蜡烛烧了大半根的时候，林野煮了一锅粥——用王奶奶带来的半袋米，加了点矿泉水，煮得稀稀的，三个人分着喝了。
粥很烫，喝下去暖到了肚子里。
陈阳喝了两碗，说这是他三天来吃的最饱的一顿饭。
王奶奶也喝了一碗，剩下的小半碗，她推给了林野：“你年轻，耗体力，多喝点。”
林野没推辞，端起来喝了。
他确实饿，早上只吃了一个面包，现在喝了粥，才觉得身上有了点力气。
吃完粥，陈阳把吉他拿过来，坐在沙发上，轻轻弹了起来。
这次弹的是一首安静的曲子，没有歌词，调子慢慢的，像雪落下来的声音。
王奶奶靠在椅子上，闭着眼睛听，嘴角带着点笑。
林野坐在窗边，看着烛光映在陈阳的脸上，看着他手指在琴弦上拨动，心里慢慢平静下来。
他突然觉得，也许老张说的不全对。
乱的时候，人确实可能很危险，但人也可以很温暖——王奶奶带着米来投奔他，陈阳带着蜡烛和饼干来分享，他们素不相识，却因为这场大雪和断电，凑在一起互相取暖。
“小林，你以前是做什么的啊？”
王奶奶突然问。
“我在报社当记者，”林野说，“就是写稿子的。”
“记者好啊，能知道好多事。”
王奶奶说，“那你之前写的稿子，都是真的吗？”
林野愣了一下，想起自己改的那篇“城市应急物资储备”的稿子，有点脸红：“大部分是真的，就是有时候……会写得夸张点，让读者更关注。”
“夸张点也好，”王奶奶叹了口气，“要是早知道雪这么大，电会断这么久，我就多囤点东西了。
以前总觉得，有超市，有钱，什么都能买到，现在才知道，关键时候，还是得自己有。”
陈阳停下了吉他，说：“我以前是学音乐的，刚毕业，还没找到工作，就在家练吉他，想找个酒吧驻唱的活儿。
没想到……”他摊了摊手，笑了笑，有点无奈。
“学音乐好啊，”王奶奶说，“能弹这么好听的曲子，以后肯定有出息。”
陈阳笑了笑，没说话，又弹起了吉他。
这次的调子，比刚才欢快了点，像是春天的风，吹过雪地。
就在这时，敲门声又响了。
这次的敲门声，比上次王奶奶来的时候重多了，“咚咚咚”，带着点急促，甚至有点粗暴。
林野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陈阳也停下了吉他，看向门口。
“谁啊？”
林野大声问，手不自觉地攥紧了拳头。
门外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很粗，带着点不耐烦：“开门！
查水表的！”
林野皱了皱眉——都断电断水三天了，怎么可能有人查水表？
而且这声音，他从来没听过，不像是小区里的人。
“现在都断电了，查什么水表？”
林野问，脚步没动。
“让你开门你就开门！
哪那么多废话！”
门外的男人声音变大了，“我们是物业的，过来看看有没有人需要帮忙，顺便登记一下住户信息！”
陈阳走到林野身边，低声说：“别开，声音不对。”
王奶奶也紧张起来，拉了拉林野的袖子：“别开，我听着不像好人。”
门外的人见没人开门，开始砸门：“开门！
再不开门我们就撞门了！”
砸门的声音“砰砰”响，震得门板都在晃。
林野吓得心跳加速，他看了眼陈阳，陈阳眼神很沉，慢慢把吉他抱在怀里，手指放在琴颈上——像是把吉他当成了武器。
林野又看了看窗户，窗外的雪还很大，跳下去肯定不行，六楼太高了。
“里面的人听着！
我们知道你们有吃的有喝的！”
门外又传来一个声音，是个女人的，尖着嗓子，“把吃的拿出来点，我们就走，不然我们真撞门了！”
林野的心凉了一下——果然是来抢东西的。
“我们没多少吃的了！”
林野大声喊，“就剩点米，煮了粥，三个人分着喝的，真没多余的了！”
“少骗人！”
男人的声音，“我们刚才在楼下看见你们屋里有光，肯定有蜡烛有吃的！
赶紧开门！”
砸门的声音更响了，门板上的漆都掉了一块。
王奶奶吓得躲到了椅子后面，陈阳挡在林野前面，紧紧抱着吉他，眼神警惕地盯着门口。
