里呼唤面板。
淡蓝色的文字再次浮现，这次多了个新选项：检测到90年代低纯度铜线（库存15公斤），可兑换2024年高纯度镀锡铜线（1:0.8，损耗补偿），需消耗“时间锚点”×1（可通过完成“时代任务”获取）。
时代任务：利用现有资源，售出10台改良型收音机，赚取第一笔净利润（≥500元）。
任务奖励：时间锚点×1，基础电子元件手册（1995版）。
林远心里一动。
任务不难，关键是怎么把改良后的收音机卖出去。
厂里之前的渠道都是些做低价货的批发商，对这种“突然变好”的产品，怕是会压价压得狠。
“小远，你出来一下。”
林国栋的声音在仓库门口响起。
林远走出仓库，见父亲正跟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说话。
那男人他认得，是珠三角一带的批发商王老板，之前欠了厂里一笔货款，催了好几次都没给。
“……不是我不给钱，”王老板叼着烟，一脸不耐烦，“老林，你那货什么样你心里清楚，我摆在柜台上，三天都卖不出一台。
要不是看在老交情，我早把货退光了。”
林国栋脸涨得通红：“王老板，这次不一样，我儿子……你儿子？”
王老板斜睨了林远一眼，嗤笑一声，“大学生还能把破烂变成金疙瘩？”
林远上前一步，把手里那台改良收音机递过去：“王老板，试试再说。”
王老板狐疑地接过，按开开关。
当清晰的声音从喇叭里飘出来时，他叼着的烟差点掉地上。
“这……这是你家的货？”
“刚改的，”林远语气平静，“王老板要是有兴趣，这批货我给你算优惠价，每台45块，比你之前拿的贵5块，但质量你也听见了。
卖价你定，多赚的都是你的。”
王老板眼珠转了转，突然笑了：“小老弟倒是爽快。
这样，我先拿10台试试水，卖得好，我再来拉货。
钱嘛……等卖出去了再给你，怎么样？”
这是想空手套白狼。
林国栋刚要反驳，林远却按住了他的胳膊，对王老板说：“可以，但得先交200块定金。
卖不掉，定金不退，货你拉回来。”
王老板愣了愣，大概没料到这个刚毕业的学生这么敢说话。
他掂量了下手里的收音机，又看了看林国栋，最终从钱包里抽出两张皱巴巴的百元大钞：“行，就依你。
明天我派人来拉货。”
等人走了，林国栋才急道：“你怎么答应他了？
200块定金顶什么用？
要是他卖了不给钱……他会给的。”
林远把定金塞进父亲手里，“爸，咱们现在缺的不是钱，是机会。
只要这10台卖火了，不怕他不来找咱们。”
他看着仓库里那堆等待改良的收音机，又看了看面板上的任务进度0/10，握紧了拳头。
第一步，总算迈出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